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幻劍之三世情緣

作者:寂月皎皎
幻劍之三世情緣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二章 千尋

第三十二章 千尋

圓月谷之人已知謝飛蝶和方岩與北極宮主的關係,對二人也是極為尊敬,遠遠見了,便在一旁避過,含笑招呼。
小嫣聽得說到自己的父親,答道:「圓月谷大多數弟子雖不在江湖走動,可卻有大量外宗弟子,專司打聽江湖之中各類事務,記錄于紅塵樓,因此消息並不閉塞,只是長年無事,對於這類事務的傳播渠道未免不很重視,反應有些滯后。」
我的大哥,我的師父,小岩錯了,可小岩不會再錯下去。
方岩緊緊跟在謝飛蝶身後。
下午時,人更少了。
又過了五天,小嫣不知什麼時候,卻不見了。方岩估計她是實在支持不下去,倒在路邊了。
她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倒出幾粒丸子來,道:「小岩,你吃兩粒凝心丹,下山去好好調理調理吧。年紀這麼輕,別落下病根來。」
在失望和傷痛的不斷打擊下,短短几天,謝飛蝶迅速消瘦,兩隻眼睛大得出奇,卻依舊倔強不羈地傲視前方。
小小的連石山,再荒僻的荒谷,都晃動著人影。不是丐裝,便是官兵。
但看見前方謝飛蝶蕭索而堅強的背影,他心頭的疼痛,被一種更深的悲鬱傷痛壓了下去。
女郎鬢角斜插一朵杜鵑,目注幼童,笑魘如花。
小嫣望著他冰寒的背影,一廂哭,一廂仍是追上前去。
方岩已知這年輕人便是舒望星曾提及過的長纓故友小鍾了。但見他身周侍從如雲,正不知該如何稱呼,武中天已提醒他道:「小鍾,其實是御封的中山郡王,只不過朋友之間,還是叫他當年我們相交時的名字,便如北極還是我們當年的小舒一般。」
我會照顧師娘,陪她一路走下去,走下去。
小鍾有些惘然道:「是啊。只不過,只不過如果小舒蓄意讓我們找不到他,那可就難說了。小舒,實在是太聰明了點。」
小嫣也追了出去,卻到底沒有搶馬。
謝飛蝶終於乏了,坐倒在一塊岩石上,抹著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
雙明鐺到底記掛著舒望星的話,怕小嫣重傷之餘單人匹馬會有事,一路扶持著她。
緊隨在二人後面,她的面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同樣變得消瘦不已。
漫山遍野,影影綽綽,儘是人影。
而舒望星www.hetubook.com.com,如此優異的北極公子,現在究竟是倒在什麼地方掙扎,還是已經身故,漸漸被風化為白骨?
方岩哽咽道:「師娘,我不會走,我會守著你。大哥要我照顧好你。」
他們越走,心下越沉。
他的胸口衣衫,被漸漸洇出的鮮血浸濕。
方岩追至店門外,便看到謝飛蝶一旁的馬廄中縱馬而出。
小嫣也吃,卻只吃一點點。
武中天默默看著兩人背影,眼圈也有點紅了。
她的面頰上,還零落著三天前岩哥哥掉下的熱淚。
誰也沒見過謝飛蝶哭,甚至誰也想不出這個性子剛烈不羈的女子哭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小嫣,我好憾,我好痛,我好恨!
春光明媚。
謝飛蝶森然道:「我有問你嗎?」
我的師父。
大滴大滴的淚珠成串成串從謝飛蝶漆黑的眸中滑落。
而世間又有什麼樣的感情,能敵得過這樣的胸懷?
比如,對小嫣。
叔叔,你在哪裡……
武中天只帶了方岩和謝飛蝶走了過去,喚道:「小鍾!」
謝飛蝶正將那軸畫軸打開。
方岩顧不得跟武中天、小鍾打招呼,緊緊跟了過去。
他略帶矜持地向二人問候:「舒夫人,方少俠,你們來了?」
憾到極處,比愛更痛, 比愛更恨。
他的心頭一陣疼痛,忽然有種衝動,想回身去尋找她,抱住她,好好大哭一場。
方岩卻知舒望星自認還是圓月谷中人,他作為北極宮主的傳人,便不肯失了禮數,同樣以禮相待。
馬兒主人連聲驚呼,急急追趕,哪抵著負痛的駿馬去勢如箭?只得一邊避讓,一邊呼嚎。偏生這時又一道旋風轉出,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幼童正持著一隻搏浪鼓,好奇地瞪著草地上幾隻逐食的小雞,稚拙可愛。
小嫣卻望著遠遠的連石山,想著,被一劍貫胸的岩哥哥,才休息了兩日,經得起快馬顛簸么?
謝飛蝶又看了他一眼,自顧服了兩粒,靜坐調息。
謝飛蝶轉身便向前走。
遍山都是找人的人,不管小嫣倒在了什麼地方,都會有人找到她,帶她回谷的。她還是圓月谷美麗絕俗的大小姐,廣寒宮的宮主,錦衣玉食,千嬌萬寵。
面對這個他曾希望用和*圖*書一生去守護的女子,他的眼光不由變得森冷。
有時遇上圓月谷中地位較高的部屬,都會向小嫣恭敬行禮,然後擔憂地問上一句:「大小姐,您是不是先休息一會兒?」
年輕人抬起眼來,那俊美如女子的面頰上,依約有淚痕點點。他也不介意人家看到他通紅的眼圈,迎上前來道:「是舒嫂子么?」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竟然有這樣的胸情?
這樣的搜山法,別說是人,便是只鳥,也該被搜出來了。
小鍾和小武,也是鐵了心一定要找出小舒來。
謝飛蝶卻縮開了武中天的手,有些失神道:「還沒找到?」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繼續守護著師娘。
卻是方岩也奪了匹馬,飛奔而出。
武中天顯然已經關照過,一路之上,不管到了哪裡,到了三餐之際,必會有人提來飯菜,和一些滋補類的羹湯,顯然怕他們傷心之際,折騰壞了身子。
武中天和小鍾已將搜索範圍擴大至方圓百余里之內的所有村鎮,恐防舒望星已離開了連石山,到了附近村落之中。
等行功畢,卻見師娘正冷冷看著自己身後。
雖然岩哥哥這兩日來一直背對著她,丟給她一個森寒的背景。
還有那日白衣北極身周眩目的火光,平靜的眼眸,沉著的囑咐。
與和舒望星、齊若飛等朋友在一起的模樣不同,那個瀟洒親切、隨意自在、甚至肯替朋友當馬車夫的武中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氣度沉穩、舉止有度的一派宗主。
謝飛蝶來者不拒,一見人送飯菜來,必會道一聲:「哦,到吃飯時候了。」
方岩趕到連石山,早已面色煞白,背後濕乎乎儘是冷汗。
當然,店中又有人驚叫:「我的馬,那是我的馬!」
但這類地方絕大多數都已有了丐幫或官兵用白粉做的已找尋過的標記。
即便我愛你自己的生命,可失去親人的遺憾更是深入骨髓。
更奇怪的是,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剛到山腳,就有人稟了武中天;他們上山沒幾步,武中天便在數名丐幫弟子擁護下從山上迎了過來。
失去了溫和仁愛的授業恩師,方岩已難掩心中被撕扯的疼痛,更無法想象,生死相伴的愛侶一旦失去,對謝飛和圖書蝶又是怎樣的致命打擊。
因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裏面只有兩類人,一種穿得破破爛爛,鶉衣百結,另一種卻是極整齊劃一的士卒裝束。
剛剛小產,她的體質極其虛弱,如何經得起一而再的長途奔波?
我的大哥。
小鍾拿手絹擦了擦眼睛,道:「小武,你說,小舒有多少生還的希望?」
武中天等在一旁,竟呆住了。想勸,卻不知該怎麼勸。
到得傍晚之時,山下又有了騷動。謝飛蝶恐是有了舒望星消息,急急遣丐幫弟子代為查看,卻是圓月谷終於得到了消息,派了大量弟子前來救援,當然已是來遲了。
只怕有史以來,連石山從未曾這麼熱鬧過。
然後吃飯,吃白飯。大口大口吃,每次都會足足吃掉一碗,然後喝湯,很快將一碗湯灌到腹中。
謝飛蝶如一陣風般,直卷了出去。
方岩問道:「武幫主,難道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謝飛蝶點頭道:「小鍾,你一向和小舒最好,定要將他找出來。」
但兩人一到連石山,便不由有些發獃。
連石山並不大,也不險峻,丐幫弟子和小鍾調來的兩千兵卒,也將差不多的地方都找了,居然連舒望星的衣角都沒發現。
但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
我的恩人。
方岩的眸子不由變得如同謝飛蝶一般冰冷。
謝飛蝶聽說,冷哼了一聲,道:「月神究竟在想什麼?把弟子盡情約束在谷中,縱然個個身懷絕技,消息卻如此閉塞,一旦與人交手,豈不處處受制於人?」
小齊騎了一匹,雙明鐺扶了小嫣合乘一匹。
小嫣眸中含淚,緊緊跟在方岩身後。
謝飛蝶、小岩等仍在山中找尋。謝飛蝶認定舒望星走不了多遠,多半還是在某種隱蔽的山洞或密林之中。
但慶幸的是,他總算能趕上謝飛蝶。
謝飛蝶只裝未見,揚長而過。
方岩便依江湖之禮相見,以大哥呼之。
謝飛蝶顧不得禮儀,一把握住武中天的手,道:「小武,小舒,找到小舒了嗎?」
雙明鐺花了雙倍的價格賠了客人的馬,又花了雙倍的價格買了兩匹馬。
武中天沉吟了一下,道:「我們去看看小鍾那裡有沒有什麼發現吧。」
謝飛蝶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繼續她的尋hetubook.com.com夫路途。
她的手在顫抖著,腿也在顫抖。
這馬卻是住宿的客人的騎的,對陌生人並馴服。但謝飛蝶力道極大,馬兒吃痛,連連撅蹄翹臀,終究還是拗不過,一陣風似的由了謝飛蝶駕了出去。
但方岩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方岩有些疑惑,謝飛蝶找人找得已有點麻木了,根本沒有注意這些。
十天已過去。
謝飛蝶走得飛快,方岩重傷未愈,卻絕不肯放謝飛蝶單獨一人,強撐著追在後面。
好在這個謎底很快解開了。
但方岩始終不曾回頭看過一眼,偶爾目光相觸,也是冷冷淡淡,視若無睹。
小嫣只是默默搖頭,倔強而疲乏地看著方岩的背影。
方岩知道凝心丹是圓月谷的秘制靈藥,極有靈效,若換了平時,斷不肯一服兩顆,但到了這時,養足精神保護師娘,尋找師父才是第一要務,也不論葯的貴賤了,也便胡亂吞了,運起功來。
方岩回頭,小嫣雲鬢微散,面容蒼白,披著一件雪白的斗蓬,倉皇地看著自己。
他看著滿山的人群,疑惑道:「我只是奇怪,小舒拖著重傷之軀,走入深山,究竟能躲在哪裡?我的人前天就來了,你帶來的兩千兵卒也已找了近一天一夜,怎麼還是沒見影子?」
半山腰一處地勢稍平處,有桌有椅。一個身著華麗紫袍的年輕人,正坐在椅上,怔怔看著桌上之物。
武中天低了頭,道:「只怕,希望微乎其微。」
但這些日子以來,方岩幾次走到生死邊緣,幾度面臨生離死別,不知不覺間,世俗的對錯是非,竟都看得淡了,心腸也似冷硬了許多。
岩哥哥,我錯了……
所以,再怎麼食不知味,方岩只得硬往自己嘴裏塞著飯,同樣也是白飯。至於湯料,卻是免了,他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的。
方岩沒想過一個剛剛小產過的女人還能騎那麼快的馬。
小嫣極少聽到有人這般對她講話,又怒又窘,偏生髮作不出來,不由氣一滯,委屈得說不上話來。
或許筆法並非絕佳,但筆意中傳來的自在悠閑,安寧快樂,足以叫人見之忘憂。
雖然岩哥哥這兩日來只丟給她冷冷的眼神,冷得帶著仇恨。
小嫣希冀地望向方岩,盼著方岩能為自己說上兩m.hetubook.com.com句話。
方岩立刻猜到了武中天一定動用了他作為丐幫之主的權力,調了大量丐幫弟子來尋人了;可是那是士卒呢?
武中天乾笑道:「這是小舒流落在外時收的弟子,他叫方岩。其實年歲和我們差不了太多,我看小舒的神態,更多是把他當小弟弟看待。」
鋪天蓋地的搜尋仍在繼續。
年輕人迴避了謝飛蝶熱切明亮得叫人心酸的眼神,看向了方岩。
承受著最深重的痛,仍懷著最悲憫的心。
方岩細看,果見桌上大多是舒望星之物,甚至還有一卷完整的畫軸。
在眾多弟子目光下,武中天略顯尷尬,輕咳了一聲,終於反握住謝飛蝶冰涼的手,輕輕拍了拍,低聲道:「小謝,我們還在找。小鍾也來了,帶了大批官兵來幫我們找。小舒福大命大,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
草坪青青。
是否,穿過小嫣清麗絕倫的面頰,他看到的,更多是自己的大哥兼恩師的鮮血和悲痛?
舒望星,舒望星,白衣的北極公子,究竟去哪裡了?
小鍾果然甚是喜歡,忽一轉頭看到謝飛蝶正走到桌邊,淚光瑩瑩,忙走過去,強笑道:「我們找到了被壓壞的馬車,把裏面物件收拾了出來,都在這裏了。」
我心如絞!
每當他們新發現一處山洞或隱蔽的密林,都會忍不住心跳加快,飛奔進去查看。
若換了以往,這等強盜行徑方岩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連石山的人突然少了許多。
不過片刻,謝飛蝶咬住嘴唇,將畫軸一卷,又將桌上物品迅速取了幾樣塞在懷中,道:「我這就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這些葯我得帶在身邊,他一定受傷了。」
方岩趁機趕了上來,坐到謝飛蝶身畔,按住胸口。
見方岩不大吃,還勸他道:「吃吧,不吃,哪裡有的力氣找你大哥師父?」
方岩忙欲行禮,小鍾已一把拖住他,嘆道:「方公子不用多禮。小舒從不曾把我當過官場中人,你也不必和我來這些虛禮。幾個人中,也數我年紀最輕,你也不必把我當長輩,若不見棄,叫我一聲鍾大哥也便是了。」
可她的身上,還殘留著三天前岩哥哥抱著她的溫度。
謝飛蝶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雖然岩哥哥這兩日來從未對她有過一絲笑容。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