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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望著還是一臉稚氣的女兒，到底不曾同意，後來給糾纏不過，索性將楊定領的一支羽林軍調離南征大軍，負責配合宮中衛尉，保衛王宮安全。苻寶兒聽說楊定留下，並且可以自由行走宮中，便再也不鬧了。

雖然緊鄰紫宸宮，但碧落也第一次在白天進入這座近乎神秘的宮殿。

他不要緣，不要孽，只要未遇到碧落之前的那顆不羈之心。

檻菊蕭疏，井梧零亂，桃李的葉子，又開始萎敗枯黃，飄搖了一地，為這清冷的宮殿更添了幾分清寂幽獨。

剛入夏天，便聞東晉大將軍恆衝出兵十萬，意圖收復襄陽，秦王苻堅封第五子鉅鹿公苻睿為征南將軍，和冠軍將軍慕容垂一起，率領五萬步、騎兵馳援襄陽，大敗晉軍。

這一年，是苻秦建元十九年，東晉太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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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etｕbｏoｋ.cｏｍ.coｍ之後的日子安寧而忙碌。

如此徵集完畢，秦軍兵眾，共計有步兵六十余萬，騎兵二十七萬，用苻堅的話來說，這麼多人，如果將馬鞭投了江水之中，可令江水斷流，又何愁大秦不勝？

另一個宮人卻道：「這哪裡像了？咱們夫人一天到晚都在笑著，一對梨渦深深的，誰看了都會醉下去呢！這姑娘……這姑娘長得雖然玲瓏，卻跟冬天里的冰凌子一樣硬梆梆的，哪裡像咱們夫人的千伶百俐？」

臨走前一日，萬事都已齊備，苻堅一路所需物品，自有張夫人帶了幾個內侍細細打點，不勞牽挂，碧落反是閑著無事；苻堅卻也有些神思不屬，到了傍晚，居然帶碧落去了關睢宮。

她說完，便失口般掩了嘴，小心望向苻堅。

一名老宮人道：「看來……倒和咱hetubook.com.com們夫人有幾分相似呢！眼睛黑黑的，輪廓也有些像。」

忙碌的是苻堅，急於出征的大秦天王已經顧不得再關心碧落或者寶兒的終身大事，甚至很少有機會回到後宮與張夫人等人好好聊聊天。

他開始把碧落當作桃李夫人那般留在身側；但時日久了，又漸漸地將她當作貼心的女孩兒，甚至會為她的終身大事打算。

七月，秦王苻堅正式下詔伐晉，百姓每十丁出一兵；富家子弟年齡二十歲以下的少年，凡有才勇的都拜為羽林郎；為強盛兵力，又徵召鮮卑、羌、匈奴等其他胡族的青壯年編入軍中。

這天底下，居然還有個人，在百忙之中分出心來記掛著她的終身大事，如同父母記掛著自己女兒的終身那樣，為她的未來打算！

本來對戰爭有異議的大臣，到了這般地步https://www.hetubook.com.com，再也無話可說，只得全力輔佐苻堅做好攻戰的最後準備。——可也僅限於氐人大臣的忠誠而已，雖然碧落向來只往宮外傳信，根本收不到宮外的訊息，她還是能感覺到，那一片預演的歌功頌德聲中，暗潛的風起雲湧，殺機四伏……

他卻不知，王猛一介布衣，若得明主賞識，平步青雲，自當竭力以報；而如慕容煒、慕容垂、姚萇等人，原先不是帝王，便是公侯，居於萬萬人之下，又豈是甘於雌伏人下之輩？

對於這場大戰，苻寶兒曾經一度很興奮，糾纏著苻堅，也要一起南行，看著大秦鐵蹄，越過江水，踏平建康，一路攻進東晉的皇宮。

她開始感到，苻堅的確太過柔仁了。或者說，苻堅太過相信自己。

原來那位宮人便道：「不過，咱們夫人，有些時候也是不言不笑的。」

安寧www.hetubook.com.com的是碧落，她依舊穿著簡潔的衣飾，日復一日隨侍在苻堅身側。

「陛下！」老宮人行著禮，然後看向碧落，微有詫色。

苻堅似在聽著，又似沒在聽，垂了頭望著只有自己肩高的碧落，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撫摩著她柔軟的髮髻，道：「的確長得有點像不言。不過，她不是不言。不言再不開心，不會……跟個冰稜子般硬梆梆……」

前方不寧，更加快了苻堅出征東晉的步驟。

他自己說著，也不由微微一笑：「朕早說了，女孩子還是穿得艷一些，常常說說笑笑才好看。」

論起碧落身手不錯，苻堅本該讓她隨侍身邊，只怕苻寶兒再因此鬧起來，索性將她也留在了長安。

他也曾膽小庸懦，嘻哈無賴，只在旁人不留意間，流露出一星半點的深沉和睿智。碧落並沒覺出他的改變，只認定自己並不了解他，或者，和_圖_書她從不曾試圖過了解除了慕容沖之外的其他任何男子。

楊定說，該離去的，只是心，那麼變了的，只是心而已。

他總認為自己待別人寬容，別人也會全身心以報；便如當日他待漢人王猛以國士之禮，王猛對他鞠躬盡粹，死而後已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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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老宮人聽得宮門吱呀響了，從殿中遠遠迎出，俱是四十多歲的年紀，鬢角斑斑一片。

碧落望著苻堅負了手，踱入殿中，才緩過神來，摸向還留著苻堅的大手在髮髻上留著的餘溫，終於漸漸地明了，苻堅當日讓她穿青衣，是因為把她像桃李夫人；讓她換些艷麗的衣裳，是因為女孩子更適合穿艷些的顏色。

苻堅溫和道：「怎麼？有幾分眼熟么？」

碧落不知自己該不該認為，苻堅是個性情中人？

碧落秀美的臉頰浮動著緋紅霞光，掩去冷漠和蒼白，整個人都顯得明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