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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戀

作者:羽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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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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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我……」
倫珠掏出腰刀開始剝牛皮。
「是,主任!」羅布頓珠大聲答道,向身後的人一揮手臂,「走!」
「行了,我並沒說就要放了他,還得看你們的表現。」次旺說。他看著達娃的眼睛別有深意,然後向著單增話裡有話地說:「你也不用寫什麼情況彙報了,大夥散了吧,我親自去調查,免得有人徇私。」
「好!」單增答應著,跟達娃走了出去。
天亮前,公扎和父親各自扛著肉從河谷的小路上走了過來。一進帳篷點,十幾把雪亮的手電筒齊刷刷地照了過來,照得父子倆睜不開眼,帳篷的狗兒們開始狂叫。
「不是,主任,你聽我說,如果主任實在要去,我先回去打掃一下。」達娃拉著他,頭卻轉向隊長單增,求助地看著。
「達娃,是我對不起你。你只有一個男人,孩子又小,日子過得很苦,我想幫你一把。你也知道我家那頭母氂牛,脾氣躁,我怕她知道後去找你們鬧,所以……」
「是的,主任,他是入贅來的。」單增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
公扎看到山下黑壓壓的氂牛群時,立即張大了嘴,差點沒驚呼出來。父子倆趴在山頭上,看著下面的牛群,朵嘎卧在他們身邊。
野氂牛、野驢、羚羊以及牧人就是羌塘高原上流動的風景,有了他們,這片高原才有了生命。
「隊里沒給你們家分肉嗎?」這時,公社革委會主任次旺走了過來,「別人家能過,你們家為什麼就不能過?」
「就他一個人的種嗎?」次旺指了指綁在杆子的倫珠。他不是不認識倫珠,這個號稱「神槍手」的男人在這片天地誰不認識呢?只不過,「神槍手」的威名已經過去,現在的世界是屬於他這樣的「革命者」的。
天永遠是那麼藍,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遠處的大雪山發出淡淡的銀光。藏北的山,海拔上的數字大得嚇人,真正到了這片高原面對它們的時候,你會發現它們並沒有想象中的高遠。特別是無人區的雪山,一層一層鋪呈開去,仿如丘巒一般,就如哪個仙人隨手丟下些晶瑩剔透的寶石,隨意扔在了空曠的高原上,又彷彿牽著手的二八少女,亭亭玉立,秀雅美麗。
太陽快落山了,金黃色的光線打在山崖上,青青的石崖也變成了橘黃色。稍遠一點的雪山被夕陽染紅了,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達娃看了倫珠一眼,見他身上血跡斑斑,眼睛里卻冒著火光。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男人,一向都是受人尊敬的,如神鷹一般的高傲,那裡受過這份委屈啊?她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受這份罪,家裡不能沒有這個男人,從結婚到現在,雖說不是恩愛甜蜜,至少也是相敬如賓的。
「五個,大的才會撿牛糞,小的還在吃奶。」
「你男人真有福啊,一個人就佔了一個女人,天天晚上摟著你這麼個月亮一般的美人,真舒坦啊,哪像我們,三兄弟一個女人,輪到時女人還不一定方便。你說我苦不苦?」次旺看著她,小眼睛色迷迷的。
「他有多少孩子?」次旺看了達娃一眼,問。
「我知道我知道。單增,我明白你的心。那不是你的錯,我們的父母哪裡知道兒女的心呢?」
羌塘高原上的牧民過去都是以遊牧為主的,一年四季都隨著牛羊的腳步遷徙,沒有定居的習慣。解放后,政府出面劃了行政區域,草原上人口稀少,帳篷與帳篷之間,相隔何止十里,即使開個小會,公社都得提前十天派出人馬通知還不一定能全部通知到。所以縣革委會決定,以生產隊為基點,吃大鍋飯,給牧民設居住點,方便開展革命工作。
大伙兒小聲議論著向自家的帳篷走去。
倆人走到外面,見周圍沒人,單增這才小聲說:「他是不是又去打獵了?」
達娃想哭,想喊,但她不敢。自己的身體承載著男人的命、孩子們的命,能否順利過得了這一關,就看自己的身體是否能承載這一苦難。
次旺一聽有姑娘送酥油茶來,也就停了腳步。「也好,你去看看吧,快點回來啊,我們還等你回來喝一杯呢!」
「家裡快沒吃的了。大人還好辦,孩子們小,熬不過啊!」達娃看了身邊的漢子一眼,小聲說。
她想了想,穿上皮襖,戴上白色的羊羔皮帽,叮囑老二公贊看好弟弟妹妹,然後向隊部的帳篷走去。
次旺走進帳篷,坐在椅上,看著達娃,不懷好意地笑:「你真想救你男人?」
錯鄂湖邊東邊的這個牧民居住點,羅布頓珠依舊在皮襖外扎了條軍用皮帶,拿個小喇叭,神氣活現地通知男人女人晚上都集中到革委會的帳篷里,學習黨中央毛主席的最高指示。
一群紅衛兵小將擁上前,扯過倫珠和公扎肩上的肉,推推搡搡地把倫珠押走了。
達娃和單增,從小一起長大的。單增的第一次「打狗」行動,就是去了達娃的帳篷。最初的單增https://m.hetubook.com•com是想娶達娃的,可是父母不同意,說達娃家只有她一個女孩,結婚後還要養她家老的,日子沒法翻身,父母做主讓他兄弟另娶了女人。沒隔多久,達娃也招了一個男人上門。倆人各自都成了家,雖說都住在湖邊上,但再沒私下來往過。
「都回去吧,有什麼好看的?」單增向嘰嘰喳喳圍觀的人群揮了揮手說。
次旺放好牛糞,這才轉過身來,見達娃酥胸半祼,一手拉了皮襖的襟站在簾邊,天窗處射進一縷光線照在她身上。
革命倒是方便了,牧民的生計卻越來越難了,每天放牧要走幾十里,有的一天根本回不來。
當達娃走出那間帳篷時,腳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她咬著牙走到男人身邊,開始解男人的繩子。這時長子公扎跑了過來,跟母親一起飛快地解開了倫珠。
達娃哭著撲了過去,「你們幹什麼打他?他犯了什麼罪?」
草地上散落著冒著熱氣的牛糞。那頭射中的氂牛躺在地上早已死去,脖子上有個小小的洞。
氂牛是羌塘高原最常見的牲畜,別看個兒大體壯,性子卻極溫和。但家氂牛和野氂牛性格相差太遠,家氂牛溫順,野氂牛暴躁。在草原深處,常常發生野氂牛把人頂傷的事。
「主任,主任,你看我男人是不是先放他下來,他都餓了一天了!」達娃走到次旺身邊,凄凄惶惶地說。
干黃的草地此時格外柔和,黑色的氂牛躺在草地上,小氂牛在媽媽身邊不時找同伴頂一下角。
達娃看著自己的腳尖,眼淚滴了下來。雖說草原上女人不把性當成驚天動地了不得的事,那也得自己願意啊。
然而一想到外面杆子上綁著的男人,達娃就強迫自己抬起頭,擠出笑臉,解開腰帶,慢慢脫去皮襖。
月上山頂,達娃在帳篷外站著,轉身時,突然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仔細看去,除了黑壓壓的帳篷又什麼都沒有。
「你先跟我來!」次旺並不看她,轉身向旁邊自己的臨時帳篷走去。
「主任,他……確實病了,起不了身啊!」達娃避開次旺的眼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
「主任,隊長,不了。我是來給我家長請個假的,他……他病了,一直發燒,出不了帳篷!」達娃看了一眼男人們,笑著說。
「爸拉,我們可以送點肉給措姆家嗎?」公扎突然停住問倫珠。
「咱們打那頭老的吧,兒子,咱們這些靠草原吃飯的人,不能太貪心,要給草原留下發展https://m.hetubook.com.com的種子,後人才會有吃的啊。」倫珠習慣性地說,趴到地上,把叉子架好,槍口對著下面的氂牛群開始慢慢調整射擊的角度。
戴著紅星帽的羅布頓珠嬉笑著從人群里走了出來,臉上掛著譏諷的笑。「你不是病了嗎?神槍手,病得出不了帳篷,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最高指示都不能學習了,怎麼這會兒卻扛著肉回來了?呵,還是野氂牛啊。」說完話鋒一轉,惡狠狠地說:「還不帶走!」
「爸拉,打到了打到了,我們勝利了!」公扎跳了起來,雙手握拳跳著笑著,帶著朵嘎向山下跑去。
「著什麼急啊?再等等。等它們吃飽后躺下來時,找准角度,最好是打脖子中間,一槍下去打進喉管,氂牛就斃氣了。」
「主任……」
單增若有所思地看著達娃順著湖灣走了,這才轉過身去。
達娃嘴裏發出「噝噝」的負痛聲。次旺可沒憐香惜玉的心情,這個女人是自己征服來的,用權利得來的,就得物盡其用。他把自己迅速脫|光,狠狠地戳進了女人的身體,兩隻手不停歇地在女人胸上、臀上用力地揪著,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塊塊青紫的痕迹。
達娃在門邊故意跺了跺腳,裏面傳出單增的大嗓門:「誰呀?」
聽到羅布頓珠的喊聲,達娃在帳篷里走來走去,不知如何是好。男人昨晚出去后現在都還沒回來,晚上的學習如果不到的話,挨批事小,扣除一個人的分肉才是大事。私獵最近抓得很緊,本來就不夠吃,再扣去一個人的量,明年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次旺看了看達娃,又走到被綁著的男人跟前,說了聲:「你他媽還真有福啊,一個男人就摟了一個女人。這樣吧,我調查一下,如果確實困難,可以考慮從輕處理。」
倫珠捅了捅迷迷糊糊的公扎,公扎一翻身爬了起來,揉著眼睛看向下面。
「家裡沒吃的,你要我一家人都餓死嗎?他去打個獵,犯著你們什麼了?」達娃看著他,眼裡冒出母豹子一樣的寒光。
「謝謝你,單增,我知道是你經常偷偷在我們家門口放肉。」
「是我,隊長!」達娃說著笑吟吟地掀開門帘,站在門邊。別看達娃已經是五個孩子的娘,腰身卻並沒什麼變化,寬大的皮袍穿在她身上,銀腰帶一系,胸是胸腚是腚的,走到哪兒都會成為男人注目的對象。
「你家孩子多,困難隊里都知道。唉,這年頭……再熬熬吧,聽內地回來的人說,中央在考慮要解散集體制,不吃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鍋飯了,把草場和牛羊都分給牧民,到那時候日子就好過一些了!」
「起不了身?」次旺懷疑地看著她,「我去看看!」
達娃急步上前,向次旺一彎腰,雙手合十:「謝謝主任,你真是個好人!」
倫珠的身子終於自由了。他看著女人臉上脖子上的傷痕,眼睛像要冒出血來,轉身就要往那間黑帳篷衝去。女人死死拉住了他,搖著手,淚水嘩嘩而下。
次旺近來常常待在錯鄂草原,卻很少回自己家去,而是住在隊部的帳篷,說是要徹底拔出錯鄂草原的毒草。
達娃飛快地抽出手來,看了看四周沒人,這才小聲說:「當心別人看見。我們的事都過去了,你別放在心上。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主任還等你喝酒呢!」
倫珠含笑看著兒子跑下河谷,這才慢慢收起槍,鬆開保險,掏出鼻煙壺,倒了一點出來,深深地吸了一下,痛快淋漓地打了個噴嚏,用手搓了一把臉,撿起兒子的皮襖走下了山坡。
「爸拉,打哪一頭?」公扎扭頭見父親開始裝火藥,便問。
「主任,他們家孩子多!」單增不忍再看,走上來小聲勸說,「我看就算了吧?他也是沒有辦法才出去的。」
「病了?今晚的指示可是中央毛主席的最新指示啊,縣上說了,要傳達到位,人人都要學習。」次旺色迷迷地看著達娃的粉臉,差點流出口水來。達娃,月亮一般美麗的女人,年輕時就是他覬覦的對象,好幾次去她的帳篷都被趕了出來,有一次被她的狗攆得在草原到處跑,她卻在帳篷門邊哈哈大笑。
單增起身說:「這樣吧。她家那破帳篷我經常去,到處都是牛糞羊糞的,主任去確實不合適。主任你先坐一會兒,酥油茶馬上就來了,送茶的姑娘是湖對面的格桑花,讓她給主任唱兩句吧!」
見到達娃,男人們停止了說話,眼睛齊刷刷地轉了過來,特別是次旺,恨不得立馬上去剝了女人的皮袍摟在懷裡。「呵,照亮草原的月亮女神來了,快進來坐!」
一會兒時間,壩子上的人除了綁著的男人,就只有達娃和次旺了。
次旺見圍觀的人都走了,便對羅布頓珠說:「帶著你的人也回去吧,這事弄清楚了再說!」
次旺並不著急,他往爐里加了些干牛糞,把帳篷里弄得暖暖的。這個女人是錯鄂草原的月亮,夢裡出現的人兒,他在等著,等機會降臨。
傍晚的峽谷多了些夢幻般的美麗。
「阿爸,怎麼動手?」公扎興奮地瞪大了眼,恨不得馬上聽和-圖-書到槍響。
眨眼間氂牛就跑得沒了影兒。
「犯了什麼罪你不知道嗎?未經允許私自偷獵,逃避學習最高指示,這不是反革命是什麼?」羅布頓珠走到她面前,陰冷地說。
「你說你都生了五個孩子了,腰咋還是那麼細呢?不像我家那女人,生了兩個孩子,腰就變得跟熊差不多了。」
哭喊著「阿媽」的公扎衝進了帳篷,把事情經過跟達娃說了。達娃驚恐地穿上衣服,套上靴子,帶子都來不及拴就向革委會的帳篷跑去,到了帳篷門前,見壩子上點了馬燈,黑壓壓的圍了很多人,倫珠被綁在帳篷杆子上,嘴角掛著血跡,顯然剛才被打過了。
到了帳篷外,聽到隊長單增在裏面陪著革委會主任次旺和他帶來的人說話。
沒有感情鑽鑽帳篷容易,像達娃和單增,因為都愛著對方,一但再有牽扯,只怕兩個帳篷就不會再平靜。所以,有了感情的男女是不適合草原上約定俗成的成年遊戲的。
措姆,生產隊長單增的女兒。在一幫同齡的草原孩子中,措姆長得格外不同,臉蛋粉撲撲的沒有草原女孩常見的高原紅,她的笑公扎也覺得是最美最響亮的。措姆的舅舅就是錯鄂寺的扎多活佛,公扎和措姆一起常趁人不注意給他送吃的燒的。也因此,倆人變得格外親近一些,常常看見他倆的身影相隨一起。
「主任,主任,」達娃趕緊抬起頭攔住他,「我們帳篷里很臟,怎麼能讓主任您進去呢?會弄髒您鞋子的。」
「主任,你抬抬手放了他吧。我們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五個孩子等著要吃要喝啊!」
「那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大美人都可以住在裏面,我去看一下還怕什麼?」次旺看著她說。
公扎嚇壞了,喊著「阿爸」跟了上去,被一個革命小將抽了兩皮帶,只能住了腳,轉身向自家的帳篷跑去。
「行行行,主任,我馬上讓人寫個情況給你!」單增點著頭。
沒有馬、驢的幫忙,這麼大的野氂牛是不可能直接扛回家的,只有分解開,一次拿一部分。
次旺向她招了招手,達娃慢慢走了過去。次旺一把摟過她的腰,扯下她抓著的袍子,把她壓在榻上,向那翹翹的乳|房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是說,你也和我一樣?」單增心裏動了一下,突然抓起達娃的手問。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邊上那頭瘦弱的母氂牛晃動了一下身體就再也不動了。其他氂牛聽到槍聲,起身撒腿就跑。小的在中間,健壯的在外面,四蹄如飛,「轟轟」聲在山谷里回蕩著,草屑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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