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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劍之三世情緣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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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意難平

第三十八章 意難平

林如龍這些日子已蒼老甚多。他看著自己少年清冷的面容,嘆息道:「你自然應該走。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天淚劍法不弱,幻月劍法更是霸道,並不會輸于長天劍法和孤騖劍法。北極只以天淚劍法以一敵二應付展伊人和葉驚鷗,便贏得輕輕鬆鬆。
他們的面前,全然是紅雪,那被鮮血漬過的白雪!
方岩強撐著走過來,跪倒在林小鳳面前,道:「林姑娘!」
雲英連爬帶滾,來到林小鳳身畔,慘然叫道:「表妹!」
林小鳳聽著小小男子漢煞有其事的承諾,笑了一笑,抬起那蒼白得露出淡淡青筋的手,輕輕撫了撫元兒的臉。
方岩道:「這也不該是你做的事啊!」
但林小鳳卻又向著方岩道:「岩哥哥,你也會照顧表姐的,是不是?」
方岩以圓月谷靈藥先替陳越控制了傷勢,再查看其他林家弟子,竟無一人生還。但看昔日一起玩大的朋友弟兄,幾日之間,死亡殆盡,不覺悲從中來。抬眼前方,一片茫茫白色,無邊無垠延至天際,竟看不出哪一處才是前行的路。
一時,方岩問道:「英兒,我要帶元兒走了。你跟我走嗎?」
方岩等還在怔忡之間,便聞得一聲女子的冷笑。
展別離也站了起來,拭著口角的鮮血,詫異道:「離恨天?你這小子居然也會離恨天?」
陳越、田楓數師兄弟相對看了一眼,目光中閃出猶豫,但瞬息堅定。陳越回頭跟林小鳳、雲英道:「你們看好元兒。」
林如龍目注他道:「那麼,小岩,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現在我叫她去哪裡會比較安全?」
鬱結之氣,已在凝起!方岩只覺心頭大痛,漫漫愁苦,鋪天蓋地壓了過來,甚至漫過了滿天的劍氣,逼得自己頭暈欲裂,傷痛欲死,恨不能一劍掉轉過來,結束了自己才好。
方岩才見得她面上已微有皺紋,看來已不再年輕,至少在三十歲之上了。可容貌嬌美可人,宜嗔宜喜,依舊是個出色的美人。
元兒!北極大哥!小嫣!
方岩努力立起身來,手中已經沒有了劍。
雲英眼中轉過暖暖的淚光,轉而笑道:「好啊,那岩哥哥就幫我洗衣裳吧。」
他們三人的兵器倒非凡品,只是與秋水劍一比,依舊失了光彩。
撲火的飛蛾,在一片絢爛的雪白中,幻出鮮血的碧紅。
林小鳳嘆息道:「岩哥哥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可惜小鳳是看不到啦和*圖*書!」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唇色蒼白如雪。
方岩哽咽道:「小鳳,你不要亂說話。岩哥哥無能,反累了你們,以後一定不讓你們再涉險了。」
方岩知道他所說的在理,遂去和林如龍說。
田笑風想去拉,終究只是嘆息一聲。
林如龍、南宮尋春並無性命之虞,只須靜靜養著,倒也無礙。陳越傷勢太重,好生看護了七八日才算脫離了險境。
紅影再飛,白衣的展別離悶哼一聲,疾退。
他再度挺起劍,道:「我倒想再見識見識,你沒有劍時該怎樣施展離恨天!」
林如龍受傷本重,又連遭喪親之痛,面色不知蒼老憔悴了幾許。安葬林小鳳之際,居然暈了過去。一生小心謹慎,苦苦求的,無非一家平安,最終機關算盡,卻只剩孤家寡人。
林如龍道:「我夫人娘家一脈,只剩雲英這點血脈了,我想請你把她帶走。」
何況他已有承諾。他對林小鳳承諾,他會照顧雲英。如果雲英不嫁人,那她便是他一輩子的責任了。
林小鳳輕輕抓住雲英的手,含淚道:「表姐,你會好好替我照顧岩哥哥的,是不是?」
緋衣女子一皺眉,道:「你不會是舒望月教出來的吧!他如果教出你這種弟子來,也實在太沒用了。離恨天用成這樣,尊主的臉,都給丟光了。」
林如龍、雲英哭倒在地。
林小鳳胸口兀自冒出汨汨的鮮血來,被喚了許多聲,才勉強睜開眼來,笑了一笑道:「表姐,岩哥哥呢?」
林小鳳垂下了手,再也沒有抬起。
方岩去找雲英。
而方岩,卻已連泣下的心胸都沒有了。
展別離被困,縱聲長吟。
紅影卷處,劍光悄隱又現,已隨紅影而飛。
而後,冰塵映出了淡淡的紅色。
展別離飛出十余丈,掉落雪塵之中,噴出一口鮮血,竟也受傷不輕。
林如龍的幾個弟子,除了陳越胸口尚有幾分起伏之外,都已僵倒在地,沒了氣息。
田笑風除了嗟嘆,再說不出別的來。
方岩眼見自幼相處的兄弟相繼倒下,怒吼著,掙扎著,而他自己身上,也已中了好幾處劍傷。
雲英雖是自幼失了父母,依傍在姨父母身畔,一般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並未受過委屈,何曾在這凜冽寒風中浣過衣裳?
秋水劍宛轉迎上,劍光被黑霧所污,頓如寶珠蒙塵,失了光澤,掉落地上,連同他的主人。
方岩看了半https://www.hetubook.com.com響,捲起褲角走過去,挑那最厚重的棉衣浣洗起來。
雲英站起來,叫道:「姨父!岩哥哥!」
林如龍摟住她,道:「傻孩子,總也長不大!」
雪地里,還有陳越在苦苦掙扎,方岩淚花在眼中閃了幾閃,立起身來,去察看陳越和南宮尋春傷勢。
林如龍、雲英大慟,林如龍慌著將自己殘餘不多的內力向林小鳳體內輸去。
方岩一驚,道:「可小岩尚不知將元兒送至月神身畔后該去何方,何況前路又是危機重重,只怕一路照顧不了她。」
雲英頓住了手,身體僵了一僵,然後她回過頭,抱住了方岩,濕熱的淚水沾到了方岩的面頰。
方岩無語。林如龍已與天正教結下樑子,如有機會,天正教必會窮追猛打,斬草除根。
她拍掌之際,手臂牽動傷口,一時痛得汗如雨下。
雲英正在小河邊把冰破開,浣著幾個大男人的衣物。
方岩道:「總鏢頭,有事請講。」
方岩匆忙找出當日謝飛蝶送他的葯,找了治外傷的葯來,也顧不得嫌疑,將林小鳳外衣撕開,藥丸捏碎,灑入傷口,又將一粒塞入林小鳳嘴中。
她將白玉般的手一卷,紅紗羅如有靈性般飛躍而起,飄落,恰恰披在女子身上,兩端曳在雪地間,竟比鮮血還醒目幾分。她不屑看了看展別離消逝的方向,緩緩走到方岩面前。
兩人在河邊木製的踏腳上,背靠背浣著衣裳。
秋水更盛,絢得每粒冰塵,晶瑩得如同碧藍的天空。
只聞女子朗朗道:「留你一條命,傳話你們的什麼教主皇甫什麼的,趁早給我滾出中原,否則,我定會取他項上人頭!」
舒望月和舒望星,聽起來便像是兄弟。北極是舒望星,那麼,舒望月如果是北極的兄弟,那便很可能是——月神!
林小鳳哽咽道:「不,爹爹,小鳳早長大啦,小鳳甚至想過自己的終身,想著如能嫁給岩哥哥這樣的人,便一世都很開心了。可我知道表姐也喜歡他。表姐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給岩哥哥縫著棉袍子。小鳳就想,表姐人比我懂事,比人溫柔,岩哥哥娶她會更好,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就盼著他們會在一起。」
論起方岩此時劍術成就,自是比不上天縱之才的北極舒望星,卻已在田笑風等人之上,若手中有一把寶劍,在三名青州高手協助之下,倒也未必便輸。可他手中卻是一和圖書把凡劍。
可他們已無暇細思了,連方岩也來不及為自己拙劣的「離恨天」難堪羞愧。
幾人相視數眼,都相當震驚。那麼這個女子,又是什麼人呢?
可偏偏最近許多人都知道了北極的真名是舒望星。
田笑風、林如龍也只能勉強立起而已。但他們到底立起,然後儘力走向方岩,意圖援手。
責任雖重,可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林小鳳的最後託付。何況……他捏了捏自己身披的棉襖。很是溫暖。這世間,到底還有一個雲英時刻牽挂著他,惦念著他。
方岩握住拳頭,微笑道:「是,我自然會照顧英兒。」
傷痛,悲懷,在一瞬間湧起,幾句口訣,也突然在心中湧出。
白光乍閃,然後紅影飛過。
離恨天!以一己之力,糾結身周之鬱氣,進而引發天地之靈氣,令天地的鬱氣,一時為自己所用!
一行十餘人從白楊村逃得性命來,經了與展別離一場惡戰,此時只剩田笑風、方岩、雲英和五歲的元兒尚能站著,還有林如龍、陳越、南宮尋春俱是重創在身,急需調養。一時無法走遠,只得找了一處僻靜的小村莊暫且借住在農家療傷。
林如龍急催內力輸入其體內。方岩也執住她手,默以春風化雨心法為其療傷。但細察處,才覺那一劍已傷及心臟,便是華佗再世,也萬無生理了,頓時面如死灰。
方岩才想起,還有三四天,就過年了。
元兒伏到林小鳳身邊,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岩哥哥一定會照顧英姐姐,如果他不顧英姐姐,元兒不會饒他。」
林小鳳苦笑道:「岩哥哥,你為什麼只叫我們姑娘,從不喚我們名字?你可知道,我常常和表姐說著,如果你肯叫我做小鳳,叫她做英兒,便如叫小嫣那般親親切切,便是死也是開心的了。」
展別離秋水寶劍揚起,擊向眾人。
師兄弟數人齊齊躍出,飛向戰局。
南宮尋春到底是青年劍客中最優秀的,居然護住了自己最重傷的部位,受傷最重,卻不致命。
雲英見方岩面色不對,更是握著林小鳳的手,哭得死去活來。
那一向溫暖柔軟的手,冰冰涼涼;元兒感覺著那絲冰涼在臉上滑過,獃獃流下了眼淚。
雲英抬起淚眼,去看方岩,四目相對,方岩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天空中,一團若隱若現的黑霧糾結起來,呼嘯而下,直向秋水劍壓去!
當初北極以凡劍對敵天地三絕的閑影劍與和_圖_書萬丈紅塵,偌深功力,尚被逼得劍化輕塵,綾成飛雪,何況方岩內力本是弱項!
方岩等一凝神,才見一個緋衣的女子盈盈立於桐樹之下,一頭黑髮,隨風輕揚,身材更是窈窕,恰如二八少女。一束足有丈余的長長鮮紅紗羅,飄于雪中,絢麗奪目;紗羅的一端,正藏於女子袖中。
雲英伏在地上,將元兒掩在懷中,叫道:「表妹!不要去!」
四人已落在下風。
黑氣下沉之際,方岩胸口也受了重重一擊,手中寶劍一輕,已然寸斷。
南宮尋春已然受了重創,竭力以劍相柱,要站起來,卻幾次都未能成功。
而尊主,從武帝時代經歷過的人都知道,當日,只有劍尊才被他的部屬稱為尊主。直到今日,武林中幾十年來,唯一令人敬重認同的尊主,只有劍尊。
秋水劍正在雪中肆虐,雪一樣白的劍光,在雪塵中飛舞咆哮,雪塵已激上半空,方圓半里之處,半舞著繽紛飛雪。秋水劍的劍光,在雪中閃著妖異的光芒,襲卷著半邊天空。
她沒有騎馬,可她的身法比馬匹快了何止十數倍?
快敗了嗎?快死了嗎?丟棄了世界的所有,所有的世界,也不必再去想北極,想小嫣,想早早離了自己而去的父母嗎?
方岩額上微有冷汗,即便他還有心再戰,可對於以劍聞名的劍客,沒有劍,怎樣對敵?
林小鳳努力伸出手來拍掌道:「好哦,好哦,那我的岩哥哥,就不會一直這般愁眉不展了。哦……」
雪塵定,紅影落,日光顯,青天露。
雲英拉住他,道:「這不是男人做的事。」
天下竟有人有這等的身手!連田笑風、林如龍都看直了眼。這女人會是誰?一身輕功,甚至已不在北極之下。
方岩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能有一把如雪玉一樣生死相依的寶劍。
偶爾瞥到田、林、南宮的眼神,都閃過一絲絕望。
漫天紅影飛起。劍光閃,紅影卷。
無人理會的衣裳隨著河水欲漂走,卻被寒冰擋著,終於只在觸手可及的一小片河水裡,飄蕩搖曳。
田笑風、林如龍、南宮尋春齊齊出手,相助方岩。
方岩怒嘯,憤郁之氣,衝天而起。
終究,林如龍的五名弟子,被草草安葬在附近的一處向陽的小山坡上;林小鳳獨葬一處,種了一棵松樹做為記號,預備以後可以遷回青州去。
田笑風看出他心思,道:「方少俠,你還是先帶元兒走吧。元兒目標太大,天正教和圖書必欲得之而甘心。而你走了,天正教的注意力必轉移到你身上,未必有精力對付我們。再在這裏磨蹭下去,天正教必又會有高手來襲,到時我們事小,傷了元兒可就太對不住北極了。」
方岩一遲疑,終於回身擁住了那樸素而溫暖的嬌軀。
而且她提到了一個所有人都覺得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雲英極賢惠,自將傷者照顧得好好的。方岩不用多操心,不幾日傷勢便已平復。待要帶元兒獨自離開,又怕天正教再度來襲,南宮尋春等受傷不敵,甚是猶豫。
秋水劍以一敵四,毫無懼色,長天劍法流轉之處,又是孤騖劍法。這兩種劍法俱是一流的劍法,氣質卻不相同,一種大氣溫和,一種孤誚寂寞,所以高飛所施,只以孤騖劍法為主;展伊人所施,也只以長天劍法為主,並未見相融而施。但展別離剛施長天劍法,隨即變招孤騖劍法,流轉之處,宛如天成,幾無空隙可成。
良久,林小鳳才吐一口氣,眼中微微有了點神采,對著林如龍道:「爹爹,你是白為我操許多心啦。女兒要去找母親,不能侍奉你了。」
血肉橫飛。
正揣奪此人來歷之際,這緋衣女子已問道:「你是哪一宮的弟子?怎生學的這四不象的離恨天?」
林小鳳尖叫:「師兄!師兄!」
她的手凍得通紅,頭髮草草挽著,包著塊青布帕子,穿著短裙,打扮得與普通村姑沒甚兩樣;只是浣著那些沉重的棉襖之際,柔美的容貌會浮起些與眾不同的堅毅之色。
但自己不能死!
舒望月。這個名字實在生疏。
方岩不知如何正答,喃喃說不出話來。
方岩回頭看一眼元兒,吸了一口氣,即便徒手,也得一搏。可只怕拼去了性命,還是無法保得元兒平安。
不遠處的村莊家家正忙著打掃,有等不及的人家開始把紅紅的對聯往門上比劃。
緋衣女子說罷,也不顧他羞得滿臉通紅,衣襟微擺,已如一片紅雲,悄然飄去,其勢翩如驚鴻,漫妙而迅捷,轉瞬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雲英的心意,方岩早已約略猜出幾分,但不料林小鳳也有這樣的意思,他苦澀道:「小鳳,小鳳,你快好起來吧,我們一起如以前般快快樂樂活著,不好么?」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泣下。
陳越的傷勢卻不容樂觀。
她飛起,提劍飛入戰局。
田笑風、林如龍等不是黑氣主攻對象,但顯然也受氣波影響,紛紛四處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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