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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在娛樂圈了。」

「我當然會對她負責，用不著你操心。」

他撫著她的肩膀：「也好，小豐，不去就算了。我後天早上才回去，很快就回來，你放心。我們是兩個人過日子，不是和其他人過日子。」

李歡已經近了，看到芬妮眼睛微紅，卻滿臉笑容，他將花遞給她，幾乎將她的身子都遮住了大半。

急轉直下，馮豐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沿途，是各種各樣花花綠綠的報紙，其中，雨後春筍一般的是股票報紙，這兩年的大牛市，不知成就了多少人的富翁夢。

葉曉波聽他有興趣，開玩笑地說好啊，你寫好了，我給你推薦。李歡真的說寫就寫，從年初到「超級帥哥」比賽結束，終於完成了《帝王的權謀》一書。葉曉波將這書的文檔發給一個投資人看，投資人用了一個晚上看完，大呼「好料」，竟然有人能將帝王的各種駕馭臣下之招術寫得如此淋漓盡致。

他失笑：「你那時是病人，我應該的。」

「葉哥哥，你不知道呢，我住在很漂亮的一間屋子裡，是伯母特意為我準備的，我常常來住的。不過，你很少在家，不知道呢。」

陳姐身子前傾，完全不理會他的話：「李歡，你應該知道，即便你退出比賽，我也能令你走紅。只是，你下次作出決定前，最好和我商量一下。」

書房的燈光一直亮著。他無聲地走進去，手扶在馮豐肩上：「小豐，這麼晚還沒有休息？」

他隨手拿了份報紙，看到自己操作的一隻股票又漲停盤了。

「好吧，我也應該去給伯父拜個壽了。」

馮豐用力點頭，鬆了口氣。心裏又一陣悲哀，葉嘉，原以為不問凡塵俗事的葉嘉，他同樣需要面對種種的苦惱和塵埃。

「你不覺得可惜？你原本很快就要平步青雲了。」

「是這樣啊，李歡。呵呵，我就要這一百萬已經足夠啦，其他的，都歸你了。謝謝你。」

李歡，段正淳李歡！

「不，不寫那東西了，沒勁。我在炒股，又是連續二十幾個漲停盤。曉波，我把賺來的版稅和你的兩百萬一起投入了，現在，賬戶上已經超過八位數了。」

葉嘉笑起來，沒有說下去。

「你一邊念書一邊還在拚命掙錢？」

馮豐已經起身，背了大書包：「不跟你胡扯了，李歡，謝謝你請我吃飯。今天可對不起柯然了，讓她久等。抱歉，可不要惹得你們不和。我走啦，再見……」

他平淡的態度令她有些意外。他完全不像個25歲的小夥子，鎮定得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

「呵，你來請我吃飯？」

「你忘記了？我起家的原始資本是我們一起掙來的十萬元，所以，我的所有財產，都有你一半。馮豐，你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不用那麼辛苦了……」

電話響起，是李歡打來的。這些天，關於二人的娛樂八卦鋪天蓋地，都是些分手的猜測。其實，狗仔隊也並不完全是空穴來風的。

他在看葉曉波，李歡卻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和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親熱交談，神情彷彿多年的老友。

「曉波無意中透露的，說得不清不楚，問也問不出什麼來。葉嘉天天在實驗室，沒那麼多心思，怕被那些壞女人騙了也不知道……」

陳姐點一支煙，眼神高深莫測：「李歡，我忘了提醒你，在娛樂圈，最好不要充當見義勇為的護花使者。」

馮豐強忍住要狂笑的衝動，李歡，怎麼就一點也沒有長進呢？她可以想象柯然第一次被放鴿子的氣惱。從來，只有其他男人為她放其他女人的鴿子，何曾有一天，她也會遭遇其他女人的遭遇？

她看葉嘉房間里許多的書籍，隨意拿一本：「葉哥哥，怎麼無論你的哪個房間里都是書啊？這麼多，看得完嗎？」

葉嘉是第二天早上才離開葉家的，他接到通知，必須立刻趕赴實驗室。林佳妮和他一起離開。

他想，葉曉波的適應力真是快。

心裏是憤怒的，這樣的場合，他竟然不敢帶馮豐出現！他想起葉曉波的話「他如果這次不帶馮豐回來，那個女人也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馮豐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到底算什麼人？是他豢養的一隻金絲鳥？見不得人，只能永遠躲藏在一個狹小的天地里？

馮豐頭也不回，笑嘻嘻地敲著鍵盤：「我很快要做好了。」

好一會兒，他才伸出手，大笑：「歡迎你，李歡，曉波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不僅葉霈，就連葉夫人和葉家另外三個子女也大感驚奇，一個個心裏暗自揣測，是不是「私生子」上門了。

葉夫人更是不悅，葉嘉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憑什麼那些兒子就娶千金小姐，自己的兒子倒要婚配一個窮女人了？她暗思，葉曉波，丈夫都肯付出那麼大代價「挽救」，輪到自己唯一的兒子了，就這種「不負責」的態度？她和丈夫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夫妻一輩子沒有敞開心扉恩愛甜蜜過，此刻心裏更是有強烈的危機感。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兒子爭取最大的權益。

馮豐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他侃侃而談，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傻瓜，我是心疼你。」

李歡問他，他只是語焉不詳，只和他約定在一個常去的酒吧。說二人好久沒有聚會了。

還有，以後過百億的遺產。

「她和芬妮並不一樣。而且，葉嘉這孩子自來有主意，不像曉波沒分寸。」

報道很詳細，還有葉曉波和那個從法國歸來的名媛的合影，照片上，那名媛看不出多美，但很高挑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尚的樣子。報道還說，葉家夫婦對該名媛十分滿意，是他們默認的兒媳婦。

「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每個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考第一名……」他意興闌珊，「除了葉嘉，老大老二老三，還有曉波，每一個都是混世魔王，仗著家裡有錢，就從沒好好念過一天書。從小到大，為了讓他們念書，我不知費了多少神，他們還是沒一個肯長進。林佳妮正是他們一國的，所以，我不看好她。我希望能補充一個聰明的女人進來……」

李歡搖搖頭，沒有回答。

葉嘉要說什麼，欲言又止。這些日子，馮豐白天念書，晚上加班加點趕工掙錢，彷彿比他自己還要拚命。

林佳妮和幾個女伴說話去了，李歡尋了個空隙走過去，一點也不轉彎抹角：「葉嘉，我曾以為你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什麼狗屁理論，真以為自己有娶一百個老公的機會啊？做做夢而已。

明知不過是緋聞八卦，心裏還是酸酸的，葉嘉和林佳妮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自己，自己是山頂洞時代的人。

「不過，當時那個方案主要是你做的啊，李歡，我這樣，會不會有占你便宜的嫌疑啊？」

她微微鬆開手，很細微的聲音：「我怕，去了會惹你父母不高興……」到時，一場喜事變成了煩事，自己就罪大惡極了。

「在你們這個時代，不講究金屋藏嬌了，你和馮豐在一起了，就得對她負責。」

「你看過小王子嗎？」

「葉哥哥，你休息好，以後，我還去你那裡品嘗小豐姐姐的手藝。」

「馮豐，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他悠然道：「可是，你根本不用拚命，你已經有許多錢了……」

她拿了書本，如果愛情把握不住，那麼，就先把握住前程吧。

李歡點頭，她微笑著招手遠去：「祝福我吧，祝我東山再起吧。」

「哦，有這事？誰說的？」

他上車，開得一程，才發現外面就是C大了。心裏忽然有種強烈的衝動，他給馮豐打電話。接通，馮豐疲憊的聲音：「喂……」

葉曉波點頭，神情看不出任何異樣。芬妮給他拿來拖鞋換上。他靠坐在沙發上，身子深深下陷，滿臉的疲倦，點燃一支煙，許久不做聲。

葉曉波身邊陪著一位名媛，是一位世交的女兒，剛從法國留學回來。兩人十分登對，葉曉波神采奕奕地和各位叔叔伯伯打招呼，將李歡介紹給一眾親友。眾人都在恭喜他進入董事會，祝他在歐洲市場大展宏圖。

「小豐，你念書已經很累了，掙錢的事情，緩一緩再說吧……」

他閱人無數，可是，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這樣堅毅穩定的目光，這樣渾身散發的霸王一般的氣勢，以及那種完全難以形容的巨大的氣場，更奇特的是，他的相貌，居然和葉曉波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比葉曉波多了成熟穩重。

他忽然想起馮豐，還是忍不住：「葉嘉，他在葉家能自己做主嗎？」

「沒有拚命，葉嘉養著我呢。我只是不想變成無所事事的米蟲，不然，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頭髮長見識短的黃臉婆的。呵呵，你說，男人誰喜歡黃臉婆啊？我也要與時俱進，是不是？」

「馮豐，你還沒吃多少呢。你急什麼啊……唉，至少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馮豐，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吧？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你不過來就算了，我陪馮豐吃了飯就過來，你先等一會兒，抱歉……」

門鈴聲響起，她開門，手微微顫抖：「曉波，你回來了。」

是林佳妮溫柔的提醒，她見葉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有點不安：「葉哥哥，你不開心嗎？」

「對了，大哥，老頭子六十大壽，你也來湊個熱鬧吧。老頭子常常罵我不爭氣，結交的都是狐朋狗友，你去給我長長臉，讓他看看，我也有很氣派的朋友。」

芬妮點點頭，葉曉波似乎鬆了口氣，拿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

「馮豐，我在C大……」

「佳妮，你去休息吧，我媽有沒有給你安排好房間？」

「我很餓，想和你一起吃飯。馮豐，如今沒人理睬我……」

「不用，葉哥哥，我生病時你也照顧我的。」

「馮豐呢？你到底把她當成你的什麼人？你為什麼不敢帶她回家？」

林佳妮和葉嘉說話，葉嘉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看向葉曉波：葉曉波的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哀愁和痛苦，春風得意得令人吃驚。

「葉嘉就會喜歡。他會喜歡讀過他所有著作的聰明女人。一輩子太漫長了，找一個有趣的女人相伴，勝過一切。」

這個刻薄的女人，總是喜歡翻陳年老賬。

她瞪大眼睛：「哪裡？」

他「怒氣沖沖」，馮豐拿了菜單：「呵呵，我吃最貴的好不好？難得你破費一次呢。」他看她一本正經地翻看什麼最貴，可是看來看去，最貴的東西，她又念叨不喜歡，半天決定不下，揪著眉毛，比較個不停，看哪樣最划算。

他看她的嬉皮笑臉也遮擋不住滿臉的憔悴，想起自己在葉家的晚宴上見到葉嘉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敘話的情景，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葉嘉對你好不好？」

他瞪她一眼：「你怎麼還是食神？一點也不裝裝斯文！」

「李歡，你開什麼玩笑？」

她還是忍住：「我可以和導演組協商，就當一次炒作，你還是可以繼續下一場的比賽……」

他沒想到居然會在家裡看到李歡——這個千年前的君https://www.hetubook.com.com王。

芬妮的聲音哀婉凄涼，李歡心裏一沉，立刻明白——葉曉波，他終究還是跟家裡妥協了。他無法安慰芬妮，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也沒法安慰芬妮的。

自己做主？葉曉波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笑起來：「他比我強。可是，在葉家，婚姻要自己做主，那太不可想象了。我的另外三個哥哥姐姐、現在是我，沒有一個可以自己做主的。我姐姐早年愛上一個畫家，兩人都到了荷蘭也還是沒逃出我父親的手掌心，還不是乖乖回來嫁了家族安排好的對象。葉嘉，他唯一的本事是不指望著葉家的家產，但是，我要看他這次如何才能敵過老頭子的手段！我家老頭子，要是在戰爭年代，估計比特務頭子戴笠的手段還多還高明……這次，老頭子大壽，看他敢不敢帶馮豐上門就知道了。他估計也惹不起老頭子。你想，一個女人如果永遠沒法上葉家的大門，她如何能夠痴心妄想嫁給葉嘉？大哥，你等著瞧，那個背叛過你的女人也不過是痴心妄想，永遠也別想嫁入葉家……我媽和老頭子，不知準備了多少手段等著她呢……」

她搖搖頭：「抱歉，李歡，我跟葉嘉約好了吃飯的。」

他開機，無數的簡訊、電話……他在街上買了一張卡，放在另一個手機里，然後，隨手撥了個號碼：「喂，馮豐，我終於解脫啦……」

這是什麼世道？李歡成了「美男作家」！

二人坐定，李歡看葉曉波精神很好，並無絲毫頹唐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他和芬妮的事情。

果然，柯然怒不可遏地咆哮，她在一邊都能聽到：「……李歡，你說什麼？你在陪馮豐吃飯？你搞什麼名堂？我等你那麼久，你馬上過來。我可不會過來的……我不喜歡那裡……」

這個男子，怎麼會那麼像自己的兒子？這樣年輕的一個男子，如何寫得出深刻的《帝王的權謀》？

酒菜上來，兩人端了杯子還沒喝，李歡的手機響起，是柯然的埋怨：「李歡，我等你好久了……」李歡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將柯然完全忘記了。他趕緊道：「你到C大附近的XX酒店來好不好？我和馮豐一起吃飯，忘了告訴你，真抱歉……」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葉嘉還沒回來。隨手拿一份送來的日報翻翻，娛樂版的標題是：

這個世界上，無論他或者她再有權勢，只要你不指望著他吃飯，誰也不能輕易對你指手畫腳的。李歡比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斷然離去，不再在乎她的眼色。

「那個女孩子，我見過的，聰明極了，也很有趣，比佳妮強多了。葉嘉不會那麼沒眼光吧？」

又說這些甜言蜜語。可是，聽著，心裏卻安慰而舒適。

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去吃西餐的情景，她也是這樣，比較哪個划算，點了不好吃，可偏要吃完。他笑起來：「你慢慢選，不要著急，想吃什麼都行。」

「你一點不擔心葉嘉以後不要你了？」

「柯然，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吧。」

完全不著調。

李歡的聲音不變：「哦，那就算了。」

隨後，「李歡」的大名成了搜索榜上上升最快的名詞之一。甚至有電視台開始邀請他去做現場節目。

「葉哥哥，你喝了好多……」

葉嘉今天回得很晚。

這個嚴肅的兒子居然這樣說話？葉霈更是驚訝，發現，自己對子女們的了解已經越來越少了。

「女孩子會念書有什麼了不起？」

她笑起來，像天下突然掉下一個金元寶，正好砸到了自己的腳背。

「他有主意？他還是個呆孩子，我略有耳聞，那個窮女人並不簡單，她曾和李歡同居過一段日子。」

「你有什麼資格過問她？」

還是葉曉波先開口，乾澀而軟弱：「芬妮，你，復出吧。」

「以後等你變成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李歡，你怎麼退出比賽了？」

醒來，是在葉家的床上。旁邊伴著的，是林佳妮甜美的笑容：「葉哥哥，你舒服點沒有？」

「25歲？不，我是一個1250歲的老年人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我是千年老妖……」

她面不改色，收好支票，這才是現實的劇本，而不是電視里演的，那些清高的灰姑娘，撕碎支票，高傲走人，不，不是這樣——高傲是當不得飯吃的。

葉曉波起身，已經走到門口，她還是忍不住叫住他：「你家裡，許你的是什麼條件？」

他由衷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芬妮，你會事事如意的。」

「可惜？不。我覺得是一種解脫。」

一支煙吸完，又是一支煙，芬妮也抽，兩人對著煙圈的雲山霧海，似乎要看清楚對方的面孔都很困難。

結婚？多遙遠的事情啊。心裏其實是沒有底氣的，她卻滿不在乎地笑：「我在準備考研究生呢，沒時間結婚……」

葉曉波的手觸在門柄上，低聲道：「進董事會，主管歐洲市場……」

葉曉波和葉夫人都鬆了口氣。只有旁邊的葉嘉，神色依舊是淡淡的。

看看時間，和柯然約好的吃飯時間快到了。柯然因為和約糾紛，星途不順，逐漸淡了進軍娛樂圈的念頭，憑藉優越的相貌和出眾的交際能力，在一個公關公司找了份很不錯的工作，成為了金領一族。

他想，就找個女朋友吧，找個熟人也好，而柯然好像也頗有幾分意思，兩人就密切來往了起來。他已經在四處看房子，準備買房子安定下來。柯然很開心，每天都在網上報hetubook.com.com上看新樓盤或者郊區別墅，隨時準備著成為新居的女主人了。

葉霈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他早聞李歡大名，葉曉波曾給他帶回一本李歡的《帝王的權謀》，他曾細讀此書，對其中的各種權謀運用的爐火純青感佩不已。

「我調查過，那個女孩子極聰明，當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C大，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

葉曉波面不改色：「芬妮，她又接了新的片子，進軍大銀幕。大哥，你不要怪我，我逃不過葉家老頭子的天羅地網，還有，他開出的條件實在誘人……」

「我早說過我會發財的。不過，現在這點錢還算不得什麼，馮豐，你等著，明年我一定上九位數。」

她拿著報紙，還沒有看完，葉嘉打來電話：「小豐，我要順路先送佳妮回家，所以來不及回家了。本來昨晚要回來的，但是喝醉了……現在來不及了，我直接去上班，大概一周后回來……」她平靜地答應，叮囑他注意身體，然後，掛了電話。

他想起自己吐得一塌糊塗，多虧了林佳妮的細心照顧，由衷道：「謝謝你，佳妮。」

失望，孤寂的失望。這個時候，自己是多麼需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啊，可是，這種奢望，已經成為過去了。

芬妮笑起來：「李歡，這是我生平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謝謝你。」

葉夫人聽這話刺耳，可又不敢反駁丈夫，只是委婉提醒：「現在的女孩子，心計重，像芬妮那種人，太多了。」

李歡遞上一份恰如其分的禮物：「伯父，祝您生辰愉快，壽比南山。」

芬妮，你復出吧，你息影時間不長，觀眾還沒忘記你，一切都還來得及。再拖下去就是損失了……芬妮在心裏幫他把這些理由說出來，悲涼地笑笑——女明星嫁入豪門，那概率並不比灰姑娘嫁入豪門大多少。誰說女人的美麗一定是戰無不勝的武器？

李歡並未詢問葉曉波，葉曉波卻先給他打電話。他需要一個傾訴者，除了李歡，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對象了。

李歡埋單出來，她已經跑上人行道，消失在了夜色歸家的茫茫人海里了。

他的成就，願意分享的，他不願給；他想給的，又怕人家不願意。今天，居然兩全，寂寞的靈魂重新獲得認同，那是一種強烈的成就感和歸屬感。

葉夫人一直將二人送到門口，看著林佳妮上了葉嘉的車，才神采奕奕、滿面喜色地回來。葉霈在看一份早報，看妻子滿臉喜色，放下報紙，若有所思：「我以為葉嘉會帶一個女孩子回家的。」

「陳姐，多謝你的提攜，不過，我實在吃不下娛樂這口飯。讓你白費心思了。」

她怔住，想起葉嘉的話「我不喜歡李歡，你不要和他來往了」。曾經有過那樣經歷的兩個人，經常在一起，也算曖昧吧？

什麼娛樂圈，什麼芬妮，在執行董事和巨額家產面前，都變得輕如鴻毛。

來的嘉賓都是葉家的世交、親友和一些重要商業合作夥伴。

「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心裏不是沒有悲哀和恐慌的，她開始發現，也許，無論什麼樣的愛情，都會來得快又去得快。

他正不知該如何開口，聽得芬妮的微笑：「李歡，你來看我好不好？這個時候，我需要人來看我……」

「李歡，你真不像一個25歲的年輕人。」

李歡掛了電話，看馮豐已經將自己面前的菜吃了一小半了，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

「你在念書，你並沒有閑著做米蟲……」他撫摸她的頭髮，「小豐，是不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你這麼辛苦，讓我很有壓力也很不安……」

葉嘉半開玩笑半認真：「我和李歡，認識幾乎已經一千年了。」

「爸，這就是我提起過的我的朋友李歡。」

陳姐有些悻悻然，這個男人的語氣也太霸道了，好像發號施令慣了的人，他憑什麼如此？

還可以這樣自欺欺人啊？

「哎，李歡？」

葉霈看見子女們一一跟李歡招呼，只有葉嘉神色淡淡。他細細觀察，發現李歡和葉嘉目光交會時，兩個人的神色都不太自然。

他招呼她，馮豐坐下，看四下的環境：「喂，李歡你發財啦？請我吃這麼貴的？」

他看她發青的眼圈，強作輕鬆的語調，想起芬妮的結局，她的結局，可能最後也和芬妮差不多，豪門深似海，如果不是擔心，她怎麼會那麼拚命地去掙錢？心裏有淡淡的悲涼，他沉聲道：「馮豐，你不要太拚命了。」

他拿出一張支票給她：「這裡有一百萬，給你隨意揮霍的。你的絕大部分，在我那裡繼續投資呢。」

李歡對葉家一家人一直是很好奇的，是什麼樣的夫妻會生出一個和三王爺一模一樣的兒子？

李歡送別葉曉波后，出來已是傍晚了。

「我？行嗎？」

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還是不錯的，機會多，只要你肯努力，要活下去是很容易的。他突發奇想：要是現代人去了古代，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生存了——如果不能考上科舉，如果沒有田產，一個陌生人，要找個工作什麼的，根本就不容易。

「看來，你不做明星是對的。」她眨眨眼睛，滿臉失望，「你賺了九位數，以後，陳姐要想再付你小費，得給多少啊？」

「以後，她會來的。」他眨眨眼睛，「以後她若不來，我也不回來了。」

「我馬上來！」

「我啊？我不太喜歡看書，喜歡逛街看電影，偶爾看席絹、余晴的小說，還喜歡穿越小說。你這裏，都沒有言情小ｈｔtps://ｗwｗ•hｅtｕｂoｏk.coｍ.cｏｍ說呢。」

有錢人的愛情就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快。

李歡還要說什麼，聽得那邊葉曉波叫自己，只好離開了。

葉嘉的身邊同樣圍著一大群人，他極少出席葉家的活動，許多人都對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這次聽說他也在，立刻爭相目睹葉家這位最具傳奇色彩的科學天才、大醫生、大心理學家的尊容。葉霈夫婦喜不自禁地向各位親友介紹兒子，林佳妮在父母的陪同下走過來，葉夫人喜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大讚她今天漂亮得像一個小公主。

芬妮在家等著他，或者說等著他和父親談判的結果。

「大哥，你最近如何了？退出比賽后做什麼呢？一直寫暢銷書？那本書那麼成功，大哥，你真行，做什麼成什麼。」

馮豐笑嘻嘻地，心情大好：「唉，我突然變成了百萬富翁，可真不習慣呢。」

李歡笑起來：「曉波，多謝你看重。可是，我暫時還不想離開C城。對了，芬妮呢？」

他看父母，一個比一個眉飛色舞，心裏有很奇怪的想法：如果馮豐在這裏，他們會是什麼表情？難道他們不願見到馮豐，自己就一輩子不能讓馮豐跟自己一起在這個家出現？

兩個人約在熱鬧的街頭，就像兩個樸素的學生。

「這裏人人都開心，我怎麼會不開心？」他連喝幾杯，有些頭重腳輕了。第一次，覺得自己微不足道，很不是男人，竟也不敢挑戰大家長的「強權」。他越喝越急，眼前一花，醉倒在地。

「馮豐，你可真不是生意人的料。你是那個方案的主要負責人，我只是提了點意見，如果沒有你，我怎麼會掙來那十萬？這功勞，百分之九十都是你的。說到底，我才是佔了你的便宜呢。你看當初那些買原始股的，一元一股，然後上市升值，翻了一千倍都可能。你就當你投資了原始股不就行了？」

按照約定的時間到達，葉曉波卻沒有來。又等了約莫半個小時，葉曉波才行色匆匆趕來，見了李歡，老遠就揮手：「大哥……」

「過日子，哪個男人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沒落君王也是君王，不是嗎？呵呵。」

李歡笑起來，點點頭。

「不用啦，不耽誤你啦。」

老遠，芬妮看見一個男人，拿著的一束鮮花，神色鎮定，每一步都走得那麼堅定。她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果是兩人相遇再早一點，再早那麼一點點，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愛上這個男人。

林佳妮不好意思地看葉嘉，葉嘉向她點點頭。雙方的父母早有此意，各自借口走開，讓年輕人好交談。

葉嘉想起母親的連番叮囑，說才剛解決了葉曉波的事情，叫他萬萬不許帶馮豐回家惹他父親生氣。他倒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可是，如果他們當眾給馮豐難堪——自己的父母，他知道，那是肯定做得出來的，那就會令馮豐難受了。

葉夫人十分不悅，這是什麼話？兒子選擇林佳妮叫沒眼光，選擇那個窮女人倒算有眼光了：「佳妮出身好，教養好，情趣高雅……」

葉霈若有所思：「李歡這人看起來不簡單。葉嘉要有他這樣的對手，可不好對付。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用操心太多了。」

為了躲避狗仔隊的騷擾，李歡的手機全天候關機，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媒體一時聯繫不上，四處打聽他的住址，準備去他家裡守候，得到獨家內幕。可是，卻不得要領，他們在出租屋徘徊了兩天，李歡依舊人影子不見。

「哦，李歡，我上周接了個房地產的策劃，可是，有好幾處我想不周全，我晚上發郵件給你，你給我修改一下，你比較了解這個……」

在約定的地方，他看見馮豐進來，背著大大的書包，穿白色的裙子，看起來很像一個小孩子。她滿臉笑容，可是眼圈有些發青，顯然是常常熬夜的緣故。

「葉哥哥，小豐姐姐今天沒來，真是遺憾。」

「當然好了，呵呵。」

「我為什麼要擔心？說不定我還不要他呢。你想想，我去讀研究生，還有多少大齡男博士可以選擇啊。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嘛，中國六千萬光棍隨便挑，誰怕誰啊……」

李歡看她收下，鬆了口氣，心裏異常開心，接連喝了兩杯紅酒。

還是年初的某一天，葉曉波無意中說起，現在古裝劇劇本很俏。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歡早在劇組看劇本時，就覺得那些古裝劇本有很多BUG，常常想去糾正。他想，何不自己寫一個這種東西出來？

自己的兒子，沒一個有這樣的氣勢。

他看看灰色的天空，那麼陌生，跟自己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他抱住她的頭：「小豐，明天我們一起回家吧，後天是我父親的壽辰，葉家的子女必須全部到齊。」

李歡默然片刻：「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辦吧。」

「哈，大哥，還是你厲害。我那部分就算投資，你繼續運作，我相信你。」

葉夫人面上一紅，這正是她過了一輩子的日子。

葉嘉心情鬱悶，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李歡在賓館里。

她沒有回頭，背著大書包的身影風一般地下了樓梯。

電話瘋響，他瞄一眼，顯示「柯然」來電。這些日子，柯然因為經紀合約的糾紛，加上星途並不如想象得那麼順利，一直待在C城沒有再出去。

「好啊，」他衝口而出，「我馬上來。」

她立刻住口，自知失言，拚命吃菜，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心裏很想哭泣，可是，他猛然驚醒，有男人會在大街上哭泣的嗎？

「隨時歡迎。」

馮豐關了工作頁面，嘟囔著抱住他的腰：「我不能一直做hｔｔｐs://m•hｅｔuboｏk•cｏm•ｃｏｍ米蟲啊。我怕這樣久了，自己會喪失獨自謀生的能力。」

走出賓館，李歡看外面的天空好像寬廣了些，又好像狹窄了一些。陳姐面上的表情如何，他沒有看下去，他只是向她道謝一聲，就走了。快要到口的肥肉又飛走了，她的表情難看，那是一定的。

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紅酒。

歷史彷彿在重演，只是，顛倒了對象。

艷陽高照的一天。

葉嘉愕然，看著她窈窕的背影離去，什麼時候起，林佳妮成為了葉家的常客？

她有些狐疑地看他：「哎，李歡，你適應得快哦，你習慣富翁生活了？」

時間還早，是家人團聚的時間，他的目光卻落在小兒子的朋友身上。

心裏有奇怪的感覺，葉家，從葉霈夫婦到幾個少爺小姐，一直都是眼高於頂的，現在，卻一個個對李歡那麼客氣，彷彿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氣勢震住。會不會，千年前，他們是李歡的臣下？

芬妮也不做聲，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可這個時候，心裏也在發抖。

葉霈的生日一過，葉曉波第二天就去了歐洲。

「不，李歡，我決不能再要你的錢了，即便是原始股投資，我也早早收回成本了，其餘的，全是你的了。是你的心血得來的，我不能白白坐享其成。」

自己，永遠沒有資格出現在他們衣袂飄香的所謂「上流社會」里。

「大哥，我最服的人就是你，相信自己，依你的本事，做什麼都行。」

還有三天就是葉霈的六十大壽了，同時，和葉曉波的談判也開始了。父子倆約了個時間，關在葉霈的書房裡整整一夜，然後，葉曉波走了出來，滿面憔悴，葉霈，則是如釋重負。

馮豐在家裡等到天明，葉嘉也沒有回來。

「你說那個窮女人？」葉夫人不屑一顧，「玩玩可以，可是，真要做葉家的兒媳婦，還得是佳妮這樣的好女孩。」

柯然也和馮豐一樣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答：「好的，我有空。」

「沒有看過呢。葉哥哥，你喜歡？我改天找來看看。」

葉霈打斷夫人的話：「會彈幾首曲子，然後天天呼朋引伴美容健身打麻將，就是情趣高雅了？」

李歡聽得遍體生寒，他對於這種門當戶對的婚姻一點也不陌生，他自己以前娶的妃嬪、皇后也是如此。一定得是皇室的妥善安排，所謂皇帝也攀草鞋親，除非是那個女子傾城傾國，皇帝貪圖新鮮，納妃而已。

投資人得知本書的作者竟然是剛剛退出「超級帥哥」比賽的人氣王李歡，立刻意識到書的熱點和作者的熱點一結合真是完美的炒作點。他立刻將本書發到網上，第一天的點擊就過一百萬，隨後，一路爆紅，一個月點擊上億；隨即推出該書，號稱首印一百萬冊，創下當下委靡出版市場的新高，並給李歡冠以「第一美男作家」的稱號。

晚宴。

「我想，我要作什麼決定，根本不必和任何人商量。」

再看下面，居然有葉嘉的照片，雖不清晰，可還是一眼能認出是葉嘉和林佳妮談笑的場景，被偷|拍的那種。報道形容的是，葉家最神秘的三公子露面，和林家小姐親密交談，雙方父母都很滿意云云。

李歡退出比賽的消息，第二天就成了各大娛樂報刊的頭條。各種猜測都有，有說他不願簽約的，有說他被富姐包養的，也有接觸到事實，說他因為在迪吧打架不得不退賽的……馮豐在李歡的貼吧里瀏覽一條條的帖子，都是歌迷們呼天搶地的悲號，惋惜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麼要退賽呢？

馮豐氣結：「沒落君王還端這麼大架子。哼。」

葉家的子女一大早就齊聚向葉霈拜壽。所有人都說著吉祥動聽的祝福。葉霈的目光慈祥地看過一眾子女，像一個最和藹而嚴肅的父親。

對面，馮豐的聲音連珠炮似的：「很多人在找你呢，你看你的貼吧里亂成一鍋粥。李歡，你在哪裡……」

原來，葉曉波已經和芬妮分手了。

只有葉霈自己才清楚：這個男子，決不會是自己的兒子。

「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嘛。」她面容嬌俏，卻一點也不孩子氣，葉嘉才發現，她已經不是病房裡的小姑娘，而是成熟的大姑娘了。

芬妮沒有再做聲，平靜地看著葉曉波開門出去。門砰的一聲關上，她也沒流出淚來，明天又該如何？還不是再從頭，收拾舊山河。

「謝謝伯父，有曉波這樣的朋友也是我的幸運。」

「皇帝生活我都習慣，何況區區幾個臭錢的生活？」

芬妮接過，細看上面的八位數，想起看過的亦舒的小說《喜寶》里的一句話：「如果有人用鈔票扔你，跪下來，一張張拾起，不要緊，與你溫飽有關的時候，一點點自尊不算什麼」——自己其實早已脫離「溫飽」的要求了，可是，如果沒有很多很多愛，那麼很多很多錢還是好的。

他看葉曉波躊躇滿志，想起他和芬妮的分手，以及八卦周刊上透露的他的個人資產評估。果然，葉曉波說：「大哥，我很快要去歐洲開發市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葉嘉也笑：「佳妮，你喜歡讀什麼書？」

「我是替你著想呢。我趕緊吃了，你好回去陪柯然。要不，她發起怒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呵呵，李歡，你就是段正淳，你一點也沒變……」

「呵，葉嘉，你可不能大男子主義，以後，我要努力，也成一個科學家哲學家之類的，若是比你出名了，你不是要休了我？」

葉嘉已經喝得不少了，淡淡道：「李歡，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好談的。」

他立刻道：「哦，你們也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