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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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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章 故地旖旎歸鸞鳳

第二部

第一章 故地旖旎歸鸞鳳

吟月水光朦朧的雙眼柔嫵動人,顫抖而發白的雙手緊攥了安亦辰的袖子,叫道:「公子,公子,府里誰不知我們已是公子的人?便是公子不稀罕了,也不要趕我們走啊!我們也不圖什麼名份富貴,只求公子給我們一席之地,讓我們侍奉著公子吧!」
我不顧後頸的疼痛,勾下他的頭來親吻他,含淚道:「我皇甫棲情,這一生都屬於安亦辰,永不改變。如違此誓,讓我今生孤獨,來世寂寞,永遠只孤零零一個人……」
自在滄北的行館里第一次從了他,卻喚出另一個人的名字以來,那個名字就一直成為我們兩人之間的禁忌。我從來不敢提起,而他也從來不問,但我知道,它已成為安亦辰心頭的一根刺了。難為他,還能這般容讓我,疼惜我,我再不知足,如何對得起他?
論起安亦辰為人,看似溫雅,但待人御下,極有手腕,府中之奴婢侍僕,無不給調|教得進退有節,舉止得體。想他原先房中服侍之人,應該更會察顏觀色,玲瓏聰慧了,卻不知為何這般吵鬧。
安亦辰住了捏腳的手,半抱著我肩,笑著輕聲呢喃:「可我不只想讓你當王妃,還想讓你當皇后。你高興不?」
「那麼,目前讓他們兄弟在外活動,將最肥的官缺全佔了,對你以後不是更加不利?」我擔心地問他。
安亦辰聞言,坐到床邊,替我把鞋脫了,擱到他的腳上,輕揉慢捏,神情一片寧謐,如同無雲的晴空,滌盡俗塵,賞心悅目。
五月的榴花正從頭頂飄落,一片,又一片,那樣明艷的殷紅,綺麗而眩目地招搖著,那是夏日最奔放的熱情……
話未了,後頸力道倏地鬆了,撲天蓋地的男子氣息掩住了我。
安亦辰出身大貴之家,雖未正式娶妻納妾,但自十三四歲時,房中便有通房丫頭侍侯著,早經人事,故而當日在皇宮之中,一眼可以看出我來了癸水。延至今日,安亦辰房中那些走了明路的姬妾,也有六七個,只待娶了正室夫人,其中特別得安亦辰喜愛的,或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的,便可得著個正式的名份了。
安亦辰的眸光由凌厲漸漸惆悵,漸漸溫軟,終於放開我的臉,輕輕把我攬在懷中,嘆息道:「棲情,我給你時間,給你時間忘卻他,也給你時間徹底愛我。」
我「嗤」地一笑,道:「那你大丈夫威風擺夠了沒有?」
他分明是有了主意的模樣,此時卻和我說什麼一動不如一靜,更叫我滿肚子納悶了,忙問道:「什麼叫一動不如一靜,講來聽聽。」
曾在誰白袍若雪的肩上狠咬一口,生生在雪地里烙和-圖-書出一片紅梅的印記,要他發誓,今生今世都是皇甫棲情的人?
安亦辰坐起身來,淡薄一笑,道:「未必吧。一動不如一靜。」
說畢,他拽開吟月的手,闊步踏離,將一片哭鬧聲留在身後。
我一路思忖著,已走出我住的那間獨院,入了後園之中。
料想安亦辰那般文韜武略似謙實傲之人,也是極不甘心吧?卻不知為何在這等緊要關頭全無動作?
總算他剝荔枝的水準,要比畫眉的水準高多了,倒也粒粒完整。
「快說,嗯?」擁住我的男子溫柔而迫切地催促,帶了不確定的緊張。
我知他說正經事了,忙倚坐他身畔,道:「你怎麼回答他的?」
第二日照例是睡到很晚才起床,拉開百花團蝶暗花素色窗帘,明光耀耀,輝彩奪目,看來已近午時了。
安亦辰大出意外,道:「咦,我原以為你應該很喜歡當皇后哩!那樣,你一直念想著的昭陽殿,可就永遠是你住的了。」
安亦辰拉了我的手笑道:「怎麼會呢?誰不知咱們棲情公主美麗無雙,聰慧靈秀,而且知大禮,明大義,天生的女中巾幗,閨中典範?」
「風雅?」我失笑道:「你的哥哥弟弟們差不多要為芝麻綠豆大的官兒爭成鬥雞眼了,若知道你在這裏這個么風雅法,只怕要笑壞了。」
安亦辰詭異一笑,道:「保密!」
安亦辰淡淡笑道:「應該會覺得我很風雅吧?」
恐陽光太過炙烈,侍女為我打了繪了纏枝薔薇的油布傘,沿了蔥鬱樹蔭,緩緩行去。
沿了青石鋪就的路徑,走到欹角一處花開正茂的木槿樹下,大片如綢花瓣輕巧飄落中,我居然看到了安亦辰。
那一年,天下瑞兆頻現,吉慶連連。
我一聲不響,默默跟了安亦辰後面走著。
只要安亦淵得到機會,他絕不可能放過才識、功勞、人品比他優秀的安亦辰!
也幸虧安亦辰三兄弟在京城各有私宅,尋常並不與父母同住,我方能如此自在。否則安亦辰的母親夏侯夫人和我那麼鬧一場,相處起來不知會怎的彆扭。
安亦辰沒有再說話,只更緊地將我擁住,撫摸住我纖巧的背,柔軟的唇靠住我的額,竟睡著了。
安亦辰聽我提及,沉默片刻,忽然扶了我的臉,問道:「你不介意我去找別的女人么?」
我半閉著眼享受他的溫存,輕笑道:「若你的兄弟們知道他們寄予厚望的二公子,只沉溺在閨閣之中做這些事,不知會有何想法。」
又是誰眉目溫潤,笑容清淡地說:「是,我醫者白衣,是皇甫棲情的人,今生今世都是,來生來世www•hetubook•com.com也是。」
我被安亦辰深深扣入了懷中,除了他激烈而有力地心跳,我什麼也聽不到。
安亦辰淡淡一笑,道:「我什麼都沒說,在他膝下跪了半天,然後告訴他,如果大哥立為太子,我會全力輔佐。」
其他幾名女子亦是大哭出聲,膝行於地,不斷磕頭。
安亦辰呻|吟一聲,摟緊我,道:「我不是要你不負我,而是要你的身,你的心,永遠只屬於我一人。」
我低聲問身畔的侍女:「怎麼回事?」
晉州安氏府邸,夜有流星數千,紛墜其中,幻光明滅,耀了半邊晉州城,至天明方散。次日百姓張燈結綵,道是天賜祥瑞,晉國公將王天下。群臣上表,安世遠三讓不得,遂即帝位,定國號為大晉,年號始元,以原大燕京城為都,改稱瑞都,史稱北晉。
侍女垂了頭道:「這些姐姐都是公子房中侍奉的,公子今天一早下令,讓安總管將他們全打發走。」
但安世遠登基,又涉及跟隨安氏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的部屬們加官進爵的問題。王侯將相的分配,爵位的高低,實權的大小,要想一碗水端平,讓人人都滿意,只怕很不容易。安世遠已入住皇宮,卻給一般老兄弟你來我去,日夜騷擾,必定頭疼得很。
東海屢現異象,接連七日,有騰龍飛舞,翱翔天際,最後落於瀏州一帶。四月初,瀏王皇甫君卓稱帝,承繼大燕國號,定年號為興武,都瀏州,史稱東燕。
安亦辰執我的手,與我面對面立著,笑容漸漸清淡,悠悠嘆息道:「我只是要你明白,以前我雖有過很多女人,但從今日起,我只有你一個。而我的心裏,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據說安亦辰這一兄一弟,最近與安氏集團最受重用的文臣何縝、謝洪楚走得很近,無非是要二人替自己部屬多爭些權力,以進一步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力。
我急忙告饒:「別……別,大夫說已經有兩個月了,房事上必須有所節制。你睡別人那裡去吧。」
我支唔道:「因為我……我不方便……」
我凝一凝神,枕了自己的手腕側了頭望住他:「你不會真想就這麼算了吧?」
安亦辰頓時眉開眼笑,開心得如同才搶到了糖果的孩子,柔聲道:「你放心,我會天天守著你的。」
他將是我的夫婿啊,哦,在親密程度上講,從行館相聚那夜開始,他便已是我的夫婿了,他幾乎每日每夜地守在我身畔……
我一時心蕩神馳,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一吻,道:「亦辰,我皇甫棲情這一生,絕不負你。」
我恍然大悟,難不成安和圖書亦辰只為我昨晚讓他找別的女子陪,他竟要將自己原來屋中的女人全趕走么?
登基大典所需一應場地儀仗袞冕等,並不費事,自有相關禮儀官員準備妥當。
「說,你皇甫棲情,這一生都屬於安亦辰,永不改變。」
五六名容色妍麗的女子,正跪倒在他跟前,淚水零落,泣不成聲。其中更有一名素白衣衫的女子,披散著頭髮,用力扯著安亦辰的袍角,叫道:「公子,吟月從八歲開始侍奉公子,迄今已有十五年,請不要趕吟月走!不要趕吟月走!」
我吃著甘甜水潤的荔枝,越性撒起嬌,踢著腿道:「腳疼呢。」
安亦辰微眯著眼瞧我,手下捏腳的力度依舊不變,只是原本寧謐的面容泛出些微的輕寒:「丫頭,你想說幹什麼?」
其餘各地雖有諸侯割據,但勢力均不能與東燕、南越、北晉相較,大多斂翼雌伏,天下三分之象漸漸明晰。
一股暖流從胸腹間湧起,一路滑至眼窩,幾要滾出,忙將臉頰更往他的懷中鑽了一鑽,不讓他看我感激的淚水。清醇中帶了龍涎香的氣息,讓我如此溫馨而安心。
我瞥著他的愉悅,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若以後我必須天天向我的殺弟仇人跪來跪去,事事聽他擺布,也是開心不了的。」
言笑之間,已到了內室。安亦辰輕輕攬了我的腰,吻一吻我,已將我凌空抱起,置於床上,伸手便來解我衣帶。
安亦辰驀然抬頭瞪了我,厲聲道:「給我閉嘴!」
走到這一步,安亦辰若還念著什麼兄弟之情,才是怪事。
或許走得久了,或許那樣熱烈的擁抱太過灼烈累人,回到卧房,我居然好生累乏,軟軟倒在床上,只望著安亦辰微笑。
果然,安亦辰見我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有不忍之色,替我取下落到鬢前的一枚落花清瓣,才折身徐徐道:「安良,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她們哪個在外面受了委屈,我都不會饒你!」
安亦辰給那吟月說了,顯然也頗是動容,伸手挽起吟月,道:「吟月,我知道這十五年來辛苦你了。我已吩咐過安良,一定為你們找一頭好親事,多多陪嫁,絕對不會委屈了你。」
還有安亦淵,這個將我弟弟殺了的魔鬼!
安亦辰唇角的笑意有些冷,聲音倒還平和:「哦,他們愛爭就爭去吧,不過估料著你的王妃還是跑不了的。」
他的那幫兄弟,自到了京城,就不曾安生過,幾乎每夜都會擁到府上來,報告安亦淵、安亦倫各路人馬動向。
心裏忽然狠狠揪痛了一下。
「其實,父親決定立大哥為太子前,曾經找過我,徵求過我的意見。」他低低www•hetubook•com•com告訴我。
我撫著他修長而濃黑的眉,撫著他微微凜冽的眉宇間紋路,輕輕道:「其實我只盼我們能開開心心天天守在一起,也就夠了。」
他那樣聰明的人,必然已看出我的失神,只怕亦能猜出我為何失神。
恐怕我求情又挑錯了時候,反讓他火上加油,更是著惱了。若是在閨房之中,我大可和他辨駁吵鬧,可現在當了人前,萬萬不能和他爭執,折了他的面子,損了他的威信就大大不妙了。
天空若水琉璃般澄凈,碧藍如洗。
「我……」我張了張嘴,吐字有些困難,只怔怔望著眼前男子俊雅的臉,眼前飄來浮去,全是另一張輕淺而笑的清逸面容。
給安亦辰這麼縱著,只怕我早晚會養成只小肥豬,幸福的小肥豬。
一時洗漱完畢吃幾塊點心,我披了件粉色軟緞披風,扶了侍女,四處走動了散食。
神思恍惚際,後頸忽然一陣疼痛,讓我禁不住一聲呻|吟,方才回過神來,已看到安亦辰的黑瞳中,有不加掩飾的受傷,捏著我後頸的手,漸漸加大著力道。
他一番貧嘴,逗得我格格直笑,道:「女中巾幗也能成為閨中典範么?」
我無聲嘆息一聲,以最熱烈的姿態,環抱住安亦辰的腰,撫摸他結實的肌肉。
我也不由心酸,想她們自從眼了安亦辰,早把這個有才有識又優雅俊朗的男子當作自己的夫,自己的天了,突然叫她們離去,不知怎樣地痛斷肝腸呢。
但安亦辰回到京城,只每日入宮去向父母請安,一去即回,並不久呆。
「亦辰,亦辰。」我摟著他的腰,哽咽著呢喃他的名字:「謝謝你。」
他的眸子清亮如黑曜石一般,卻又幽深不見底,凝在我眼中,竟讓我微微地心悸,不自禁要垂下眼,安亦辰立刻又將我的臉向上托起,迫我的眼對上他,沉鬱道:「回答我!」
我紅了臉,撲閃著眼睫道:「我可不要當什麼王妃,只要是你的夫人就成啦!」
正走出微微汗意來,讓侍女幫我解了披風時,忽聽前方有吵鬧之聲,正是安亦辰原來的卧房附近,不由詫異。我來京城后,他因怕我見到他房中的女人不開心,另擇了現在的這處暢朗院子讓我搬進去,他自己也將隨身之物收拾過來,再不曾踏足原來的房間。
炙熱的親吻,雨點一樣傾下,幾乎讓我無法呼吸。
而我卻每每在最親呢時想到那個負心之人……
「怎麼樣?小媳婦模樣裝夠了沒有?」他笑意溫煦,用手指頭敲著我的鼻子。
他自然比我更明白安亦淵的可怕。安亦淵毫不猶豫殺了我弟弟,就是為了讓蕭采繹一怒殺了安亦辰。事和_圖_書實上,如果不是我和夕姑姑放了他,安亦淵已經得逞了。
而安亦辰這幾日比尋常時候更是安靜,日夜呆在東城自己的府邸中,除了例行請安,幾乎足不出戶,只與我廝守著,難怪仇瀾、杜子瑞等都坐不住了。
我搖了搖頭。
這日,我悄至外廳,見他對自己一幫部下溫言撫慰,好容易將他們都送走了,遂迎出來,笑道:「他們可曾罵我是紅顏禍水,把你迷得神魂顛倒,不問朝政之事?」
最意醉神迷時,安亦辰摸了我後頸,眸光柔柔,要我發誓。
那一雙明亮之極的眼睛,此刻幽深如潭,緊緊盯著我的眼,似要將潭中浸潤了不知多久的溫柔和誠摯,瞬間將我傾覆、淹沒直至窒息。
我一驚,忙應了聲「是」,垂了頭,恭敬退到一邊。
走了一段路,待聽不到那些哭泣之聲,安亦辰拉了我的手,望了隨我的兩名侍女一眼。侍女們立刻會意,無聲無息從一旁退了開去。
安亦辰咂了嘴道:「我心中的皇甫棲情,可是無所不能的。」
他最後一句話,已經完全轉了語氣,霎那好生森冷,如在這五六月的大熱天,驀然傾過來一盆陰寒冰水。
安亦辰拍了拍我的頭,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向他跪來跪去。——呵,只怕連跪來跪去的機會都沒有,他掌握生殺大權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人頭落地的時候了。」
後園花草甚是繁盛,五月里榴花似火,明媚耀眼,茉莉、白蘭花、梔子花、大麗花和各類稀種鳳仙,都是盛開時節,斗奇爭艷,芳香熱烈四溢,不亞於春日風光。
安亦辰剝了兩顆荔枝,送到我唇邊,笑道:「怎麼,才起沒多久,又犯困了?」
安亦辰攜我回到京城之時,正趕上安氏上下為登基之事忙亂得不堪。
我實在不甘心這個人會成為太子,最後成為皇帝,讓安亦辰和我不得不跪倒在他的腳下俯首稱臣。
我氣得坐起來就撓他癢,安亦辰縮了縮脖子,立刻反擊,反將我撓得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身,連連告饒,才放過我,吐了口氣,眸光漸漸沉凝。
越州宇文昭,夢見金甲神人賜玉璽一枚,令掌天下人富貴生死,醒來即見案上有鎏金玉璽華光曜曜,流輝溢彩,遂以天命即位,定國號為大越,年號隆吉,都越州,史稱南越。
可我真的因為不方便么?我隨口說讓他去找別人,幾乎並沒有多加考慮,更沒覺得有什麼為難的。如果換了……那個人,我豈能容他多看別的女子一眼!
心中想著,我挪步過去,婉然道:「公子,她們既是自幼隨在身邊的,就留下侍奉吧。公子身畔,也該有些知疼著熱的貼身丫頭服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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