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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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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鳳聲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鳳聲

李懷英反而笑道:「危急關頭卻說『靜待時機』,退居山林等侯納賢,是自欺欺人以求虛名。我在宣城雖然無力施展驚天動地的舉動,能為殿下遺孀幼子綿薄之力,不枉讀書人學過『仁義』二字。」
睿洵的頭七一過,迷雁央求馮氏帶她找到李懷英,委婉拜託道:「宣城遠離京城,若無極為靈敏的人脈,難以得知京城風聲。實不相瞞,昨日榮安公主府中應有人來探望奴婢,但至今未來。奴婢內心惶恐,可惜不能隨意外出,斗膽勞動先生去京城一趟。」
李懷英知道榮安公主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女子,這女子顯然年紀偏大,於是問:「不知夫人是?」
「只能交給榮安,對吧?」鳳燁煩惱地說:「可是她現在不見任何人。皇后召她進宮慰問,她也稱病不去。何況是你?」她說著伸出手:「交給我,興許一會兒我能見到她,轉交她。」
「我可沒有求娘娘到聖上面前說無憑無據的話。」鳳燁喃喃道,「白信默這人。從他毀棄與你的婚約,我就不喜歡他。尚主之後。也從未見他如何珍惜榮安。榮安是嘴硬的人,就算知道自己走眼見到瓦礫。也要硬說是寶,定要別人都相信。也許站在娘娘的立場,榮安更可惡吧?可是在我這個當姐姐的看來。著無惡不作的白信默,她還要受多少罪!」
他想:也許該返回去,與宣城同福同禍,不枉費他抱潔至今。馬首還未調轉,又見更大隊人馬循著同樣的方向飛馳。隊伍中還是揚著那面旗幟。
她一個人茫然無措,忽想找迷雁說話。走到迷雁住處,卻聽見迷雁在屋內與人高聲說話。馮氏不便旁聽,正欲轉身,忽聽迷雁高聲說:「毒死殿下的人就是白信默!」馮氏被嚇一跳,怔怔地邁不開腳。
馬雖然是好馬,但李懷英騎術欠佳。他黃昏投宿清晨早起,足足走了六天才到京城。
馮氏聽到此處早已一身冷汗,躡手躡腳走遠了,倉皇地飛奔去找丈夫。
從此之後他不再高談闊論,睿洵喪事期間哪怕是瑣碎的活計,他也儘力相助。素璃原本不喜歡睿潤頹廢中交的朋友,知道了李懷英的言行,她也不禁感嘆:「李先生值得一交。」話雖如此,能走入殿內與她合議大事的,仍然是伴她至此的貴婦們。李懷英與馮氏一次也沒有得到她的垂詢。
「你是說……」
「太安素氏在劫難逃,她還能依靠誰?」李懷英又再嘆息,「這種時候,顯貴不比草民容易啊!即便她出身貴族,眼下只是孤兒寡母。我們微薄之力在平時無足輕重,此時卻有一點用處。怎能棄之不顧?」
「我這個出嫁的女兒,插在皇帝與宰相中間有什麼意思呢?」鳳燁握住素盈的手,訥訥地說,「我也有私心——為了你家和你大哥,倘若日後有倒相之舉,我希望協助聖上的人是你。」
素盈淡淡地說:「交給你父皇不就好了嗎?」
李懷英心想:「既然京城中人恣意散布謠言,那麼他也要隨時隨地公開自己所知的事情,讓人們知道更多真相。」於是冷笑一聲說:「郡王身在京城,怎麼可能知道宣城的情況?實不相瞞,庶人洵和圖書暴斃的那一晚,有人短暫倒到訪。正是兩位熟人,榮安公主的駙馬白信默。他離開之後,庶人洵手上多了一道傷痕。既然帶血血印很快落到宰相手中,白信默自然是宰相走狗,為他謀害庶人洵。」
馮氏張了張口,自知丈夫拿定主意就不與人商量。她從來是夫唱婦隨,從此不在提逃走的話,照舊惴惴不安地在離宮總侍奉。
鳳燁莞爾道:「娘娘做過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怎麼這一年就會被她知道呢?」她說著將那疊紙又塞回素盈手裡,沉聲道:「這東西就當作我的謝禮,娘娘且留著。今日聖上不會擅治宰相,日後卻不一定……」
「我沒有飛龍衛,沒有通天之力幫助我的妹妹。怎麼能不自量力,讓她受累?」素沉輕撫她的側臉,說:「你要保護素璃母子,我絕不阻攔——罔顧素璃不是你的風格,也不是我的。不過……」
素沉苦笑著澀澀地說:「你有你的弟弟、弟媳、侄子,我也有我的妹妹啊!」鳳燁聞言,睫毛一顫垂下頭。
夫人究竟是大戶人家的嚇人,敬他是個讀書人,好聲好氣同他說,「高門大戶規矩繁多,說不見就是不見,這可不是有恆心就能實現的。」李懷英作揖到:「在下不敢令大小姐為難。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沒有可能,在下也不得不耐心等候。」正說著,裏面有走出一個丫鬟,年紀不過二十,衣裝比婦人精美艷麗許多。婦人見了他畢恭畢敬地低下頭。
素盈壓低聲音在鳳燁耳邊說:「怎麼能因為一個婢女這樣說,就真將駙馬當做殺人兇手呢?這信……榮安看過了嗎?」
「豈止你們這位娘娘喲!」使婦急急地說:「素若巒家中密室里,搜出了庶人洵所寫血書!據說血書上除了抱怨生活艱辛,還聲稱他已準備好所需證據,足夠將臘八宮變栽贓給宰相。他請素若巒擊殺宰相,先斬後奏,聖上縱然抱疑,也無對證。父子親情終是大,宰相一死,庶人洵遲早有機會翻身。」
素沉聽了當即動容,素颯也顯出不安神色。這兩人不能安心喝酒,很快匆匆地告辭。李懷英不明所以,因惦記自己的事,也無心吃喝,繼續向榮安的府上走。
鳳燁淡淡地說:「宣城是我的封地,飛龍衛是我的私衛。我的私衛到我的封地,有什麼不妥?」
迷雁詫道:「我們這位娘娘會不會受牽連?」
素沉與一名俊朗青年昂然騎馬穿過集市。見果然是李懷英,他立刻跳下來,態度十分親熱地介紹道:「這是蘭陵郡王。」李懷英向素颯行過禮,素颯淡淡地回一路,上下打量他。
李懷英不情願,但能夠見到鳳燁已不容易。他從懷中取出迷雁的信,再三拜託:「萬望殿下轉交榮安公主親啟。」鳳燁說聲「一定」,明娜丫鬟送李懷英從原路出門。李懷英一走,她不慌不忙地打開信讀起來。越往下看,她臉色越是難看。讀到最後一個字,她從頭又瀏覽一遍,確定並未遺漏一字,立刻將那信揣入懷中。
李懷英聽聞是素沉的夫人鳳燁公主,又欠了欠身,說:「但那封信……」
使婦見她目中怒火閃爍,m.hetubook.com.com忽道:「迷雁,榮安公主才是我們的主人。白信默是主人的駙馬,你能如何?」迷雁一驚,長嘆道:「公主所託非人!」
榮安府中的使婦附掌道:「啊呀,這可要亂成一鍋粥了!」
「她前些天如何讓為駙馬求情,娘娘也知道。她對那男人,真是死心塌地啊……給他看這個,不是要她的命嗎?」鳳燁看著素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恐怕她想不到,救下白信默竟然害了我們的兄弟。」
「不然我們也走吧!」馮氏焦慮道:「素璃娘娘且不說啦。無論如何她是皇帝的媳婦,結交儘是顯貴,總有三兩個人搭救她。就算是迷雁那樣的宮女,也有榮安公主做靠山。我們一介草民,被捲入這樣的事情,可怎麼好啊!」
「啊呀!」素盈輕叱一聲,轉眼看看宮中的人,才向鳳燁戲謔似的說:「X主真會害我!讓榮安知道,還不同我拚命啊嗎?」
鳳燁心領神會,微笑道:「十年夫妻,今日卻對我不放心了嗎?你與阿盈的處境,我也曉得,自然會考慮到。」
「相爺很好,言談間還問起你近來景況。」素沉不慌不忙地說,「我以為他只是隨便問問。出來之後恰好有人告訴我,飛龍衛往宣城方向去了。」
素沉又道:「可惜睿洵已死,所有指控都成一家之言,死無對證。」
李懷英便整頓行裝,當日就離開宣城入京。
鳳燁來到丹茜宮。一眼看見家裡的軒茵又在宮中,知道是素沉或是素颯派她來送信,估摸著素盈已經知道自己派飛龍衛去宣城的事,就沒再提起。
素颯本想跟著哥哥一起到他府上,素沉卻在半路選勸阻道:「這事我去問她,你還是不要參与。」素颯沉吟少許,說:「大哥,那位李先生雖然言談狂妄,話卻不錯。宰相在朝中能夠指鹿為馬,但禁不住悠悠眾口,倒行逆施已激起世間倒相情緒。這未嘗不是好事。鳳燁公主雖是皇帝愛女,姿器絕人,然而身體單薄,絕非弄潮之輩。宰相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我空有爵位並無實權,表面仍要仰他威風……做事更須謹慎。」
丫鬟一路不語,帶著李懷英來到一處暖洋洋的偏廳。廳內溫暖如春。佇立在當中的女子卻依然披著大狐領雲肩。李懷英以為這一次見到的一定是榮安公主,便向她擺下去。
素盈不願插手,將疊好的紙塞回鳳燁手裡。「從我口裡說出來,就值得他去刁難宰相嗎?況且我又沒有親眼看見。」
行至半路,忽然遙遙看見草原上一隊驃騎,飛也似的向宣城方向而去。這隊人馬衣著光鮮,坐騎精強,極快的速度中保持著隊列整齊。李懷英遠遠張望,不知是吉是凶,忽見隊伍中飄著一面旗幟。有旗幟便不是哪一戶人家的X衛。但旗幟規格不同於禁衛與軍隊。李懷應猶疑之際,那一隊人馬早絕塵而去。
「這時候?」
李懷英與眾位青年籌備了白衣,為睿洵寫了許多緬懷的篇章。然而睿潤猝死,這樣的所作所為還有什麼前途呢?
「不就是說她策劃暗殺宰相?」鳳燁笑道:「有這樣的謠傳,才更該好好看看她呀。」
素盈m.hetubook.com.com就勢將那封信手信握在手心,呵口氣道:「我在公主的眼裡,依舊是個小孩子吧?」
素沉岔開話問:「不知宣城中的人,過的怎麼樣?」
馮氏聽得膛目結舌:「怎能顛倒是非黑白到這地步!」她更加不安地問丈夫:「現在怎麼辦呢?若是真給庶人洵定成畏罪自盡,他所謂的罪行必然要拿周圍的人開刀。」
李懷英點頭道:「已有一些人正陸續離開這裏。」
又一個婢女走入偏廳,說:「殿下,奴婢又去看了一次,榮安公主還在昏睡,實在無法見客。」鳳燁嘆口氣:「可憐的……讓她好好休息吧。」說完就告辭。
馮氏寬慰道:「有許多人為娘娘打探消息,姐姐不妨寬心。」
李懷英稍稍放心,若是素璃與宣城貴族們獲罪,皇帝命人捕他們入京直至賜他們自盡,只需一隊人馬奉旨降臨,不必如此勞師動眾。
迷雁氣道:「白信默毒死廢太子,此事確鑿無疑,哪裡亂?」
迷雁又說:「他那晚來得蹊蹺,走時殿下就沉睡不醒——當時只有他們兩人對飲,他卻安然無恙地離開。不是他動手腳,還能是誰?務必轉告公主,此人陰蟄狠毒,須加小心。」
私底下,鳳燁與素盈兩人一向不好見禮,公主不白皇后固然不妥,大嫂跪拜小姑說來也尷尬。素盈一如既往,大方地說:「公主體弱,繁文縟節一概免了》」說罷拉著鳳燁的手,並肩坐在堆綿軟床上。她一握就感到鳳燁的手冰冷,忙命人添個火盆。
素沉說:「李兄在宣城,大約情偏素璃。實不相瞞,太安素氏行刺宰相,罪證確鑿。然而庶人洵所受指控,十分可疑。皇後娘娘亦感悲慟,也曾邀請X位公主一同向聖上求情,請他名辯是非,不可冤枉親子。」
車夫要調轉車頭回府,鳳燁卻緩緩地吩咐:「趁著天色早,入宮一趟。」
素盈岔開話,說:「這事同聖上說了嗎?」
李懷英遇見素沉未免有點尷尬,素沉卻關切地說:「多日不見,聽說先生去了宣城。我正擔憂,想要託人打聽先生的近況。」李懷英見他言語誠摯,不免放開心懷,道:「多謝郡王關心。懷英幾次將郡王盛情視為無物,今日落拓,相見實在羞赧。」素沉笑道:「無論先生投向誰的門下,抱負志氣不會改。我與先生所叫一的是才性、智識、意氣,與門路有什麼關係?」說罷他攜著李懷英,隨便挑了一處乾淨的館子,要了一壇好酒。
素沉點點頭,急急地回到家中。他的妻子鳳燁公主換了外出裝束,見他回來,笑著迎上去問:「拜謁過宰相了?他近來不好?」宰相遇險之後,貴族們紛紛登門表忠心,素沉與素颯兄弟未能免俗,剛才正是去宰相府。
女子笑道:「妾是榮安的姐姐。」
素氏當中,李懷英最中心忍痛的便是素沉。明知他是皇后的長兄,仍然願意與他來往。酒過三巡,良人的話題扯到宣城。
京城之中繁華依舊。李懷英無暇他顧,徑直向榮安公主府上疾走。走著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名字,左顧右盼,見喊他的人是東洛郡王素沉。
鳳燁的笑容頓消,幽幽地說:「人人都去探望宰相www.hetubook.com.com——我的妹妹也在兇案當場,除了聖上與皇后,卻沒人過問呢!我趁著此時暖和,去看看她。」
「請求聖上,讓他們離異。」鳳燁鎮定地說:「單是臘八的事,白信默就註定逃天網恢恢。宰相眼下礙著榮安作梗,但早晚還是要解決這事。與其讓榮安成為罪臣之婦,何不解開宰相的手腳,痛快地了結了些事?」
鳳燁不打算隱瞞他,握住他的手嘆道:「小人之心難測!以為他不敢做、不會做的事情,他偏偏做了。以為他不會貪圖的東西,他偏偏貪圖。真無法想象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已有一個弟弟送命,再也沒法袖手旁觀。我派一千名飛龍衛去宣城保護素璃母子。」
迷雁掩飾不住驚駭:「榮安公主也有份?不可能。她幾時有這心機膽量?」
話音未落,素颯便冷冷地提醒:「先生從何處聽來,認定此時是宰相所為?無憑無據的推測,連皇帝的兒媳也不敢說。先生已到京城,說話要小心。」
「你那妹妹……」提起榮安,素沉不住搖頭:「你知道京城中如何謠傳嗎?」
迷雁驚詫地「咦」一聲,道:「公主為何多管閑事?」
迷雁頓時醒悟,咬牙道:「白信默!」
李懷英聽罷彷彿並不意外,重重地嘆息道:「今日真是見識了天下奇聞——去京城報喪的人剛才回來了,說是得知庶人洵的死訊,很多人竟然說他是畏罪自盡。」
使婦壓低聲音:「這還用問?」
「聽起來簡直像哄人的公案故事。」素颯笑笑,不再同他較真。李懷英看著素颯冷笑:「可惜世上的人,寧願相信複雜的陰謀,不願相信簡單的真相。」
「娘娘看那裡面寫的——把宰相也扯進去了。此時的宰相,可不同與昔日的我母親。聖上怎麼會為一個婢女的話,去尋麻煩?恐怕知道之後,更是把所有罪行栽在白信默的身上吧……讓榮安往後怎麼做人呢?」
李懷英正心事重重地在庭院中打轉,見妻子面無血色地跑來,就知道沒有好事情。馮氏氣喘吁吁拉他到無人處,把聽到的事情一股腦傾吐給他。
「宣城來的人,就是你?」那丫鬟從頭到腳看了看李懷英,說:「別站在大街上,趕快跟我進來。」說罷領著李懷英穿過小門,迴廊,曲徑,孔橋。縱然李懷英涵養好,見了榮安府中諸多精妙景緻、雄闊建築,還是忍不住暗自咂舌。
素沉心頭一震,仔仔細細盯住她明亮的眼睛。她的眼眸如漆黑的荒原,不知幾時點起了微微火星。他輕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洵的死……你怎麼就認定宰相呢?」
李懷英在榮安府的門房等了又等,眼看著日頭向西斜,終於等到了一個年約四十的婦人出來。迷雁信封上寫明公主親啟,李懷英無論如何不肯將信交給婦人。
兩人達成共識,素沉微笑問:「要出門?」
李懷英簡單地說:「可憐孀妻稚子遭受這等磨難,前途未定,風吹草動也令人焦慮。日前看見一隊人馬過去,不知道是福是禍呢。」素沉兄弟對此敏感,忙問是什麼樣的人馬。李懷英疑惑道:「這倒不認識。只是旗幟少見。」素颯又問是什麼樣的旗幟。李懷英答和*圖*書:「是個窄窄的旗子,海藍底上團著一隻銀色鳳凰。」
李懷英喝了不少酒,胸中還清醒。儘管欣賞素沉,他皇后素盈卻沒有多少好感,心道:睿洵對她的威脅不在,她自然可以盡情扮演好人。
鳳燁手腳暖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素盈,笑著說:「今天遇見稀罕東西,迫不及待地想拿給娘娘過目。」素盈小心將紙展開,掃幾眼就重新折好,微笑道:「輕易相信下婢的話,容易鬧出亂子呀!」鳳燁的生母廢皇后,正是因一名宮女高發而被廢。宮內外懷念她的人,至今認定那是誣告,認為廢后之死是皇帝輕信誹謗而造成的悲劇。
迷雁不以為然,低聲說:「唉,太安素氏被宰相糾治,自顧不及,哪裡有精神來關照她?我估摸著,宰相付太子之後要藉此案肅清異己,定用狠力。只怕我家公主也會受到牽連——我們乾等在這裏,無異於耳聵目盲。懇請先生X聽京城消息,也好令我們心裏有底。」她說著,拿出親筆信,托李英投資道路榮安府上。
李懷英看看素沉,又看看素颯,故作無所謂似的,說:「宰相連儲君的生死也可擺布,連皇帝的舅家太安素氏也可誅戮……兩位郡王出入宮廷,日後也要小心,切勿拂逆他呀!」
「一派胡言!」迷雁怒喝道:「殿下當真與他舅父謀划行刺,怎麼會留下物證。」
「你是這樣說,京城中卻又是另一套故事。」使婦道,「相爺元日那天在公主府上遭受七名刺客圍攻。他當場手刃六人,留下一個活口,要問口供。那活口卻被公主一劍刺死了。」
鳳燁避開他的手說:「天下皆知正是宰相,先害吾母,又殺吾弟。為他定罪才需要證據,我的心做出判斷,不需要鐵證放在面前——我就是知道。你在心裏面也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認。」她冷笑一聲,「人是如此懦弱,甘願被善於製造證據和毀滅證據的人欺騙。」
他又想了想,還是策馬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睿潤猝死,離宮之中人心浮動。馮氏想起睿洵前兩天還與李懷英高談闊論,轉眼就成陰陽永隔。又想起睿洵貴為東宮太子,為承蒙不白之冤終日憂傷,借酒消愁。想起他平日待人隨和,不似素璃為首的女眷們那般苛刻。馮氏也為他落了淚,哭罷又不知道自己與丈夫何去何從。
來投奔睿潤的人,漸漸從宣城流散。有的立誓至京,慷慨陳說睿潤冤屈。有的悄然消失。還有人與李懷英相處之後意氣相投,來勸他道:「天下有道則仕,無道則隱。當今朝廷已成一言堂,你我不如歸去山林,結廬授業廣收門徒。待到風轉水流時,我輩人才濟濟,還愁肺腑之言不能上達天聽嗎?」
「可那血書上有殿下手印。」
「她一個人自然是想不出來的,怎奈有人唆使。」使婦嘆口氣說:「有幾名刺客用的是素氏死士的自盡方式,相爺當即請旨追究京中素氏。連平王府也未能獲免。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就查處是太安素氏的所作所為。」
女子說話聲如浮錦:「先生就是從宣城來的信使?聽說有一封信要交給榮安公主?」李懷英答聲「是」,聽女子說:「那麼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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