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電梯蹭蹭往上竄，心眉不耐煩地踢著牆壁一角。
哈哈哈，說不準那天老宋被她嚇得一晚上不敢閉眼睛。
「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我們玩慣了也不是能隨便說說的。」心眉臉上嬉笑著，小心肝卻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小新說的太TM正確了，誰先認真誰就輸。她何心眉如果把宋書愚發嘴賤的求婚當真，那今天鬱悶憋氣輸掉的絕對是她！
下車說了拜拜沒走幾步就被他喚住，心眉慢慢轉身，老宋臉上鬱氣褪盡，卻又有些喜怒難辨。抱胸倚在車邊，煞人眼球的姿態卓然。心眉腦中不純潔地晃過他黑褲褲下的翹臀。
「不是說幫我搬家？」
人家衣帶漸寬，那是為情，她為毛啊？
幹嘛一直盯著我啊！
好傢夥，你還傻乎乎地糾結著，人家連搬家辭職這麼大的事也沒告訴你。搭夥過日子，狗屁！就滾了滾床單，你就把自己當盤菜了，何心眉？人家那是身體反應，「我就是喜歡你肉乎乎的……家裡抱枕沒你抱著舒服……」哄你玩呢！男人蛋疼蛋癢的時候對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能說的話，你還當真了，何心眉？從來就把你當個樂子，諷刺打擊嘲笑，說結婚，那是因為……因為只進行了一半，騙你繼續下一半，你還屁顛顛往套里鑽，你想男人想瘋了是不是，何心眉？
心眉一蹦三尺高：「老舅，醬牛肉！醬牛肉！陳婉，你別對我翻白眼，我在家吃了兩口就出來了。前胸貼後背的來找你，你好意思不管飯？」
不想了。
爸爸和-圖-書笑眯眼，「寶寶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爸爸洗爸爸做，好了出來吃。」
宋書愚笑意盎然瞅著她再次叮囑：「星期天，早上八點，我去你租的房子門口等你。」
我……X！
陳婉笑一下，「聽耗子說是。」
陳婉嘆氣：「早上才和我說瘦了五斤，你打算補回去是不是。」
何必呢，傷情感懷不是你的風格。
心眉一口飯早噎在喉間。搬家？
「開車。」她笑眯眯地拍拍老宋肩膀，指指路邊，「撞爛了一半腦袋的那個盯著你在呢。」
陳婉拿眼睛鎖住她，「別想躲，要躲也先和我說說最近你犯什麼病，見了老宋就拔腳。」
「何心眉，你站住。」
「你宋老師早兩個月就遞了辭呈，他這兩年沒有簽正式聘用書，只是客座教授的身份和待遇，所以院里也沒辦法過多干涉，馬上就批了。老何，小宋外公和我們老爺子算是校友，這些年老爺子去了，還是走動不少，我們要不要以私人的名義請他吃頓飯？」
靠，哪有人做了虧心事還渾不自覺的？心眉感覺自己瀕臨爆發邊緣。一頓飯之中，她甚少說話，只是靜靜聽宋書愚和秦昊談公事。宋書愚越是氣定神閑，她越鬱卒。如果有透視眼，一定能看見她周身的火焰充盈鼓盪。
「爸爸。」她摟住爸爸的腰。
按響了門鈴，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殺氣騰騰衝上來做什麼？你們只是朋友，他沒有第一時間向你報備未來的走向，也在情理之中。至於其他的，就wwｗ.hetｕbｏok.ｃoｍ.ｃoｍ是平常說笑的節目之一而已。
「心情不好？工作不順利？」爸爸問。
宋書愚一踩剎車，氣結不已：「死小孩，你腦子裡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
鞏香居快到收市的時候，陳婉正在算賬，眼皮也沒抬：「自己去廚房裡找。」
「我白養活你這麼大！一顆心全長你爸爸那裡去了。」
宋書愚一路郁著臉。
「不是說了欠債未還寢食難安嗎？豆丁呢？見不到我兒子呢？」
「怎麼晚上跑小婉這來？我下樓時遇見何老師，還說起你晚上要回家吃飯。怎麼，和媽媽又吵嘴了？」
周圍的所有似乎淡化成一團輕霧，宋書愚的眼神就是霧中連接著她的一根繃緊的弦。心眉惶惶意識到馬上就要斷了要斷了，正尋思著拔腳跑路，突然，弦放鬆了，周圍的一切逐漸清晰回來。
「不吃飽我哪兒有力氣減肥？」
老娘不想了！
宋書愚半晌沒說話，然後又漸漸回復到之前淡然的樣子。「結婚過日子的事。」
剩下的話心眉沒聽入耳，默默地一粒一粒數碗里的飯，眼睛不爭氣地有點潮。
他乜她一眼。
她呼一下站起來，「我不吃了，爸爸媽媽，我出去一下！」
陳婉再嘆：「那你稍微等會，耗子才打了電話，說和宋老師過來吃宵夜，一會就到。」
「可你搬家也該事先提一句啊，我蹬蹬蹬上樓按門鈴，還是對面王伯伯出來和我說已經搬了。」
說著陳婉舅舅出來，見到心眉直樂：「干閨女，ｈttps://www.ｈｅtuｂook.cｏｍ.ｃｏm要吃啥直管說，老舅給你做。」
自從那天和她慎密細緻地商討了一番搭夥的可能性后，那傢伙就人間蒸發，連個電話也沒有。她雖然是說了句「我考慮考慮」就夾著尾巴逃竄回家，可她確實是在認真考慮不是嗎？老大你點了引信又隔岸觀火，你是人不？
「搬過去的所有東西還沒歸置，我沒時間。」
「我來找小婉是因為憋屈得慌，有個認識了十年八年的朋友，突然辭職突然搬家，虧他還住我家樓上的，反而是我最後一個知道消息；虧他前些天還和我說結……做朋友做成這樣，太不厚道太不仗義了。」
「別拿忙當借口。」
心眉對手指，「老宋，老宋是不是去老葉家的安信聯投了？」
「星期天我來接你。」
宋書愚笑笑，「忙——」
「還不到一個星期你就給忘了？」他的樣子象是想掐她脖子，湊近她的臉：「敢說忘？」心眉頭往後仰，避開他的臉繼續瞪眼：「你說了好多，我怎麼知道你指哪一樁？」
心眉抱腿蹲下，吸了吸鼻子心想：其實，就只是個朋友是不是？
吃飯時，她媽看她怏嘰嘰的樣子，停了筷子數落：「這才五月就犯暑氣，再過一兩個月怎麼過？辭職在家避暑？年紀輕輕的一點苦也不能吃，想當年你媽生了你連月子也沒坐滿就開始上班。蜜糖泡著養大的一代，都丟窮山溝里自生自滅，看你們怎麼辦。」
「搬家全交給了搬家公司，說給你聽你能幫什麼忙？」
她一衝進鞏香居就直
https://m.hetubook.com.com嚷嚷餓。
心眉回頭，說話的秦大耗子身邊那個，微揚嘴角望著她的那個，不是那混賬是誰？
「什麼？」她瞪大眼裝無辜。
「心眉，一回家就躲屋裡！出來幫你爸爸洗菜！」
誰也別把誰當盤菜！
「你給爸爸當了幾十年老婆，也沒洗幾次菜。」她小聲嘀咕。
心眉的火一下子滅了。「……那不是、那不是在想著別的嗎？」
門鈴響完歸於沉寂，何心眉怔怔望著腳下，前些天還坐在這個位置，邊撓門邊恐嚇老宋「小心你鏡子旁邊那隻穿白衣服最猛的……」，抬頭就是老宋的大便臉。
「我是為她好。」心眉媽說著夾菜給她，語氣溫和了些：「你宋老師搬家，等會上去問問有什麼要幫忙的。麻煩人也不少了，有什麼活能幫的多干點。」
心眉撇撇嘴，繼續埋頭扒飯。
「豆丁我舅媽帶著呢，別扯些有的沒的。」
心眉望住陽台上那朵橘色的花，惡狠狠把手上最後一片奧利奧吞下肚。
我……狠X！
「才接手，太多的人要接觸了解，太多資料要重新查閱。我這些天把公司歷年的交易記錄全部過了一道，目前的倉位和持倉量也要一步步調整。前幾天不還和你說連續通宵幾晚上嗎？就沒往心上放？」
「老宋要攢老婆本，東大那點薪水根本不夠。」
老是這樣，逗弄挑釁，直到她發急抓狂跳腳，他站旁邊悶笑不已，以此為生活的餘興。
「我可以幫你告別。」她心裏忿忿的，什麼都有道理，明明做錯事的是他，他也能撇得一乾二淨。「ｈttps://ｍ•ｈｅｔｕbｏｏk.com.com忘了告訴你了，你家客廳紅衣服紅鞋子弔死在吊燈上的那個一直在哭，說你沒和她說再見，說不管你走哪裡她就追到哪裡。」
「可你不是已經搬了嗎？」
她開了水龍頭，胡亂嗯了一聲。「天太熱了，熱得我心裏煩躁。」
她拖長聲音應付媽媽在門口的嘶吼，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
「考慮好了沒有？」
但是結婚多大一件事，就算是我沒人要，也別拿這個來開玩笑！
「孩子難得回來一次，白天滿大街跑一天，也夠累的了，你少說兩句。」
心眉嘿嘿笑，叫你混賬叫你把我丟腦子後面不把我當回事叫你見天嘴巴閑得發慌笑我胖說我懶騙我結婚玩害我吃不下睡不著，嚇死你！
心眉也不痛快，什麼人啊？沒風度。他高興的時候她不開心，難得她開心起來了，他又擺什麼臭臉？
她再次佩服自己強大的心靈力量。想當初，看陳婉與她家耗子那場戀愛，慘烈得隨便翻翻就是一道道血跡，那會她就說不就是一個男人嗎？男人是什麼？一個能說會走熱乎乎的JJ而已，至於為它痛徹骨髓嗎？至於為它肝腸寸斷嗎？
連續幾天忘記稱體重，今早往電子稱上一站，她看了一下數字眼珠快掉出來，重新確認一次后才回過勁。五斤！松鼠魚，你害我輕了五斤！不對，我為你瘦了五斤！
心眉發現自己竟然瘦了。
心眉張嘴想反對，宋書愚放下開車門的手轉過身來：「第一，你欠我的錢按勞力抵債算了；第二，我答應過，這個星期天要好好陪你。」
心眉傻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