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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年

作者:渥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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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路

第十二章 夜路

雲來被問住了。印象里,潘希年從沒有對任何物品表現過明顯的喜惡。出去玩是這樣,吃飯也是這樣,這樣固然可說是性格柔順、不挑剔,相處著也很舒服隨意,但每到想投其所好送禮的時候,就難免讓人為難了。
走過好幾條街口,才在一盞路燈旁暫時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滾滾車流,潘希年開了口:「原來費諾和你爸爸在德國就認識了。我之前都不知道這件事。」
雲來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頭了,聲音調低:「我也是就事論事。師兄你提醒得對,我會留心的。也許是我只問了一次,多問幾次說不定就知道了。再說我和希年也是剛開始,需要點時間彼此加深了解……」
「不要緊,我在這裏,可以讓她多睡一會兒。你有事就去忙,等她醒來我送她回去。」
「那好,我陪你。」
潘希年的目光在雲來臉上飛快地掠過,說不清是什麼神色,她停頓片刻,終於點頭:「那好,謝謝你。」
潘希年按住額角,蹙著眉啞聲說:「我可能是拿錯了阿敏的酒……」
「什麼事?」
「他是這樣。」
「在睡,其他沒什麼。她一沾酒就倒的,是我不好沒看住人……雲來,是這樣,今晚蕭暢要跑兩個場子,我要陪著他,你能不能辛苦一趟……」
她果然還是走不成直線,短短一程走得跌跌撞撞。陸敏看不過去,扶著她直到上了計程車,又交代雲來說:「多看著她一點。」
「嗯。我晚上去看他和幾個長輩,飯桌上提到的。我本來以為你只是他的學生呢。」
「你是拿錯了。來,喝杯水。陸敏和老蕭在後台,一時脫不開身。」他把事前叫好的水推到潘希年面前。
潘希年一瞬間雙頰緋紅:「你怎麼說傻話。」
又回頭望了一眼,確定左右沒人,陸敏望著雲來,認真地說:「雲來,我知道你喜歡希年……不止我,只要社裡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恐怕不知道的,也就是希年一個人了。我和蕭暢都希望你們能成,成了的話希年說不定會開心一點。但希年這個人,真不知道是要說她遲鈍呢,還是怎麼,我其實也暗示過,想探探她的口風,她都不接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你不要覺得她對人冷淡,希年人很好,很照顧人,又堅強,她……」
「女孩子哪裡有不喜歡花的?你要是覺得送玫瑰太鄭重其事了,那就送點別的花,她喜歡什麼?」
似乎每次了解她多一點,隨之而來的謎團也就更多。不知不覺中雲來臉色凝重起來,聽完陸敏的話之後很久沒有做聲。陸敏見他不做聲,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正在懊惱,這時雲來說:「陸敏,潘希年在哪裡?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當晚雲來興奮得一夜未眠,生怕這隻是一場美夢,天色一亮,就一切煙消雲散。但看起來這一次幸運女神真的全力加持於他,第二天他約潘希年一起吃飯,第三天一起去打和-圖-書球,再後來順利地看電影度周末,只他和她兩人,再也沒有旁人……事態順利得像開了閘的水,以不可阻斷的速度和氣勢飛快地向前奔跑。雲來有時不禁想起之前那段單戀求不得的時光,一方面不由得慶幸這樣的時光沒有持續太久,一方面又不免想究竟是什麼在翻覆手間扭轉了局面,可惜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再多想,全心全意地珍惜眼前的每一天的好時光。
「好,你等等。」
潘希年並沒有反對。
「當然問過了。她興趣很廣泛,去哪裡都很高興——至少我覺得我們都挺高興的,也不挑食,每次出去吃東西都不為難,想到去試什麼新餐廳直接去就是了。」
後來雲來陪著潘希年走過一條又一條的馬路,直到離開市中心的商業區,人聲和車聲漸漸平息,連街燈都不像市中心那樣明亮了,都已經疲憊了的兩個人才打車回去了。
「不行。」陸敏堅決打斷她,「你又不能喝酒,學校那麼遠,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回去。不然我陪你……」
「沒錯。」雲來略略躑躅了一下,「費老師說的?」
「可是師兄,人和人又不一樣,希年可能的確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不撒嬌,也不東拉西扯地難伺候。但我就不明白了,怎麼性格溫柔大方又體貼人的女孩子反而就是生疏客氣呢?」
「這麼說就對了……」蔣仲偉點點頭,「哦,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不如這樣,你問問費諾吧。你和潘希年不熟,可照你說的,費諾不是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嗎,他說不定知道。」
「嗯?」
自從他和潘希年交往,蔣仲偉就不再評價兩人之間的事情,偶爾還會拿雲來的春風滿面開玩笑,但若是系裡的人來打聽,絕對一個字也不多說,口風極緊。雲來知道這是師兄對他的關照,心中頗是感激,也知道如果刻意道謝,反而落了生分,於是索性一個字也不多提,很有一番「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但當他開口去問,蔣仲偉的熱心也從來不曾有絲毫的改變:「送花嘛。」
謝天謝地她沒有把自己認做別人。雲來點頭:「是我。你喝了杯酒睡著了,還記得嗎?」
「去年這個時候吧。雲來你試過沒有,冬天的晚上如果走得久了,一點也不冷,街燈的光和車燈的光匯在一起,連成一片消失在遠方的時候,非常美麗,非常美麗……」
「我也想過訂玫瑰,可是希年這個人做事不喜歡張揚,麵皮也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她聲音很低,神態還是很堅決。
雲來隱約覺得潘希年有些心事,靈機一動開了句玩笑:「這麼說起來,你應該算費諾的小師妹了,那我不是平白比你低了一輩,要叫你師姑了?」
想到初見面時自己的目瞪口呆,雲來不禁輕笑出了聲。一偏頭,潘希年的神色也柔和得很,於是他接著m.hetubook.com.com話問下去:「這麼說起來,你第一次和費諾見面,是什麼情形?」
送到雁字樓下,眼看著門禁的時間就要到了,雲來還是不捨得放開潘希年,看著她的臉龐都讓他情不自禁地笑容滿面。潘希年於是側過臉去,說:「看什麼?」
一晚他們參加吉他社和校搖滾樂團的聯歡到深夜,回來的路上潘希年抱怨一聲冷,雲來輕輕握住她的指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你啊,總是忘記戴手套。」
眼前的景象莫名給了雲來勇氣。他停下腳步,說:「潘希年。」
「我還真的不知道……她好像從來沒有特別喜歡或者不喜歡什麼。去哪裡都是很開心的。」
兩個人正式交往滿一個月,雲來先行訂好了餐廳,想和潘希年一起吃頓飯慶祝。他想挑一份禮物帶上,又不知道該送什麼合適,他既不能去問潘希年本人,又不好意思問陸敏,思前想後,還是找蔣仲偉商量。
唬得雲來忙一把扶住她:「別逞強了,不管是我還是陸敏他們,都不可能讓你現在這樣一個人回去的。」
「我沒事。不是發燒,謝謝你。我能不能再要一杯水。」
潘希年的臉色看起來一如陸敏所說的糟糕,雙頰染著不健康的紅暈,額頭有汗,但其他地方卻是蒼白的。雲來擔心,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熱,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但收回手的時候和潘希年目光相撞,他驀地意識到剛才這個動作著實有些唐突,耳朵一熱,手也僵在了半空,好半晌才收回來。
雲來還是笑,拉過她的手親了親手指頭:「不看什麼,就是看不夠。」
「我會送她回去。」他看眼時間,十點多了,「快十點半了,現在動身吧?你要不要去叫醒她?」
這時駐唱的歌手正在唱「我也許也許還記得你,我也許把你忘記」,憂傷的曲調和歌聲縈繞不去,而潘希年的手微微一動,似乎是醒了。
於是那又驚又喜的笑容,就再也隱藏不住哪怕分毫了。
潘希年聽完,半晌淡淡回了一句:「他拿我當晚輩看,什麼師妹、師姑的,你不如叫我仙姑,我說不定還開心一點。」
「怎麼回事?希年怎麼了?」
雲來一攤手:「你叫他費諾,我卻叫費老師,感覺上倒真的差了輩分了。其實我也只有人前叫他費老師,平時也常常直呼其名的,他不太講究這個。」
潘希年腳步不停地回答:「還好。有段時間我常常會一個人走很長的路,從早上走到下午,什麼都不幹,就一直走,看馬路上的行人和車輛,聽各種各樣的聲音,然後一天就過去了。」
她離開以後,雲來揀了張椅子坐下,靜靜地陪在潘希年身邊,一邊打量她,一邊等她醒來。她身上酒的甜氣隱約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安穩地籠罩住他們。他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她,看她的頭髮在酒吧幽暗的燈光下微微散發出光彩,看她雪白m•hetubook.com•com的額角和沒被藏起來的一道眉毛,看她的手指,看她大衣上每一條花紋,這樣美好寧謐的時刻,真是一分一秒也不少,一生一世並不多。
「好。那稍後見。多謝你剛才那番話。」
最初的車程沉默得過分,司機不知道怎麼還關掉了收音機,越發顯得安靜得不自然。雲來不時偏頭望一望身邊的潘希年,又問一句諸如「你還好吧」、「沒有不舒服吧」一類的問候,如此這般好幾次,潘希年終於牽起一點笑意:「雲來,我真的沒事。那杯酒雖然是個錯誤,但不至於殺掉我。」
藉著這個圓場,雲來又要了一瓶水,再回來就鎮定得多了。看著潘希年把水喝完,雲來又說:「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吧,要不要和陸敏打個招呼。」
「應該的……希年拜託你了。」
「我……」
雲來趕到陸敏電話里所說的酒吧,已經是接到電話大半個小時后之後的事情了。
雲來一時拿不定主意,但嘴上卻還是說:「我知道了,謝謝師兄的意見。」
說到這裏,雲來順勢去看馬路的盡頭,正如潘希年所說,街燈和車燈的光亮匯聚成一處,遠方猶如天街一般閃爍璀璨,那並不是真實的,也不足以永恆,但是存在著的每一個瞬間,都始終明亮美麗。
「算是吧。」
他一手扶著潘希年,一手摸出手機來給陸敏打電話,告訴她潘希年醒了。不一會兒,陸敏趕過來,對潘希年噓寒問暖好一陣子,才拉著潘希年的手說:「希年,我拜託雲來送你回學校,現在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話等我晚上回來我們再說。好不好?」
後來也還是她自己從緬懷中掙脫出來:「我說到哪裡了?」
眼看雲來稍稍加重了口氣,蔣仲偉就笑:「你看你看,我才打個比方,你就著急了……呵呵,你真是情根深種,無法脫身了。」
「我也是準備考研的時候才知道他的。他做的方向我正好感興趣,考完之後我爸告訴我費老師是他在德國做訪問學者時認識的朋友。說起來我家幾代都是做橋樑的,老頭子以前也指望我繼承家業,可惜我不聽話,研究生念了景觀……我爸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是不高興的,所以不動聲色找了費老師帶我。」說起這件往事雲來心情忽然愉悅起來,幾個月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說起來第一次見到費老師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學院的主頁上沒他照片,我爸又說是他的朋友,我總以為是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嚴肅的中年人,搞不好頭髮也沒幾根了。誰知道第一次去辦公室拜訪他,真是……」
蔣仲偉古怪地盯著雲來:「雲來,你和潘希年還好吧?」
陸敏的目光從雲來轉到潘希年,這時舞台上歌手的表演已近尾聲,蕭暢就要登台了,她就點頭:「那我去看看蕭暢。有事你打我電話。」
「別擔心。我會送她到樓下,看她進樓。」
雲來還是第一次看到睡夢中的潘希hetubook.com.com年。她趴在桌上的姿勢像個孩子,安靜的,又是無防備的,臉藏起大半,手指則牢牢抓住自己的袖口,像是想把自己藏起來。雲來覺得自己在瞬間被擊中了,心裏湧上無限的憐惜。他儘可能地放輕腳步,走到潘希年身旁,無言凝視良久,直到陸敏的聲音傳入耳中:「她忽然打個電話給我,說是要來找我。剛來的時候臉色糟糕得要命,我嚇壞了,倒杯檸檬蘇打水給她喝,想讓她緩口氣再說的。誰知道我就離開了一會兒,她喝了我的酒,一下子就醉倒了……唉,都是我不好。我叫她起來吧?」
「原來你們兩家還是世交。」
和潘希年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節日。見到也歡喜,見完還是歡喜,看誰都是眉開眼笑、歡喜無比,要不了多久院里和他相熟的朋友都知道雲來有了女友,就是無論怎麼追問也問不到具體是誰,說要帶出來吃飯,雲來也只是說等穩定下來一定不藏著,眼下卻是萬萬不可。大家心裏雖然都犯嘀咕,紛紛在猜雲來的神秘女友不是天仙就是過於乏善可陳,硬是沒有人猜到那個人會是潘希年。
短暫的靜默后,潘希年忽然說:「我有點暈車,想下去走一段。」
雲來插|進話來:「不要覺得這是添麻煩。我也要回學校,正好同路啊。潘希年你再這麼客氣,我就要覺得你是在躲著我了。」
雲來沒有催她,耐心地等待陸敏說下去:「反正你要是真的喜歡希年,就千萬不要放棄,不要聽外面的一些流言。費老師也是個好人,希年父母都不在了,是他一直在照顧她……希年剛轉學來的時候,是有憂鬱症的,後來才慢慢好起來,但是最近我又看到她吃藥了,還瞞著我們。你,你如果可以的話,就多關照她,再積極一點,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在一起。」
雲來微笑:「不要這樣客氣。」
她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尾聲漸低,陷入一場回憶之中。雲來留意到只要她陷入沉思,側臉總是格外迷人,這也使得儘管明知那記憶中沒有自己,他也不捨得打斷這個小小的瞬間。
「沒辦法,心甘情願的。」
這點雲來根本想都沒想到。還在思慮之中,蔣仲偉又說:「而且當初聽他的話,不是鼓勵你們來往嗎?你現在和潘希年在一起了,還沒告訴他吧?借這個機會說一聲,也不錯,一來他是你的導師,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今後你要請假什麼的也方便一點;二來他算是潘希年在這裏的親人了,知會一聲總是禮貌。萬一他也不知道,那就訂百合吧,我好像還不知道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百合的。」
潘希年身後是一片光的海洋,但他統統看不見了。他只能看見路燈之下潘希年那線條柔和的面孔,和那雙清澈的眼睛。最初雲來的聲音略微顫抖著,逐漸安定下來:「我是想說,這也許不是個很好的時間和地點,但我還是想說出來……希年,我沒試過一個人走很遠的路,但是如和_圖_書果你願意的話,我想陪著你一起走,任何時候,任何地方。」
「我不記得了。」
「啊?」
潘希年搖下車窗,露出臉來:「阿敏,我沒事的。晚點見。」
「說到你曾經一個人走很長的路。」
雖然是周末,但還不到點,酒吧里人不算多,陸敏站在進門處,一見到雲來進來,就迎上來:「雲來!」
潘希年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她試著站起來,卻一陣搖晃,不得不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
「你臉色很差。」
陸敏輕輕嘆氣:「我真是不忍心叫醒她。她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夜裡睡不好,整夜整夜地翻身,我擔心她又……」
雲來笑出聲來,潘希年看了他一眼:「終於不叫費老師了?」
陸敏朝大堂里看一眼,之前還有些焦急的神色平緩了一些,說:「希年醉了。她來找我,結果拿錯了我的杯子錯喝了酒……你晚上送她回去吧?」
這話問得雲來莫名其妙:「我們很好啊,師兄這話怎麼說?」
有那麼一瞬間平靜瞭然而夾雜著哀傷的神情自她臉上一掠而過,接著只有介於羞澀和靦腆的笑容留住了。雲來緊張得手心直冒汗,根本無暇去分辨潘希年此刻複雜的表情。但他清清楚楚地聽見她說:「謝謝你,那下次我要是又動了這個古怪的念頭,可就給你打電話了。」
蔣仲偉則皺起了眉:「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哪裡會沒有喜歡的東西呢?你每次和她約會前問過她的喜好沒有?」
「什麼時候的事情?」
交談之中兩人已經由長街的一頭走到另一頭,雲來身上穿得不多都已經微微有了汗意,潘希年看起來還是不知疲倦的樣子。他就說:「我才發現你真能走路啊。」
潘希年低下眼笑了一笑:「是啊,我總是忘記。」她並沒有抽開手。
雲來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她,潘希年的臉在手臂上輾轉了幾次,才慢慢地坐起來,目光迷離,盯著眼前的雲來很久,又在認清他的一瞬間清醒起來:「雲來?」
「她沒事吧?」雲來的心沉了下來。一起吃飯出去玩也不止一次了,潘希年從來滴酒不沾。
陸敏看起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好,我先進去。希年,我進去了,你路上要小心。」
「你還是多留心一下……一般女孩子這樣客氣,什麼都可以、什麼也無所謂,很多時候其實是在客氣。生疏才客氣啊……要是對你撒嬌了,提要求了,反而是好事。」
潘希年還是看著車流,緩緩地說:「費諾是我爸爸的學生,和我父母一直有私交,我第一次見到他,才十四歲。」
「我自己……」
儘管是北風凜冽的夜晚,可是在室內待得久了,又一直在走路,一時之間倒不覺得冷。潘希年起先走不穩,雲來還要時不時伸手扶一把以防她摔倒,但後來身體里的酒精慢慢平復下去,也就越走越平穩起來。
「我在她睡著之後出來等你,請酒吧里的朋友替我關照著。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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