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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斐然

作者:天籟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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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瓊宴

第三章 瓊宴

「我說了你能奈我何如!」在他腦袋上又敲了一下,終於把人給敲走了。季斐然自顧自地趴在桌上,小指頭勾住酒壺,往喉嚨中直接倒酒。被嗆了,丟了瓶子乾咳幾聲,又趴在了桌子上。明亮的雙眼蒙上了一層薄霧:
掂掇了許久,凌秉主才落了子,兩條眉毛依然擰在一塊。游信拾起一顆黑子,落在了白子正上方。凌秉主又想了一會,嘴角漸漸露出笑容,迅速拿過一顆白子道:「你輸了。」話音剛落,季斐然就輕笑了一聲。
愣是磨到了申時正刻季斐然才慢吞吞出發。
季斐然喝得爛醉,伏在石桌上,死撐著不肯閉上眼。歸衡啟坐在季斐然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季斐然抓起扇子就朝他手上打去。歸衡啟揉著自己被扇紅的手:「季大人,天黑了,該回家了。」
老百姓們都圍在皇榜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已經有人在謠傳「遊子望謙讓狀元」的故事,且越傳越離譜。季斐然看著金榜,搖頭笑了。
季斐然坐起來,兩眼慢慢閉上。許久,又迅速睜開。又慢慢閉上……重複了好幾次,才蹦出倆字:「滾開。」歸衡啟原本還準備說話,季斐然的扇柄又落在了他的頭上。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幽怨地說:「我走了,你明天不要又說我不管你啊。」
季斐然笑了一會,用手撐著自己的後腦勺:「子望啊,知不知道方才皇上跟我說了什麼?」游信搖搖頭。季斐然揚頭笑了一下:「他說,你要表現得好,就把你提升成翰林院侍讀。」游通道:「皇上和季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才無以回報。」
「朝廷第一m.hetubook.com.com美男子就是季斐然季大人了,凌狀元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洪亮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季斐然就已經先躥了出去:「斐然原以為自己已年老色衰,沒法伺候皇上了,可皇上今天竟說出這樣的話,皇上~~斐然跟定您了。」
一群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了季斐然身上。游信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閃亮閃亮的。凌秉主蹙眉道:「你笑甚麼。」季斐然道:「為你高興啊,你贏了。」凌秉主嘁了一聲,落了子。季斐然彎下身對游信說:「就是不明白你為何要故意讓子。」
聲音不大,剛好可以讓凌秉主和游信都聽到。游信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凌秉主臉上已有慍色,猛然站起來:「你是什麼人,在這裏胡說八道。」
眾人入座后,專請名師奏古樂伴宴,上了幾百道名菜:道口燒雞,抓炒魚片,填烤鴨,錦繡薏米羹,罐燜魚唇,一品豆腐,三仙丸子等等。進士多數都出生貧寒,加之餓了一個下午,看著面前的御膳,眼珠子掉了一大片。
翻了個身,仰頭微笑了許久,抓了一顆花生米,往天上一拋,張嘴接住。一個人在寧靜的瓊苑裡玩了半個時辰,突然抓了一把花生米朝一顆大樹扔去:「貼著樹這麼久也不累,你屬啄木鳥的么。」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皇上回頭看了一眼季斐然。季斐然正端著酒壺,將狀元紅倒入了歸衡啟的酒杯中。皇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朕知道。」歸衡啟推了推季斐然:「季~~季大人,酒都滿出來。www.hetubook.com.com
季斐然在苑內轉了幾圈,新進士們多數都在玩文字遊戲,只有兩個人在下棋,身旁圍了一圈人。老遠看去兩張漂漂亮亮的小臉,正是狀元郎和榜眼郎。
「大地春如海,男兒國是家。龍燈花鼓夜,長劍走天涯。
常及也朝季斐然掃了一眼,湊過去小聲道:「看樣子今兒個季大人又要鬧出事了,微臣擔心皇上受驚,還是先回去罷。」皇上遲疑了片刻,起駕回宮。隨後新進士們也跟著離開。
季斐然轉過頭,用手把右眼倆眼皮繃開:「剛颳風,我眼睛進沙了,快給我吹吹。」歸衡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鼓起一口氣,用力朝他眼中吹去。
游信還是一副天塌了都壓不死他的模樣:「待大家吃完了再吃也不遲。」皇上點點頭,笑道:「朕不過是問問,不用那麼拘謹,繼續吃罷。」然後對身旁的季斐然小聲道:「游信若表現好的話,提他做翰林院侍讀學士。」季斐然道:「遵旨。」
游信依然坐在椅子上,看著季斐然微笑。
皇上臉上掛著微笑,額頭上蹦出了一根青筋:「平身,平身。」
凌秉主身體微微前傾,眉頭緊鎖,一顆白子夾在食指中指間,久久不肯落下。游信單隻手背托著下巴,手放在黑子盒裡撥弄著,臉上掛著一絲清淡的笑容。
朝廷中有這麼個說法: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民間所說人生兩大幸事,金榜題名即為其一。和_圖_書文進士之榜掛左門外,武進士之榜掛右門外,供百姓觀看。揭曉名次的布告由皇帝點定,黃紙書貼在城牆上,鼎甲三人的名字尤為顯眼:
游信一臉雲淡風清:「子望見了男子就沒興趣,真是對不住季大人了。」季斐然絲毫未感驚愕,帶著一絲醉意的眼一彎,臉往前靠了些:「我會讓你有興趣的。」
歸衡啟說不出話,只一個勁朝他鞠躬。
季斐然嘆了一聲,站起來,手在歸衡啟的錦雞補服上蹭了幾下,走到一副仕女畫面前。畫上的仕女手持羽扇,半遮玉面。季斐然拿起摺扇,打開,擺了一個與畫中女子一樣的動作,眨了眨眼,微笑道:「像么。」歸衡啟顫聲道:「像~~像~~~」
游信果然很絕。編修和修攢官職同級,即便非鼎元也不吃虧。給足了皇上台階下,又收買人心。倘若那狀元郎凌秉主是個白痴,也會覺得他游信是個好人。
申時二刻,瓊苑。皇上尚未駕到,不少新進士已在苑內等候。歸衡啟大鬆一口氣,搬了板凳坐在苑內,用袖子擦著自己額頭上的虛汗。季斐然穿著便服拿著摺扇,一搖一晃地走進來,笑眯眯地說:「皇上要準時來就不是皇上了。」
皇上允許動箸后,沒人講話,就筷子和碗乒乒乓乓,幾張桌子開了鍋。唯獨游信一人舀了些荷葉膳粥細嚼慢咽。皇上看到了,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愛卿為何不吃點別的?」
視線剛好和對面的游信撞在一塊,對他拋了個媚眼。游信微笑著點點頭,埋頭喝湯不再看他。皇上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子:「好生吃飯!」
皇上一開口,眾人都和_圖_書停手。
次日,游信的職官升遷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官拜正四品。
「衡啟啊,你看看小楂變了么。」季斐然沒抬頭,手指蘸了點小米粥,伸到鳥籠里去,山楂彎了嘴就去啄。歸衡啟看著山楂,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看上去還挺精神,就~~就是鳥毛少了點。」
季斐然一怔,將酒壺輕輕放在桌子上:「尊中酒滿身強健,喝!」
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一名,凌秉主,河南河內縣人;第二名,游信,浙江錢塘人;第三名,王志忠,四川錦城人。
季斐然拱手道:「哦,忘了自我介紹。在下季斐然,單字賢。」凌秉主先是一怔,又不屑道:「季斐然乃是朝廷禮部尚書,會生得你這副模樣?」季斐然眨眨眼,動作小卻迅速地搖了幾下扇子:「我不好看么。」
放榜后數日,皇城內喜氣洋洋。皇上定下時間,於四月末在瓊林苑賜宴新文進士,既然來者都是讀書人,自然得叫上禮部的諸位大人。
然後皇上就帶著諸位進士上了宴席,拋下季斐然孤零零站在原地。一道殘風吹過,落葉飛舞,季斐然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垂頭喪氣走了兩步,停下來,繼續抹眼。歸衡啟走過來小聲道:「季大人,別難過了。」
游信還是一臉淡淡的笑容:「聞到了。」
眾人這才紛紛下跪,連喊皇上萬歲。
語畢,舉起扇子蓋住了兩個人的臉,在游信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季斐然對著壺嘴喝了一會,端著酒壺,雙眼朝游信一瞥,嘴角揚了起來。游信亦但笑不語。季斐然慢慢靠過去,打了個酒嗝兒,衝著游信呵了一口氣:「聞到沒有,狀~~元和*圖*書~~紅~~」
皇上蹙眉道:「叫他們改從別的門進。」
傳臚后,皇上親自欽點第一名為狀元,授其翰林院修撰,官拜正五品,欽點第二名為榜眼,第三名為探花,均授翰林院編修,官拜正五品。其餘進士則入翰林院當庶吉士。
申時三刻開宴,歸衡啟未時正刻就殺到尚書府。季天策把人都放進去了,季斐然還在屋子裡逗山楂。歸衡啟道:「季大人,我們幾時出發啊?」
樹後走出一個人,一身簡單飄逸的衣服。
季斐然撐開摺扇,搖了幾下:「不會,想要回報很簡單,只要你願意。」游通道:「季大人請講。」季斐然用食指關節颳了刮游信尖尖的下巴:「以身相許。」
皇上咂嘴道:「他們從哪個門進來?」常及道:「回皇上,從北門進來。」季斐然的胳膊一歪,玉雕酒壺在桌子上繞了幾個圈,最後還是打倒了,酒水汩汩流出。
不過多時,常及來到了瓊苑,說是過一段時間番子要來長安給皇上送禮,問皇上是否要派人去迎接。皇上說:「讓季斐然去罷。」季斐然嘆了一口氣:「臣遵旨。」常及道:「說到番邦,再隔段時間便是齊大將軍的忌日了。」
「原來季大人一直知道我在。」被人發現了,游信反倒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季斐然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來來來,坐,喝酒。」游信慢慢走過來坐下,斟了一杯酒,小酌一口:「季大人為何不想去北門接人?」
游信愣了一下,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唇。稍待片刻,臉上又露出了微笑。季斐然挑釁地瞅了他一眼,把挽起的袖子放下,站起來抖抖衣服,搖著扇子回尚書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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