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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年

作者: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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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迷霧

第八章 迷霧

眼皮重得像掛了千斤的重物,腦子裡卻亂成一鍋,胃也不怎麼舒服,翻來覆去半天,累得要命就是睡不著。
果然接腔的是那個女學生:「你要我帶話給雲來,我就在這裏等他過來,又聊了一會兒,你就回來了。」
明明之前還古道熱腸地直喊「怎麼不來找我」,現在又擺出「佛曰:不可說」的神秘姿態。這樣翻書一樣變幻莫測的態度讓雲來又是好奇又是好玩,但不管怎麼樣,看來蔣仲偉確實不願意惹這個話題,雲來生性不為難人,再怎麼滿腔疑問,還是咽了下去。
雲來覺得似乎清醒了一點,腦子也不那麼昏昏沉沉的了,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啞了:「沒,盯著電腦太久了,腦子裡全是東西,一下子睡不著。」
門內似乎有輕微的響動,看來是有人在。果然下一刻聲音隔著房門傳出來:「請進來。」
潘希年是嬌小而窈窕的女孩子,但球風卻很硬朗:她用左手,反手打得很漂亮,削球和抽球頗不錯,步法也相當靈活,有幾個發球得分看得雲來都忍不住出手鼓了鼓掌。
目送潘希年回到自己的場上,雲來忽然懊惱地一拍腿,低呼:「糟糕。」
聽她說自己大三,雲來頓時覺得前方一片光明和希望。他腦子飛快地一轉,走近兩步,說:「對了,我叫雲來。」
他就笑笑:「知道師兄你人脈寬廣,只有你不認識,沒有不認識你的。不過我想問的人在文博系。」
已經是初冬了,但天氣晴朗,球場上人也不少。雲來他們到了訂好的場地,正要發球,餘光卻在同一刻瞄見某個身影,球在場地上一彈,又給抓回了手裡。
這句話有哪裡聽起來不對,雲來對著電腦一整天,現在腦子不夠用,也沒法仔細想,就說:「我也是在費諾的辦公室見過她一面。我以前還以為是我們院的,後來才知道不是。」
看來兩個人彼此相識。雲來點頭:「九月入學之後就分到和師兄一起住。」
蔣仲偉看他笑容晏晏,眼眸閃閃,還是把話繞開了:「還打不打?這都過去小半個鐘頭了。」
「誰?研究生還是本科生?你要打聽什麼人的消息,不來找我反而去問她,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她已經走了。雲來帶著幾分悵然想。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還有什麼事?」
一直沒怎麼開腔的蔣仲偉瞄了他一眼:「你又怎麼了?」
「哦,你是雲來?他等了你五分鐘沒見到人,被你們學院別的老師叫走了。他要我捎個話給你,在這裏等他一會兒。」
雲來被她逗樂了,正想給她解釋一下自己名字的來歷,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三年級。」
潘希年一笑:「好,我就過來打個招呼,朋友還在等我,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切磋一局。」
蔣仲偉高他一年級,和文博系出身的易華是同一個導師。雲來始終不忘早些時候在費諾辦公室見到的女學生「惜年」,於是牽扯了兩句,話題就轉到易華身上:「好些時候沒看到易師姐了。」
聞言她的嘴角牽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整個人面向雲來:「我知道你的名字。」
蔣仲偉瞥他一眼,看見他的神色,立刻笑https://m.hetubook•com•com開了:「事?不是打聽人吧?」
這三個字就像平空澆下一大桶冷水,前一秒大家都還嘻嘻哈哈,下一秒笑容收得收,沒收住的神色也變得揶揄起來,竟然靜了一瞬。
雲來覺得她的動作似乎僵硬了一下,但也看不分明,只是翻來覆去想,原來她叫「惜年」。
聽到費諾的名字,又有人笑了:「奇怪,你在你導師的辦公室見到人,怎麼來問你易師姐,直接去問導師不就好了嗎?」
聞言云來抓了抓頭髮,老實說:「原來她這麼有名。」
「沒有沒有。」雲來趕緊說,「一點小傷,再噴兩天葯就好了。下個月我還要替院里踢比賽呢。」
「忘記問她名字了。」
等他從費諾辦公室出來,已經是晚飯的鐘點,去食堂的路上正好遇到也往食堂去的室友蔣仲偉,就一路說笑著過去。
門上的標籤欄上清清楚楚寫著「費諾」的名字,絕對不是走錯了辦公室,而之前的聲音也沒可能是光天白日下的幻聽。雲來按下門把手的動作遲疑了,但那個聲音實在輕柔悅耳,讓他忍不住推開門,去看一眼聲音的主人。
話還沒說話,易華先搶了一句:「哦,難怪之前院里的小姑娘追你你不動心,原來是看上我們文博系的女生了呀?」
她看起來年輕得很,的確不怎麼像研究生。雲來發現只要看著她的眼睛,就會忍不住想微笑:「本科生?」
她的聲音又清又亮,半個房間的人都聽到了,哄地一下笑開了。大半夜正是最難熬的時候,人一下子呼啦啦圍過來,邊打趣雲來邊磨牙,之前還死氣沉沉的房間里,頓時就變得熱鬧起來。
「全學院都在傳費諾和女學生談戀愛,同進同出,到底是留歐的做派,一般人不敢,也做不出來。」
這句話有著微妙的並非全然是善意的成分在。不僅雲來感覺到了,也有其他人意識到這一點,伸出手拍了一下說話的人:「你這不是給雲來添亂嗎,他今年才進來,又不知道這回事。」
說完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大衣穿上,又戴好圍巾和手套,乍一眼看起來,像俄國娃娃玩偶一樣生動可愛。費諾站在一邊,看她穿戴整齊,很自然地幫她翻了一下沒理順的大衣領子,又說:「徐阿姨上周提到你,說好久沒看到希年了。」
「她最近在跟著導師趕圖紙,每天神經兮兮地揪頭髮,找不到人很正常。怎麼了?」
另一側的蔣仲偉看雲來忽然停下發球,轉過臉去看其他球場的女生打球,正要嘲笑他,但很快也認出潘希年來,不由得一愣。
「忘記這檔子事了,其實是你剛走沒多久,他就過來了。」她看了一眼雲來,繼續說,「那好,我先走了。」
雲來的父親常年在外,所以雲來對他的感情,總是敬畏有餘而親近不足,但父親的這番話,到底是認同了他的選擇。原本他有自己中意的導師和學校,但因為父親的意見,還是去查了費諾的研究方向,出乎意料地符合自己的興趣,也就是這樣,他最終來了T大。
一番話說得多有保留,既是顧及費諾的師長身份,又照顧了雲來的情緒。雲來心裡有www•hetubook•com•com數:「多謝仲偉兄。」
「不,不認得,遠遠見過幾面,略有耳聞而已。」對答何其敏捷,撇開又何其徹底。
雲來和他同住,自然知道蔣仲偉本科時候就是院學生會的主席,大學五年再到研究生的兩年,不僅建築學院里無人不識,放到整個T大,也是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
大概是掌聲或者是他駐足的姿勢,潘希年沒多久也注意到了雲來。打掉手上這個球,轉過臉來一笑,朝他們走了過來。
蔣仲偉很快睡著了,呼吸聲比平時重,顯然是累了一天睡得死沉。聽完他的話,雲來反而清醒過來,睜著眼睛看著已經染上一點晨光的天花板,心裏漸漸安定了下來——
他的導師是德國回來的博士,從學術到生活,都頗有德國人的作風,特別是在守時這一點上,更是嚴格得很。雲來自研究生入學,跟在他身邊大半個學期,還從來沒有發生過約定好的時間人不在辦公室的事情。
自從進了辦公室雲來就開始提心弔膽,想著怎麼解釋和道歉,沒想到費諾只是輕飄飄地一句就帶過去了。懸著的一顆心一時沒處放下,等再聽到費諾開口,才發現自己剛才走神了。
他原來是想問一問「惜年」的事情,話都要出口了,忽然想到她既然是文博專業的,倒是可以問問那個師姐,趕快掐住話頭:「沒事,前兩天打球過了頭,拉到了腿上一根筋。」
接下來的幾天雲來都在和系裡的同學練球,星期六跨院踢了一場友誼賽,他只踢了半場,覺得沒運動到位,到了星期天下午,又拉著蔣仲偉去打網球。
若干張臉龐在眼前迅速劃過,又沒有一張能和眼前的畫上等號。他想不起在學校的任何地方見過她,心跳如雷的同時,又故作鎮定地接話:「我和費教授約好了三點半,他不在?」
「是知道,可我還沒聽過她自己說啊。」雲來答得理所當然。
「確實是。」還是說得坦坦蕩蕩。
「她和費諾……走得很近,去年這個時候大家不止一次見到她來院里找費諾,搭他的車一起走。不過這個學期幾乎都沒見到她,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人知道。」
費諾不僅是他的老師,更是雲來父親的好友,這一層額外的關係,全院上下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
接下來半月一次的導師——研究生會面雲來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完一場,雲來看著收拾東西的費諾,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
面前的年輕男人高高瘦瘦,眉目清朗,頭髮卷蓬蓬的,看起來柔軟如天上的雲朵。女孩子搖搖頭:「不是,我學文博的。」
「文物和博物館。」
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讓雲來如墜霧中,「啊」了一聲,對方並沒因為他人的提醒停下來,反而繼續說:「雲來你小子眼光真好,一眼看中你導師的心肝。」
她穿淺色的褲子,深藍色的上衣,在這草木凋零的深秋看來也不覺得蕭瑟,反而顯得精緻而合體,撐在窗台上的右手腕上戴了一隻金鐲子,明晃晃的,竟也耀眼不過陽光下皎白如雪的皮膚。她頭髮很長,直落到腰間,對著雲來的半張臉頰,劃出一條圓潤的弧線。
和-圖-書在工作室熬了個通宵,才回到宿舍。蔣仲偉看起來也是剛回來沒多久,頭髮還是濕的,坐在電腦前面寫郵件。雲來看到電腦屏幕都想吐,脫了外衣和鞋,直接癱死在床上。
「嗯,和室友一起訂了兩個小時的場地。」雲來回頭去找蔣仲偉,正好蔣仲偉也慢騰騰地繞過球網走過來,雲來又說,「這是我室友,蔣仲偉。」
「想找她打聽點事。」
一推門,下午三四點鐘的陽光迎面而來,照得雲來一瞬間睜不開眼睛,但等片刻后適應過來,雲來發覺還是閃花了眼睛:陌生的年輕女人站在窗前,濯濯一如春季盛放的花樹。
雲來正要說「我也不知道哪一個,反正是認得費諾的那個。」但這時已經有人開腔了:「哎,文博系還有第二個潘希年嗎?就算有,和我們院如此關係深厚的,也就她一個啊。」
這句話瞬間就在雲來腦子裡炸開了,半天沒回過神來,回過神也還是又一句:「啊?」
因為上一堂課拖堂,雲來趕到費諾辦公室門外,距約定見面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了。
好容易把眼下這個氣氛詭異的場面調度過去,熱騰騰的夜宵也成功地轉移了絕大多數人的注意力,但至於這頓飯到底是什麼滋味,反正雲來是不知道了。
最後一句話取笑意味驟然濃烈,不過蔣仲偉這個人嘴上從來不吃虧,雲來也跟著笑笑,不放在心上:「我就是聽別人喊她『惜年』。」
那分明是個女人的聲音。
父親和費諾之間的友誼究竟到什麼地步,雲來並不清楚。只是在他決定把日後考研的方向定在景觀,而非家傳的橋樑后,他打了個電話回家,告訴了父親這件事情。當時父子倆在電話的兩頭都沉默了很久,就在雲來以為自己的決定讓父親失望了的時候,忽然聽到他父親說:「T大建築學院有個叫費諾的老師,是個學問和人品都很出色的人,正好也是做這個方向,我建議你去考他的研究生。」
沒了厚厚一道門的遮擋,再聽她的聲音,倒顯得清脆而明快。雲來朝她點點頭:「好,我在這裏等他。」
「也來打球?」
費諾笑著看他:「下次悠著一點,不要寒假回家,你爸爸看到你書還沒讀完,先落了一身的傷,我就是辜負他的重託了。」
是潘希年。
想到潘希年可能在看,雲來這一場球打得比平常都要投入得多,蔣仲偉也是運動好手,看雲來使出十二分精神,自然同樣全力以赴,等一場打完,同樣大汗淋漓的兩個人隔著網笑著握手,才發現不知幾時起他們的場邊圍了不少人,但再仔細一找,唯獨看不見潘希年的身影。
雲來性格隨和,被當眾打趣也還是笑眯眯的,繼續說:「叫潘希年。」
畢竟是遲到在先,雲來只是稍微詫異了一下,再次敲響了房門,同時說:「費教授?」
雲來下意識地想說「不是約到三點半嘛」,好在很快意識到這話不是對他說的,立刻收住了話頭。
費諾就沒再多說:「注意身體,忙完記得回家看一眼。」
接下來的一周,雲來從費諾的工作室出來倒是遇見過好幾次易華,但看到她風風火火、壓力爆棚的樣子,也沒好意思攔下來真的去問她https://m.hetubook.com.com。這樣拖了好幾個禮拜,眼看著都要年底了,終於有一次幾個不同工作室的研究生、博士生湊在一個晚上一起熬夜,約在一起叫外賣當夜宵的時候,雲來這才找到個空暇的機會,走到同一層樓盡頭的另一間工作室,叫住了易華。
易華似乎也是給這三個字弄得一愣:「哪個潘希年?」
「不要緊,先坐。」
他這才想起來似乎是聽過這麼個系,又一深想,記得有個師姐提過是從那個系過來的,他就又笑起來:「我想起來了,我一個師姐以前是你們系的,她做的是古典園林方向。」
這樣欲說還休的語氣反而讓雲來更好奇了:「師兄,不是非要這樣遮遮掩掩吧?那我就去找易華了,就說你不肯說,推我去找她。」
蔣仲偉卻皺起了眉頭,到後來索性停住腳步:「你是說潘希年?」
易華看起來有點尷尬,扭頭對剛才開腔的學生甩了一句「別亂說」,才繼續對雲來說:「大三的學生,文博系的文博專業,別的我也不太熟,她進校的時候我已經讀研轉專業了,還是在我們學院見到她的。」
沒人應聲。
雲來沒有忽略掉蔣仲偉立刻冷淡下來的語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姓潘。」
雲來卻僵住了——
她點頭,向門口走,費諾跟在她身後,一直送到門口,才轉回來,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微微一頷首,直接問:「報告呢?」
費諾也察覺了這一點,抬頭問:「怎麼了,還有事?」
這兩個字滑過舌尖,有一種莫名的甜美感,雲來又想起陽光下的身影,不禁嘴角牽起微笑,腳步都不知不覺放慢了。
「我以為你會在門口留個條子。」費諾看著她,微笑起來。
「哦,不舒服要說。」蔣仲偉沉默了一下,「我和易華一起回來的,她要你別把今天晚上的話放在心上,幾個師姐逗你玩的。」
「哦,我不太認識研究生院的人。」
這時正好有熟人過來和蔣仲偉打招呼,招呼過後他扭過臉接過之前的話題:「反正我是勸你現在不要拿這些事情去找易華,我都怕她壓力太大衝過來咬我。文博系的誰,你說說看,我們幾個人和文博系那邊都多多少少打些交道,真要找人,還是能找到的。不過你小子好嘛,就翻過學院的牆到外面去了。」
易華看雲來臉色稍稍發白,連素來明亮的雙眼都暗淡了不少,趕快來岔開話:「人家男未婚女未嫁,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雲來就是問一句,又怎麼了?快到樓下去看看外賣到沒到,我眼睛都餓綠了。」
蔣仲偉等了很久,沒聽到動靜,以為他睡了,發完郵件關了電腦也準備睡,房間另一側的床上又有了響動:「那就其實不是玩笑話了?」
誰知道蔣仲偉一攤手:「去找她去找她,不然我一個大老爺們說人家一個小姑娘,算怎麼個事情?別說,易華還真的認識潘希年,找她沒有錯。」
雲來的本科是在別的大學念的,研究生才考來T大建築學院,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文博?」
一個人在床上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總算把自己折騰得要昏迷過去,這個時候房間里另外一個人開了口:「雲來,你不舒服?」
餘光剛一掃過來人的身影和*圖*書,雲來的笑容就收斂不少,瞬間連人都站得更筆直一點,好像被上滿發條的人偶,只要背上擰發條的手一鬆開,就能在光滑的桌面上咿咿呀呀地跳起舞來。
大概是察覺到了雲來的視線,她轉過頭來;雲來被抓了個正著,卻不避不躲:「你也是我們院的學生?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原來她還有一雙天然含笑的眉眼,看得雲來情不自禁地心花怒放,跟著一笑,露出一雙酒窩兩顆小虎牙。
他和易華並不十分相熟,又是這樣的私事,面上不免有些靦腆。不過雲來在新一屆的研究生里,長相和性格都是最拔尖的,專業又好,加上和蔣仲偉同住,在高年級的師兄,特別是師姐那裡人緣相當好。當他表示想打聽一個人的時候,易華起先只是笑:「要問誰?」
雲來沒做聲。
希年露出一個看起來誠懇萬分的笑容,語氣輕快地說:「我下兩周要交兩個報告,忙死了,恨不得一天給我四十八小時,全是白天沒晚上,這樣圖書館也不關門,多好。」
他也覺察到一旁的女子朝他投來目光,依稀是在笑著。雲來自己也覺得好笑,但是導師就在身旁,想笑也不敢,暗自正了正神色,朝向費諾說:「今天何教授的課遲了一點,所以我晚到了,對不起。」
他暗暗叫了一聲苦,迅速平息一下一路狂奔而造成的心跳過速和呼吸急促,再檢查一下這次見面要交的報告都帶齊了,才伸出手,輕輕地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
也許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誤會在其中。抱定了這個念頭之後,雲來決定一定要把真相找出來,為自己,也為費諾的名譽。於是,他暫時不再想了,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讓自己閉上眼睛,沉入甜美的夢境里。
她也點點頭,繼續轉過臉看向窗外,目光的盡頭,大概是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木蘭樹。雲來盯著自己的手背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到底按捺不住,還是抬起頭來,去打量她。
「是文博系的……」
兩個人閑聊了幾句,把之前的嚴肅氣氛一掃而空,雲來這一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見費諾,如今導師見完,周末就算是提早降臨了。
潘希年抬起臉看了看蔣仲偉:「原來你們是室友。」
蔣仲偉動了動嘴唇,看來是有話想說但又忍住了,神情頗有些古怪。雲來從沒見過他這樣「精彩」的面部表情,不由說:「嗯?所以你也認識她?」
「你不是知道她叫潘希年嗎?」
下午三四點的陽光迎面而來,照得雲來一瞬間睜不開眼睛,但等片刻后適應過來,雲來發覺還是閃花了眼睛:陌生的年輕女子站在窗前,濯濯一如春季盛放的花樹。
雲來沒想到她也還記得自己,一時間只覺得心花怒放,等她走近了,揚手打招呼:「你好。」
眼下她換上運動服,長發扎了個高高的馬尾,又在奔跑和運動之中,乍一眼並不好認。但云來還是在看見她手腕上的金鐲子后立刻確定是她。
雲來想起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哦,你是雲來」,才意識到自己冒了傻氣,有點窘迫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還是在笑。大概是被他的笑容感染,她的笑容也變深了:「名字蠻有趣的,你有雙胞胎兄弟沒有,是不是叫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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