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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戀人

作者:月斜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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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玫瑰

第十五章 玫瑰

他大感詫異,立刻全心投入了這項「投機遊戲」,發現,做這個掙錢,比其他各個行業都容易,而且好把握得多。
她心裏隱隱揣測起來,莫非這姑娘是拋棄了自己的窮男友選擇了白馬王子?
半年同一屋檐下的日子,尖刀一般劃過心靈。
「你的傷都好了?」他看她的腳,看不出什麼來。看她的臉,少了憔悴和邋遢,沉默也掩不住的容光煥發。
「呵呵,誰叫你不選擇早餐的?」
她穿白色的衣服,面上不再貼有紗布,也沒有絲毫的傷痕。她面帶微笑,清新、整齊、乾淨、大方,沒有絲毫的落拓和狼狽潦倒,似脫胎換骨了一個人。
她縮回手,不接。
李歡拉住她,將盒子重新放回她的手裡:「馮豐,請你收下,不然,我終生都不會心安!」
葉嘉渾然忘我,聲情並茂,她靠在他身旁,聽得專心致志。遇到小王子的對白,她不禁介面,朗誦了下去。
上一部戲一拍完,劇組人員就各奔東西。芬妮早已到了香港拍一部大戲,柯然是後起之秀,得導演青睞,又去了另外一部古裝劇里,開始演女一號了。可是,沒多久就傳出經紀合約糾紛,對她的星途大有影響,她十分焦慮,正在為此奔波。而葉曉波,也因為去北京接拍一個廣告離開了C城。本來,他給李歡介紹了另外一部戲,甚至可以演男二號,但是,要到橫店影視城去拍,李歡嫌要長期離開C城,他已經徹底明白,拍古裝戲根本沒法了解回到自己那個朝代的秘密——許多導演編劇都是唬人的,裏面BUG一大串,常常連很簡單的宮廷常識都不知道,反正粗製濫造現代人也看不出來。但是,李歡完全看得出來,他親眼看著千瘡百孔的古裝劇,越想越覺得沒什麼意思,就拒絕了。
也不是善良之輩呀,葉嘉只好將洗好的碗盤碟歸類擦乾。
葉嘉搖頭:「我最喜歡的是警匪片。你很意外?」
馮豐低著頭,好一會兒才小小聲:「李歡,我不需要什麼,真的什麼都不需要。」
兩人拚命吃,等到實在撐得不行了,兩人才醒悟,相對大笑,葉嘉撫著肚子,也不知道是笑疼的還是撐疼的:「小豐,你真是個傻瓜。」
他固執地遞出:「是你的。」
天下的花都讓你一個人采完了,其他男人忙活個什麼勁?
葉嘉因為行程緊張,打電話說明天才能回來。她想起他要回家,第一次有人一起過除夕了,心情無比雀躍,將衣櫃里的新衣服一件一件地試穿,心想,明天一定要漂漂亮亮地給他看。
如此幾天下來,他幾乎要崩潰了。可是,還是天天給她打電話,只要一天不打,心裏就是空蕩蕩的,完全不著邊際,彷彿自己被整個世界遺棄,唯有聽到她的聲音,才明白,自己還活著。
掛了電話,李歡看著手裡的裙子,醒悟過來,立刻招手攔車。連過幾輛出租都有人,好不容易看見了空車,他飛也似的上車,往家趕。
可是,馮豐已經走了。
葉嘉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小豐,我忘記了。我從來沒有買禮物的習慣。以後要記得了。呵呵,你喜歡什麼?明天我帶你出去買。」
「葉嘉,你要多吃點,要吃很多……」
馮豐點頭。
柔軟的厚地毯鋪開,兩人靜靜躺在上面,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她心不在焉。
兩人在餐桌上吃飯,十分豐盛。
好複雜的情況,像在看港片,那些有錢人,總是有些明生、暗生、私生的,不知多少孩子。馮豐噓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歡!」
除夕夜,按照中國人的傳統,都是要團聚的吧?葉嘉難道就不需要回家?他的父母家人呢?葉曉波呢?
「我又不是田徑運動員,幹嗎服用興奮劑?呵,小豐,今天我一天都沒有事情,你想去哪裡玩?我都陪你。」
馮豐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心神不寧,第一百零一次張望時,一個人從對面晃蕩的木橋上大步走來,滿面笑容。
葉嘉?為什麼又出現了葉嘉?
「你們很美,但你們是空虛的……沒有人能為你們去死。當然,我那朵玫瑰在一個過路人眼裡跟你們也一樣。然而,對於我來說,單單她這一朵,就比你們全體都重要得多。因為,我給澆過水的是她,我給蓋過罩子的是她,我給遮過風障的是她,我給除過毛蟲的(只把兩三條要變成蝴蝶的留下)也是她。我聽她抱怨和自詡,有時也和她默默相對。她,是我的玫瑰……」
「葉嘉,這些一點也不好看呢。」
一雙溫暖的手掀開一點被子,撫在她的臉上:「小豐,你以後可不許睡懶覺了,一定要起床和我一起運動。」
平素是自卑的,只有在葉嘉面前,她才覺得自和_圖_書己美麗……比世界上的很多女子都美麗。
「嗯。」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本來還在失望,怕你又不回來呢。」
李歡鬆了口氣,笑了起來。他又給她一張卡:「馮豐,這裏面是我用那十萬元獎金作為本金投入股市賺來的。那是我們共有的,這一部分給你……」
她正要開口,忽見葉嘉紅了臉又低下頭,好像要繼續「戰鬥」,可是,又不好意思,唇都要碰在她的唇上了,才改口:「小豐,我們休息吧。」
然後,他再用了中文,他說,自己最喜歡法語和中文兩個版本,因為最適合朗誦。小王子有一朵玫瑰,他曾經以為她是獨一無二的,可是,某一次,他在一片花園裡,一下就看見了五千朵一模一樣的玫瑰。小王子很傷心,狐狸告訴他,「正是你為你的玫瑰花費的時光,才使你的玫瑰變得如此重要。」
「我們要不要去看電影?」
「我想待在家裡,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很好啦。」
她岔開話題,聲音輕快,又帶了點兒嬌嗔,她在葉嘉面前,總是難以自抑地流露出這種嬌嗔的模樣:「你有沒有給我買禮物?」
她強忍住要掉下來的淚水,看著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那麼刺眼!她將盒子塞在他的手裡,轉身就走。
葉嘉在旁邊看著她,微笑得很像一隻陰險的老狐狸。「剪刀石頭布」最考眼神和心理素質,她每次出手前,自己就看見她出什麼了,真是個傻瓜,跟個小孩子一樣,從不虞有詐。
葉嘉翻身坐起,拿起一本法語版本的《小王子》:「小豐,我給你念……」
「你的腳不方便……」
李歡頹然停下腳步,心裏碎成一片一片舀不起的薄冰……
她來不及細想,葉嘉那麼灼熱的手已經撫在她的衣服里,一陣令人喘息不過來的親吻,兩個陌生而笨拙的人,幾乎要被活活捂死。
最後,兩人一致裁定,除了排骨湯和海鮮面,其他的菜肴都「一般一般,全國第三」。可是,兩人的「裁定」實在是來得晚了點兒,因為,到發現時,兩人都「撐」得癱坐著一動也不想動了。
馮豐好不容易轉過頭,咳嗽得如死裡逃生的囚犯。她咳嗽好一陣,看葉嘉也喘息不勻,一副要咳的樣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
她這一笑場,葉嘉簡直窘得不行,輕輕抱住她,一言不發。她又好笑又不好意思,這個時候,還要自己去安慰葉嘉啊?
「不敢,不敢。一個就夠了,一個就夠了,呵呵。」
店員小姐見他發獃,走過來,柔聲:「先生,您需要什麼?」
「當然不意外了,你都說自己是潑男的嘛。」
她鑽心地憤怒,拿了盒子轉身就走,因為走得太快,尚未痊癒的左腳鑽心疼痛,微微有些瘸。李歡搶上前,想扶她一步,卻見一個健壯的中年婦女早已扶住了她,前面停了一輛車,司機探出頭來……
心裏其實是意外的,葉嘉,面對面的時候,他其實是個那麼簡單而平常的男子。剝去了一切的光環,即便他說他最喜歡變形金剛,她也一點不會感到奇怪的。
正人君子最大的虛偽就是以「寬容」為借口,大打太極,說什麼「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把過錯無形中全部推給對方,自己整個變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可是,誰能體會得到,這個「被寬容」的對象,會就此背上沉重的心靈枷鎖?
車子開動,馮豐才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陳嫂看她緊緊抱著的盒子,不,那不是抱著,像被一副枷鎖牢牢禁錮著。
「馮豐,我只送一樣東西,馬上就走。我決不會纏著你……」
他是個「寧可我負人決不人負我」的暴君,不是嗎?為什麼變成了一個心胸寬廣的正人君子?
「馮豐,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為你送點東西……」
每個人都是孤寂的,端看程度不同而已。
兩人邊笑邊吃。對付了早餐再對付豐盛的「午餐」。
「對啊,我有小豐一直陪著我。」他配合著,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光依偎著她,「以後小豐可不許有幾個老公……」
「不能!決不能!」
這幾天,閑極無聊時,他終於把一套《天龍八部》看完了,也終於明白「段正淳」是什麼「東西」了——一個好色風流的王爺,他生冷不忌,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有夫之婦,簡直一個也不放過。他跟每個女人在一起時都是「真心真意」的,除了娶她們,他什麼都能做到。他跟每個外面的女人生一個私生女,結果,自己的正妻生的唯一的兒子,卻是別的男人的兒子。因為女人可怕的嫉妒和報復,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一個慘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橫刀自刎——臨死和*圖*書,都不知道自己戴著老大一頂綠帽子!
葉嘉放下書,伸出手來擁抱她。她躺在葉嘉的懷裡,覺得自己非常美麗,美麗得如一朵紅玫瑰。
沒有責罵,沒有怒吼,那樣疲倦的聲音,馮豐突然那麼憤恨,李歡,他為什麼不給自己兩耳光?他為什麼要這樣?
「也行。」
葉嘉看她憐憫的眼神,像看著一隻小狗,哭笑不得:「小豐,你在同情我?」
李歡的聲音空洞而漠然,連發怒都忘記了,葉嘉,陰魂不散的葉嘉,他不是不在嗎?她不是說葉嘉並未將她放在心裡嗎?為什麼葉嘉又出現了?而且,她還搬到了葉嘉的家裡?
她這幾天匆匆趕完了最緊要的兩個方案,收尾后交給了客戶,剩下的也不管了,心想,等年後再說,反正也都要放年假了。
馮豐要笑,卻被葉嘉抱得更緊了,這次,她不等他先,而是主動出擊,兩人並不精於此道,吻得那麼狼狽,卻偏偏又不願分開,鼓了勇氣,一鼓作氣。
馮豐將電視機的聲音放到很小,小聲問他:「葉嘉,你不回家過年的嗎?」
她還是拉住他的手,像拍一隻小狗:「沒關係,以後,你有我呢,呵呵。」
「我最喜歡躺在草地上看日落和黃昏。」
「因為我沒想到你這麼狡詐嘛。」
「要。你煮什麼我都要吃。不過,這頓先吃飽點,明天才經得住餓。」她邊說邊狠狠吃起來。她的吃相影響了他,他像好勝的孩子,不甘落在同伴的後面,兩人竟拼著吃起來。
馮豐沉默一會兒:「你在家門外的小廣場等我,我來找你。」
「我的腳全好了……」
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他定了定神:「馮豐,你告訴我地址……」
冰箱里堆得滿滿的,有足夠豐富的食物,生熟都有,還有一些速凍食品,都是陳嫂買回來放著的。
李歡想起,將包裝好的裙子遞給她,聲音十分鎮定:「我說過要買給你的裙子,幸好,這樣的季節居然都還在……」
急得葉嘉連忙喊:「小豐,當心腳呢……」
「還行。」
又陌生又期待又惶恐又欣喜,這一夜,哪裡睡得安寧?葉嘉就在隔壁呢,他是否也在這樣折騰?
「因為陳嫂和王伯都回家過年去了。明天要吃得自己煮啦。」
她接聽,是李歡的聲音:「馮豐,你在哪裡?」
她無法伸出手去。
李歡細細地看她,全然的陌生,異樣的美麗,好像整個人都變化了。不,也許這些美麗自來都是存在的,只是,往常她將它用邋遢和漫不經心給掩蓋起來了。今天,這些美麗就像被擦亮的銀器,陌生得閃閃發光。
「為什麼?」
腳傷本就不嚴重,加上前幾天葉嘉精心的按摩,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站久了,平素走動,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我從小就在國外念書,可以說,躲開了一切的糾紛,回來時,看到的也都是好的,那些壞的,我都沒看到過,觸目都是花團錦簇,你同情我幹什麼?」
工作狂人就是這樣啦,除了工作,什麼都很累。葉嘉小時候埋頭念書,長大了成天和實驗室打交道,並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喜歡交際應酬。馮豐也不喜歡和人結交,朋友也很少,算得上很孤僻的一個人。如今,這樣的兩個人湊合在一起,所思所想所行動的,都出奇地一致。
「你拿著,繼續吧,以後上了千萬再分給我。」
還是馮豐先打破沉默:「李歡,有什麼事情啊?」
幾乎一刻也沒停息,綠豆排骨湯在瓦罐里咕嚕咕嚕的,幾個新鮮的小菜,葉嘉做的海鮮面。到中午,居然也有七八個菜端上桌子,兩人對著大桌菜肴,惴惴不安。
誰洗碗呢?這是個大問題。八個菜,葉嘉負責了五個,說來說去,好像該馮豐洗碗。
「我已經好了!」
第一次,居然輸了,天理何在?不行,三局定輸贏,一局偶然性太大了,不符合奧林匹克精神。
而在李歡面前,她從來覺得自己很像婢女,柯然、芬妮……幾乎所有的女子,她們都比自己美麗!
「我要專心洗碗呢,沒法考慮其他事情。一心不能二用。」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住在愛人的房子里,拿著他的信用卡和現金,去給其他男人機會?她掛斷電話,狠絕,不留餘地,再留餘地,就是對李歡的殘忍,也是對自己和葉嘉的褻瀆。
李歡獨自躑躅在街頭。
他每天打電話,總是這樣開頭,那樣急迫,不屈不撓。
李歡這才明白,要保住一個女人,得先要有結婚證,就像古代的「三媒六聘」、八抬花轎。
那樣的急切,還有,卑微。
「我並不是『段正淳』,我沒有喜歡那麼多女人。更沒有任何私生子。無論是柯然還是芬和*圖*書妮,我只是欣賞她們,我沒有和她們有任何曖昧。馮豐,你回來好不好?」
「嗯哪。」
是玩笑吧?李歡當了承諾,笑著收在身邊,小心翼翼:「嗯,你記得,這是我們共有的東西,以後變了百萬千萬,都有一半是你的。」
原來,深吻會讓腳尖戰慄?
芬妮也跟他保持著聯繫,可她是大忙人,很久才有一個電話,這電話也不能給予他多少安慰,芬妮雖然美好而溫柔,可是,自己的心事,自己的隱秘,那是完全沒法和任何人言說的,無論是葉曉波、柯然還是芬妮,統統無法分享——
她怎能告訴他,自己在葉嘉這裏?那是對他的重大打擊。可是,如果不告訴他,他難道這樣一直折騰下去?她終於狠狠心,淡淡道:「李歡,你不要找我,我跟葉嘉在一起……」
葉嘉的聲音響在門口,然後近了。她自來這裏的那天起,只要葉嘉在家裡,她就從沒鎖過門。因為,他就在隔壁,那讓她覺得安全。
要是以前,她若在家裡,看到自己掙錢,該高興成什麼樣啊。可是,現在她卻人影都不見了。
他彷彿明白了馮豐跟自己格格不入的根源,她這樣的女人,要麼獨佔,要麼放棄,決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心裏有淡淡的悲哀,李歡,他就像離群的狼,想找到唯一的同伴,如果不是他千年的秘密和孤寂,以他的高傲,怎會這樣苦苦哀求一個女人?
葉嘉拉她的手:「走,去我房間看碟。」
「小豐……」
她更加開心:「葉嘉,我們今天就在家玩吧,也有很多事情可做的。」
「……」
李歡下車,直奔廣場,在最邊上,冷清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女子。
「我根本不會。不過,我會煮一種意大利麵和海鮮,以前念書時學會的。你要不要吃?」
因為,有些東西本來就是絕無可能和別人分享的。
他慢慢走過,眼光慢慢落在一件雪白的大衣上。這大衣是陌生的,可是,這個櫥窗他記得。剛來現代的某一天,他和馮豐路過這裏,看到一條兩萬多的裙子,馮豐拉他出來,說這東西有什麼好稀罕的?那是暴發戶才穿的,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啦。
「你才傻呢,大傻瓜,撐成這樣,呵呵。」
一柄利刃直插心臟,快、准、狠地一招置人于死地。
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後天就是除夕了。
心裏忽然很期待能夠更加靠近他,能夠繼續親吻,甚至比親吻更多……她想起自己和迦葉在家廟那兩個晚上的纏綿,這可怕的想法,讓她燒得面紅耳赤,渾身燙得像炭火,趕緊拉過被子捂住頭,折騰到半夜才睡著。醒來,已經聽到零散的鞭炮聲了。
葉嘉很少看碟,找了半天才找到幾張碟,隨便挑一部放著,竟是周星星的《功夫》,這麼古老的片子。馮豐還以為他喜愛的都是義大利的歌劇之類的呢。
「葉嘉待你可好?」
「小豐,起床啦!」
「可是,我不想動了。」
他的心裏稍微暖和了一點兒,拿了包裝好的裙子出了門。
小姐去了好一會兒,拿出那條保存得很好的裙子,李歡幾乎一眼就認出了,正是那條,那麼鮮明的記憶,抹也抹不去。
兩人說行動就行動,馮豐先做早飯,煮湯圓,這個簡單,速凍的,丟在鍋里,煮好,撈起來,一人一碗:「葉嘉,第一頓,我完成了哈,午飯就靠你啦……」
馮豐看他笑得詭異,疑惑道:「哎,葉嘉,你是不是在弄鬼?幹嗎笑成那樣?」
雖然衣食不愁,可是,孤寂,那種可怕的孤寂,是鑽心噬骨的,他又悔又恨,從來沒有覺得那個女人多好多美,可是,她離開了,才知道,如果沒有了她,自己該如何在這個世界苦熬度日?
一個是嚮往了很久,一個是等待了很久,這種事情,原本也是無師自通,兩人慢慢掌握了要領,緊緊親吻在一起,舌尖翻滾,互相輕噬,馮豐忽然覺得一種戰慄,陌生的戰慄,彷彿腳尖都在輕輕戰慄。
他很詳細地形容、描述,小姐聽得很認真,然後點頭:「有的,那種款式只有唯一的一條。其他款式都賣出去了,可是,當時不知為什麼就這款沒有賣出去,我們都在奇怪呢。我給你找找……」
馮豐用手捂著頭,又想用老辦法了「我頭好暈」,可是,葉嘉立刻識破了她的伎倆:「小豐,吃個飯,頭怎麼會暈?」
「我前幾年過年都在國外。今天中午,我已經順道回家和我母親吃了年飯。至於我父親,他有兩個家,誰知道他在哪裡過年?」
那個黑土方果然有效,幾天後,馮豐取下面上的紗布,那淡淡的疤痕就完全消失了,敷過的皮膚那一團洗凈,倒比其他地方更白皙一點兒。她暗恨醫和_圖_書院歹毒,在外面花一百多元的土葯就好了,要換到醫院,起碼幾千上萬,真是狠啊。什麼世道,窮人哪裡還敢上醫院啊。
滿桌子的凌亂,馮豐要去收拾,葉嘉怕她傷了腳,趕緊阻止她,自己簡單收拾了一下,回到客廳,和馮豐一起看電視。
「我們一人做幾個菜嘛,這有什麼好難的?網上下載幾個菜譜,照著做就成了。」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儼然一副大廚的口吻。
「哈,我也是這樣想的。小豐,我其實特別不喜歡出去玩,好像玩一天,比工作一天還要辛苦。」
從清晨枯坐到黃昏,李歡起身出門,想出去轉轉。
他給她打電話,她怕他擔心,每次都接聽,和善的笑聲,淡淡的語氣,只說自己很好,叫他也要保重,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說自己在哪裡。
她坐起身,葉嘉已經飛快跑了過來,很隨意地將包放在一邊,抱住她的肩膀:「小豐,在等我吃飯?」
哼,開口要才買,就不是禮物了。而且,明天是除夕呢。
「煮非常豐盛的年夜飯吃。」
馮豐靜靜聽他念小王子對五千朵玫瑰說的話:
他給馮豐打電話:「馮豐,我看了段正淳的故事了……」
好歹自己也是女孩子呢!
居然輸兩次。那也不行,得五局,排球都得打五局。連贏兩次,心裏竊喜,可以躲過一劫了,最後一局,心裏一緊張,天啦,居然又輸了。
他合上書,馮豐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耳邊:「你就是個段正淳,你是個不折不扣的段正淳!」
「馮豐,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裡?我來接你……」
耍賴都耍不過,馮豐只好去洗碗。
「我喜歡坐在窗戶邊看日落,可是,沒有這樣看著舒服。」因為,那時自己沒有這樣的草地,更沒有陪著一起的人。
他要心安,自己就不要心安了?自己拿著這個盒子,就如一座鐵塔,被鎮壓在塔下,千年妖孽,心靈永不得翻身?
現在已是冬天,賣的自然不是裙子,而是大衣。
她換到一件白色大衣時,電話響起。
能夠直立行走是從猿到人的重要一步,馮豐想,現在才體會到了這話的威力——還是直立行走好啊,像猴子一樣「蹦跳」著,還真不是滋味。沒有疤痕,沒有成為跛子,總算老天有眼呀。
她勉強接過盒子,重若千鈞的痛楚。
她低頭,不敢看他的臉色:「李歡,你這又是何苦?」
他用法語,朗誦得聲情並茂,彷彿一個話劇演員,聲音輕柔而溫存。馮豐大學時業餘選修的就是法語,雖然事隔多年已經退步不少,但對於法語版本的《小王子》,卻是能倒背如流的,因為,當初她就是想讀原版的《小王子》才去選的法語。也是用《小王子》來強化練習閱讀和聽力的。
「不,送給我老婆。唉,就算女朋友吧……」
暖冬的陽光照在草地上,照在繽紛怒放的紅玫瑰園裡。
馮豐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嗯,這個,一般……這個,也一般……這個吧,還可以……這個……」
可是,自己怎麼會是段正淳?自己是因為這個叫做「馮豐」的女人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是因為其他女人,無論是柯然還是芬妮,都不是因為她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被貼上「段正淳」標籤的?他憤怒又絕望,那麼急切地想洗刷自己的冤屈,想尋回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伴侶——那種伴侶不止是生活上的,還是靈魂上的——沒有她,千年的秘密,又還能和誰溝通?
「嗯。」她溜下去,不等葉嘉再問,就紅著臉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小豐,你這也算一頓?你不是耍賴嗎?」
「哦?」
她愛上別人,自己又怎能繼續死纏爛打?沉默半晌,李歡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高傲,點點頭:「馮豐,你走吧。」
「呵呵,我這不回來了?」
「哦,我倒忘記了。是啊,這頓得趕緊吃。嘻嘻,小豐,你會煮飯不?」
陽光一覽無遺地灑在他的身上,襯得他的頭髮都有些金色,整個人完全沉浸在小王子的故事里,眼神一碧如洗,溫柔而純凈,彷彿一尊神祗。她說不出他到底哪裡好,只是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是很好很好的。然後,她閉上眼睛,彷彿小王子的玫瑰在帶點兒虛偽和嬌嗔地向小王子撒嬌:「我是這個宇宙中,最獨一無二的花兒。花兒長了四根刺,她為什麼要長刺呢,因為她怕一不小心被綿羊啃來吃了、怕猛虎來嗅……怕有毛毛蟲,你知道,有很多毛毛蟲是變不成蝴蝶的,那樣,它們就會啃壞花兒……」
葉嘉表示懷疑:「我們兩個,行嗎?」
他依舊住在那間屋子裡,本來,馮豐走了,他也想搬走算了。可是,馮豐還有這屋子的鑰匙,也https://m.hetubook.com.com許,她哪天就回來了呢?自己搬走了,她可就真再也不會回來了。
兩人互相招呼了一聲,彼此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看她:「臉上的傷都好了啊。可是,眼睛為什麼是腫的?昨晚沒睡好?」
長久的沉默。
她不肯承認是自己的老婆,那麼,就從女朋友開始吧。前些日子,他還曾悄悄問過葉曉波,結婚證是怎麼回事?如果沒有結婚證,那女人是不是就可以不承認是一個男人的妻子?當時,葉曉波像瞅火星人一般瞅他,驚訝得合不攏嘴:「大哥,你莫非沒有領結婚證?那別人怎麼好算你老婆?」他滿臉的同情,難怪李歡會被自己哥給撬了牆角,原來,他是「無證經營」,根本沒法律保障嘛。
那家地產公司發現他的特殊才能和眼光后,將他推薦給景觀設計所,他不願去上班,只接了一個單子在家裡做。暗思,自己倒變成和馮豐一樣的「自由職業者」了。
他明知故問。
她不能繼續裝睡,乾脆坐起來,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嘟囔:「葉嘉,你每天那麼晚睡,又那麼早起床,你不睏倦嗎?你是不是服用了興奮劑,你說。」
第一次如此抱著一個女人,心裏像有火在燒。葉嘉覺得口渴,整個人都很乾。光線那麼暗,他卻準確地一下親吻到了她的嘴唇。她不知是在躲閃還是在迎合,兩人唇齒相碰,硌得生疼。
這是誰帶給她的變化?除了葉嘉,還會有誰?
她捂著頭,繼續,裝睡著。
這次,輪到葉嘉驚奇地看著她,聽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得像一個孩子。他躺在她身邊,心裏充滿喜悅,像看著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朵玫瑰,那是屬於自己的玫瑰。
「……」
兩個家?什麼意思?大小老婆?馮豐又不好問。葉嘉的語氣淡淡的:「我們家裡兄弟姐妹六個,這些人,有三個母親。葉曉波和我,也是不同母親的……」
影碟機播放著,兩人都對爛熟的老片子漫不經心,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越靠越近,到後來,幾乎都完全擠成一堆,然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了。
「小豐,我們下午幹什麼?」
莫非這就是天意?
他來現代后,發現普通人要走官場路線並不現實,所以,瞄準了財經這塊。火熱的股市讓他大感興趣,得到那筆十萬的獎金后,他看準了一支股票,全部投入,沒想到三天後就漲停盤,一脫手,算算,幾乎翻倍。
誰願意花大價錢去買一個別人啃過一口的蘋果?哪怕它再鮮艷香甜——沾染了別人的唾液,誰知道會不會有N多的細菌?
「馮豐,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早已過了立春,春節來得遲,天氣不若冬天,倒有幾分春意,日日艷陽。晚上的涼風似乎也不那麼刺骨了。
一個男人,面面俱到的結果是面面都不到,或者乾脆無情無義吧,只當成一種交易,錢貨兩清,一拍兩散。如果夾帶了絲毫的感情,又想紅旗不倒,又想彩旗飄飄,那簡直是沒有可能的。
他趕緊搖頭,這個秘密,至少得等她洗好碗才能說。
夜風冷冷地吹在面上,小廣場上,燈光亮如白晝,很多老頭、老太婆在這裏跳舞,用一種熱鬧的方式過他們的夜生活。
「馮豐……」
他手往前,遞在她的手裡:「我第一次送你禮物,請你收下!就當——是朋友送的吧。」
葉嘉回來,是第二天傍晚。
他刷卡,小姐陪著他閑聊:「先生真有心,買這條裙子是送給女朋友的嗎?」
她點了點頭。
她笑起來,跟了葉嘉去吃飯。
今天是除夕。
兩人靠在一起看電視,看了一會兒,都是百無聊賴的清辮子戲,幾個「皇帝專業戶」輪番出台,山呼萬歲。
他進去,看著那樣漂亮的一件衣服,發獃,心想,馮豐穿著會是什麼樣子?可是,他希望看到那條裙子——和馮豐一起看過的那條裙子。
「我會,但是煮得巨難吃呢。你呢?」
「哦,我們要做什麼事情?」
孤獨的李歡,在這個世界,像一匹誤入洪荒的野狼。
店員小姐還在說什麼,他沒聽清楚,只是想,這裙子馮豐看過,馮豐很喜歡,自己那一刻已經決定,一有了能力,一定來買下送給她。不曾想,冥冥之中,這裙子居然還在。
富婆陳姐投資的電影,要明年6月份才開拍,首場取景在蜀南竹海和九寨溝,這是李歡早就答應了的。不過,還沒開拍,時間也還早,便先不放在心上。他怕陳姐趁機調戲自己,可是,陳姐倒沒有主動聯繫過他,這也讓他放心了不少。
只有馮豐。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要不,我們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洗?」
才不過六點,櫥窗的燈光就變得那麼暗淡。
「哦,裙子,你們還有那種裙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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