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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說幫我找的房子，前兩月說租給我的！」

宋書愚揚揚眉，步履閑適走來她身邊，望了望大露台外的明月湖，又轉向她：「放心，我沒打算把你丟湖裡餵魚。」

晚上為了看什麼片吵架，她要看恐怖的，宋書愚堅定說沒有。退而求其次說看驚險的，宋書愚仍然堅持文藝戰線。心眉一看碟子《心火》《西西里美麗傳說》馬上要吐，「煽情的我不看。」最後互相妥協，卡通片《冰河世紀》。

「別走了，就在這裏睡。」

他靜靜點頭。

「是啊，你不住那我就要下來了。」

心眉啐他一口，眼前他曖昧的笑幻化成那早幽深的眼睛急促的呼吸，「松鼠魚我去看電視。」她捧著跌跌撞撞的心逃竄回客廳。

「累了就歇會，不急。」

「松鼠魚，我是幹活的那個，你待遇不公。」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

「好了，這就是你今天幹活的地方。」宋書愚拿腳尖指指書房裡堆滿的箱子，「什麼時候整好了，什麼時候下班。」

最後沉進甜夢前，她模模糊糊聽見他一聲嘆息。

「做什麼夢？」她好奇。

賣糕的，不是吧。她想起「紅衣服紅鞋」，全身汗毛直豎。本是掀了涼被下了床，嗖一聲又竄回去角落，拉起被子連腦袋全捂上。

還叫獸呢，話也說不明白，鬼叫什麼？

「過來幹活！」前面那位頭也不回，地主老財似的吆喝。

心眉翻個身，眼睛對上窗外的白月光。往常遇上難開解的事情，她總能置之不顧，這一次，卻是百般不得其法。

心眉稀里糊塗竟然也答了個好字。

要按門別類、尺寸規格，還要按新舊程度，他常看https://m.hetubook.com.com的要放在最外面順手的位置，龜毛到這種程度也算絕無僅有的了。好在心眉家的書房少說也有三面牆，做起來是熟練工。

「平常不就這樣玩的嗎？按以往你應該撲過來和我搶才是。」宋書愚收起笑，臉色鄭重地望著她，「真生氣了？」

心眉可憐巴巴攤開手，「有點疼。」

她倚在廚房門邊嘿嘿笑，「和我爸爸好象，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老宋，我們、是朋友。做朋友挺好。」汗，她想說什麼。「我的意思是，我們、我們其實就保持這樣的關——」

「那你手上的是什麼？」

……不知道那隻松鼠最終能不能得到那隻堅果。

中午心眉捧著一碗打滷麵，感動得熱淚盈眶，沒想到還提供午飯。

「松鼠魚，放歌來聽，我快睡著了。不要ABC大調。」她甩甩手，又貓腰從箱子里取了幾本往架上搬。《博弈論》《亞洲大趨勢》……她不屑地撇嘴，邁過滿地的箱子走到房間另一頭，翻了翻，抽出一本殘舊的《亂馬1/2》，就地坐了下來。

心眉豎起耳朵，細心捕捉湖面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呻|吟。突起打個寒顫，她搞錯了，那怪異的聲音是從老宋房裡傳來的。

心眉往後一跌，宋書愚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低頭對著她的臉繼續說：「敢情你來的時候已經打好主意了。」

房門被她推開一絲縫。

腦門上挨了一記，她把漫畫丟進箱子，小聲嘀咕說：「你有什麼好摸的？」

房裡空蕩，象是有回聲在心眉耳邊轟然作響。她口乾舌燥，咕噥說：「早說了你不懷好意。」

他圍heｔuｂｏok•ｃｏｍ•cｏｍ著圍裙轉身向她擠眼：「還有呢？」

她感覺自己已經編了一個世紀的辮子了。

我、我、心眉握緊的拳頭忽地鬆開，算了。

掌心溫熱，指尖象攢動著簌簌小火苗，她越來越覺得臉上發燒，頭也越來越低。忽地覺得脖子被他輕嘬了一口，她抬頭瞪大眼，宋書愚嘴角噙笑，說：「幫你趕蚊子。」

「啪。」心眉爽得要死的又賞了他一記狠的。

她臉側的那個不易察覺地嗯了一聲，「睡吧。」

你當然不急了。她斜他一眼。

呃？

心眉瞪大眼，我靠，這叫不叫自投羅網？

「我就知道沒那麼好的事！」

心眉看也不要看，突然把頭扭開。不差他這一頓飯，她是有骨氣的。「我要幹活了，你出去吃。」

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時，她心裏打個突。他不是在看書喝咖啡順便做監工嗎？看她多久了？

「我話沒說完被你搶了。我後面還想問你，不願意吃面的話要不要吃片皮鴨。」

「你不喜歡我保證不會再碰你。」

「算了，看你這樣我也不忍心再欺負你了。」

他點頭，「只是睡覺好了，抱著你比抱枕舒服。」他眼裡的急切象個孩子。

她不明所以的有些悲從中來。

「早點完事早點回家，你慢悠悠的是打算今晚上在這裏留宿？」

宋書愚手遞過來，千層餅里是金黃的鴨皮。「喏。」

「你可以睡客房。」

「怎麼了？」他過來蹲在她旁邊。

繼續往前，宋書愚湊近她耳邊低聲問：「幫我鑒定一下新買的床？」

我有和他說過不喜歡？還有還有，究竟是「你不喜歡，我保證不會碰你。」還是「你不喜歡我，我保證不會再wｗｗ.ｈetubｏok.ｃｏm.ｃoｍ碰你。」

黑暗裡他一雙眼睛光芒爍爍。

「老爺們還做噩夢？」她一直以為只有小孩才那樣。

他重重壓著她，心眉感覺到他緊繃的肌肉，自己雙手高舉在腦袋邊做投降狀，每一次深呼吸胸脯堪堪接觸到他少許，她呼吸更加小心，細微兒深沉，就怕再碰觸到他分毫。

心眉瞪大眼，嘴裏含著東西吐字不清地問：「真的？」

胡說八道！脖子上他吻過的那處發燙，她用力把手掙脫開，聽他又說了句「臉紅了？」她全身更象是燒著了一般，怒目說：「松鼠魚做飯去，我餓了。」

「偶爾。」他不多做解釋。

他像是鬆了口大氣，全身放鬆下來，心眉頓覺身上力道卸去一半，「老宋，你怕又做夢是不是？」

「你說、你不碰我的。」她小聲提醒他。

「有。」

「沒被鬼嚇死，被你嚇死了。」

心眉凄厲慘叫。

他眼裡一黯，問她：「進來多久了？」聲音粗噶。

啊啊啊啊……她在心裏嘶吼。

車進宋書愚新居，心眉心中已經泛起疑惑。上了樓，眼裡跳躍的全是小問號。三樓面湖，四間房，這不是傳說中他幫她找的房子？

「留下來。」

「生氣了？」他把整包東西移來她身邊，也在地上坐下，「真生氣了？逗你玩呢。」

「這不都收拾好了嗎？」心眉收回探進客房裡的腦袋，繼續往前走，「奢侈。」整個房間就一套音響器材和一張沙發，「有人沒房住，有房沒人住。」

「靠！老爺們還做噩夢！」

「摸魚？」

「松鼠魚，松鼠魚！」

「留下來。」他貼近，再次重複。

「就一會，要喝水不？」

當然快了，誰要留宿你這破hetubook.com.com房子？我可是良家好不好？她目光鎖定在老宋手中，餐盒打開，滿鼻子香味。

心眉抽冷氣，「罷工呢？」

鬼才信！她對著他的背影豎起中指。

心眉再次回來時，宋書愚象平常一樣，神情恬淡。

「有什麼是你不玩的嗎？」

她一步步往他房門挪腳，腦子裡一遍遍幻想老宋變成藍鬍子的模樣。

「好。」他笑意吟吟，「吃了飯我們看碟喝茶聊天。」

靠，那是胡謅出來嚇松鼠魚的，怎麼連自己也嚇著了。心眉拉開被子又側耳，周圍靜了下來，她鬆口氣罵自己幻聽時，那聲音又淺淺地傳了過來。

他上回說過一樣的話，貌似、沒有發生什麼。心眉沉溺在他渴求的眼神里，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她一聽就想抽回手，他使勁握著不放，細細揉捻起來。

還沒站起來，就被他攔腰抱住，她往後一仰，接著宋書愚翻身把她釘在床上。

「到第三集……不知道那隻松鼠最終能不能得到那隻堅果。」

「松鼠魚，你居心叵測，不懷好意！」

宋書愚左右搖晃腦袋，最後眼睛打開一條縫，瞳仁收縮象見了鬼似的一臉驚怖。

心眉望著面前兩大捆電線，萬分沮喪。

他認真點頭，「不過，還有活——」

「能吧。」她吶吶答。突然感覺身下這張視聽房裡唯一的沙發擁擠非常。「我該回去了，明天上班。」

盤腿坐在書房地板上，稀里嘩啦吃完，見宋書愚進來，她馬上彙報情況：「還有兩箱半的書，估計三點能完工。」

「我開始還以為那個紅衣服紅鞋的真追來了。」她哈哈笑。「我回去睡了，兩點多了。」

「老宋，」何心眉膜拜地仰望：「知不知道，你已經成功和*圖*書地晉身為我的嘔像。」

她等他繼續，他卻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下，把手上的鴨卷喂到她嘴邊，「彆氣了，我給你賠不是。最多，晚上我親自下廚。」

「不要。」她快步越過明顯是他卧房的門，聽見身後一串悶笑。

宋書愚沒回答，手掌輕輕撫摸她臉蛋，「睡吧。」

看過無數遍的何心眉仍然會一次次笑倒回沙發里，握拳說：「等第三集出來，我請你看。」

宋書愚拎著一包外賣，在桌旁坐下點點頭：「挺快。」

宋書愚瞟她一眼，「我問你吃什麼，面有打滷麵和泡麵，你自己選的。」

初夏傍晚湖上的風清涼，拂過窗楣，吹起淡青色紗簾一角，遠處有細微的水聲。她昏昏欲睡，偷眼看宋書愚，打算趁他不注意眯個小覺。

老宋說這兩捆音頻線賣了能養她小半輩子，她瞅來瞅去也看不出值錢在哪。玩個音響玩到敗家的程度，如果老宋是她媽的兒子，早被口水淹死了。

宋書愚少小離家，煮飯是一把好手，只是天性犯懶，所以他的手藝心眉也只嘗過幾次，那是她高中爺爺第一次重病時。

嗯嗯嗯嗯……遠處有人低吟。

他是指什麼？堅果是……

他終於看清面前的人影是誰，繃緊的身體緩緩放鬆，面孔柔和起來。

這種七上八下的滋味委實難受，她繼續恨恨地咬床單。

「無效。哦，忘了說，何師母囑咐過，以前你這孩子麻煩了我不少，這回讓我儘管使喚你。」

媽媽米亞！終於有抽他的機會了，心眉下手毫不含糊。

專業音頻線不同平常的電線，特別韌，手上要用巧勁，編了一下午指間已經泛紅。宋書愚嘆氣，將她手合在自己掌心裏。心眉微微臉熱：「還沒編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