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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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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六章 月華飄緲夜流珠

第二部

第六章 月華飄緲夜流珠

安亦辰也不回答我,只是賊笑兮兮附到耳邊,纏纏綿綿地道:「不管天底下女子是一個還是無數個,我都只要你一個。」
我實在有些無奈了,這個夏侯皇后,瞧來還不是一點半點地不喜歡我,連我們看個燈也要找岔把他叫走,呆會兒燈放完了,我還看什麼燈啊?
我冷了臉,對安亦辰道:「秦王府的規矩,伺侯不好主子,讓主子大病一場,該怎麼罰?」
安亦辰臉頰微紅,回了我一笑,明眸已如星子燦亮,歡歡喜喜將我扶上車去,再三吩咐了車夫慢行,才徐徐往皇宮方向晃去。
安亦辰但笑不語,而安世遠已道:「呵呵,反正兩個孩子都還小,英兒那邊常要外出打仗,皇后又想把柔兒多留兩年,不如過段時間再說吧。」
她這話明顯是講給我聽的了,無非說安亦辰怎麼怎麼好,叫我不要辜負了。
一直盤旋在耳邊的呼喚聲忽然消失,化作了一聲憤怒咆哮:「母親,夠了!最好不要讓我查出是誰在害棲情!否則,不管是安家的人,還是夏侯家的人,我都要她為我們的孩子陪葬!」
「二嫂!」我聽見安亦柔驚惶地叫了一聲,匆匆趕來扶我。
我張大嘴巴:「我後來給驚醒時,你還在屋中?」
安亦柔頓時滿面桃花,燦若飛霞,喃喃道:「二哥以前老實,現在也會取笑人了。」
「罰?」安亦辰窺了夕姑姑的臉色,嘻笑道:「棲情,她是你奶媽啊,還真罰啊?」
我嬌聲低呼:「別……別……我經受不住了,天哪……哦……」
唯一叫我煩惱的是,我的腹中墜疼感越來越強烈,有時半夜醒來,腰間又冷又酸,總要安亦辰幫我用他溫暖的大手揉上好久才覺好些。
夕姑姑抓起安亦辰給我咬傷的手,道:「公主啊,你看清楚啊,這是誰欺負誰呢?你的腹痛已經好了,可王爺的手,不知哪天才能結疤痊癒呢。」
安世遠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來來,大家都就坐吧。」
這時安亦柔已走過來,挽了我的手,笑道:「二嫂,我陪你去看燈吧!」
這時身後以及身側愈發得擠了,估計不只宴席上的家人,連得些臉面的宮女太監都有衝過來許願看燈的了。
有人容不得我!有人要害我!
安亦辰笑道:「棲情這丫頭,本來就是一口的毒牙,誰不知道她是個尖牙利爪的小老虎啊!」
白衣……為何又想起這負心薄倖之人?
我笑道:「我可真是飽了。」卻還拿了匙子來,挑了兩匙吃。
我像麵條一樣軟著,怎麼也站不起來,只覺在朦朧的月影里,安亦辰滿臉的驚怒,飛奔而來,迅速用臂腕托起我。
安亦辰拍了拍我的手,道:「你等著,我呆會回來陪你看燈。」
我聽了,豎起指甲就往安亦辰手上抓去,道:「說我小老虎么?再見識見識我的爪子吧!」
於是過不多久,人人也知我和秦王伉儷情深了。
隔了幾日,雪情之事,安亦辰已經問明,興武帝皇甫君卓以嫡妹的禮儀,將雪情公主嫁給了親信將領安國將軍秦先,二人伉儷情深,是瀏州出了名的。
我看他那般夙夜謹慎的模樣,想到他白日里也是事務繁雜,遂讓他到別的屋子裡先睡一段時間,可他只是嘿嘿而笑,從沒理會過。
我紅了臉不作聲;而安亦辰也只得陪笑道:「母后說笑了。棲情就是這樣的,天生的細巧個兒。」
不管他回來多晚,我都會在房中等著他,一起吃了夜宵方才相攜去睡。https://m.hetubook.com.com
安亦柔說著,小小俏臉已經漲得通紅,雙手合什,垂了長長的黑睫,果然許起願來。
「對不起。」我勾了他的脖子親吻他的面頰,道:「可我只是想著宇文清可惡而已,我只是恨他。」
他撫了我的髮絲,盤算道:「到時咱們看著吧,能早些回來,咱們就早些回來。……你這模樣,我著實不放心。也不知那些狗屁大夫怎麼安的胎。」
我愕然道:「什麼是月華燈?」
「有。」安亦辰倒也不抵賴,微紅著臉道:「你離了我的第一晚,我根本睡不著覺,第二晚,我忍不住,就去看你了,然後又忍不住摸了摸你。看你醒了,我就閃到一旁的幃幕後面去了。」
夕姑姑只是訕訕地笑,道:「你們和好了就好,就好啊!」
雖是家宴,卻是一年難見幾次的節日團聚,也不好草率,安亦辰一身玄色廣袖四爪蟒袍,戴紫金鑲碧玉高冠,我則穿了深青色翠翟萬福禮服,同色玉革帶,另佩深紅綬帶,雙魚白玉珮,梳望仙九鬟髻,赤金花鳥步搖和翠玉明珠花鈿等悉依秦王妃的身份,採用華貴典雅一系的,務求雍容典雅,不失皇家風範。
「亦辰!」我吃力地呼喚著,想要站起來,只覺腰間陣陣墜脹,漸漸欲要撐成破裂的痛楚。
我看住天空中新升起的一盞,合起雙手,心中暗自為我的孩子祈著福。
我臉一揚,道:「就是從輕發落,也該趕出府去。」
我晃一晃腦袋,將那個影子逼走,沖安亦辰道:「橫豎只有四個多月了,等我熬下來,便自在了。」
「因為我喝酒?身上很臟?吐得很臟?」
我嗤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嫌惡你么?」
我聽得煩死了,想叫他閉嘴,可就是說不出話來,連眼睛都似睜不開一般。
而安亦辰早就不敢碰我了,連睡覺時都是小心翼翼,唯恐碰著我的肚子,傷著一點半點。
我心中不安,忙睜開眼,準備讓到一邊去時,正在許願的安亦柔不知被誰撞了一下,驚叫一聲,身子往我身上一側。我忙扶住她,卻禁不住那股子的衝力,剎不住腳向後退了一步。
安亦柔大叫著,一面讓身畔的家人幫忙,將我扶了要讓我站起來,我卻覺得腰彷彿斷了一般,陣陣墜疼瞬間變成了刮拉撕扯般的疼痛,一道暖流,迅速噴涌而出,飛速向外流逝,快得竟如流星一般,似要迅速將我的生命和血液瞬間淘空。
安亦辰向天哀嘆:「可憐我哪,還有四個多月要陪你苦熬!」
「丫頭!」他微笑著道:「下一次你再說同樣的話,我會掐你脖子。想不想試一試?」
轉眼已是八月十五,算來我已有了五個月的身孕了,胎動和腹中不時的抽搐擾得我極是不安。但中秋節安世遠、夏侯皇后在皇宮中擺了家宴,說是一大家子人口,逢時過節的,一定要聚聚,又不好不去的,只得勉強叫人備著車馬等物。
「啊,放月華燈了!」安亦柔忽然站起來,拍手笑道。
雜沓的腳步,似有什麼東西往肌膚上扎著,卻覺不出痛。
亦辰,亦辰,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
安亦辰早早回來,見我面色不佳,立刻眉心皺作一團,猶豫道:「不然我和父皇他們說一聲,就說你身體不適,就不過去了。好么?」
自從那次因荷包的事鬧了一場,我和安亦辰各自注意著,無事絕對不再提及宇文清,而安亦辰也從不在外留宿了。和_圖_書但東燕事定,境內各路雜牌軍也基本歸附,與宇文氏的決戰事宜又被提上日程,安亦辰留在兵部或軍營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而我與安亦辰,就與安亦淵、安亦倫夫妻以及安亦柔坐了一桌,親近如夏侯明姬,也只能算作外人,遠遠與安亦淵的側夫人及兒女們坐在一桌。即便她常年服侍著夏侯皇后,久居宮中,中秋團圓日也該回去和家人團聚才是,我便有幾分疑心是不是想見安亦辰一面的緣故。
「二哥!二哥!快來看二嫂!」
安亦辰坐在一邊,如玉雙瞳,只凝在我面龐,看來頗有幾分擔憂。
我的抗議被溫柔嚙咬帶來的強烈快|感打斷,化成驚顫的戰慄和銷魂的呻|吟。
安亦辰輕笑一聲,迅速抓了我雙手,已將我按倒在床上。
這時只聞不遠處似有人鼻子里哼了一聲,忙回頭看時,卻是夏侯明姬若無其事地扭過頭去,吃著自己的螃蟹,臉上卻還泛著薄怒的紅暈。
安亦辰撫著我越來越明顯凸出的小腹,呢聲道:「什麼是鬼頭鬼腦啊?我是光明正大進去看看我妻子好不好?」
一時酒過三巡,奉上了滄江獨產的大螃蟹,各有宮女在一旁侍侯著剝蟹殼,安亦辰卻親手剝了,用小匙將挑了蟹黃,一匙匙地堆到我面前的小銀碟,堆得滿滿的,悄聲笑道:「我親手剝的蟹黃,你不會不吃吧?」
那樣的風光,其實倒也是我喜歡的,若能與安亦辰兩人于海棠下並頭賞月,頭頂一輪,水下一輪,四目交纏之際,情如水流,眸比月明,必是人間勝境,天下無雙了。
我側頭看著安亦辰,忽然便想到,若安亦辰終也有一天攀到了他父親那個位置,今日的夏侯皇后,便是明日的皇甫棲情了。
至於容貌,我最近養得不好,瘦骨伶仃,加之手腳浮腫,卻無法和未孕之前相比了。而我但要安亦辰看我順眼,旁人也便顧不得,因此只抹一點胭脂,把頹敗的氣色稍稍掩了,也便罷了。
唯一讓我痛的地方,只有小腹,還在拚命地往下墜,往下墜……
一時鬧夠了,我氣喘吁吁問道:「我才搬走的第二晚,你鬼頭鬼腦跑我房裡去幹嘛?」
夕姑姑磨蹭到第二天晚上才出現,我狠狠地瞪她,而安亦辰卻很沒脾氣地笑了一笑。他對我又愛又恨,說不準早就想整我一頓出氣了,心裏多半還在謝夕姑姑代他結結實實教訓了我一回呢!
我一直聽得到他在耳邊叫著,棲情,棲情,棲情……
因閑來無事,我又寫了信給外祖蕭融和大姐雅情,讓人攜了禮物分別前往肅州和黑赫,報了平安,並謝他們一直以來的照顧與疼惜。
我啐了一口,道:「誰要你熬了?你秦王殿下勾勾指頭,女人還不多得很?」
我只覺身後的人越來越多,擠擠挨挨,只得又往安亦柔身畔靠了一靠,默默想著,許什麼願呢?母親一生只盼我找到一個可棲情處,如今我遇到了安亦辰,應該算是找到了吧?那麼,就為我這個孩子許願吧,願他平平安安出世,平平安安長大,以後和蕭采繹一般健壯漂亮。
安亦辰為此找了好多大夫來,都說孩子正常的很,就是母體很衰弱,一定要加強營養,否則很容易早產或引出其他症侯來。
「因為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因為我吃醋了。」我說著,去咬他的耳垂。
我也覺得那些大夫太笨了一點,若論我雖是出身皇家,可自幼好動,能騎會射,身體比一般女孩子應該強一些,怎麼懷www•hetubook.com•com孕之後,反比一般人孱弱那許多?多半是這些大夫醫術不行了。如果白衣在……
「亦辰!」我驚慌地叫著,順了安亦柔的手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無法撐坐得起來。
與安世遠另一桌那幫年輕的妃嬪們相比,她的鮮活水靈之氣,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陪葬?陪葬?為我們的孩子陪葬?
「二嫂,快許願,快許願!看準天下哪一盞你最喜歡的燈許願!」
當下也不理會,只吃安亦辰給我挑的黃,然後幫安亦辰也剝了一個,看他吃得眉開眼笑,不由格格地笑。
一時眾人來得齊了,安世遠和夏侯皇后終於也攜手出現。一眾兒女妃妾,連同安亦淵、安亦倫帶來的孫子輩,全都按品跪到晉見。
可我這退的一步,居然沒踩穩,卻踩在甚麼圓形物事上,迫得我的身體飛快向後滑去。
又聽到安世遠在呼喝:「再傳御醫,再傳御醫!」
安世遠顯然注意到了我精神不濟,笑道:「辰兒,你就這麼個心愛王妃,須得多費心照顧才成。怎麼比上次見面還清減許多?」
下腹的絞痛愈不可忍,我只是儘力地攥緊安亦辰的前襟,從牙縫中努力地吐字:「亦辰,救……孩子……」
我渾身顫動著,用力的嘶喊出聲:「啊……不……」
或者,天下無雙的,只是賞月的人罷了。當我們的眼中只有彼此,任何地方,都成了世外仙境了。
安亦辰有一瞬間的怔神,忽然翻身又壓上我,熱烈地親吻著我的唇,一雙大手,溫柔地在我身體上游移。
我半撐起身,趁著大紅燈籠迷濛的光,清晰地看到,我方才站立之處,有數十粒顆顆滾圓的蜿豆!
安亦辰揉著太陽穴,眼睛內深深淺淺閃爍著,肯定在想著怎麼為夕姑姑開脫了。
月華燈越來越遠了,看來已經與星辰接近,一起在漆黑如墨的天際,眨啊,眨啊……
這句話,原來我在晉州誆他時他也當了眾人說過,當時我並不以為意,此時再聽他提起,只覺心魂俱盪,禁不住紅暈了臉,沖他嫣然一笑。
卻不知我許願的那盞月華燈,有沒有把我的願望帶到月亮上,我還有沒有機會看到我那個和蕭采繹一樣漂亮的孩子,一雙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啊……
安亦辰笑道:「你明明知道那個雖然痛得厲害,卻要不了命,也不讓人和緩一點說,我當時正在鎮國大將軍那裡喝酒,差點給驚得魂都沒了。」
當下我寫了信,讓東燕使者帶給雪情,敘了姐妹情誼,並邀她有空偕夫婿同來瑞者作客。雖說此時尚是亂世之中,但北晉與東燕的和約已定,並互換了質子,相對而言,雙方來往暫時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大紅的綾紗燈籠下,安世遠依舊矍爍精神,面容慈和,玄衣帢裳的袞服十二章紋次第排開,山河星辰展開于方寸之間,煜煜生輝;夏侯皇后大紅鳳袍,纏雲繞鳳,長裙迤邐,綴珠流玉,加之八寶鳳冠,鮮亮明妝,更顯華貴異常,頗有母儀天下之風範。
那夏侯皇后本就不喜歡我,若再為些沒要緊的事告假,只怕以為我小瞧了她,更不待見我了。
那樣似夢非夢的朦朦朧朧間,是安亦辰一直在呼喚我么?
夕姑姑立即識趣地退開。
只聽安亦辰在耳邊吃吃笑道:「你把天叫破了也沒用。因為你的天就是我。從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就給你耍得夠了,看我今天怎麼整你……」
安亦辰道:「是我們老家的一種風俗,用輕質的油紙糊了燈,放在hetubook.com.com河中,點燃,然後那燈漸漸會飛起來,飛到天空高處。有人說,這個燈,最終會飄月亮上去;也有人說,此時若對一盞燈許了願,那願望就一定能實現,所以又叫中秋許願燈。」
「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嬌弱?摔一跤就這樣?亦辰,這樣的身子骨,能為你傳宗接代么?」又有人在說話了。
血光,又是血光,是誰在叫,血崩,血崩?
正說間,那些燈忽然陸續在河面升起,漸漸脫離荷葉,在眾人的驚嘆聲中,數百上千盞油紙燈越飄越高,越飄越高,越過碧綠闌干,越過人影,越過海棠,越過樹影,越過重樓疊宇,如無數朵招展風華的淡黃百合,徑向空中升去,瞧那方向,竟真的飄向月亮一般。
安亦辰側了臉瞧了我,臉上泛著微微的酒紅,目光卻有些邪氣,卻是在我說話時,趁人不注意,用寬大袍袖掩住,狠狠在我腿上掐了一把,生生把我的話給掐回去了。
我白了他們一眼,道:「誰叫他一定迫我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葯呢。」我當時正痛得厲害,下口著實不輕,隔了兩天了,安亦辰的手指頭還是青腫一圈,不斷滲著透明液體。
安亦辰點頭應是。
好在月如玉盤,素影分輝,冰雪洞澈,終究不改千年來的嫵媚與清潔,望之皎皎,思之緲緲,倒映于殿前流過的蓮影池支流中,更見得波痕清淺中月華澹澹,柔光流素。
一時將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到我們身上,頓時讓我手足無措,暗暗瞪了安亦辰不語,而安亦辰卻笑道:「小妹你別急,等你成了親,只怕比我們還要纏綿不夠呢!夏侯英表弟那雙桃花眼,一眼便可看出是個知情識趣的好男兒,一定比二哥我善解人意多了。」
夕姑姑老實地點頭,道:「我聽安秀講啦!他一開始說府里出事,你還沒放在心上,後來一說是王妃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葯也不肯吃,立刻就刷白了臉騎馬就往回趕,趕到府時全身都給汗水濕透了,不知是給嚇的,還是給熱的。」
安亦柔正坐在我們對面,估料也聽不清我們在說什麼,只是拍手道:「看二哥和二嫂,天天在府里纏綿不夠,到了宮裡,還是紅了臉說悄悄話!」
身後的人驚呼著,有來扶的,有往後退的,可到底沒止住我倒下去的軀體,竟結實摔倒在地上。
話猶未了,安亦辰又按著肚子笑了起來,邊笑邊道:「對,對,沒有大病一場,只是大痛了一場。」
他的大手撫摸我小腹的溫暖觸感,是如此舒適和熟悉,我不由微笑著閉上眼睛享受著,笑問:「那天晚上,你有撫摸我么?」
這時夕姑姑苦了臉道:「可是公主,我沒有讓你大病一場,只讓你大痛一場啊!」
安亦辰心下也明白,敲了桌子不說話了。
她的笑容妍媚清新,秀雅皎潔,如凝月華,又不失少女的天真爛漫,由不得我笑道:「好啊!」
安亦辰看我眼光怪怪的,悄悄問:「怎麼了?」
安亦辰嘴角滑出的笑意越發苦澀:「棲情,我當時也很恨你,特別後來一天早上遇到你,你用那樣嫌惡陌生的眼神望著我,我心裏恨得快吐血,發誓再不要見你了。可這種恨,真的算是恨嗎?一聽你出事,我急得快發瘋了。」
而相對而言,如今的澄心殿又太過熱鬧了。桌椅都已鋪排開來,各親王已攜了有名份的妻子家眷一併前來,加上安世遠這兩年頻頻納妾,頗添了幾個小兒女,更是笑語不絕,鬧得不堪了。
我但見她那副模樣,便知她必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夏侯英有意了,也微笑道:「哦,那位夏侯公子么?上次入宮,我倒也有過一面之緣,果然是一表人材呢。」
我瞪著這兩個外表看來越來越忠厚,實際上卻越來越奸詐的滑頭,氣苦道:「你們兩個,總是聯成一氣欺負我!」
我想起秦先那麼個巨無霸的人物,再想想雪情那般弱不禁風模樣,不由驚嘆,這月老還真是神奇,居然能把這麼兩個人牽到一起去。
夏侯皇后笑道:「皇上,你大可不用怪辰兒,他們的事啊,臣妾也聽說了,若不是怕美人兒會化了,辰兒就差點沒把他的王妃日夜含在嘴裏了,養不胖啊,還是因為我們這位金枝玉葉的王妃太過嬌貴吧?」
不要走啊,我的孩子,不要走啊,那是繹哥哥最後一點骨血啊!
我見眾人也是自在地邊吃聊著,湊到他耳邊,戲謔地輕輕道:「我想著啊,是不是該向皇上皇后求上一本,讓他們再給你賜配幾名側夫人,好為你開枝散葉。你瞧,你的哥哥弟弟,帶來的妻妾可是一大堆……哎喲……」
只可惜她到底年近五旬,縱然再重保養,再怎麼養尊處優,也敵不過歲月催人老,光陰似水流,那般毫不留情地在眼角眉梢劃過,留下細紋道道,從漸漸松垮的皮膚上掛下,任是再多珠粉,也掩不了那種垂暮的痕迹了。
「對,我看到你在自語,說我在夢裡也不讓你安生,我就知道你也記掛著我,夢裡也想到我了。我當時好歡喜,猶豫著要不要當時就出去和你陪個禮兒,和你和解算了。」
因我身體不便,我們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只到人少的一處碧綠闌干旁側了頭觀看,果見池中浮了無數的荷葉,每片荷葉上均飄了一盞小燈,均是用半透明的白油紙糊成,油紙上畫了各式的畫兒,有觀音送子,有佛佗渡劫,有金珠元寶,有美人首飾,有四季花草,有鳥魚蟲蝦,竟將凡塵世間一應俱有的物事,都畫上了油紙了,不覺笑道:「若是嫦娥見到這些月華燈,只怕也要思凡了吧?」
難道我血崩?我要死了么?
這次中秋宴席,卻是放在澄心殿前方的大園裡,四處都高高掛了巨大的緋紅綾紗海棠花枝燈籠,與殿外開得如荼似火的海棠相輝相映,更顯比白日時靜謐,卻襯得海棠明媚勝春,粉裝盈盈如醉,隨風晃處,連滿天星子都失了光彩一般。
眼前是蒙蒙的一片,淡紅色,似泊了血光般不真切。
順手推一推安亦辰,道:「你做二哥的,早該放在心上,做個保媒才是啊!」
「這個是好玩!」我笑著,眼看那些孩子們首先耐不住,離坐到蓮影池邊去了,一些年輕妃妾,也隨之趕了過去,正要拉安亦辰一起過去看時,忽聽夏侯皇后喚道:「亦辰,你過來一下。」
我一天到晚吃的補品羹湯並不少,絕對和營養不良沾不上邊,但始終養不胖也是真,不但不變胖,隨著小腹的增大,反而更加瘦怯了,再不明白算是什麼事兒。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連眸子中都爍出黯然和凄苦來,繼續道:「誰知,你接著又喚了宇文清的名字,還哭了。我看得心都灰了,連殺你的心都有。」
我嘆氣道:「算了,橫豎不過是去吃頓飯就回來了,也不費什麼精神。」
我便知安亦柔的親事,恐怕也不是一帆風順的,說不準和夏侯明姬一樣,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呢!可惜和那夏侯英不熟,若是相熟,說不準可以勸說上幾句。這樣身份尊貴而且溫淑寧和的女孩他不要,到底想要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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