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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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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九章 疏影暗香沒血光

第二部

第九章 疏影暗香沒血光

我哈哈笑道:「你還真能胡思亂想,哪裡就有那麼多的男人沒事要盯著我看了?你看這山上,也不見有幾個遊人。想來就之前有一批貴家子弟進去了吧?」
但聽得守園人議論道:「今天來的遊人還真不少。」
深深施下一禮,側頭吩咐茹晚鳳:「去看清那三人的容貌,叫人通知瑞都令尹吧!看這些人身手,應該是久經訓練,便是不能開口說話的死人,官府要查出來歷,想來也是不難!夏侯公子,你說是不是呢?」
我苦笑,並不奇怪地發現,我心中的天平,已經完全倒向了安亦辰。我盼著安亦辰大勝,盼著他回來,繼續用他的溫柔包圍過,將我捧在手心細細呵護。
但我也卻不盼宇文清死,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滾回他的越州去,做他稱雄一方的大越太子,從此再不見面,再無牽扯。
但我正為茹晚鳳和眼前的突發事件憂心,一時也覺不出疼痛來,眼見夏侯英取了自己的兩塊鮫綃帕子來,就要為我包紮,我忙道:「我沒事。如果夏侯公子能相助我侍衛打退那些刺客,我就感激不盡了!」
但安世遠本就沖了燕州而去,此次卻全部落入南越手中,未免心中不甘,一時猶豫不定,不知如何論斷。
哦,他們查到的結果,我居然是夏侯明姬的替死鬼?
夏侯英、安亦柔顯然都在附近遊玩,所以我這裏一出事,他們不久就尋蹤而至。
糟糕的是我。
「好個暗香盈袖!紅梅花妙,姑娘的話語更妙!好生新奇的想法!」身後,忽然傳來一名男子的擊節稱讚聲。
安亦柔面色發白,緊緊攥了我的袖子,道:「二嫂,這些人要對付你么?為什麼?你沒事吧?」
茹晚鳳方才話裡有話,分明暗指夏侯英殺人滅口。我只帶了茹晚鳳一人出來,在這人跡罕至的梅園,實在不想和夏侯英正面衝突,只能裝作不知,對他以禮相待。
而眼前紅光飛起,竟是比紅梅還要艷麗的血色。聽那慘叫聲,分明是男子嗓音,看來茹晚鳳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已經重創敵人了。
安亦柔嬌小的身形自梅花萬朵中緩緩步出,縷金百蝶穿花月白錦裳,金絲鸞鳳綴底的素色斗蓬,愈將她襯得裊裊娜娜,膚白勝雪,微微氣喘之際,更顯嬌弱不勝,我見猶憐。
按這速度,若真有人追殺我,我根本沒法逃得了。
我的身體一路下滑,雙手往兩側試圖抓住什麼時,卻被雪下突出的石塊稜角一再划傷,幾次夠著了梅樹,都沒能抓緊。
安德竭力維持著臉上的嚴肅和平靜,可聽了我的話,到底還是把嘴笑得一歪,道:「王爺若知是王妃親手做的,只怕連穿都不捨得穿呢。」
我喘著氣,打量著他,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歹意來,才吐口氣,道:「嗯,難得出來一次,竟遇到這種事,若不是公子,只怕今日要摔到山下去了!」
茹晚鳳驚叫一聲,卻沒有來扶我,只叫道:「王妃,抓住樹榦!」
說話間,小羊皮的長靴咯吱咯吱響著,已到了半山腰,站到一株犯寒怒放的紅梅之前,深深呼吸著清芬之氣,笑道:「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可真是妙!若摘幾朵梅花置於袖中,豈不是最合適的暗香盈袖?」
抬起手來,才發現雙掌都被嶙峋石塊拉出了鮮紅的口子,鮮血瀝瀝,不但沾染了方才扶持過的樹榦,更有不斷滴落在雪中,如紅梅般耀眼地殷紅著。
我怔了一怔,夏侯英已盯著我的手,道:「王妃受傷了,怎的也不說?」
安亦倫和*圖*書燕州敗績,隨即向安亦辰求援,安亦辰以需防安夏趁晉軍新敗偷襲為由,繼續鎮守幽州邊境,並勸安亦倫放棄燕州,勿與南越新勝之軍對抗。
安亦倫拒絕,並參上一本,怪責安亦辰貽誤軍機,安亦淵亦從旁附和;但鎮國大將軍端木適,輔國大將軍程去非,右相謝洪楚都認為安亦辰出兵本以鎮守幽州邊境、對敵安夏為主,作為主帥,他有分析形勢,採用最佳戰略的權力;並認為從戰場形勢分析,宇文清大軍士氣正高,燕州境內賈、白餘黨已不足為患,有足夠的能力對抗安亦倫之軍,的確不宜再攻燕州。
待見我走了過來,才面色略略舒緩,匆匆過來扶住我,道:「王妃,你沒事吧?」
茹晚鳳已拉著我往一側跑去,邊跑邊道:「王妃,怕是有人要害咱們!」
我一驚,冷不防一隻大雪球砰然撞碎在我抓住的樹榦上,雪如鵝毛落絮,頓時傾我一頭一臉,忙鬆了一隻手去揉眼睛時,雪球碎裂成幾塊,帶了蠻橫的衝勁,繼續向我奔襲。
新仇舊恨,悲傷氣怒,一時紛涌。我再也無心賞什麼梅了,只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笑道:「我素來膽小,這裏既然有賊人出沒,太不安全,我還是早些回秦王府好了。夏侯公子,公主,我就先失陪了!」
我也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在大晉的京城重地,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胆謀害堂堂的秦王妃!
正說話間,只聽有人道:「哥哥,你怎麼還不過來?我們歇夠了,要繼續往上爬了。」
茹晚鳳苦著臉道:「王妃,這行么?馬性無常,若有個閃失,叫我如何對秦王交待?」
夏侯明姬也在?雖然她受了一場教訓,但一想到我無辜被害了的孩子,實在是不想再見到這個人了。至於安亦柔,聽說他于夏侯英有意,若見夏侯英糾纏於我,只怕也會心有芥蒂。
茹晚鳳身形從梅樹下徑自飄飛,淡黃的衣衫舞落層層梅雪似雨,零亂而下,同時一道寒光掠起,大片水銀一樣流瀉的華彩,迅速划向那三個蒙面人,清麗而凌厲,殺機凜冽。
眸光流轉之際,她已觸著地上的屍體和鮮血,頓時驚叫一聲,幾乎站立不穩,慌忙扶了梅干,問道:「表哥,二皇嫂,這裏出了什麼事?」
夏侯英微笑道:「聽說王妃一向病著,今日有閒情逸緻出來賞梅,想來身體已大好了?」
夏侯英踏上前一步,一雙桃花眼,頗有戀戀之意,慨然道:「秦王妃,我送你回府吧!」
她著急地打量著我,又摸我扣了鮫綃帕子的手掌,已是眸光晶瑩,眼看就要滴下淚珠了。
茹晚鳳將我送回秦王府,立刻拿了秦王名貼,馬不停蹄地趕往瑞都令尹府,要求徹查此事。
我本已腳步虛軟,此時給碎雪球一衝,頓時站立不住,一頭摔倒在地,直向山下滾去。
我吃了一驚,這山丘並不大,和名山大川比起來,簡直是個小土包,山上的積雪,怎麼無故跌落,還形成這麼大的雪球,直指我們?
茹晚鳳也是久經歷練的,略一沉吟,即帶我閃到一棵較粗大的梅樹後站著,讓我抓緊了樹榦,自己將身子一躍,已跳到了另一株老梅之上,在紛紛的落花飛雪中向高處凝望,一手已握緊了暗藏雪裘衣中的寶劍劍柄。
夏侯明姬正嚷嚷間,一眼看到我,頓時怔住。
話還未了,三個蒙面人已從側面沖了過來,明刀寒劍,鋒刃凌芒,直指向我。
茹晚鳳頓時歡喜,挽了我道:「m.hetubook.com.com可不是么,估計秦王爺年底總會回來,到時梅花更是繁盛了,咱們自在玩樂不是更好?」
我不敢怠慢,緊緊跟了夏侯英,連爬帶跑,衝上前去。
晚蝶的武功,當日我便見識過,安亦辰能放心將我交給茹晚鳳保護,顯然這妹妹的武藝,絕不會在晚蝶之下。
我將胡亂散下的頭髮向腦後攏了一攏,笑道:「夏侯公子說哪裡話?方才若不是公子相助,今日我不死也得摔掉半條命。改日秦王回來,必與他登門道謝!」
此處本是一位大燕皇親的私家領地,不過向來對外開放,即便平民,也可以隨意參觀遊覽。後來安氏佔了京城,此處遂成了無主之地,不過幾個風騷雅士,怕這裏漸漸荒廢,遂聯合起來出了些錢,依舊請了原來此處的幾個守園人管理著。我們賞了守園一小錠銀子,把馬丟給他們看守著,一徑往內行去。
茹晚鳳笑道:「也不一定。如果有不長眼的無賴只顧盯著王妃看,我可一定要大聲警告,這位是秦王妃,秦王殿下的心坎上的寶貝,你只顧看著,不怕給挖了眼珠子么?」
這聲音,卻是夏侯明姬,一身明紅衣裳,倒比梅花更炫麗些。可惜我今日也穿著大紅腥腥氈,若論爭奇鬥豔,卻也壓不過我去。
一時在守園人那裡牽了馬,茹晚鳳特地又給了他們一大錠的銀子,告訴他們秦王妃在梅園中遇刺,讓他們留意著,莫要讓人將刺客死屍移走。
我怒道:「你若不陪我去,我便自己去,若有個閃失,看你如何對秦王交待!」
積雪之上,已有了不少凌亂的腳印,一路迤邐,只往山上而去。
夏侯英見我欲離去,急上前一步,道:「秦王妃,舍妹與亦柔表妹都在附近遊覽,大家既是親戚,何不匯作一處,結伴同行?」
可怕。我從沒想到過,我有一天會把這個形容詞用到宇文清身上。記憶中那個白衣翩然,不惹塵埃的人物,那個為我曾在出世入世間徘徊很久的人物……
這也倒是真的,秦王一系,擁護者甚多,但太子、魏王一系,擁護者也不在少數。尤其是太子一系,半年來刻意栽培,新上台的文官,倒有一半是依附於他的。我不知深淺,若和其中哪個人說了甚麼不該說的話,或抓到什麼把柄,對安亦辰自然不利。
茹晚鳳到底還是倔不過我,只得也騎了馬,伴我一路前去。
「多謝夏侯公子出手相助!」茹晚鳳劍不歸鞘,向夏侯英屈身一禮,神情卻甚是冷淡。
守園人依舊伸手過來接了銀子,只是手已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這麼個大冷天,他的額上卻大滴大滴落下汗珠來。
夏侯英喃喃道:「是,是,王妃言之有理……」目光卻已閃爍不定,分明有著焦灼不安。
夏侯英仰頭望向打鬥的方向,清美的眸中有慍怒的寒光閃過。他應了一聲,卻堅持拉過我的手,將帕子分別將傷口處匆匆纏了,方才往山上躍去。
「秦王妃,秦王妃!」
「嗯,隨便出來走動走動,疏散下筋骨。」我敷衍著,轉身欲要離去。
我的雪狐斗篷到底沒有自己做,勉強裁剪好,就扔給了夕姑姑。說到底,我還是個懶人。夕姑姑趕了兩天,就將那斗蓬做好了,針腳細密均勻,式樣華貴飄逸,比我給安亦辰做的那件精緻多了。
茹晚鳳正在檢查之際,只聽安亦柔嬌軟如鶯嚦的聲音透梅而入,恍如帶了梅香氤氳,讓人心神舒暢:「夏侯表哥,你在這裏做什麼?」
說是香hetubook.com.com雪園,名字由來,大概就由此而得吧?
我病了這許久,這些日子又一直養尊處優,居然頗有些吃力,正要讓茹晚鳳歇下坐坐時,忽聽嘎嘎簌簌的聲音從山上一路傳來,忙抬頭看時,只見幾個雪球從山上一路滾著,直衝下來,不時被梅枝撞得散開,又一隻化成數只小雪球,繼續向下翻滾,越滾越大,徑沖向我們。
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
或許,我沒有想象中那麼恨宇文清,雖然他負了我,雖然他殺了蕭采繹,雖然他追殺安亦辰甚至想把他活活折磨至死……
過了兩天,瑞都令尹回報,說這幾人原是國舅爺夏侯大將軍府的侍從,因為生性不馴,前兒已經給攆了出去。故而這幾人挾嫌報復,聽說了夏侯明姬前往香雪園遊玩,特去刺殺夏侯小姐,結果誤將我當作了夏侯明姬,險些誤殺了我。
他顯然也未想到是我,見我回過頭來,竟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迅速泛上驚喜來,上前一步行禮道:「夏侯英見過秦王妃。」
她雖是侯門小姐,卻無職無份,不過仗了皇后的寵愛,才在宮中有些體面,我卻是金冊欽封的秦王妃,身份地位遠在她之上,再不比當日在晉州無名無份任他欺凌了。她若來行禮,我可受可不受;她若不來見禮,我自可不必理會。便是得罪了夏侯皇后,也顧不得了。——估料著有她在,夏侯皇后也不可能再喜歡我。
聽說,前去清剿賈、白軍隊的,是南越的太子宇文清,他的行兵用策,詭異莫測,屢屢突出奇兵,連俘帶斬,滅了燕州大部分的農民軍。安亦倫趕到時,燕州大部已為南越所有,安亦倫欲從旁側出擊,分佔部分燕州勢力,卻被宇文頡帶了五萬人馬,打得幾無招架之力。
說笑間,已到了半山腰。
聞道東郊有個香雪園,卻是個極大的梅園,裏面兩座小山丘,遍植了各色梅花,從冬月至來年二月,俱有疏影吐香繁花綻放。我當日在宮中時就曾聽說過,此時有機會,自是不肯錯過,當下就決定了第二日去香雪園。
一路俱是梅樹,我也不可能摔落太遠,而致命的威脅,顯然來自那來意不善的蒙面人。
我得意地一笑,又叫茹晚鳳再去兵部找熟識的人打聽一下邊關的動靜。
我想著,遂道:「不用了,夏侯公子,梅花本是花中隱者,孤瘦芳姿,也只適合寥寥一二人,幽獨而探。妾身還是喜歡單獨成行。」
我一邊說著,一邊已焦灼地往山腰爬去。茹晚鳳還在與想刺殺蒙面人殺手,透過梅影疏淡,遒勁老枝,清冷叱喝交擊聲,正不斷傳來。
到了香雪園,抖去大紅猩猩氈上的積雪,摘了雪帽,遠遠一望,已見遍山裹素中,紅梅半露酡紅醉顏,臘梅縈霧流紗,如飄緲空中的緋紅鵝黃雲彩,溢彩流芳,卻不掩鐵骨冰心,疏影峻傲。暗香浮動時,似連園門處的積雪都散出泌人肺腑的香氣來。
夏侯英那清美得不像男子的桃花眼裡,有種說不出的驚惶和愧怒,胸口起伏著,顫聲道:「在下來遲,讓王妃受驚了!」
這時只聞夏侯英驚叫一聲,已衝到我跟前來,叫道:「王妃!」
夏侯英皺眉望著她,並不說話。
還未及鬆口氣爬起,只見又一大團雪球迅速奔襲而來,正打到我身上,不由哼了一聲,手一松,又往下滑去。
我和茹晚鳳都吃了一驚,忙回頭看是,那人石青錦袍,披了淡青錦上添花軟毛斗篷,白皙面容,桃花黑眸,卻是相識的熟人,夏侯皇后和*圖*書的侄兒夏侯英。
茹晚鳳一邊挽了我下山,一邊笑道:「可不是呢,話說秦王府內也有梅花,不過不如這裏大片大片,匯得跟花海似的。」
我微笑道:「我沒事,有你的夏侯表哥在,能出什麼事啊?」
茹晚鳳靠近我一步,道:「王妃,我們到了山上,就從另一側下山回去吧。這個夏侯明姬,為了王爺,已經變成個瘋子了。」
我的身體在他們正面交鋒前已經順了那山上的積雪,一路往向滑去,果然不久便被一棵梅樹攔住,將腰間撞得一陣生疼,忙趁了身形頓住時,伸手緊抓住樹榦。
輕拈數枝臘梅,讓茹晚鳳剪下,抱於懷中,只覺暗香蘊藉,春意暗隱,四肢俱是通泰起來,不由嫣然而笑,道:「把這些都帶回咱們秦王府去,養在房中,估計十天半個月的,都是遍屋的花香呢!」
我天天在府里轉悠,幾乎把各個院子里有幾棵花幾棵樹都數清了,早就不耐煩,遂和夕姑姑說了,要帶了茹晚鳳乘了車到瑞城郊外走走。夕姑姑知我憋得也久了,只再三囑咐了一路小心,到底放我們去了。
當日他的下人曾衝撞過我,但後來在昭陽殿,他曾出言為我向夏侯皇后求情,因此我對這人並無惡感,只是想到他的妹妹夏侯明姬,心中便大是不快,只得回了聲:「夏侯公子好。」
山路坎柯,凹凸不平盡掩于平滑舒緩的雪被之下,茹晚鳳拖了我沒跑幾步,我已踉蹌著連跌倒兩次,皺眉道:「罷了,不走了!」
「可不是么,都是一出手一錠銀子,打份也貴氣得很。」
那麼,和他們在一起的夏侯明姬呢?
我聽了不由回頭笑道:「晚鳳,看來咱們上山去,還能遇到幾個志同道合的雅士呢。」
也算得是天從人願,晚間居然下起了雪,到晨間雪雖小了,路上已經積起了挺厚的一層白雪。這踏雪尋梅,更是人間雅事,只是一路之上,就不宜乘馬車了。我遂不理夕姑姑的阻攔,徑讓人備了鞍馬,讓茹晚鳳和我一起乘馬出行。
夏侯英在下叫著,頗有幾分焦急,我卻不願再回應了。
我想著,遂道:「罷了,我們只作普通遊人,不說出自己身份,也不去搭理別人。」
夏侯英苦笑道:「王妃,你確定你可以騎馬回府么?」
因安亦辰怕我為皇室之間的往來人情困擾,不得安心休養,因此總讓我稱病不出。橫豎高門世家之中,借病不出的時候多了,似乎連生病,都能成為一種潮流一般。
若是這園中有人刻意追殺我,除了夏侯明姬,我不作第二人之想。我料夏侯明姬出外遊玩,雖然可能帶了不少護衛出來,但要說到刺殺秦王妃,只怕沒幾人敢聽她的。
我冷冷一笑,見她不說話,也懶得理她,回頭向晚鳳道:「晚鳳,咱們向上爬吧。」
神奇的是,聽說宇文頡這五萬人馬中,竟有三萬是宇文清剛剛收編的農民軍。再不知宇文清用了什麼辦法,竟在短短時間中讓收編的散亂軍心迅速歸附了自己,成為對付安氏軍隊的絕利寶劍。
也難為那瑞都令尹,既要據實告訴秦王府,死的刺客是夏侯府的,又要討巧獻媚,找借口把夏侯府的罪名洗涮得乾乾淨淨!
心神定了一定,只是緊緊抓住樹榦,問道:「晚鳳,看到是什麼人在使壞了么?」
心念轉處,我將大紅猩猩氈重新扣了一扣,笑道:「不必了,想來對方一擊不中,一時半會兒,應該會不再動手。夏侯公子若肯幫忙,幫我留意一下這幾具屍體,別讓人給悄悄轉移走了。我們呆會和*圖*書回府後,還要通知人報官呢,少了這些屍體,可就沒法查下去了!」
正惶恐之際,只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飛快飄來,迅速抓住我的手,拖住了我下墜的身形,然後伸手臂膀,將我抱住挽起。
若細論起來,此事並不難查,怕只怕,令尹查到了刺客身份,不敢往下深究誰是幕後指使者是真。
「我看她神氣到什麼時候!哼!」
我聽了這些情況,著實捏把冷汗,如果安亦辰答應了亦倫的要求,豈不是和宇文清交上了鋒?而宇文清,實在是個高深莫測的人物,春天時就初次設謀曾生擒過安亦辰一次,經歷這段時間在軍中磨礪,想來更加可怕了吧?
其實賞梅也要看心情,若是安亦辰一路陪伴,只怕逛到晚上也不會覺得累,說不準一時興起,還會來個稟燭探梅對月暢飲。
茹晚鳳皺眉道:「王妃,愈是朝廷權貴,我們愈該離得遠些才是。王爺現不在京中,我們盡量謹慎些,不知深淺的人,不要交往為好。」
但此時,只要想及還有個夏侯明姬陰魂不散地想著安亦辰,想及此人弄死了我的孩子,居然還好好活在世上,和我一起欣賞著這遍山的繁花,便讓我坐立不安,如同芒刺在背了。
茹晚鳳搖了搖頭,道:「我本想留個活口,好逼問出幕後指使者。但夏侯公子擔心我不敵,出手將他們全殺了。」
到得山腰,但聽兩聲慘叫,兩名蒙面人已經倒在狼藉雪地中,溫熱的新鮮血液迅速將已經污黑了的積雪融化,慢慢向四周延伸著淡淡的嫣紅。
我盯著那三具想致我死地的蒙面屍體,問道:「看出他們的來歷了么?」
我挑了眉,冷冷硬硬地瞥了那幾具屍體,輕輕笑了一笑,拍了拍安亦柔的肩,在茹晚鳳的扶持下徑自下山而去。
隱約,夏侯明姬恨恨地在說著,卻不敢高聲。
一路雪光耀目,玉瓣籠煙,小長靴咯吱咯吱踩到山頂,我已有幾分乏了,看茹晚鳳又過來想要勸說,我笑道:「走吧,下山,下山!」
安亦柔此時已走至夏侯英身畔,小鳥依人般附於他身側,且不管此事是否與夏侯明姬或夏侯英有關,單是憑安亦柔那等脈脈含情的眼神,我便無論如何也不敢讓他送我了。夏侯氏已與我結下了暗仇,再為這個分明用錯情意的夏侯英得罪了安亦柔,就更麻煩了。
我忙過去扶了她,道:「公主放心,沒什麼事,不過是幾個壞人,已讓夏侯公子打發了!」
夕姑姑自然是又驚又怒又心疼,忙忙為我包裹了傷口,又抱怨我不該四處亂走。
我點頭道:「罷了,我們也逛一圈,就回去吧!」
其實不必他們去查,我便料著必然是夏侯明姬暗中派的刺客,心中恨得直咬牙,念只念在安亦辰不在京中,朝政局勢又極不明朗,若是細細追究下去,恐怕對遠在邊疆的安亦辰不利,遂暫時壓下怒氣來,只吩咐秦王府加強戒備,靜侯秦王回府再作處理。
夏侯英有些尷尬,道:「秦王妃,看來在下反壞了您的事了。」
而秦王府安良、安秀等人也開始調派自己的人手,去清查此事。愈是安亦辰不在府中,他們愈是不敢大意,生怕我再遇著什麼不測之事,難以向安亦辰交待了。
我驚魂未定,定睛一看,才辨出來人是夏侯英,忙掙開他的手腕,向後退了一步,扶了梅干,勉強站穩身子,說道:「多謝夏侯公子相助!」
於是,便很好奇安亦辰拿到那件雪狐斗篷后的反應,但送斗篷去的家將十來天都沒有回來,也不知路上在怎麼慢慢晃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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