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放開我！」初華的雙手被他反剪，動彈不得。

「他們說你們在一張榻上！」

田彬看到曹瓘那些人怪異的神色，心知已經不好。

田彬定定心，叫了聲「殿下」，無人應答。他心一橫，道，「殿下，我進來了。」說罷，推開門。

「嗚嗚嗚……祖父……嗚嗚嗚嗚嗚……」

他的呼吸很陌生，帶著微微的溫暖，觸在初華的耳朵上，有些癢。

「哦？」元煜道，「那你穿著一身黑衣做甚？」

眾人即刻往殿中四處查看，卻聽得那榻上二人的對話隱約傳來。

暮珠得知初華被朔北王送回來的消息，大吃一驚。

「可聽說了中山王與朔北王？他們昨夜……」蘭館中，貴婦人們討論著這劑猛料，議論紛紛，「哦，真想不到……」

中山王坐在榻上哭著，頭抵著膝蓋抱成一團，不知為何，聽著委屈得很。

「你……還給我！」初華劈手便奪，卻撲了個空。

流言像沒有腿的長舌婦，第二天，悄然在四處傳開。

元煜避到一旁，從容地將小囊里的東西一件一件翻看：「絲線，磷粉，硝散……這個就是方才那會變成煙霧的小球么？」

「賞花？」暮珠更詫異，看向初華。

元煜不緊不慢，將茶末倒入沸水之中，輕輕叩了叩勺子。

她滿面狐疑地走到車前，掀開帘子，卻見初華眼睛紅紅的，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氅衣。

暮珠還是不太相信，但左右盤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得暫且放過她，讓她去歇息。

「……」

眾人都被唬了和-圖-書一下，曹瓘悻悻而去。

元煜見身下的人一動不動，好一會也沒聲音，有些詫異。未幾，忽而見她的肩頭微微抽動，低頭再看，卻發現她緊抿著唇，眼睛里淌著淚水。

他眨眨眼，片刻，看初華仍然無聲地哭著，不由地鬆開手。

初華看著那些人掩上門，待得腳步聲都聽不到了，一顆心這才安下來。目光與元煜相觸，她回神，立刻將那風雅的姿勢收起，裹緊薄褥，與元煜隔得老遠。

朔北王沒再管他們，卻徑自坐到榻前。

那光景，他幾乎噴出一口老血。

待得們關上，初華躺在被子里，心煩意亂。

「喵。」將軍似懂非懂，片刻，溫順地窩到她懷裡。

「我路上玩累了，又喝了酒，熱得很，就把外衣脫了。」初華繼續謊話連篇。

「嗯。」朔北王正研著茶，看也不看他，「孤會親自向陛下稟報此事，曹將軍請回吧。」

曹瓘這才回過神來，已經沒了先前的強硬，忙道：「哦哦，正是。」說罷，對從人道，「搜！」

「嗯……」

「你若想讓我陪著你演下去，最好乖乖說出來。」元煜挨著初華的鬢邊，聲音低低，「這些事若抖出來，想想誰更吃虧。」

「怎不說話。」他看了初華一眼，「方才不是演得挺好。」

元煜反手捉住她，一個漂亮的擒拿，將她壓倒在榻上。

初華面色鐵青，氣急大怒，像小獸一樣朝他撲過去。

「又不是我要你救我的……」

「我們要是真摟在一起，還穿著衣https://www.hetubook.com.com冠幹什麼。」

結果當然沒有什麼刺客。曹瓘心知失策，但還是裝模作樣地在含宵宮裡裡外外查看了一圈，最後回到內殿里，硬著頭皮向朔北王一禮，「殿下，我等已搜查完畢，並無賊人。叨擾殿下，下官失禮，然皇命在身，還望殿下諒解。」

「忍耐忍耐，他們很快就走了……」

暮珠又想起另一件重大的事，壓低聲音：「朔北王可曾發現你是女子？」

初華咬著唇，沒再說話。

「跟你說過，我那時熱了。」

看著曹瓘離去，他知道殿下是為了幫中山王，但自己也忍不住心裏打起突來。

然後，外頭喊著抓刺客，殿下交代田彬一些話，讓他去宮門阻攔阻攔。田彬去應付了一下曹瓘，再回來，就看到殿下和中山王衣冠不整地待在一起。

汗水幾乎濕貼了衣背，初華雖看不到朔北王的臉，卻清晰地知道，他那雙眼睛此刻必是銳利而通透，就算只是盯著她的腦袋，也能讓她感覺到腦袋穿了個洞。

「他們說你們摟在一起！」

「你們大王夜裡獨自出門賞花，被我們殿下遇到，邀到宮中小坐，現在送回來。」田彬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

暮珠心中疑慮更甚，按捺著，謝過了田彬，扶初華下車，讓內侍用步攆將她抬回去。

再看向元煜，他的目光意味深長。

「小聲些。」初華將她的手拉下，討好地開解道，「他說出來沒好處，暫且不會說，馮暨也不知道。所以，你還是快讓馮暨安排回國吧。和圖書」

「我還想看白玉蘭……」

田彬送走了禁軍，又讓侍衛把守好宮室各處，回頭望望內殿，心裏犯起嘀咕。

「你……你昨夜跟朔北王到底幹了什麼？！」 暮珠一早聽到別人說起，面色鐵青，揪著初華的衣領。

「孤討厭侍從跟著，又圖輕便，便穿著黑衣了。」

「等會我帶你去……」

初華蜷起身體，眼淚淌得更凶。

眾人豎著耳朵，偷偷交換著眼色。曹瓘輕咳一聲，瞪眾人連忙收回目光，專心找刺客。

元煜愣了愣。

「是嗎？」暮珠看著她，「你身上怎麼只穿著裡衣？」

「你……」初華用袖子擦著眼睛，哽咽著，「你欺負人……嗚嗚嗚……」

初華面色驟變，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他回到內殿前，看著緊閉的門，腦子裡浮現起方才殿下對中山王低頭微笑的樣子……田彬心中不禁老淚縱橫。他求證心切，躡手躡腳地湊近門邊，卻發現裡頭動靜不大對。

初華看著他，心思複雜。這個朔北王，那日在殿上說有刺客的就是他，可他如今發現了她就是那刺客，卻幫著她瞞過追兵……

看她越哭越傷心，元煜徹底沒了轍。

他瞅了瞅那兩人的神色，心底捏一把汗。要真是搜到刺客了倒好說，扳倒朔北王，他加官進爵皆大歡喜；可如今竟是撞穿了朔北王和中山王的秘事，不但動不得朔北王，還一下子得罪這兩尊大神，這算是怎麼回事……

初華眨眨眼睛。終於被問到了重點，她訕然，想著那時的情景，老實道，「這個……嗯……似乎發現和_圖_書了。」

初華目光定住，那正是她的小囊。

初華看了田彬一眼，又看看暮珠，點頭，小聲道：「嗯，我想自己去看看花，遇到了朔北王。」

「別哭了。」元煜皺眉，語氣卻緩下些，「哭什麼……」

這沒錯。

元煜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塊巾帕，滿臉無奈之色。

殿下從沒有過那等嗜好。

「你還帶著匕首。」

可是……萬一呢？

「又、又不是我惹你的……嗚嗚嗚嗚嗚……」

「啊！！！」暮珠揪住初華的衣領，覺得自己的頭已經快要炸掉，「你說什麼？！」

「披上褥子，涼……」朔北王的嗓音低沉而輕柔。

初華安慰道：「別聽那些人胡說。」

「我們什麼也沒幹。」初華波瀾不驚。

看到田彬，他沒好氣地說：「去備一輛車，送中山王回宮。」

他們殿下，雖然大齡未娶，田彬卻知道，他是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那中山王縱然長得是好看，跟殿下在一起也算得嬌花勁松相益得彰……可是，他是男人啊！

「你為何殺齊王？」元煜不答反問。

「喝茶難道坐在地上？」

「王侄在尋這個么？」元煜將一個物事拿出來，晃了晃。

「他們說你二人衣冠不整！」

此人並非善類，自己的秘密竟被他一一窺破，再這般下去……她下意識地去摸小囊，但腰間空空的，這才想起來方才連著外衣一起藏起來了。

元煜愣了愣，看她說得順溜的樣子，有些驚訝。這人原來是打算吃飽不認賬？

殿下突然帶來了中山和*圖*書王，田彬一看中山王那模樣，就記起來，他真就是陳留那個夜裡爬樹的少年。

「你……」他神色陰晴不定，「你哭什麼。」

外頭都猜測著殿下喜歡男人，這不是就把斷袖二字貼在了臉上么？！

「怎麼了？」她驚訝地問，瞅瞅一旁的田彬。

元煜眉梢抬起，沒再問，卻看著她的衣領：「你那束身之物露出來了。」

初華一驚，連忙低頭看去，卻見衣領好好的。

初華正要回答，眼睛一轉：「誰說孤殺齊王？孤在蘭館待得悶了，出門轉轉，恰巧遇到齊王宮裡出了刺客。」

「太半夜的，獨自出門，當然要帶匕首。」 初華毫無畏懼，笑容惡劣：「殿下非要說孤是刺客，也可以，不過殿下莫忘了，窩藏刺客者，與刺客同罪。」

暮珠瞪著她。

初華抱著它，望著灑在窗上的月光，輕嘆口氣，低低道，「將軍，我又失敗了，還讓人看見了。」

待得回到屋裡，暮珠立刻關上門，打算仔細問問初華這是怎麼回事。初華不想多說，只一口咬定自己溜出去賞花，路上遇到了朔北王。

若說今晚這事，他也沒弄明白。

「曹將軍來搜刺客。」朔北王朝中山王走過去，對曹瓘冷冷道，「曹將軍不是要搜宮？」

「殿下為何幫我？」憋了好一會，她決定主動出擊。

「何事？」中山王的目光瞥過曹瓘。

將軍走過來，鑽到被子裏面。

殿下和中山王仍坐在裡頭，卻不是他想的任何一種情況。

暮珠氣結，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內侍的聲音：「大王，太皇太後有諭，宣大王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