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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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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一章 千里攜手繞芳菲

第二部

第十一章 千里攜手繞芳菲

可那種恨,又何嘗不是因為愛?
安亦辰不答,只是摟緊了我,深深淺淺地在我面頰吻著。
我當然喜歡安亦辰,他如此優秀,待我如此的好,我怎麼可以辜負這一份深情?又怎能抵擋那日復一日積累的情感?
茹晚鳳等人已將東西全部收拾停當,看床鋪擺設,一色都是極好的,因從人不少,兩側偏房,也都住滿了人,足佔了整個的東垮院。
當日我一意要殺他,算是枉作小人了。
安亦辰嗤笑道:「父皇春秋正盛,秦王新勝之將,太子魏王,暫時穩住自己陣腳就不錯了。所以,如今,怎樣讓秦王妃開心,讓她快快為秦王開枝散葉,才是最重要的正事啊!」
再看安亦辰時,正倚在窗邊抓了本書在手中,但一雙眼睛,正瞟向窗外,俊挺的眉微蹙著,再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夜三更,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是啊!」安亦辰饒有興趣地望著我,背了手道:「不會想著,你這個皇妹的婚姻沒得到他同意,所以不作數,想把你另許他人吧?」
說笑一會,天色已經不早,遂各自睡去。路途奔波勞累,我也倦乏得很了,沾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嗯,不辜負。」我奇怪地問:「亦辰,你今天怎麼了?」
這一日,我們是最早離宮的。自我在宮中滑胎之後,安亦辰對我入宮之事極是謹慎,甚至嚴令過茹晚鳳,若是宮中有事,即便皇后懿旨,也必須找出借口來,不能讓我入宮。如今即便他守在身側,只要我在宮中,他便不肯在宮裡多呆片刻了。
這聲皇妹,讓原來很模糊的骨肉親情頓時明晰起來,淡淡的淚影立刻瓢潑成難遏的哀傷,淚零如雨。
「沒有,可能……我在皇宮裡多喝了幾杯。」安亦辰見我疑惑,又有懊惱之色,拍著我背道:「睡吧,睡吧!」
而我猜錯的是,他並沒有成為我弟弟君羽的對手,或者說,君羽根本不曾有機會成為他的對手。
走出老遠,猶覺他的目光灼灼,只在我後背凝注。待我不經意般向後望時,他又迅速轉過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我哧地笑了,拍打他結實的胸脯,道:「出去打幾天仗,怎麼回來嘴巴更油滑了?」
一路車馬浩蕩,扈從甚眾,所備禮物亦是豐厚,除了給雲太后的賀禮,另有我私下給興武帝皇甫君卓以及雪情姐姐的禮物。
「是,我喜歡亦辰,很喜歡。」我嘆息著回答。
「棲情!」
安亦辰怔了一怔,側頭笑問:「你還有什麼親戚在瑞都?」
昊則?黑赫的小屁孩?
正和我當初預料的一樣,又怪我了!
我遂也稱其為皇兄,和安亦辰一起在皇宮中用了https://m.hetubook.com.com晚膳,好好敘了舊,方才出了宮,回到驛館之中。
我正在半夢半醒間,一邊抱怨著,一邊已心疼地纏到他身上,用自己窩在錦衾間的溫熱身體,去捂他涼嗖嗖的肌膚。
我翻著眼,將雙手伸到他跟前,道:「你把我鎖起來吧!用根鐵鏈子,鎖在你自己身邊,不然鎖在秦王府里。」
可我不想對他撒謊,也不想否認,只要想起那個人來,我的心底深處,依舊會痛,如針扎過一般,尖尖銳銳地刺痛。
他在豐華殿見我時,眸光很是瑩潤,待見我浮動淚影時,已親身站了起來,下階挽扶道:「皇妹請起!」
一切,都只是我的劫數,安亦辰的劫數,以及,宇文清的劫數。
我當年竟是對的,我猜測他將在亂世中大逞身手,最終可能成為絕世梟雄,甚至是九五之尊的帝王。
安亦辰很霸道地說著,略嫌冰涼的手滑入寢衣,觸著我溫熱的肌膚,激起一層的粟粒,迫得我呻|吟一聲,倒在他懷中……
安亦辰扣著我的肩,掌心的溫度很低,帶了不能確定的潮氣。
他從不是多心的人,而自我滑胎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后,二人感情更是親厚無間,他再不曾如初回京那般忐忑惶恐地問過我這些問題。
身為大晉朝最尊貴的朝廷命婦,竟只有在秦王府才能確保安全,想來真有幾分悲哀。
忽然之間,便明白了雪情為何坦然地接受了皇甫君卓的賜封和賜婚。他與我們,原本便是骨肉相連的親人,而我與雪情作為公主,與他的皇位權力並無利害衝突,更可為他博得友愛弟妹的美譽,當日若我不去黑赫,投了皇甫君卓,大約境遇也未必會如我當時所想象的那般糟糕。
他側了側頭,眸光有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那個昊則,似乎很心急見到你,而且直呼著你的閨名,你們在安夏一定處得不錯吧?」
安亦辰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將被子又掖了掖,把我的頭整個埋入了錦衾之中,臉緊緊貼住他的胸膛,自己也鑽到漆黑而暖和的被中,溫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撲在我的額上,呢喃著問道:「棲情,你喜歡著我,是么?」
我笑道:「好啊,叫他再給我一個安亦辰吧!只要他不怕頭疼!」
我們的生活,是一個圓,我們以為,圓的終點,是圓滿。
那種刺痛,是因為恨。
我聽到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也很有力,不規則地衝擊著耳膜。
元宵節照例到宮中請了安,領了晚宴。第二日,我便與安亦辰踏上了前往瀏州的路途。
瀏州稱帝的皇甫君卓,算來還是我的兄長,原來的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燕崩解,母親也已去世,他便是對我母親有甚不滿,如今我已是北晉的秦王妃,也不會再將那些舊帳記到我頭上來。何況雪情姐姐嫁給了那個秦先,我也想著她了。
「沒什麼。」安亦辰放開我的肩,指觸如蝶兒般從我的肌膚溫柔掠過,深深凝在我面龐之上,很認真地說道:「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許離開我,不許背叛我,否則……否則,我絕不饒恕你。」
「只喜歡我一個么?」安亦辰的聲音很急促:「再沒有其他人了,是不是?」
我迷茫問道:「亦辰,怎麼了?」
打個呵欠,正要睡去,安亦辰低沉的聲音又縈迴在耳邊:「棲情,你能答應我,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辜負我么?」
我喜孜孜地問。
我將頭深深埋入安亦辰的胸口,聽他激烈的心跳,我滿足地用手指撫他光潔而緊實的肌膚,微微地嘆息,問道:「亦辰,你放心,我絕不辜負你。」
我也不安起來,在他懷中扭動著身子,道:「我們不是好好的么?我為什麼要離開你,背叛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當重回起點,看到原來不曾留意到的陰謀和算計,心竟會在一瞬間破開,碎裂,淋漓一地的血肉模糊,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悲哀,誰的凄楚,誰的痛苦。
那個宇文清,那個拋棄我的宇文清,那個另有所愛的宇文清,那個追殺安亦辰和我的宇文清,和我所愛的白衣,應該是兩個人。
此時正值初春,嫩柳初吐鵝黃,碧草茵茵萌綠,蘭惠芬芳,瑞香始烈,百花俱已倦睜睡眼,懶伸翠枝,比起二三月的百發怒發,別有一番清新況味,一路與安亦辰邊行邊游,笑語如春蝶翩躚,只在我們的馬車附近徘徊不去。
皇甫君卓雖是我同父異母的長兄,但他母家卑賤,我幼時即回了自己封地獨立生活,跟我不曾見過幾面,因此給我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他的容貌來。
我巧笑倩兮,趴在他厚實的肩上,調皮地往他的脖頸吹著氣。
安亦辰聽了我的回答,沒有說話,只是扣住我肩的手,又緊了一緊。
而我,當然是繼續睡覺。
很多年後,我一直想著,是不是,那一段簡單和美的遊樂時光,透支了太多未來的幸福?如果我從不曾離開瑞都,從不曾再遇到他,從不知道那許多被刻意瞞去的真相,我會不會永遠裹足於秦王府中,永遠躲在安亦辰的蔭護下,永遠做我無聊而快樂的幸福小女人?
迷糊間,安亦辰起身出去,我只當他起夜,也不放在心上,不一時他又回來,撲了滿身的冷氣,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時,讓我凍和*圖*書得直哆嗦,咕噥道:「屋中不有夜壺么,幹嘛跑外面去?」
我揉著亂蓬蓬的黑髮笑道:「黑赫也派了人來賀喜么?」
「我捨不得啊!」安亦辰將我的手抓到他的大掌里搓揉著,道:「把你鎖得哭鼻子,心疼的還是我。」
待此日見到時,才發現他居然和父親長得有四五分本相似,均是極俊偉的面容,圓潤面頰,挺直鼻樑,雙目有神而不見凌厲陰狠,看來斯斯文文,再辨不出是手下強將如雲的一國之君。
但自從和他在一起,我基本已不需要自己動腦,凡事自然由他安排得妥妥貼貼。不管他在煩惱什麼,我相信隔段時間他一定會處理妥當。因為,他是我的夫婿,最優秀的安亦辰。
安亦辰道:「黑赫素來與大燕交好,東燕算是與原來的大燕一脈相承,因此兩國交誼不錯,不然也不會特地派了昊則王子來。」
「應該沒問題。如今中原鼎立的三方勢力中,皇甫君卓勢力相對較弱,巴不得我們和南越拼個你死我活,好坐收漁翁之利,絕不會對我們不利。至於正事兒嘛……」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去瀏州玩?
皇甫君卓想必也想起了故國故人,眼圈也是通紅一片,慨然道:「當日朕本想親身去接文惠太后和皇妹前來瀏州,因戰事紛亂,未能成行,秦先又不會說話,委屈太后和皇妹到極北之地呆了那麼多年,每每想起,心中很是不安。好在一番波折,如今皇妹嫁得秦王這等少年英雄,也算是終身有靠,朕也就放心了!」
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秦先當日沒有斷我和母親後路是真,而且他居然記得我母親的尊號,也算是有心了。
要論當日的大燕王朝,皇親國戚自然是不少;但經歷那麼多年的山河動蕩,只怕在瑞都之中,已無人敢自認是皇甫氏的親戚了。
因半夜給安亦辰折騰一回,我更是春睡倦起,依了我以往的習慣,沉睡到近午時才算醒了,才想起本來已預備著今日去看雪情,磨蹭到這時候,只能下午再去了。
我還是想不通安亦辰在煩惱什麼。
安亦辰嘿嘿一笑,口中吐出雪白的水汽,又沉吟道:「嗯,我知道你這些日子一直呆在府里,難得出去一次,還遇到那樣的事,心裏一定憋屈得很。這樣,正月廿八,東燕興武帝的母親雲太后五十壽辰,剛他們還議論著,要著個皇子或皇親的前去致賀,才顯得兩國修好的誠意。不如我討了這差使,帶了你去玩玩?」
安亦辰捉下我的手,捧住我臉龐,眸如黑玉生輝,笑得煦如春華綻耀,柔聲道:「棲情,你不要多想,我會把什麼都處理得好好的。你只需……www.hetubook•com.com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王妃就好。」
我便不想他再為出行之事擔心,自行帶了茹晚鳳、夕姑姑等收拾行裝。
卻不知,圓的終點,亦是起點。
因夕姑姑身體並不很好,又是春寒料峭的正月,我便將她留在屋中,只帶了茹晚鳳和另外兩名侍女隨行;安亦辰向來有貼身侍衛,到時深入異國,自然要將身手最高明的帶去。於是,人員的選擇,行李的打點,一直忙亂了好幾天方才準備妥當。
那個白衣翩然的少年,幾乎佔據了我少女時期所有的夢想和冀望,我想我應該還在喜歡著他,喜歡著白衣。
或者,安亦辰對於京城中除了秦王府以外的任何地方,都不能放心。
晚間就寢時,我遂和安亦辰道:「亦辰,不然我們還是留在京中吧,大過年的,四處走走親戚,也不錯啊!」
一時雲散雨收,我的睡意已給折騰得差不多了,透過窗邊一盞朦朧的小燭,看到了安亦辰一貫沉靜溫雅的面龐,泛著種難以言喻的怪異,那一霎也不霎盯著我的眸中更有一種從不曾見到過的惶亂不安。
萬死不辭?他說得輕巧,我卻有些頭疼了,忙問了夏侯府老夫人安好,應酬幾句,匆匆和安亦辰走到別處去。
旨意下來,安亦辰更是繁忙了,幾乎每日都是早出晚歸,說是與兄弟部屬飲酒作樂,背地裡不知在商議著多少的大事,必然在為幾日後的遠行未雨綢繆,以防不在京時為太子、魏王所乘了。
為自己這個想法吃了一驚,但旋即想到,若我有此想法,只怕安亦辰的念頭更是強烈,他本就是個雄才偉略志在天下的人物。
宮中之人,大多對我笑臉相迎,又知誰是口蜜腹劍,誰又奉了命令,隨時準備暗害於我?
我奇道:「晚鳳,怎麼了?」
「安全么?會不會耽誤你的正事兒?」
安亦辰到底了解我,知道我生性好動,怕悶壞了我,居然想到要帶我出一趟遠門,既散了心,又見著了親人,只怕還想著趁機日日與我相處,好我們彌補這麼多時候的分離之苦,就算是一舉三得了。
但茹晚鳳的臉色有點古怪,不時看向我和安亦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安亦辰擱了書,立起身來,笑道:「可不是么,中午我們也沒空。昊則王子來探了幾次了,中午要單請我們兩個用午膳呢!」
安亦辰嘆道:「棲情,你能不能少招惹人啊?」
皇甫君卓待我還算親熱,但對安亦辰,與其說敬重,不如說猜忌更多些。如果大晉有兩個安亦辰這等出色的人物,他這個皇帝,也該坐立不安了。
茹晚鳳慌忙搖頭道:「沒什麼事,只是晚鳳想著,王妃與興武帝雖是兄妹,但從不曾一和-圖-書起住過,感情淡漠得很,如今突然對王妃那麼好,不會有什麼詭計吧?」
一路留連,到了廿六日,我們才來到了瀏州。
若是……若是安亦辰得登大寶,想必就不會有這種顧忌了吧?
他並不掩飾他的野心,他內斂的霸氣,那樣清晰地在眸中跳動,如同每日清晨的海中朝陽,隨時躍躍欲出,射出奪目光芒。
我啐他一口,卻是滿心歡喜。
而他的吻一直沒有停止過,一雙有力的大手不斷在我肌膚上游移,挑逗著我的情慾。我的呼吸漸漸急促,迷濛間接受著他的愛撫和慾望,只覺他今日比從前瘋狂許多,力氣大得幾乎要把我揉到他骨血里一般,絲毫不理會我承受不住時的低低呻|吟和哀求。
皇甫君卓早派了人出城迎侯,一徑接入驛館,安頓下來,當日便去瀏州的燕皇宮晉見我那皇兄皇甫君卓。
我再不信,這世間,有比安亦辰待我更好的男子。
我貓兒一般倦慵地伸了伸懶腰,說道:「看來我們得下午再去秦府啦!真想看看我的姐姐現在是什麼模樣。」
至於宇文清,他和我唯一的關係,就是仇恨,家仇,以及國讎。如果還有更多,那便是一紙我視若敝履從不曾當真過的婚約。
隔了幾日,果然有了聖旨下來,讓秦王與秦王妃作為大晉使者,前往東燕賀雲太后五十大壽。
或者,根本不會有如果。
我遲疑一下,終於還是回答:「亦辰,我還喜歡一個人,但他已經死了。」
「想什麼呢?不管想什麼,只許想我一個!」
論起瀏州與瑞都,相隔原是不遠,即便車馬眾多,有個六七日,也可以到了。但安亦辰有意讓我散心,每到一處稍好的景緻,便停下車來,挽了我的手,伴我遊玩賞景,直至日暮,直至月升,直至素輝滿地,方才相攜而回,相擁而睡。
可即便是新勝,他最佳的行動,也應該是留在京中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勢力。
他的聲音低了一低,更有種不容置疑的決心:「就如,未來,你只需安心做我的皇后。」
「我是沒有親戚,可你不是有很多親戚么?你的好部下好兄弟,我也可以跟著你走動走動,幫你聯絡聯絡你兄弟那些枕邊人的感情啊。」
我喜歡的白衣,應該是死了,死於華陽山清心草堂的那場大火。
感覺里,安亦辰很是健壯結實,再冷的天,胸膛也會很溫暖,但他剛出去片刻,彷彿連骨頭都給冰了一冰般,好久都沒有暖和。
卻不是宇文清。
或者我該哄哄他,告訴他我只喜歡他一個,永遠只喜歡他一個。
想來那日落胎之後,我接連許多日子命懸一線,他也受盡驚嚇,從此如驚弓之鳥一般,一見我入宮,便怕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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