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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徒勞地抓緊他的衣領，卻發現這樣似乎更加鼓勵了他的衝動，在她唇上輾轉吮/吸的雙唇也更加渴切。

「那回聞山重新找個學校的工作？」剛才他順便看了看，宿舍的這排房子沒幾間亮燈的，估計都回家過年了。這樣的節日，她有家似無家，越看她安之若素地看書，他心頭便越酸悵。

礦山伙食好，姜尚堯又捨得花錢投資安全設備，都是做慣工的，對比之後心中自有高下取捨。他們的認可，慶娣與有榮焉。

回到冶南，又重複之前的軌跡，各忙各的。正式放寒假后，慶娣去周村的次數才多了些，收拾姜尚堯的宿舍，偶爾也在辦公室幫忙列印一些文件。臘月中，焦頭爛額的老凌讓她幫忙複核賬目，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只撿了核發工資的事情做。

自從和她爸撕破了臉，她再未回過那個家，而媽媽的處境也不好過，聽愛娣說，幾次見面，媽媽身上都會帶點淤血的青紫痕迹。她想把媽媽接回望南鄉，可每回一提就被媽媽拒絕。

除夕夜在姜家吃完團年飯，臨走時，姥姥又收拾了一大袋子吃食讓姜媽媽送出來。姜尚堯特意問：「東西我媽給你了？收好了沒有？別落下了。」把他趕進廚房洗碗，三個女人也不知嘀咕了些什麼。

他補充：「還有，一路都有我陪著。」

慶娣拍開下巴上的手，嘲笑他：「你還有別人？誰？說給我聽聽。」說著微紅了臉，小聲道：「那我去和我舅說一聲，三十就不過去了。」

見她垂目不語，姜尚堯坐近了些，撥了她的臉過來，湊近了問：「怎麼？」

他的視線停佇在她唇上。

她伏在和-圖-書他胸前悶笑，「你是在誇我還是表揚自己呢？」

「慶娣。」他輕輕鬆開她一些，在她唇間語音模糊地低喊。可那怪異的幸福感如何也不夠，慶娣微啟眼睫，迎上他暗沉的眼睛，稍一呼吸，又沉溺於他的深吻中。

「不老實了吧。」他不滿地瞥她一眼，「就沒讓你改口喊一聲？」

「晚點回，我陪你過了十二點，接著去礦上看看。」

他在她口中翻攪，搜尋，直到尋獲她的。剎那，一種無以形容其熾烈的熱流竄過全身，令她懸起的腳趾蜷縮，令她摟緊他頸項、分開五指抓扯指縫間他的短髮。

慶娣堅定地點頭，「行千里路，讀萬卷書，果然沒錯。都能讓人心胸開闊。將來一定要走很遠的路，看很多的風景。還要讀很多書，寫無數感動人的故事。」

「新年好。」她喃喃地回。此時的她仍有些昏頭轉向的，豐潤的臀抵著他炙熱的興奮也不可知。她微微扭動一下，說：「你的手機響是不是？」

「說了什麼？」

他的激狂有些嚇著了她。慶娣微微向後躲避，卻被他大手托著後腦逼她重新靠近，她不滿意地低哼了一聲，接著，他已乘隙而入。

慶娣撲哧一笑，把他送出門口。

「沒錢。」眼下他只盼著穩穩噹噹守著礦多做幾年，積攢到足夠資本再圖大計，怎麼可能因為無謂的小事去觸碰那些人敏感的神經？「有錢也留著年後先把二井道開出來。」

「別動。」他臉埋在她頸間長發中，那一下摩擦如火上澆油「慶娣。」

「新年好。」姜尚堯雙臂緊箍，將她禁錮在懷裡。

「那你快過去吧和*圖*書，正過年呢，萬事小心。」

他像是下了決定似的，站起來說：「那我去了，你關好門窗。還有，煤爐子記得睡前拎出去。」

「你懂什麼？桃花汛的時候只能看水，能聽到這萬馬奔騰的水聲里，呼嘯的風聲？」

姜尚堯明顯是鸚鵡學舌，慶娣聞言抬頭沖他促狹地笑。

「沒說什麼。就那些。」

前座的劉大磊萬分不樂意，「我說姜哥、嫂子，你們倆也注意點，可憐我馬上過年了還沒媳婦。」

聞山的規矩，談戀愛的時候可不能在男方家過除夕，如果去了，那就代表確定是男家人了。慶娣這一想，拒絕的話再是說不出口，可立刻答應又有些難為情。

見她害羞，他也不繼續糾纏，拿了手機看一眼，嘴邊笑意消匿。

她大著膽子捲起舌尖，試探地觸碰他的，瞬時間一聲巨響凌於半空，接著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慶娣肩膀一僵，他緩緩放開糾纏的吻，臉埋在她頸項里低笑，時不時吻她一下，「嚇著了？外面在放炮仗，新年了，慶娣。」

慶娣莞爾，問他：「你不回聞山嗎？」

她眼神羞澀地躲閃，「你拿主意就是了。」

慶娣眉間洋溢喜氣，抿嘴點頭，又拍拍腿上的袋子。

她的躊躇看在眼裡，姜尚堯微笑著再添一把火，說：「我媽可是年前就買好了金戒指，還有隻足有半兩重的金鐲子，就等你去了。」

「不管它。」她洗髮水的清香慢慢鎮定了他的情緒，姜尚堯含住她耳珠輕咬兩下，問：「我忍不到春天結婚那時候怎麼辦？」

河道露了不少出來，兩岸陡峭嶙峋的岩壁上倒掛著層層冰凌柱。水勢不大和-圖-書，但仍有蒼涼磅礴之氣，慶娣佇立於河岸邊，遙視那怒濤驚石萬卷浪，看得目眩神馳，久久不能言語。

姜尚堯連連點頭，眼中喜悅令慶娣止不住唇邊笑意。回了南村，福頭早候在學校石牆前，聽見車聲就竄了出來，猛搖尾巴。姜尚堯心情大好，撫撫它腦袋說：「兒子，好吃的多著，別急。」

慶娣搖頭，「我去舅舅家吧。」

姜尚堯奇怪，「笑得眉眼生風的，有什麼好事？」

臨近年尾，礦山的工人結算了工錢返鄉過年的越來越多，不少人歡天喜地地拿了錢說：「過完年馬上回來。」又問：「老闆娘，開春了還要人不？我帶幾個親戚來。都是力氣大能幹活的。」

「看著路。」路上濕滑有冰，他牽著她的手猶有些不放心，換了只手又去攬她的腰。

「姥姥問，除夕團年飯我們是不是一起回去吃？」姜尚堯看出她情緒瞬間的失落。

「學費我給就是了，在冶南始終沒聞山方便，我又四處跑，你單身住這裏我哪放心得下？」

慶娣展開笑顏，再次點頭。「是了，差點忘記你。」見他手伸來又要捏她耳朵，她往窗口躲，「我記得，以後一定記得。」

「舅舅再好也只是親戚。姥姥說了，今年準備了好多年貨，全是為了你。」

「慶娣，我們開年了回鐵路小區好不好？姥姥習慣了附近的環境，我想著小區門口的新樓也不錯，乾脆就在那買一套當新房。」

慶娣頓時鬧個大紅臉，姜尚堯虛踢一腳，「等哥發了大財，買倆勞斯萊斯幻影加長，直接拉上窗戶把你關司機座里。」

「就你那點工資？拖起來幾個月沒影，望天打卦m•hetｕbｏｏｋ•cｏｍ•cｏｍ的。說來我還正要問你，三十回不回？」

說到車，劉大磊立即來了精神，「真買？現在姜哥你也不是買不起，整一輛回來我們過過癮？我靠，整個聞山我們那是頭一份！」

她以眼神相詢。

這一問，慶娣眼神即時黯淡下去。

慶娣呼吸一頓，笑容緩緩淡去。接著毫無預警地，她驚呼一聲，被他凌空抱起，尾音被他吞噬，而她臀下冷硬的座椅也換做熱而堅實的大腿。

「開春了好不好？」

元旦時慶娣與姜尚堯一起到了吉縣，同行的有劉大磊和幾個兄弟。景區里分外空寥，細數得十來個遊客，劉大磊把羽絨服領子豎起來，嘀咕說：「要看也等明年桃花汛吧，這會兒兩人發邪乎來這吹冷風。」

礦上工人大部分回了家，現在駐紮著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慶娣明白姜尚堯的謹慎，也不點破，開心說：「那我去燒水給你泡茶。」

慶娣不答他的話，反問說：「過年想要什麼？好像我還沒送過你什麼東西。」

慶娣懊惱而尷尬地揪住他衣領，事實上，她剛才真以為那一聲驚雷般的巨響出自腦中幻象。

桌上檯燈的光影灑在她半邊臉龐上，忽閃著笑意的睫毛下，星眸熠熠。她長得更像她父親，眼睛細長嘴唇豐厚。粗略掃一眼並不如何美麗，細細端詳才品得出別樣韻致。

「礦上有事？」慶娣問。

她微蹙眉頭，「這個恐怕不行，當初和學校簽了合同的，不夠三年要交還學校學費，我的畢業證也押在學校呢。說來還要多謝鎮小學的校長，如果不是他給學校求情，我還不知道會被分到哪個縣哪個村。」

他接過去，一隻手托著她下巴，俯身ｈｔｔps://www•ｈｅtｕbooｋ•ｃｏｍ•ｃoｍ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早點睡，不要太想我。」

「現在還興那些老規矩？不都是給個紅包了事？」

他默然點頭，卻不回撥過去，摩挲著手機蓋沉吟不語。

她扯扯嘴角，強笑說：「沒什麼，就是有些不捨得而已。」

「慶娣。」他將她擁入懷中，手掌緩緩撫摸她後頸，似是想將她揉進自己心窩裡去。「怎麼心疼你也不夠。」

他揚起嘴角，問：「那定好什麼時候見？」

學校的孩子們、屋后的槭樹林子、和善的鄉民……姜尚堯憶起在監獄中隔窗對坐時她飽含感情的段段敘述，他差些忘了，她還曾憧憬地望向窗楣上的雀巢，期望那些小傢伙來年記得歸鄉的路。

村落里仍有零星的鞭炮聲，吃飽了的福頭趴在電暖氣前幸福地打鼾，姜尚堯看了幾頁書，抬起頭注視慶娣專註的側影，若有所思地撫撫她肩頭的長發。

「還早呢，一般都是兩家定了日子之後……你激將我呢？」慶娣這才回過味。「其實，也沒什麼好瞞你的。阿姨也就說，什麼時候我媽有空，約個時間見見面。」

「是真的，還在響。」

「原來你懂啊？」姜尚堯故意使壞，捏住她下巴，直直望進她眼裡，「收不收？不收我叫我媽送別人了。」

四目相對，茫然的慶娣在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時突然意會了「忍」字的涵義，「你……」她漲紅著臉，掙扎著想下地，「去聽電話去，別鬧我了。」

姜尚堯上車后，翻出未接來電，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撥了過去：「新年好。」

回程的路上，他問：「喜歡？喜歡我們明年再來。」

「知道了。」慶娣把大衣遞給他，「礦上冷，圍巾也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