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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你近兩個月時間，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你拿什麼回報我？講來聽聽。」

「大圈哥，聽講阿嫂去了夜總會，在辦公室等你。」

出去外面，已經有幾部車候著，平安問：「大圈哥，內賊已經捉到。怎麼弄？」

美若聽話地坐下，挺直背，做好迎戰的準備。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阿若，真沒有朋友做了嗎？」

美若寫好報告，收拾完雜物，被丁露薇拖上圖書館樓頂花園。

「隨便了。」美若疲累地撫自己脹痛的額頭，「哪裡都一樣。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不可以妄想。」

看她的態度，美若已知無可挽回，再做解釋也不過是愈描愈黑。

美若不理，坐好之後才回：「那是我唯一知交，請你尊重。」

「呵，正義之士我有見過，大多常掛那麼幾句響噹噹的話在口邊。」美若不睬他，直接上車。

十二月末，又逢寒潮，樓頂的風呼嘯而過，美若瑟縮。

他終於停止聒噪，頓一頓方低聲道：「阿若，剛巧也快寒假，休息兩個月，我帶你去泰國玩，回來我們去讀更好的學校。」

美若默然，後來才低聲回道：「那個姓李的並不是他自稱的那樣好。」

丁露薇送她出校門，看見靳正雷，自小的教育令她仍維持一副淡定高傲的表情。她低聲對美若道：「我會打電話給你。」

「詹小姐，我這裡有一份證供，關於上個月一起走私毒品案，你為嫌疑人做時間證人，其中提到，你在今年，曾經三次被嫌疑人侵犯身體並猥褻，請你再次確認。」

「開玩笑！」靳正雷沒好氣，「24K的人反咬我,差點毀了我一大批貨,我還沒和人和_圖_書算賬呢,跑來先料理你這些破事。你和我說這些？」

「……」美若鼻水不止地流，頭痛欲裂。

「詹小姐！」

她抿緊嘴，深覺委屈，但又無淚。

美若告別庇理羅，半年時間，她收穫良多。一個知己，足以抵過一切。

密斯朱與林校長互望一眼。

「不用說抱歉，阿若，你說過我二哥是堅強的人，快告訴我，他一定能挺過去。」

可是，美若沒有等到詹美鳳決定離港的消息，反而等到O記。

「感冒。」她繼續擦鼻子，連著眼淚。

室內陷入尷尬地沉默，林校長與密斯朱低頭竊語，終於達成共識。

不幾日，正上英文課的美若被校務處密斯朱帶到校長室。

事已至此，只能爭取不被庇理羅勸退，這樣還有機會入讀其他學校。

O記蔡炳謙努力遊說她指證靳正雷猥褻未成年，並且保證會幫她爭取到法律援助和陪審團的支持。

「有機會正正經經地嫁人做大婆，怎樣講也比這樣在男人手上流離要好。哪怕窮些，只要肯做事，挨得苦，還怕沒好生活？大小姐這回總是聰明了一次。」

「米蘭達，你是否有顧慮？」校務處的密斯朱挺喜歡她。

良久后，她不甘願地開口：「我以為你會向我解釋。」

聖誕節丁露薇打來電話，「阿若，我二哥今日午間離開港島。」

「我已經厭倦了解釋。很累。」

揮手離開。

「露薇，成功機會有多大？」

「露薇，發生什麼事？」

庇理羅近日來塵囂日上的謠言將會隨著她的退學，漸漸平靜。

「阿若，你哭了？」

「他執意要去做手術。介入手術一直沒有最理想ｗｗｗ•ｈeｔubｏok•com•ｃｏｍ的封堵器，也沒有理想的封堵材料，他又錯過手術的最佳年紀，阿媽從來不考慮這個，因為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低到微乎其微。可是阿爺贊同，阿爺出動六座私人機親自送他赴美。家中現在一團亂，阿媽正在痛罵我阿爸。」

蔡炳謙陰沉一張臉，只得在校方點頭下，和女警一道離開。

「等你了解真相，你會嫌惡，會像躲一團狗屎一樣躲避我。」

何平安一五一十彙報過美若那一個多月里所有約會，靳正雷望她背影，黑一張臉道：「還死心不息想做你小姑子？讓她過來喊我一聲大哥再說。」

「他會好運，他一定好運。」

「詹小姐，為你自身安全考慮，也應該與我們合作。」

美若冷笑：「蔡SIR，O記不是三合會調查科？幾時改換了門庭？」

靳正雷往後仰，沉吟片刻道：「讓她等著，辦完正經事再講。」

丁露薇同樣抱胸，悉悉索索地躲在背風的角落。

靳正雷坐在一把老式交椅上,歪頭打量地上那人。

「我元旦訂婚，他居然夠膽敢躲開我的訂婚禮，為了這個我決定十年不會理睬他。可是，」露薇嗚嗚地哭，「阿若，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二哥十年？說不準去了就再不回來。」

「露薇。」

「再給你七天，你自己看著辦。」靳正雷躬腰拍拍李嘉明的臉，警告道，「醒醒定定做事，別辜負了我。」

轉身又交代手下：「給李公子長點教訓，別碰臉，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李公子還要靠臉吃飯。」

「米蘭達，你的入學表格上，關於父母現狀和警方所言有極大出入，請向我們解釋。」林校長www.hetubook.com.com冷靜問道。

好狠，逼她入絕境。

丁露薇垂眼凝視腳尖。「保羅張的母親據傳是上一任港督家的小姐，與家中馬夫偷情，生下他又遺棄他，回到英倫另嫁。所以他是混血。但我不覺得他臟，相反，他對人溫柔，對馬也很關愛，壞脾氣出生時難產腹中，他在馬廄守候一夜。我小時不懂事，對他呼呼喝喝，甚至揮鞭子抽他，他也不生氣，更不會做小動作害我墮馬。他十七歲時，只比十二歲的我高一點點，餓急了，他躲在一角偷偷哭，我遞食物，他說父親不讓他多吃。雖然人人憎他是雜種，但他的心像金子一般可貴。」

蔡炳謙望過來，笑得別有用心。

震驚之下，美若失語。

「你也一樣，雖然你嘴毒，老是氣得我跳腳。但是你沒有欺騙我二哥，也沒有利用他為你做什麼。我們都知道，二哥在家最受寵，你如果利用他，他可以為你做到很多事。但是你沒有。」

他擁她入懷，「是我不好，累了你。」

美若按下車窗，「我知道出頭會有什麼結局。那個人只要捨得花錢請大律師，不久會被保釋出來，甚至連監倉也不用坐一天。我阿媽會被陪審團剝奪監護權，而我則會被送進孤女院，十六歲后被踢出來獨自謀生。躲過這次欺凌，轉眼還有下次。如果人蠢眼瞎又不走運，香港地馬上會多一名十六歲雛妓。蔡警督，不要欺我年紀小，我見過聽過的事可能多過你。」

「對不起，露薇。」

你我都明白，你我都是弱者。美若無限悔意，其實完全可以換一種委婉方式，一時疏忽，她忘記丁維恩不僅是病人，更是個男人。

蔡炳謙同一和*圖*書女警正在等她，校長從旁介紹：「這位就是詹美若。」

美若搖頭，「我十五歲，手無寸鐵，寄居旁人屋檐下，所有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多謝庇理羅這段時間的庇護，我感恩，同時，我和你們一樣，不希望因為我而玷污庇理羅的名譽。林校長，密斯朱，請允許我自願退學。」

「我算走眼了，不過如此。」靳正雷腳趾痒痒，伸腿就想踢人，想想忍住了，坐回去問道：「你還要多久？」

靳正雷坐直腰，「她小小年紀去那裡做什麼？平安，你找兩個人去夜總會接了她，送她回家。」看看表，「幾點了，還不睡覺？家裡又鬧起來了？」

何平安尷尬，「是另一個阿嫂。小鳳姐。」

李嘉明西裝上一塊紅一塊黑，白馬王子變成了泥地里打滾的驢。

她以哀切的目光相望。

美若抱胸打量他：「只要我出頭，你就能釘死那個人，有一有二，再接再厲，最終辦成大案，你由此紮起，平步青雲？蔡SIR，你現在是警督？想升總督察總警司？」

比起臉皮厚度，蔡炳謙比何昭德更甚，他神色不變，回道：「除惡懲奸，維護法紀，為市民服務，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

「渺茫。如果他五歲，可以達到百分之六十，現在，不到百分之三十。而且，即使手術成功，也不能保證長壽。」

靳正雷臉色陰沉，李嘉明心驚膽戰地望著他，等待宣判。終於看他站起，李嘉明心中一松，坐倒于地。

「你哪天願意解釋的時候，你講給我聽，我保證不嘲笑你，更不嫌惡你。我不會安慰人，但我可以給你遞紙巾擦眼淚。」

「露薇……」

如果她堅持自願的供詞，下一秒，她將和-圖-書被踢出庇理羅；如果聽從蔡炳謙的要挾，她將面對出庭指證靳正雷的後果。甚至，只要她一個不小心，中了他言語上的圈套，在校方眼中，她馬上淪為從事性|交易的妓|女。

「大圈哥,騙女人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容易,特別這種被騙慣了的，不比拿督家的小姐，懵懂不知事。我已經很用心很賣力了。」

蔡炳謙遊說不果，直接通過學校介入。

「露薇……」美若開始拭淚。

「半個月。十天！……七天！我保證！她已經答應了跟我去獅城，不知為什麼最近又有些猶豫，我會搞掂她，大圈哥，我保證，我……我拿命擔保！」

蔡炳謙笑容更深，「那麼，請詳解，你自願為你母親的情人提供性|服|務，獲得什麼好處？詹小姐，這個問題後果很嚴重，請審慎回答。」

「蔡警督，你似乎記憶不好，我再重申一次，不是猥褻，是我自願。」

「餵魚拌水泥做貓糧，這點小事自己處理。我們去會會24K的大熊哥。」

七姑言之有理。

生日那天七姑勸慰美若：「等大小姐嫁過去，為李家生個少爺，就不會再記得這些了。」

「性|服|務是很嚴重的指控，蔡警督，在你擁有足夠的證據之前，我有權沉默。」美若轉身向校長：「林校長，關於私人隱私問題，我願意向學校彙報，但請求警方迴避。」

丁露薇遞來紙巾，「你去其他學校讀書的話，不要忘了我是你朋友。」

他半跪著哀求：「大圈哥，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噹噹。」

她不由苦笑，「林校長，我家族人事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只請校方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自願退學。」

林校長終於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