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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愚眼裡含笑。

說著話，宋書愚和葉慎暉釣了魚回來。

隆隆水聲，陽光在跳躍的水珠上反射七彩的光。宋書愚還沒反應過來，心眉已經奔過去，幾秒鐘后又奔回來，可憐兮兮望著他：「忘記帶毛巾了。」指指他背包上綁住的白毛巾問：「能借給我用用不？」

他停下來，心眉又走了幾步來到他腳邊一屁股坐下地，呼哧呼哧喘粗氣。

「可以走了。」含含糊糊向宋書愚報告。

她一片牛肉乾含在嘴裏，問：「昨天那些東西不是都發出去了嗎？」

「挪挪你屁股，該走了。」宋書愚站起來踢踢她后臀。

「誰說的。」她鼓鼓氣，繼續往前。

她邊嚼薯片邊四下打量：「會不會有蛇的？」

早上六點，迷迷糊糊的何心眉童鞋聽見宋書愚在門外一聲響亮的「我先走了啊」，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

「我不是想知道你每次來這裏都幹些什麼嗎？」她委屈。

才出來時，沿溪水往上，一路晨霧水聲相伴，再加上前面有個養眼的人，走起來根本不覺得累，只是看看前面那人背包下運動狀態中的翹屁屁已經夠賞心悅目了。可太陽出來后就大不一樣。

「老實話是第一年來這裏，有個小男孩本來是每天四五點起床來回六小時山路，天天去小眉那裡上課的，後來父親癱在床上，只能回家幫媽媽種地。從那時開始，每次來，我就幫忙送一趟書給他，腦和-圖-書子很聰明的小傢伙。可惜了。」

小眉很不好意思地說鄉下地方，沒什麼好玩的。心眉發飆：「你把我當姐妹不？又不是為了玩才來的。」

「課本，文具，漫畫，衣服，鞋。」

小眉撲哧一笑：「你數數附近多少個山頭？」

過了瀑布，折向左才是真正的山路。小徑兩邊都是樹枝，一不小心就劃到胳膊。宋書愚幾次以為背後的小屁孩跟丟了，回頭一看，還好還緊緊跟著，只是手上拎著毛巾走兩步就拭汗，劉海全粘在腦門上，臉蛋紅紅的兩團，袖子貼著腋下，狼狽至極。

宋書愚拖她到小徑邊的樹蔭下，「別曬中暑了。」

小眉咯咯笑：「你就別寒磣我了。」

七點二十，吞下一大碗粥，掰開個大饅頭，填滿豆芽菜和兩條煎得金黃的狗棍魚，合上用牙齒咬住，四下找自己的包包。

「沒好玩的你去做什麼？不管，我也要去。」

「那是發騷了？」他上上下下觀察她的臉。

葉慎暉側臉望著宋書愚，一副「以後有你苦頭吃」的幸災樂禍表情。宋書愚長嘆：「你明天早上能準點起來再說。」

心眉掉下巴：「志向也太遠了吧。」

宋書愚閉上眼又睜開，「那是旅遊區的路，大姐，能一樣嗎？」

他哭笑不得，「不是你說的嗎？」

認識她十年，第一次獲得這樣的嘉獎。宋書愚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轉過身提起背和-圖-書包背上，嘴角緩緩有笑意漾開。

葉慎暉對這一對無話好說，搖搖頭上樓。

小眉只是笑笑不說話。

「叫你別來的，這不是找罪受嗎？」

宋書愚也是一副無語的表情，心眉訕訕問：「有什麼好玩的？我也去。」

「又不是母豬，一窩能生七八個我服了你。」

心眉微囧：「是小眉煮的。」

小眉嘆氣：「安信聯投每年稅後利潤的百分十全部投進來了，還不夠。建校舍買教材，還有老師的福利工資，基金會運作交給律師事務所託管，每次他看見遞來的報告就皺眉頭。」

「發燒了？」

他也坐下，揉揉她腦袋鼓勵：「還行，走了一個多小時，沒怎麼抱怨。」

聽宋書愚說要早點睡，一早上山，心眉忍不住了：「這不就是山上嗎？」

宋書愚往裡一看，不由哈哈笑：「你當小學生春遊？還有茶葉蛋？」

宋書愚接過毛巾說：「才走了六七分之一的路，你打醒精神。」

到晚上，宋書愚一直笑眯眯地瞅著她。心眉被看得不好意思，幾次三番地瞪回去，可對宋書愚那子彈也打不|穿的臉皮根本沒用。

果然，八點多太陽剛開始發威，她後背已經濕了半截。

心眉心裏對宋書愚的所有埋怨已經煙消雲散。他是為小眉而去安信，還是為基金會而去安信，不重要了，說到底，他是為了幫這些有可能一輩子出不去大山的孩子不是和*圖*書嗎？

「松鼠魚，你慢點好不好？」許久后她終於開口小聲問。

「沒一句老實話。」她忿忿的。

「錯了，是突然發現你壞的還不夠徹底。」

「你看見了的話只管往我身上撲好了。」

「誰叫你安排得這麼早？」她在後面小聲投訴。

過了一會，她很臭屁地說：「老宋，你走不動了是不是？比開始慢了。牛皮吹得響，我還以為你多能呢。」

「你才騷，一身魚騷味。」

宋書愚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後一口粥，看看表才拿起桌腳的大背包：「足足拖延了一個小時。」

宋書愚在前面嗯了一聲，接著無聲嘆息：不是因為你，我至於這麼慢？然後就聽見後面臭屁孩尖叫：「瀑布！瀑布！」

她抽抽嘴角，「最近兩天不會下雨的是不是？」

心眉嘴裏含著水，目光投在他鄭重其事的臉上，好一會才移開。

她眼裡兩包淚：「抱怨也要力氣的好不好？」

「等太陽出來了，你就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早了。」

「——我著急說錯了，想說私生子來著。」

「老宋，其實、你挺好的。」

「你沒見過連下幾天暴雨的樣子，這條溪不叫溪，叫洪水。小眉那裡以前幾次泥石流就是這條溪水鬧得。」

「站穩點，石頭滑。」

底下宋書愚還在問：「那是怎麼了，突然發現我的好了？」

心眉拍開他探過來額頭的手，「喝你的水。」

宋書愚大概感覺到自己屁和_圖_書股熱得發燙，轉頭逮住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問：「走不動了？」

「我餓了。」她翻自己的袋子：「最後一包薯片，分你一半。牛肉乾要不要？」

「你小看人！小棲霞和小環山我都爬過。」

「你去了給我添麻煩，山路要走將近三個小時，那還是我的速度。」他從頭把她看到腳，「你？五個小時不知道夠不夠。」

「小眉，你好偉大。」

「松鼠魚，你包包里是什麼？」

「關鍵是老師不穩定，支教年年換。再熬兩年吧，等這批孩子們讀完高中，考不上大學的那些完全可以接班。不過資金始終是大問題，這還只是貴西北面半個省，將來如果想在全省鋪開，或者是福及到相鄰的省去……」

話還沒說完，心眉已經接過去往廚房送，再出來又是奉茶又是遞毛巾。宋書愚對她突然的狗腿行徑大大的不解，詢問地看看小眉，小眉抿嘴只是笑。

宋書愚張大嘴巴說不出話，葉慎暉大概想笑又感覺不厚道，憋得肩膊微顫，小眉扯扯心眉衣角：「遺腹子不是這樣用的，老眉。」

這兩天她眼裡看見的，在別的老師耳里聽到的，無一不敲打著她的心。

第二天心眉陪小眉給學生們補課，小眉問怎麼不去陪宋書愚，她撇嘴，說：「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給他當跟班的。他和葉……葉先生去釣魚談公事，我去幹什麼。」

她沒反應，探頭看看溪里的游魚，「比小眉那和-圖-書裡的魚還多，」又看看瀑布頂上掠過的鳥蹤，說：「這比我們小環山美多了。」

她臉上捂著毛巾舒服得嗚嗚直嘆氣，「好涼的水，好舒服，你試試。」

宋書愚揚揚手上的魚簍，笑嘻嘻說：「在濟城想起這裏的魚就流口水，今天可夠本了，一次解饞。」

六點半，何心眉慌慌張張竄上樓，往包包里多塞了件外套，又換了件長袖衣服。

「是沒好玩的，宋老師是給山上的孩子送東西，每次來都會親自走一趟。老眉，你在家陪我。」連小眉也這樣勸。

那間律師事務所心眉聽過，業界里規模不算最大的，但是口碑可以算最好的。「慢慢來，這才幾年？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中午時候，山下送了一批物資來，象約好了似的，附近幾個鄉的老師三三兩兩的也來了些。心眉是自來熟，一頓午飯下來已經嘻嘻哈哈打成一片，吃了飯幫忙將新學期的課本、舊書、新文具按單子上的人頭分類。做完了所有，送了附近鄉的老師離開，兩人坐後院小山上的大石板上喝茶聊天。

宋書愚好笑，背起包準備開路：「忘了你是個旱鴨子。」

「沒好玩的，你陪小眉看家，我早上去了晚上趕回來。」

「松鼠魚，你該不是……」幾個人目光投向她，她握拳：「該不是有個遺腹子在山上吧，所以不給我去看。」

「山上有我一窩七八個私生子，當然要我親自送。」

「咳咳咳，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