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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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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十四章 溫其如玉縱妙手

第一部

第十四章 溫其如玉縱妙手

「你這樣下去,不但于夫人的病勢無益,便是於你自己,也會有極大傷害。大人,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白衣說著,手中已多了兩根金針,分別扎于顏遠風額際兩側。
我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母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白衣望著我,神情有些黯然,卻不見怨怒,只是用如流光閃耀的黑眸憐惜而歉疚地望著我,直要望入人心一般。
忽哲遲疑道:「這個……剛接到可汗傳來的諭旨,道是中原目前亂事頻起,便是邊境一帶也未必安全,要求儘快接娘娘前往黑赫。」
襲玉應了一聲,匆匆走出去找人抓藥。
「不要這樣,我會儘力,會有希望的。」白衣聲音更是柔軟,如春|水般緩緩漾開,滲入心田。
我忙轉到另一側坐正了,已是滿臉作燒。偷眼覷他時,只見他亦很是不安,低了頭弄塤,忽見到我望向他,輕輕吐一口氣,淡淡一笑,已恢復了原先的溫潤安寧。
白衣似乎身體顫了一顫,又將手掙了一掙,沒有看向我母親,卻看向了我,瓷白的面龐泛起輕淡的紅暈。
白衣見我不信他,嘆了口氣,自顧拿了塤來,跳到一邊大石上,吹了起來。
母親勉強掙扎著,在惜夢扶持下坐起來,柔聲道:「哦,我的棲情,長大了。」
白衣笑道:「我是久病成醫,葯吃多了,郎中見得多了,自然醫術也就雜七雜八學了些。」
白衣低頭瞧了,一手持了碗,一手扶著我往回走。
「我想,你母親應該可以救下來了。」他的笑很舒心,似也放下了心頭的大石一般,柔聲道:「你別太擔心了。」
忽哲道:「我想知道,以太……以病人目前身體狀況,什麼時候可以趕路?」
眼看他狂躁地快要衝出帳去,白衣忽然一把抓住了他胳膊,溫和道:「大人,請安靜,請安靜。」
母親正蹙了眉,來回輕晃著臉,瞧來又魘住了。惜夢附在她耳邊,正輕聲喚著:「娘娘,娘娘!」
我許久聽不到他說話,緊張問道:「怎麼樣?」
「母親,母親!」我匆匆趴到母親跟前,卻見她面色已萎黃得不堪,氣息極微弱。顏遠風如雕塑般坐在她旁邊,面上一層頹然的死氣,忽然就給我一種感覺。
白衣搖了搖頭,輕輕道:「她的病勢……的確很危重。我沒有十分的把握。」
感覺如果母親真的救不過來,那麼,顏遠風也活不了。
但我喜歡這種奇怪的沉淪感覺,喜歡和他並排坐著,一起煎母親的葯。
而我這才意識到話中的歧義,大是尷尬,用力搓著自己作燒的臉,笑道:「你的醫術很好,我早聽說了,醫者白衣!」
我將頭向後靠著,果然靠到了白衣的肩,很寬闊,很結實,也很年輕,卻足以支持我弱小的身軀。
「白公子人呢?」我扭頭問襲玉。
笑容溫潤,澹澹如水。
「公主,白公子說,娘娘情況已好了許多,再下一劑葯,如果明和-圖-書天能退燒,就不會有危險了。」襲玉剛把一盆清水端來,為母親拭著面頰,敷著額。
第二日,母親果然退了燒,只是身體還虛得很,根本下不了地。
睡於一個初相識的白衣少年懷中,有若剛出世的嬰兒,無一點戒心,無一絲防備。
母親微微睜開眼,鼻翼泛出細細的汗粒,擠了一個蒼白的笑容,道:「我沒事,似乎,又夢著先皇了。」
有母親那樣國色天香的遺傳因子,即便淡淡妝,天然樣,我也應該很是玲瓏俊美的。
除了顏遠風,第一次有這麼一個男子,用一個微笑,和一個寵溺的眼神,讓我感到心滿意足。
「我去找,我去找……」顏遠風慌亂地抓住母親的手,失聲道:「我立刻就去把他找回來!」
累了,該歇一歇了。
「顏叔叔!」我大叫著,忙去拉他,卻給他用力一掙,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白衣抹去額上細細的汗珠,側身又開藥方,遞給襲玉道:「快去把葯抓來。」
塤聲悠悠,大氣抑揚中,竟比那日竹篁間聽來要多了幾分歡快愉悅。
我想我也的確寂寞了。母親病了,蕭采繹走了,夕姑姑丟了,顏遠風快瘋了。
白衣側了首,淺笑看我,梨渦盛醉,眸光坦如碧水無波,熟稔如多年的故識,再無一絲拘束之意。
「哦……君羽呢?怎麼還沒回宮?」母親聽我說了,先舒了一口氣,隨即又蹙起了眉,焦急問道:「遠風,快去幫我找一找!有沒有在哪裡貪玩?皇上知道會罰他的!」
「在外面煎藥呢。白公子人真好,中午的葯也是他親自煎了送來的……」
白衣拿碗傾了,微笑道:「走吧,回帳里去看夫人吧。」
我勉強蹲坐在地上,疲倦道:「你知道么?我很累。我不能再失了母親。」
彷彿觸電般,我縮回了手,臉上也作起燒來,只訕訕道:「白……白衣,快瞧我母親。」
幾個郎中都在帳外守著,滿臉的汗水,也不知是不是又給顏遠風罵了。但他們似乎都認得白衣,一見到他,立刻迎過來,遠遠問侯著,卻不敢過於靠近,竟把他當天神般敬著了。
沒錯,一直安靜守護著我們母女的顏遠風,如今給我的感覺,就是快瘋了。
雜七雜八學來的神奇醫術!
我那相依為命的母親!
他忙忙地立起身,果然想衝出去,面色已是灰白一片。
我想起莫名其妙在他懷中沉睡,連給送入被褥中都不知道,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我不擔心,有你在,我不擔心。」
他只是我的叔叔,我的長輩,再不可能有其他的糾葛和感情。
白衣聽了我的評價,用指頭點了點我的額,寵溺地望著我,眸光如明珠煜煜,倒映著我的身影,溫和笑道:「你才是個小白痴!」
很小的時候,顏遠風也曾用這種很寵溺的目光望著用,憐愛地用食指輕點我的額。但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了。自從他那麼溫柔傷感地喚過母親的名字,我更知道,他這一生,再不可能用那般寵溺的眼光親密望我,更不可能那般寵溺揉我的頭髮,點我的額,牽我的手了。
一瘸一瘸走到營帳前,已覺出好些,白衣便將葯遞給我,輕聲道:「若是你端過去,夫人一定很高興。」
惜夢抬頭看到我,微笑道:「娘娘,公主端葯來了。」
我想我實在是乏了。我需要一個肩膀借我靠一靠,聽我訴說一番我心頭的煩躁和不安。
一時忽哲匆匆行走,待到近處,已見著我們,放緩了腳步,直走至我們身邊,方才頓住,靜靜聽著。
我的臉不白也要白了。
「母后……」我不僅聲音虛飄,連腳下也虛飄起來,軟軟跪坐到母親跟前,輕柔說道:「我不吃冰鎮的荔枝了……我也不吃冰鎮的西瓜和葡萄。母后,你看清楚了嗎?我的肚子不痛了啊!」
藥罐上方,不斷吐著淡黃的泡沫,冒著泛白的煙氣。苦澀的藥味給晚風吹得聚散不定,隱隱透出了青草的清芬。
我含了淚,撒嬌笑道:「我早長大了,母后才知道啊。」
一隻手輕輕攏住我的肩,白皙的手指細長有力,溫暖的鼻息柔柔撲在頸間。微微仰頭,已看到白衣憐惜的面容,烏黑瞳仁,如涵碧水,溫潤地向我凝視。
顏遠風的武功,本是宮中侍衛中最拔尖的一個。即便他有傷病在身,一時發狂之下,天下能將他制住的人想來也是不多的。看來,白衣的確應該習過武,而且武功很是不弱,難怪那軍士遠非他對手了。
白衣似怔了一怔,忽然之間紅了臉,將塤撿起,向坐椅一側挪了一挪,訕訕一笑,如同任何一個平常的尷尬少年,絲毫看不出那些口口相傳中的傳奇色彩。
我神智略略清了一清,下意識鬆開扯住他衣襟的手,脆弱地說了一聲:「對不起。」而自己的身體已支持不住,慢慢癱軟下來,幾乎要跪倒在地上。
「母親!」我輕聲喚著,捉住她的手在我的面龐上蹭擦。
在那種惴惴的歡喜和不安中,時間流逝得特別快,不過感覺是片刻的工夫,便已回到了營帳。也不及梳洗飲食,我便先帶了白衣去見母親。
我連滾帶爬跑過去,撥住母親的面龐細瞧。依舊是臉色蒼白,但額上似沒有原先那般滾燙了。
白衣的少年,長發離披,坐在一塊白石上,專註地守著葯爐。
我是個不長記性的,時日久了,也便忘了當日受過的苦,每至夏日,也常將水果湃了冰水來吃,不知因此給母親和夕姑姑羅嗦了多少次,再不曾想過,那件事會讓他們如此記掛在心上。
不是他在靠近我,而是我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他。
白衣沒有說話,只叫襲玉將母親衣衫鬆鬆解了,排出幾十根細如麥芒的金針,用艾草炙了,一一紮入母親胸前及面部要穴,出手極迅捷,但和-圖-書輕捻針尾時又輕緩有致,到底是高手了,出手果然不凡。
「白衣。」我喚他,挨著他坐在白石上。他身體上那馥蘭般清新好聞的味道,立刻透過藥味傳入鼻端。
忽哲忙道:「且慢。末將正有事向白衣公子請教哩。」
話說完,白衣怔了怔,低了頭,臉已經紅了。
不一時,母親已給扎得如同刺蝟一般,細細的金針在天光照映下,光芒凜冽,爍如星子。
白衣一笑,用小棍兒撥動柴火,然後忽然偏了偏頭,用手指甲在我鼻翼輕輕一彈,道:「你呀!」
這種奇怪感覺讓我害怕,不由將手一縮,塤已落下,滴溜溜滾在寶相花紋的毯子上。
心便一時有些痴住,溫柔而滑潤的暖意,霧氣般浸蝕了身心。
我搖了搖頭,道:「我一向以為,太專著於一項技能的人都該是傻傻的,比如,書獃子,武瘋子,都是些不通情理世故的人。你小小年紀,居然有那麼好的醫術,也應該是個白痴樣的怪人才是。」
一定笑我端了碗轉動腳踝的姿勢可笑了,我側了頭,回頭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翻了個大白眼,白衣摸一摸頭,莞爾而笑,施施然隨我步了進去。
已無心探究。
而我已經很久沒有開心一笑了。
她一邊說,一邊額際已落下涔涔汗水來,雙手直在空中亂抓,圓睜的眼睛恐慌而沒有焦距。
我直翻著眼睛,不滿問:「天下病得快死的人多了,還沒聽說吃得葯多,看的郎中多了,就能學一身好醫術的!把我當三歲小孩子逗呢!」
在傳說中的醫者白衣,不肯醫富貴中人,的確算是怪人了。但我眼前的白衣,聰慧脫俗,靈氣逼人,絕對是個善解人意的玲瓏少年。
白衣怔了怔,道:「我很像白痴么?」
直到滿天霞光換了月光傾下,那葯才算煎好。
我這一生最怕的事,就是失去父親那次。
但是,只要母親恢復過來,他也一定會恢復過來。
母親說的,分明是我八歲時的事。那年夏天,南方進貢了許多的荔枝,我很愛吃,性又貪涼,找人用冰鎮了,吃了一大盆,肚子足足疼了兩天,痛極了時,差不多就在床上打著滾兒。父親和母親都急壞了,在我跟前差不多守著,整夜整夜不曾闔眼。據說那一次,御醫院里那些御醫個個給罰了薪,拿冰給我的小宮女更是好生吃了頓板子,給關進了暴房,直到我恢復過來,才求情把她弄了出來。
我便也守著那爐子,聽白衣講那葯的火侯,哪個階段怎樣煎才能達到最佳療效,打算等煎好了,便親手將葯捧給我的母親。
若不是一直擔心著母親,只怕那種喜悅會更加彭勃。
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匆忙趕上前去扶住他,問道:「白衣公子,你……你把他怎麼了?」
我們的營帳之後,一株歪脖子老槐下,有磚石疊就的臨時葯爐。明黃的火焰吞吐著,正燎烤煙黃的藥罐。苦澀的藥味,四散在蒼溟的暮色m.hetubook.com.com里。
我忽然想到,他那麼爽快答應隨我前來,會不會是因為我?
忽然之間便很感動。
當然,更要咒罵那該死的安亦辰,若不是他,母親哪會病成這樣?
再醒來時天已朦黃,人已卧在鋪了錦衾的地鋪之上,蓋了薄薄的軟被。
我立起身來,只覺腳都麻木了,踩在地上如有針扎一般,不由皺眉。
白衣的話語,如晴空般的澄澈乾淨,說不出的鎮靜人心。但他腕上的力道卻非尋常,顏遠風掙了兩掙,居然沒掙開,迷亂的眸子終於漸漸清明。
顏遠風微微怔著,已緩緩倒了下來,疲倦閉上了眼。
「我不是要你儘力,我是要你無論如何把母親救回來!」我的聲音禁不住高了起來,幾乎接近了聲嘶力竭的吼叫,只是這許多日的煎熬,我的嗓子早已沙啞,聲線再也尖厲不起來。
我接過碗,再活動一下腳踝,才要踏步,已聽得白衣輕笑。
白衣怔了怔,低了頭凝視我,目光清醇甘和,柔聲道:「是,我會儘力。」
營帳周圍,自是劍戟如林,軍威森然。加之有大燕侍衛,有黑赫騎兵,更顯怪異,肅殺異常。但白衣只隨在我身後不緊不慢走著,不見絲毫慌亂失措之意,彷彿再大的場面,對他來說也是司空見慣,不以為奇。
白衣沉吟著,一時不曾答話。
白衣見他一旁等著,知他有事,止了吹奏,站起身來,微笑道:「這位將軍找棲情姑娘有事?那在下先行迴避!」
我從沒有想過,一個初次相見的少年,會帶給我那般美好而又慌亂的感覺,鋪天蓋地,無可抵擋。
白衣也幾乎跪坐下來,如春風般恬然的聲音,對疲倦的我,有用致命的蠱惑:「棲情……你也累了,該歇一歇了。」
現在只有個初次相識卻溫和待我的白衣。
那一次,是司文昭顛覆了我們的世界,第二次,是母親這該死的重病,又要驚散我的三魂七魄。
初睜眼時腦子有片刻混沌,卻在看到母親的霎那清醒。
我嗤之以鼻,才不肯相信。心裏估料著,如今正處於亂世,他師父多半是隱世高人,不肯透露行蹤,也懶得追究了。
我歡喜道:「母后,你醒了么?」
可我卻覺得,那種溫潤有種酒意,讓人沉醉的酒意,甚至比顏遠風那看不透的黑眸更令人難以自拔。
母親「嗯」了一聲,望著我的眼中漸漸有些不滿,道:「叫你別吃冰鎮的荔枝,怎麼又吃了?肚子痛了吧?臉都白成這樣了!」
我坐在他身畔,拿了玉簪在手中,輕輕敲擊白石,為他伴奏,一時陽光懶散,落花如歌,春意嫵然,連周圍的士兵,也凝立原地,痴痴聽著,沉浸在那悠婉的塤聲之中。
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喚,母親頭部輕顫著,眼珠在眼眶內慢慢轉著,然後終於睜了開來,看我溫柔而笑。
「誰教的你這身醫術啊?」我覺得自己面龐作燒,忙將手用揉了揉臉部,叉開話題。
「快看看我的母親,https://www.hetubook.com.com快看看我的母親,她……她應該沒事吧?」我丟開顏遠風,讓人扶了他下去休息,又急急拉過白衣的手,牽到我母親床畔。
手與手再次相觸,依舊有酥酥麻麻的震顫感覺,但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妙,我已不想再放開。
是我疲倦得懶於再去防備,還是因這少年天生讓人信賴的溫和氣質?
我這才發現,他已被我擠到了車廂的最角落裡。
白衣安祥微笑:「他沒事,但最好休息一晚。若長期處於這種精神狀態,他會崩潰的。」
想到這裏,我更不自在了,卻偏有股不知從哪裡鑽出的喜悅,迅速地萌芽生葉,抽枝含苞,巍巍待放。
白衣微微一笑,已恢復鎮定,將手搭上母親的脈,細細診聽。而母親鬧騰一陣,已經再度昏迷,瘦弱的身軀躺在雪白的毯子上,愈發顯得形銷骨立。
暮色下,瓷玉般的面龐精雕細琢,是無可挑剔的完美,明珠般的眸子,有著比火焰更明亮的色澤,便如幽篁中初見一般,令人傾醉。
這日子過的,如同繃緊的弦,輕輕一扣,便要斷裂一般。
我不敢再去抓他的手,只蹭在他身邊,問道:「我母親,很快就會恢復過來,是不是?」
白衣重開了藥方,叫人去沏了,然後沖我笑道:「棲情,你可以放心了,只要調理得當,令慈不會有事了。」
我欽佩地看著這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少年,問道:「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痴?」
母親疲倦而欣慰地笑了一笑,低了頭,喝我送到她唇邊的葯。
「不行!不行!」我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叫道:「如果你救不活她,我把你也殺了!」
母親神智不清,難道他,他也瘋了?
我焦躁道:「就這麼急著走么?母親現在還虛弱得很。」
我慌得連去拉站定了與郎中寒喧的白衣,直衝入帳。
天空晚霞幻紫流金,華麗如鋪了一天的錦緞,又將那錦緞滑潤的光彩直掛下來,充斥于天地間。
白衣在身側,聽惜夢叫母親娘娘,叫我公主,依舊恬淡而立,居然也不曾表示出半點驚訝來。
白衣微詫,問道:「什麼事?」
「嗯!」白衣尷尬地摸著自己的頭,道:「可能是我的病比較怪,而看的名醫比較多吧!」
我猛地意識到,自己正如此緊地握著這少年的手掌,他的手微涼如玉,我的手熾熱黏膩,手掌相疊時,彼此溫度互相浸溶,幾乎能感覺得到他掌心細緻的紋路。
一睜眼,似乎就失去了一切,乾坤完全混亂,天地徹底顛倒。
或者,以他的靈慧,早已猜到了我們的身份。但用他隱於民間的醫者的眼光來看,貧窮與富貴,平民與帝皇,也許並無甚差別。但他如能順利接受我和我母親的身份,我會覺得很開心。
我也顧不得想這麼個少年,怎會得到人們如此尊崇,只想著以顏遠風那般的好脾性,如今都這般著急失措,可見母親的病勢必然更是危急。
我聽到自己嘆息般的一聲呻|吟,已朦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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