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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愛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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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吻

第十一章 初吻

符清泉一雙眼睛膠著在南溪臉上,南溪不自覺移開眼,伸手去扭門鎖,卻聽他極低極低的聲音:「我願意。」
符爸爸和南媽媽都擔心得要死,然而南溪說「不想再提」,他們怎麼敢追著南溪揭傷疤呢?南媽媽實在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老半天後才反應過來冤枉了符清泉,然而畢竟是長輩,怎麼也拉不下臉來給他道歉。她推推符爸爸,想讓他開口,讓符清泉料理好紀家那邊,免得這事情傳揚出去。原本符爸爸還在為符清泉的忤逆而驚怒交加的,這會兒卻顧不得那許多,稍稍定過神來后吩咐符清泉:「紀家那邊,你給好好解釋解釋,關係弄僵了你妹妹以後不好做人,對你也不好。」
「可牛逼了,我告訴你,」肖弦得意非凡,「我吃什麼它吃什麼,你們家貓啊,便宜一點的東西它都不吃!」
符爸爸放下心來,叮囑道:「早點休息,放鬆心情啊,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到考場上先把卷子都瀏覽一遍,題量太大也不要慌,你難別人也難嘛……」
南溪心裏有不多不少的那麼一點期盼,期盼符清泉那被符爸爸打壓多年的「流氓本性」能稍稍復甦一點兒。
南溪撲過去搶那張照片來看,好奇符清泉要毀屍滅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南溪大驚失色,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沒完全明白,手被照片邊角燙到而不自知:「你從哪裡找到的?」
「家裡……他們……」
如同此時此刻,被他塵封多年的往事終於按耐不住的跳出來,那種南溪睽違多年的眼神再度回到他眼眸之中,他轉向符爸爸,神情淡漠:「說出來輕鬆多了。」
從那往後,符清泉看她的目光里,便摻雜入許多別的東西,她慢慢學會找理由在放假的時候不回來,然而符清泉總有辦法讓她不得不回來。他滴水不漏地貫徹著那天的話:「鴆占鵲巢的人,別想有舒心日子過。」她確實再無法安生,無論她怎樣地逃,符清泉一個眼神,便足以讓她顫慄。
「不用了,我會跟紀晨陽說明白的。」南溪很平靜地笑笑,又瞅瞅似失魂落魄的符清泉,心裏有些詫異。她都已幫他掩飾過去了,他還有什麼好失魂落魄的?她唇角一彎,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諷,「你們也不用費心幫我張羅這些,我準備搬回研習社的宿捨去住,這些事情以後我自己會留心的。」
「我知道,」南溪想儘快結束這磨人的電話,誰知她剛開口,一直和她僵持對峙著的符清泉,猛地撞進來。南溪不敢再說一句話,緊緊咬住符清泉遞過來的手背,觸到他眼裡如狼一般的血性和躁烈,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電話里符爸爸還在不停地交代這樣那樣,南溪腦子裡空空的一片,只盼望這種折磨趕緊結束。他在她身體里毫無章法地橫衝直撞,彷彿每一個骨節都碎裂開來。當最後那股熱流伴著陣陣撕裂的痛楚湧進身體時,南溪幾乎要遏制不住地尖叫,符爸爸正在和她說晚安,她只能將符清泉的手背咬得更深,將所有的痛楚,都刺進他背上堅實的肌肉里去。
他聲音低啞而堅定,讓南溪生出一秒鐘的錯覺,彷彿是在教堂里,聽婚禮上的男人和圖書說「YESIDO」。
從南溪房裡出來,符清泉稍事收拾,他隨身的東西不多,筆記本電腦手機幾樣東西一清就能走人,反正衣服日用品那些隨處都能買。也許太過輕裝簡行,以至於符爸看到他出門,都未察覺有什麼異樣。後視鏡里的山間排屋愈行愈遠,他無端地有些傷感,是的,一直以來都是他支持著這個家,然而另外那三個人,彷彿更像是一家人。
「是啊,後來除了你送人的,別的都被你養死了!」符清泉覺得這真是所託非人,後悔不迭,「你知不知道它好不容易被我撿回一條小命,哪兒經得起你這麼折騰?」
這一秒她以為那是愛情的開始,下一秒才知道那已是一切的終結。
「清泉,你在酒店吧,小溪睡覺沒有?」符清泉摁了免提,符爸爸和藹的聲音清晰地從手機里傳出來。
「沒,你要不要跟小溪說話?」符清泉眼皮略略一抬,南溪便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符清泉的眼神太過駭人,像吐信的毒蛇。
她馬上就醒悟過來,符爸爸在撒謊,不過更加證明了符清泉今天所說的一切。
於是,第二天因為咳嗽而猛喝止咳糖漿的小南溪又被小色狼如法炮製了一番。
管他呢,肯定是肖弦還吊著他!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南溪氣急敗壞,卻找不到任何可靠的證據反駁他,所有攤開來的證據,都證明她媽媽是個壞女人。她說理說不過,便使出一貫的殺手鐧,撒嬌耍賴,放聲尖叫。她跳到沙發上,拾起抱枕便往符清泉頭上敲,「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符清泉你給我閉嘴!」
符清泉聞言大驚,連忙抱起糖糖,伸手到它口裡,伸指一摳,糖糖便嘔吐起來。吐出來的儘是些飯菜,還摻雜著一些雞鴨魚肉和火腿腸碎末,符清泉氣急敗壞,「你這些天都怎麼喂的?」
南溪腳步一滯,原來他是要搬到肖弦那邊去?難怪,難怪笑得這麼開懷,那邊日子自然比在家逍遙許多,更何況,還有肖弦在那邊呢!南溪不再勸他,轉過身笑道:「你願意住到哪裡去是你的事,我要搬到哪裡去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你說你不會養貓還逞那麼大能耐幹嘛呀?我當初還問你,你說你會養,你就這麼養的?」
動作優雅。
「哈,」南溪冷哂道,「你傻的啊?現在說出來,爸爸一定逼著你娶我。剛剛你沒聽見嗎,原來他就有撮合我們的念頭了!你簡直腦袋燒糊塗了,我說出來,你願意娶我這麼一個『殺母仇人』的女兒?」
「我在學校遇到壞人,」南溪極迅速地答道,再一轉眼,卻見符清泉的目光也由錯愕轉向失望,爾後陡然明白什麼似的,瞬間灰敗下去。
這就叫做……「為他人作嫁衣裳」吧?
比如,他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拈住香煙的。
符媽媽登時就記起來,頭天晚上看的是個武俠老片,女主角不知中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毒,男主角找到解藥,可是女主角昏迷不醒危在旦夕。接下來便是武俠片百用不厭的喂葯解毒橋段,當時小色狼興緻沖沖地指著電視問:「媽,媽,這回阿姨沒有哭,為什麼叔叔還要咬https://m.hetubook.com.com她?」符媽媽立刻捂住小色狼的眼睛,認真教育道:「叔叔這是在給阿姨喂葯,阿姨生病了!」
就是那一秒,符清泉俯下身來,面色凝重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一個腳步沒踩穩,身子一歪,險些跌下沙發來,符清泉伸手去扶她,穩穩地撞到她胸口上。
南溪不知符清泉在期盼些什麼。
「不就只貓么……」肖弦不以為意,見符清泉還瞪著眼,連忙賠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家小溪的貓,特別矜貴,好了吧?」
啪的一聲,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落到符清泉臉上,符爸爸氣得站立不穩:「混帳,你自己聽聽,這都說的是些什麼混帳話!」
南溪手中的抱枕還摁在他頭上,形成極曖昧的姿勢,彷彿是她抱住他的頭在懷裡,不肯鬆開似的。胸口處傳來陣陣熱息,符清泉的呼吸聲變得低啞粗重,她已經站穩,符清泉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你爸爸死了。」符清泉忽然把老早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今天出殯,我爸和你媽,都去參加葬禮了。」
南溪不知道該不該稱這個吻為初吻,因為家裡有一張照片,聽說是她三歲多的時候拍的,她在哇哇地哭,而符清泉一臉凶神惡煞地把嘴唇往她口裡塞。照片放在那種厚厚一大本的老影集里,原來符媽媽在的時候,常常喜歡拿出來逗他們兩個人玩,笑罵自家兒子是小流氓。後來兩人稍稍大一些,知道「耍流氓」是什麼意思,符清泉就虎著一張臉不許他們再提。
「假的,肯定是假的……說不定我媽和你爸爸只是認識而已……我媽媽……我媽媽和你媽媽關係一直也很好啊……」南溪自己說著也覺得十分站不住腳,卻更加激怒符清泉:「可不是嘛,合著伙,就瞞著我媽一個人!你說我媽媽年紀輕輕的,沒病沒災,怎麼會四十不到說沒就沒了?」
「他們都不在家,」符清泉一字一句地說,似在提醒她什麼,「我翻到這張照片。」
肖弦在棲雲庄的院子里逗糖糖,見他進來便抱怨:「你們家貓忒矜貴了,四毛錢的火腿腸還不吃,非得吃兩塊五一根的!靠,爺當年到帝都的時候,吃了一年四毛的火腿腸煮方便麵呢!」
伴隨著尖銳的疼痛而來的是刺耳的手機鈴聲,在不遠的地方頑固地響著,南溪只覺得痛,她不明白為什麼符清泉臉色扭曲,好像也十分痛苦的模樣。他身上每一處線條都是僵硬的,卻和她的曲線貼合得如此熨貼,她苦著臉問:「符清泉,你出來好不好……痛……」
「我該說的都說了,」符清泉轉過身朝向角落裡靜默無聲的南溪,「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些事想說出來?」
南媽媽如護仔的母雞遇上老鷹一般,緊緊地瞪著符清泉。也許是身為母親的敏感,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符清泉否定這一切,她目光在符清泉和符爸爸之間急切地轉換,「我說他一心不想讓我們母女倆好過吧,小溪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訓完肖弦他開始哄糖糖,好像這貓能明白他說什麼似的,一旁肖弦嘖嘖兩聲:「知道的知道你差點撞死只貓,不知道的m.hetubook.com.com還以為你糟蹋了哪家良家婦女準備負責呢!」
他埋著頭在抽煙,南溪微微愣住,這是她長這麼大,頭一回見符清泉抽煙。
南溪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刻,她任意的小動作,輕輕的一蹙眉,對符清泉來說都是莫大的折磨。她只是不明白,符清泉不是說符爸和南媽今天都不在家么?為什麼符爸爸卻要撒謊?
南溪不是遺腹子,她的父親一直還活著,至少在過去的十幾年裡,都還活著。南媽媽執意離婚時,已經懷著孩子,後來前夫再娶,所以便也沒拿南溪這流落在外的女兒當回事。不過這回是南溪生父過世,所以來找南溪奔喪,據說後來他們再沒有生養,所以家裡長壽的祖母常日夜飲泣,想見見這位素未謀面的孫女。
「在,我們都在,」符清泉撇過臉來,望向南溪的目光,深邃而殘忍,他唇邊還泛著淺淺的笑,「你和阿姨呢?」
「都過去很久了,」南溪淡淡道,「我不想再提了。」
然而,即便是這些破碎的鏡頭,翻來覆去的交錯閃現,最終也在她心裏烙刻成萬古不滅的深痕。
「他沒冤枉我,」一直沉默著不開腔的南溪忽然開口,迎向符清泉複雜難言的目光,「我是墮過胎。」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軟軟的,綿綿無力,她整個人都縮在他臂彎里,像駛進港灣停泊的小船,隨風輕輕浮動。
南媽媽噝的一聲倒吸口涼氣,捂著嘴不願意相信這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沉重的打擊。符爸爸也虎著臉,額頭和手臂上都是青筋直跳,良久他才沉聲問:「那後來呢?到底是……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南媽媽由驚愕轉向失望,仍頑固地不肯接受事實:「怎麼可能呢……你連男朋友都沒談過一個……」
「我在那邊已經都住兩年了,」南溪微笑著提醒母親這顯而易見的事實,南媽媽怎麼也不肯依,原來只當南溪剛剛畢業,多和同事接觸接觸不是壞事,現在卻覺得南溪身上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她讀書時離得太遠的緣故。爭執不下時,符清泉忽開腔道:「你不用搬了,我搬。」
南溪則在心裏暗叫不公,原來外面那個臭流氓老早就把她的清白給掃光光了!她攥攥睡衣領口,臉被浴室的熱氣蒸得通紅的。原以為是南媽過來陪她,準備的睡衣都是極輕薄的真絲睡衣,絲滑柔軟,曲線畢現。她猶豫著是否該拿酒店的浴巾裹一裹,然而鬼使神差的她就這麼出來了。好像身體內某種為女性的認知忽然復甦似的,明明還是少女風的睡衣,居然被她穿出幾分嫵媚的氣質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會覺得符清泉的眼神里,交織著期盼與希望的光芒。
推開盥洗室的門,符清泉仍在客廳,俊朗的側臉線條里,藏著幾分硬質粗獷。
活該!
「你傻我可不傻,真說出來了,呵,你還有大把的機會在外面玩,我呢?」南溪極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輩子就任由你捏扁搓圓了不是?我才沒那麼傻呢!」
南溪這才驚覺,想要推開符清泉,卻已遲了一步,他不過輕輕一籠,她便跌入沙發,被他全盤攏入臂彎里。那輕薄柔軟的睡衣,不止毫無抵擋作用,反而如著了火一般,在她身上撩燙出片和_圖_書片火花,從貼衣的肌膚,一路燒到心裏去。他深重的呼吸落在她的眉眼上、鼻尖處、唇瓣間、耳垂旁……每一處都直直地燎到她心裏,她微微地顫抖,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該推開他,還是該……
他右手夾著煙,輕輕地吐出一個煙圈,繚繚繞繞的;左手上似乎是一張什麼照片,正放在煙頭上,慢慢烙開。
當然這也不過是表面上的名目罷了,說到底,那些自稱為叔叔或姑父的人,和南溪並無半點感情,不過是見南媽媽後來嫁得好,想要訛一筆錢。不單止要訛詐,且言語還說得十分難聽:「那個賤人要不是因為有舊情人撐腰,敢上法院鬧離婚?年紀輕輕一個女人,還懷著孩子,誰知她怎麼把孩子養大的!」
「我……」符爸爸的聲音有些遲疑,掩飾性的笑容越發顯得多餘,「我和你阿姨都在家裡,今天……都還順利吧?」
好像他是可有可無的,一如當年他母親所扮演的角色。
「這怎麼行?」南媽媽第一個反對,「你一個人孤伶伶的,在那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可惜符爸爸當時正在氣頭上,不曾留下呈堂鐵證。
另一樣常被符爸爸引用,作為符清泉「小色狼」例證的是,某天符爸爸請客吃飯,等符媽媽做好一大桌菜,進符清泉的小屋準備拎兩小屁孩出來吃飯時,發現兩小屁孩坐在床上,一個咧著嘴笑,一個哇哇地哭,相同點則是嘴巴上全滿滿地糊著止咳糖漿。
僅僅一次而已,她卻好像已被他打上烙印,再也無法解脫。
符清泉目光深沉,從她的臉上緩緩下移,停留在她小腹上。
泛黃的舊照片,邊角已被烙焦,然而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眉目分明,猶如一對璧人。
符清泉氣不打一處來,抱著糖糖小心檢視,一邊抱怨肖弦:「好什麼好,糖糖上半年走丟了,找到的時候又不小心撞到我車上,回來不吃不喝,打好幾天吊水呢!」
止咳糖漿的瓶子倒在床上,床褥髒兮兮的,符媽媽百思不得其解。倒是符爸爸聽見哭聲跑進來,腦子裡轉了兩轉,拎起符清泉照著屁股就是啪啪兩下,轉頭朝符媽媽斥道:「跟你說了別抱著這小兔崽子看電視,你昨天又看什麼了?」
「家裡。」
「說什麼?」
到頭來,一無所有。
這個夜晚在南溪的回憶里留下許多不同的版本。有些版本里,符清泉的眼裡燃動著最原始的慾望,狂野、不可遏制,彷彿死寂多年的火山,轟轟隆隆地噴發蔓延;而另一些版本里,猶豫、痛苦、仇恨、遲疑等各種各樣的情緒走馬燈似的在他眼裡流轉,即使事隔多年,她彷彿仍能從他粗重的喘息聲中,聽出那種極力克制的情緒。
偏偏符爸爸對這樣的童年逸事津津樂道,逢年過節都要拿出來念叨兩回,最後的結語總是敲著符清泉的腦袋說「兔崽子,小小年紀就色得沒邊了!」
等符爸爸講完電話,南溪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湧出來。任她打也好,踢也好,掐也好,拿指甲戳也好,符清泉都毫不為她所動,只緊緊地將她整個人都鎖在身下,眼神里涌動著種種莫可名述的情緒,激越、征服、撕扯……就像……就像森林里的豺狼遇到獵物的眼神。這姿勢不知和-圖-書保持了多久,後來他大概也累了,從她身上緩緩挪開,眼神卻依然刻毒:「鴆占鵲巢的人,別想有舒心日子過。」
「說不定他們倆早就在一起了……」
「就我媽一個人蒙在鼓裡,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你媽媽背後搶她老公,她還幫你媽帶孩子!」
「你今天……」任憑南溪一顆少女心如何萌動,也發覺出符清泉的不對勁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那是年輕歲月的符爸爸和南媽媽。
符清泉唇角仍保持著小小的弧度,只是……笑容好像很落寞。
「順利。」
「不可能!」
隨後的很多年裡,關於那天發生的一切,以各種各樣的不同版本,在她腦海里不斷回放。然而拼來湊去,也只得到支離破碎的鏡頭,她永遠也拼不出,那一天真實的符清泉,是何模樣。
南溪在房裡哭了一整晚上,翌日清晨紅腫著眼圈去考試,出門前符清泉仍歪躺在沙發上,若不是茶几的煙灰缸上滿滿堆著的一簇煙頭,她幾乎要以為符清泉變成了雕塑。
「我是會養啊,」肖弦抗議道,「你不記得啦?我家小時候養過一窩呢,那隻母的,兩年生了六個!」
「你亂說!」
符清泉伸出手去,扒拉半晌后終於摸到手機,南溪雙臂緊緊攀住他,她不敢出聲,只能咬著牙,任憑鑽心的抽痛從他們身體咬合的部位陣陣襲來。她不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誰,只看到符清泉緊皺著眉,半晌后臉上閃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那笑容轉瞬即逝,陌生得好像從未出現過。
南溪愣了愣,旋即笑道:「說出來,順便也把同樣的話和紀晨陽、還有方阿姨都說一說?呵,你丟得起這個臉嗎?」
初夏的月亮從百葉窗里滲進來,窺見她心裏的小秘密,那天晚上的上弦月,清晰地勾勒出符清泉深邃的五官線條。一粒粒的汗珠在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然後融進她的身體髮膚。南溪從符清泉晶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眸中的光芒如此熾熱,讓她一時恍惚,錯將清冷的上弦月,看作溫暖的暈黃。
那天符清泉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在往後的歲月里,如斧鑿刀刻一般,深深鐫在南溪的腦海里。
符清泉不是用一刀一劍直接刺死她的,他是用一把短短的匕首,用許多年的光陰,慢慢地將她凌遲的。
他留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便轉身上樓,符爸爸和南媽媽半天也沒理解這邏輯關係,轉而把注意力又移回南溪身上,咬死不鬆口讓南溪搬出去。無奈南溪去意已決,如今她是重點保護人士,符爸南媽生恐一句話說得不好讓她心裏不好受,只得答應她從長計議。回房時看到符清泉站在她房門口,像是專門在等她,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光芒:「為什麼不說出來?」
「沒……沒碰到什麼事吧?」
「那你……」符清泉忽輕輕地笑了一聲,「你不怕我說出來?」
符清泉又笑了笑,南溪暗自納悶,符清泉今天吃錯藥了?怎麼有事沒事的笑,原來他從早到晚都板著一張臉,就好像……好像面癱似的,對,面癱!符清泉但笑不語,南溪撇撇嘴,打開房門,他也跟著她進來:「我已經讓肖弦在棲雲庄給我登記間房了,我搬,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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