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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劍之三世情緣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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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秋水伊人

第十六章 秋水伊人

昨夜一戰,她竟未受一絲傷害。
高夫人秋水寶劍直指黑袍劍客,喝道:「你是什麼人?休得管我閑事!」
田笑風挺步向上,正待開口,紫衣少婦已舉起寶劍,大聲斷喝:「誰是舒景嫣?出來!」
他持劍的手很穩,但他的身子卻微微顫抖。
小嫣吐出最後一字,人已飛起,旋身,拔劍,刺出。
田笑風、林如龍等人驀然頓足。
方岩躍身而起,天淚劍法出手!
方岩已來不及驚,來不及怒,全力一招「大禹治水」絞向那白色劍光。
高夫人抬起頭,盯向來人。
馬車后,還跟了一匹沒人騎的紅馬,卻是小嫣的紫騮馬,也不知誰放開了它,它認主地隨在了小嫣的馬車後面。
她的傷勢顯然不輕,但眼眸卻極亮,一霎不霎盯著黑袍劍客,似極力在辨認什麼。
那劍真的很平凡,光澤甚是黯淡,劍鋒也不特別鋒利,劍柄是很舊的分不出質地的木頭做的,三流的鏢師用的劍只怕還比這劍好一些。
眾人才知紫衣少婦竟是天巽堂堂主高飛的夫人,看她的氣勢,修為分明也已極高,但天巽堂有這麼一號高手,卻是青州眾傑從未想到的。
藍衣少年,負手端坐一匹上好的白馬上,沉默而優雅,眼眸如水,浸透了無奈和悲傷。
如果她的對手不是葉驚鷗,只怕她也不容易受到傷害。
高夫人倒吸一個涼氣,眯起了眼,方才看見,一柄平凡的長劍,擋住了自己的秋水寶劍。
他又看了看青州一眾人等。
南宮踏雪正驚疑地看著他,一時目光與他對視,頓時笑了,卻無限凄涼。
片刻,數騎已至面前。
秋水寶劍亮如白晝的光芒,竟突然收斂了。
黑袍劍客看著他已被鮮血浸透的衣衫,和伏在地上咳血的小嫣,黯然一笑,道:「是哦,我來了,好象來得晚了一些!」
美麗的南宮踏雪,蒼白的面容被映得異彩紛呈,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葉驚鷗眸中閃過一絲暖意,居然也點了點頭,也如清晨起來,向鄰家的朋友回了個禮。
秋水,極亮的秋水,淹沒了一切。
秋水,本是天下最難纏的劍,何況持劍的伊人,這般的痴意纏綿。
腰間,懶懶別了一把寶劍,金色的鞘,鞘上,隱隱見一和*圖*書個「情」字,隨了劍穗幽幽擺動。
甫這時,小嫣忽然噴出一道血箭,劍,脫手飛出。
小嫣也好不了多少,她一身紅衣,根本看不出傷在哪裡,但劍勢依舊凌厲,死了的白石劍無畏無懼,瘋狂地奔向那絢爛的白光。
田笑風帶著一眾豪傑還是向前衝去,包括那一身白衣的南宮踏雪,無怨無悔。
方岩撤招,護著小嫣,再出劍!
遠遠,某處的屋頂,出現了一個人,黑色衣袍,手執長劍,眺望著這場惡鬥,茫然,黯然。
但武功低微些的江湖俠士已經開始禁不住要退卻的念頭。
葉驚鷗嘆氣。金情劍出鞘。
小嫣眸光轉到高夫人的劍上,嘆道:「原來夫人便是展家的獨女,無怪高飛竟有落霞劍。」
小嫣推開方岩扶著的手,一理胸前秀髮,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武場,劍不由心。我若留情,只怕南宮府已是我舒景嫣的葬身之地。所以即便他是落霞居士的女婿,我也只得出最狠最厲的招式,絕、不、容、情!便、如、此、刻!」
劍光之中,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白影,衣袂翻飛,如雲般在劍勢下遊走。
方岩摒住了呼吸,眼中似有物湧出。
一陣瘋狂的爆裂聲,方岩的劍,已化作一片鐵屑!
這徘徊在月夜花園的美麗的精靈,便會這般夭折了么?
方岩緊摟著她,一言不發。
哪裡來的淡淡寒光?
葉驚鷗幾乎也忘了自己的打鬥了,他的心頭忽然一陣疼痛。
龍吟聲響起,一如南宮府花園中她與高飛一戰。
眾人氣一滯,竟無法回答,只將頭轉向馬車。
黑袍劍客嘆道:「你何必管我是誰?你只須記得,今日有人用一把普通鐵劍,擋了你無堅不摧秋水寶劍,也就是了。現在么……」他沉靜掃視了天正教一干人,淡淡道:「你們該走了嗎!」
田笑天等立刻也出手,欲襲向高夫人。
但她的眸光卻極是凌厲,凌厲得跟他溫婉的容貌好生不般配。
天已傍晚,沉如鉛色的夕陽,似年邁的老人,再無一絲熱力,無力睜著眼,混濁,茫然。雲霞滿天,雲層如鐵,瑰麗,卻妖異。
可惜她的對手偏是葉驚鷗。
片刻之前嬌弱得站也站不起來的和-圖-書小嫣,正迎向那秋水,天底下最亮最深最不可測的秋水。
方岩正將她輕輕扶起。
金情劍下,青州眾傑傷亡已過半,剩餘的田笑風等人,大多帶傷而戰,所做的,看來只能是拖延片刻死亡而已。
葉驚鷗微微一笑,道:「不管是誰,讓我見了這般好劍法,我都會領教領教的。我現在只恨找不著月神來一試劍術爾!」
方岩忽然間背心抽緊。一種危險的信號飛快傳遞到他的腦中。
便是普普通通的寶劍,居然擋住了天下聞名的秋水寶劍!
但劍在紫衣少婦手中尚未出鞘,便隱隱有異聲傳來,似被困多時的猛虎,正發出低沉憤怒的呼嚎。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數騎散開,恰將所有的前路堵死,只剩了葉驚鷗和紫衣少婦,驅馬,向前,直面著青州群雄。
秋水寶劍,白色惡夢般纏向小嫣,鋪天蓋地。
葉驚鷗眸光沉了沉,舍了尚未倒下的十幾個的青州群傑,飛快站到高夫人一旁,冷冷看著黑袍劍客。
方岩得脫大難,早知來者是誰,又驚又喜又有一絲後悔,叫了聲:「大哥!你來了!」
走鏢多年,加之天性的機警,對於危險,他也有了老江湖那種警覺的敏感。
自從聽說振遠鏢局可能有大援之後,群雄振奮不少,言談之間,又多了些原先的豪情壯志。
這時是哪裡傳來的輕輕嘆息?
方岩大驚,忙扶住她看時,原來又已暈了過去。
小嫣伏在方岩懷裡,緊緊抱住方岩追問著,指尖直掐入方岩肉中。
凡夫俗子的身畔更有紅光閃動,更顯得像一幅美麗得不真實的天外幻境。
小嫣、方岩如滿天暴雨中飛行的小鳥,掙扎著,掙扎著,卻怎麼也飛不出這天,這雨,這無邊無際的壓抑和疼痛。
南宮踏雪已受了兩處傷,肩部、後背,綻開了兩朵鮮紅的牡丹花,映著白衣,艷得無以倫比,而葉驚鷗的劍,還在向她刺去,看來很快會落下第三處傷。
只為一個女子,一個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居然舍了家,舍了對他寄予厚望的兄長,舍了對他敬愛有加的侄女,私奔而去,絲毫不考慮家人的痛苦。
紫衣少婦似也料不到出來的居然這麼個弱不禁https://m.hetubook.com.com風的絕色少女,一時怔了怔,道:「你就是舒景嫣?便是你傷了我夫君?」
葉驚鷗,終於來了。
情勢已萬分危急,她揚起劍,劍指高夫人。
葉驚鷗也放緩攻勢,留心這與「龍翔九天」一脈而出的「七龍奪魄」。
還滯留在南宮府的藝高膽大些的青年人也有好些隨了他們一併過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南宮踏雪。
她的攻擊力或許不是一流,但她的防守絕對是一流的。
黑袍劍客搖了搖頭,道:「真是年輕!」
高夫人一聲怒叫,秋水寶劍如刷白的瀑布,閃電迎向白石劍。
北極,舒大哥,借死遁身,你真的做得對嗎?五年來,你沒有一絲後悔嗎?
她還有一身很好的輕功,看來並不像寂心師太的峨嵋絕學,卻讓她在最險的時候能巧妙的化險為夷。
一笑人間世,機動早驚鷗。
美麗。
金光頓時也展了開來,與秋火劍的白光相映,美得無限,風華絕代,劍光的晃動輝映中,連凡夫俗子的身影也變得綺麗無限起來。
方岩只覺心都給揉得碎了,顫聲道:「小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可惜即便她不顧他人,身畔又有方岩在相助,還是沖不破高夫人層層劍網。
一眾人馬,足有四五十人,倒也壯觀,一路之上,很是惹眼。
小嫣絕無絲毫退卻之意,用笨重的石劍擊向秋水。
「撲蔌蔌」,一群晚鴉忽然在前方飛起,飛高。
秋水寶劍出世。
似已洞透一切天機的葉驚鷗,與眾人的周旋之中,還能輕易看到她防守的破綻,出劍,傷人,再出劍傷人。
高夫人怒道:「她重傷了我夫君,我豈能饒她!便是父親日後責怪,我也顧不得了!你究竟是誰?」
黑袍劍客搖了搖頭,道:「聽說,落霞居士家教甚嚴,女兒雖也習武,卻從來不出閨門半步,不想,夫人竟出手欲害一位受傷的小姑娘,傳揚出去,不怕他人恥笑么?也不怕令尊責備么?」
晚鴉還在飛高,飛遠,飛往天際。
小嫣身體極弱,方岩半扶半抱,方才將她送入馬車之中,自己也躍身上去,讓她靜靜倚在自己身上躺著。
已有對敵高飛的經驗,他絕不敢以自己手中的凡鐵一塊,與那奪天和*圖*書地造化的絕美秋水寶劍一爭高下,只能避過正面的絕亮鋒芒,從側路急攻高夫人要害。
黑袍劍客抬頭望著天際依稀的幾個星辰,似自語,又似回答:「真要出手么?」
眾人動容。
她的劍不別在腰間,卻捏在手中。
只為其中一個藍衣的少年,和紫衣的少婦。
一招,一招,又一招。
來人身著黑袍,黑衣蒙面,只有一雙清亮明澈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無奈,傷懷。
高夫人斷了方岩的劍,去勢稍滯,繼續毫不容情,刺向方岩。
小嫣講過,「七龍奪魄」,極耗體力,她修習未成,運用一次,已是筋疲力盡,隨即強用第二次,除了失敗,還會有什麼結果?
但的確也有許多事是由不得心意的。
美麗的血光。
金情劍。
葉驚鷗苦笑一聲,道:「你們,還是莫插手罷!我近來不想殺人。」
小嫣明知眾人無力支撐,卻自身難保,一時分心,只怕立時身首異處。
高夫人正要發作,葉驚鷗陡然道:「在下葉驚鷗,想領教閣下無堅不摧的神奇劍法!」
數騎而已。
小嫣劍勢成,擊向高夫人。
但因小嫣傷重的緣故,眾人也不敢快行,從南宮府所在的西郊,到振遠鏢局所在的東城,足足行了兩個時辰,才遠遠到振遠鏢局翹起的屋檐。
像一個在家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一下子被置身荒野的深山,被震驚得脾氣再大也發作不出來。
除了田笑風、林如龍,能站起來的人只剩了一個南宮踏雪。
簾幕拉起,小嫣扶著方岩,緩緩而出,對著馬上的紫衣少婦淡淡一笑,又對葉驚鷗點了點頭,便如清晨起來,開門見到了鄰家的朋友打個招呼一般。
天際,傳來了馬蹄聲,漸近,漸近,戰意和殺氣,撲面而來。
許多事找不到結果之前,他的確不想殺人。
但他也相信高夫人的這一劍,沒有人躲得開,也沒有人解得開。
高夫人劍光密布,長天劍法席捲長空。
金情劍,葉金鷗,果然名下無虛,年紀輕輕,一身修為,顯然不在高飛、高夫人之下。
天地在一瞬間掉入了漆黑的夜,只因這方圓數丈內的景物,突然被映得亮如白晝,刺痛得睜不開眼。
白石劍毫無光澤,卻挾著秋天最冷的風,以席捲www•hetubook.com.com萬鈞之勢,奔雷般裹向高夫人。
一笑人間世,機動早驚鷗。
方岩輕輕放平她,蓋上被子,喉間有些哽咽,竟覺有些恨他的大哥舒望星。
高夫人冷冷看著小嫣,道:「既見落霞劍,你還敢重傷於他?」
他居然收起了劍,轉過身,欲去查看正倒在地上的小嫣。
這一劍的狠厲,足以貫穿方岩的胸部,連小嫣一併刺死!
高夫人驚訝看著她,怒道:「你是誰?莫要妨礙我給夫君雪恨!」
另一個黑衣的女子出現,從後面抱住了他,哽咽。
小嫣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會他的流雲劍法,又會他後來從離恨天劍意中悟出的天淚劍法,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很想我的叔叔,我真的很想我叔叔呀!」
高夫人冷冷笑,身形一轉,已消失在劍光之中,方岩高妙的劍法,正把一把平凡的鐵劍捲入可怕的絕美的白光之中。
吃罷午飯,眾人便收拾行李,動身前往振遠鏢局。
美麗的死亡。
「叔叔在哪裡?告訴我叔叔在哪裡呀?」
小嫣身子原不曾恢復,哭著哭著,忽然鬆開了手,頭也垂了下去,沒了聲息。
方岩無暇多想,飛快將掩到小嫣身前,護住小嫣,一掌擊向高夫人!
黑袍劍客一回身抱住那女子,顫聲道:「是小嫣,我的小嫣,還有小岩,還有,還有……」
高夫人躍下馬,亮劍,狠劈。
黑袍劍客觸著她的目光,低了頭,嘆了口氣。
方岩在咬牙苦撐。所有的招式,不是石沉大海,便是顧忌著絕世寶劍一劍會毀去他的凡劍,他所能做到的,名振天下的北極的武功所能做到的,竟只是勉強牽制住高夫人部分精力,而且代價是,不斷被高夫人的劍氣所傷,數處傷口甚至已經頗深,鮮血,正一串串從胸口、肩上、腹中,滴落,連同他本來就未曾恢復的體力。
方岩所擅的,無非劍法,內力並不深厚,掌上又能有多大力道?
劍鞘平平凡凡,只在柄上鑲了一粒不大的紅寶石。
高夫人左手一拂,擊向方岩手掌,右手寶劍,直刺下去!
紫衣少婦長得不算得很美,但眉目溫婉,秀雅動人。
——素來低調的南宮踏雪見父親已無大礙,不顧眾人反對,也提劍躍上了青驪馬,緊緊隨了方岩。
長天劍法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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