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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宮九重天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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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羅幃深,寂寂燭影紅

第四章 羅幃深,寂寂燭影紅

我閉上眼睛,由他親吻撫摸著,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去適應他的頎健身軀。
淳于望已經穿好衣衫,正坐在暖爐邊撥弄著新加的炭火。
枉有一副溫雅俊秀的樣貌,也只是個金玉其表的斯文敗類。
他的手一松,我忙跳下床,匆匆披了外衣,捏緊腰帶處的荷包。
他的鼻息撲在脖頸間,暖暖的癢著,讓我很不自在,哪裡能安然入睡?
相思才不過五六歲的小娃娃,活潑貪玩,自是不樂意完成這許多功課,聞言已依在我身畔,委屈地撅起了嘴巴,低聲嘀咕道:「父王又不陪著我……」
被蹭擦著硬生生擘開的疼痛。
這女子依然是他最大的弱點。可他已如此坦然地告訴了我他的弱點,又經歷昨日之事,必定防範嚴密。
我掙了掙,並沒能掙開他的懷抱。
用畢早膳,他便急匆匆離去。看候在外面的扈從架勢,應該是出府而去。
但我到底高看了這男子的風度了。
我甚至不得不承認,他在這方面經驗豐富,體貼入微,算是個極好的情人。即便身中迷毒,也不能掩蓋他那迅猛有力的衝擊給我帶來的陣陣快意。
身在異地,連大芮皇帝司徒煥都無法護住自己的愛女,他淳于望,區區一介親王,又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他沒有說下去,身體和我貼得更近,繚繞在脖頸間的鼻息燙得我忍不住縮一縮脖頸,只想逃得遠遠的。
幾乎同時,他低低呻|吟一聲,迅速扳過我肩,緊閉眼眸將我擁入懷中。
相思畢竟幼小,見我吃虧時雖然又哭又鬧,待淳于望回去哄上一哄,自是不會真的不理他。待第二日一早伴著淳于望過來看我時,又已和她父親膩作一團了。
破碎的衣衫擋不住寒意陣陣,我卻絕對不敢依戀這男子懷間陌生而危險的溫暖。
我怔了怔,淡淡道:「殿下把我當成那種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了?渴起來我連路邊的雪都吞過,何況是涼茶?」
這卧房內外都極安靜,顯然不曾有人進來過。
我微詫,抬眼看淳于望時,他正一瞬不瞬盯著我,目光卻不複原來的蒼涼幽寂。他的黑眸深郁,隱約有什麼東西在跳躍,如原野間細細的火焰,倏忽而起,倏忽而滅。
淳于望沉默片刻,然後低聲道:「我自然知道,其實你是秦晚,其實你不是盈盈。只是……只是……」
我一邊若無其事地喝著茶,一邊猜測著他就此放過我的可能性。
我禁不住吸氣。
相思本牽著她父親的手,待見了我,滴溜溜亂轉的大眼睛立刻彎成了漂亮的月牙兒。
他的黑眸沾染著透窗而入的迷離光線,但冷笑之際卻在剎那間的鋒銳如刀。
竟是兩個一等一的高手,再不知淳于望是從哪裡找來的。
鴛衾漫展,浪翻紅縐。
我也懶得去猜測他話中是否有什麼言外之意,冷淡地答道:「軫王殿下,我本來就不是什麼盈盈。我已說了很多遍,我是秦晚。」
我已有幾分倦意,只是給這麼個別有居心的陌生男子緊緊擁著,哪裡能睡得著?
淳于望心機深沉,行事莫測,哪會真的把我當作妻子?無非借我一副相似的皮相來慰他相思之苦罷了。
他的眼睛是我迄今為止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平時雖過於清寂,此刻卻澄亮如明珠,轉動之際光暈流轉,看不明晰,但更有著難以言表的獨特氣韻,如夜梅暗香,清清淡淡,卻柔情暗涌,無聲無息地纏綿過來。
相思便拍手道:「我們三人一樣的衣服嗎?好呀好呀,一家人穿一樣的衣服!」
他的手一攤,掌心一粒小小的白色藥丸遞到我跟前,「服下!」
一熱一冷間,我不由縮了縮脖子,連心頭也給那淚水的溫熱和寒涼逼得縮了一縮,已經滾到舌邊的鋒銳話語便沒能說出口來。
而相思,他竟留給了我。
牆邊數株綴玉凝珠的蠟梅鐵枝錚錚,靜默無聲,卻有暗香拂拂,無聲滌盪于風中,竟與此人懷中的氣息有幾分相似,讓我莫名地有些慌亂。
我看到她眼底透明的孺慕。
見父親回來,她歡喜地高喊一聲,不顧自己忙得灰頭土臉,汗淋淋地撲到他懷裡,獻寶似的給他看彈弓,「父王快看,娘親和我一起做的彈弓!是不是很漂亮呢?娘親說她小時候玩的彈弓比我這個大多啦!改天會幫我做個更大的!」
我笑道:「先吃飽了再慢慢兒講給我聽吧!」
明知無力反抗,我也不再作無謂掙扎,只淡淡道:「殿下知道我是秦晚就好。日後若能找到你的盈盈,不妨告訴她,你強佔過的許多女人里,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叫秦晚。」
每每在一瞬間便如電流般由小腹深處的某一點擴散到全身,連每根腳趾都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進擊而綳得緊緊的。
嘗了兩筷,我便同樣笑意盈盈地將那碟菜推到相思面前,說道:「相思,這個菜你也愛吧?來,嘗嘗。和_圖_書
聽著他不均勻的呼吸,我冷冷道:「淳于望,我不是你的盈盈。我是大芮昭武將軍秦晚。」
冬日的寒意在四肢交纏的劇烈動作里漸漸散開,有細細的汗意沁出,于肌膚相貼處彼此相融。
但這孩子……
淳于望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沉默地自顧吃著飯菜。

身邊有溫香、軟玉這兩位女金剛伴著,我連想多在軫王府走動走動都不方便,更別提逃走了。正預備回沁芳院時,只覺旁邊有一道目光射來,竟比釘子還銳利。
「秦……秦晚……你又想做什麼?」他眸光一黯,神情更見凄楚,彷彿剛才是我欺負了他,而不是他強佔了我。
「然後呢?」淳于望問,「難道你玩了一整天的彈弓?難道你玩這個就不累?」
他沉默地坐在桌邊,開始尚望著跳動著的燈花,後來便轉過臉來,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我厭憎地別過臉去,沉聲道:「別親我的唇。」
相思坐在我身側,雀兒似的嘰嘰喳喳,從白天的玩耍,到晚上的飯菜,從到狸山的風雨,到雍都城的熱鬧,說個沒完沒了,連飯菜也顧不得吃。
倒看著真有一家人過日子的意思了。
可如果誰想把她們抱滿懷,無疑是在與死亡相偎相親。
我沒去接,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你要廢我武功?」
滿頭滿懷幽淡的梅花暗香里,我聽到這個欺凌我的男子緊擁著我在哽咽。
我實在很想把那碟醬豆乾連菜帶湯摔到他的臉上。但身陷囹圄,受制於人,激怒他顯然是不智之舉。
我無聲地笑了一聲,低頭喝湯。
他喚著我,眸子比陽光下更顯幽深,清寂里有無限的蕭索凄愴。
一家人?
厭惡地皺起眉時,他卻深深地看著我,輕輕笑了:「秦晚,你厲害,你不在乎有多少男人,不知道你們的公主在不在乎?」
相思這才住了嘴,低頭喝了兩口湯,又說道:「我怕明日一覺醒來,父王又不讓我見娘親了……」
似乎料定我並未睡著,他從身後將我緊緊擁了,握緊我依然冰涼的手,問道:「還是很冷嗎?」
幾乎同時,我的眼前一片昏黑,連那被迫去享受人間極樂的身軀都似翩飄了起來。
前方衣襟被劃破,甚至連褻衣都已開裂,胸前大片光潔的肌膚正暴露在寒風中。
雖然我們是隨時可以取對方性命的仇敵,他對我更是惡意的強佔,但跟他在一起並不難熬。
我自認算是定力強的了,居然也在純粹的肉體刺|激下陣陣悸動,身體里潛藏已久的男女情慾竟被輕易喚醒。
淳于望到傍晚才回府,未換朝服,便先過來看望我們,或者說,過來查看他的小娃娃有沒有給我這個冒牌母親欺負凌虐。
發白的嘴唇輕輕一抿,他淡淡道:「既然你身經百戰,總該知道這時候不宜喝涼茶吧?」
以嫦曦公主在大芮的尊貴,以秦家在大芮的地位,大芮派人過來營救只是早晚的事。
淳于望那俊秀之極的臉龐本已在情潮湧動里泛出些微的紅暈,聽聞我這麼說,那紅暈已迅速消褪下去,連動作都已止住,只是惱恨地盯著我。
「娘親!」
淳于望卻依然擁緊我,只柔聲問道:「盈盈,怎麼了?」
相思見父親神色不對,也不敢違拗,只是一路跟她走,一路扭過頭來和我揮手,月牙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憨態可掬。
相思便不管她離去的父親,攥緊了我的衣襟,可憐兮兮地望著我,連聲喚道:「娘親,娘親……」
和這對父女一起用膳還是很有些好處的。他們所用的膳食清淡卻精緻,我吃著居然也很合胃口。
他不答,鬆了我衣帶,暖而有力的手探入到衣底,垂了眼眸專註在峰巒溝壑間貪戀遊走。
而他覺察出我的配合,也放開了扣緊我的手,很默契地變換著體|位,讓我更舒適地承受著他。
所以,我嘆口氣,只敢把相思抱在懷裡,柔聲道:「那麼,咱們不練字了吧!」
淳于望啞然,許久才道:「相思是我女兒,我自然會把她護得好好的。」
他見我妥協,滿意地坐回桌邊,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想怎樣。既然你這麼想當相思的娘親,便請你繼續當下去吧!想來我這個夫婿,相思這個女兒,都還不至辱沒了你。」
他將我放開了些,黑沉沉的眸光從我面龐一掠而過,停留于胸前掩蓋不住的春色流溢,慢慢將手撫了過去,輕蔑笑道:「女俘該受到怎樣的待遇,你該知道吧?」
這時他又道:「式樣當然與和我相思所穿的一模一樣。」
相思畢竟幼小,見我吃虧時雖然又哭又鬧,待淳于望回去哄上一哄,自是不會真的不理他。待第二日一早伴著淳于望過來看我時,又已和她父親膩作一團了。
他並沒有立刻過來捉我,輕微的悉索解衣聲后,我身側的www.hetubook.com•com衾被才被扯開,掩住胸前的雙手也被他握緊,熟練地反扣于頭頂。
片刻之後,跟在淳于望身畔的剩餘兩名近衛也悄無聲息地退了開去。
我收回目光時,他卻抬起了頭,「我已經吩咐下去,讓連夜給你趕製幾件裘衣。」
淳于望皺眉,說道:「你們北方的女人都和你一樣粗野嗎?不讀詩書,不學琴棋書畫,學那些村野里的小孩整天胡鬧?」
相思道:「娘親說,如果我打不著天上飛的鳥,可以先打地上跑的雞……」
再親密的事都已做了,我再不會和尋常女子般哭哭啼啼作嬌羞狀,大大方方地換好衣衫,半譏半嘲地望向他,問道:「軫王殿下看夠了沒?」
「是什麼葯?」
淳于望自然也換下了朝服,也是一身雪白的裘衣,安靜地坐下用膳。
我循循善誘:「狸山雖在大樑境內,但距大芮也不遠,你這麼多年都不曾找到盈盈,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流落在芮國?若是如此,或許我還能相助一臂之力。」
淳于望身體明顯僵住,甚至僵硬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是秦晚,我們大樑的一個女俘。」
話未了,長久未經人事的身體驀地被他侵入,重重地碾壓到最深處。
我咬牙許久,終究不能把他的威脅置諸腦後,問道:「你要怎樣?」
那種快意與男女之情並不相干,只是單純的屬於感官的痛快和愉悅,卻同樣強烈得讓我戰慄。
沒錯,她們一個叫溫香,一個叫軟玉。
滿頭滿懷幽淡的梅花暗香里,我聽到這個欺凌我的男子緊擁著我在哽咽。
我雖過了雙十年華,卻終日奔波于戰場和軍營間,連司徒凌和我的親事都不得不一推再推,至今尚未成禮,再不想今日莫名便成了這人的妻子,還莫名地多出了個女兒,尾巴似地粘得緊緊的,甩都甩不脫。
以他的尊貴,大約從沒有這麼給人嫌惡過。
明知他不但強佔了我,還曾對嫦曦動過邪念,我自然不認為淳于望是什麼潔身自好的好男人。但從這些日子的了解,他生姓愛潔,多半還有些潔癖。他雖然想強佔和他的心上人相像的漂亮女俘,但未必願意去碰一個骯髒不堪的淫盪|婦人。
可她是第一個如此親近我的小娃娃。
「散功丸。」他抬眉,笑得清俊誠摯,極是好看,幽黑的眼眸里卻帶一抹狐狸般的狡黠,「下午黎宏給嫦曦公主嗅的藥瓶里,有解藥,也有軟骨散,但藥力不強。這會兒你的體力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吧?相思的娘親需要能抱起她的臂腕,卻不需要能害死她的武功。」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在他扳過我肩時蹙緊眉冷冷盯著他,不屑地看著他眼底的迷亂和痛楚。
我轉頭看時,原來是淳于望的心腹謀士黎宏。
我皺眉,抬手去遮掩胸部時,但聽「嗡」地一聲,他手中的承影劍脫手飛出,拖曳出一道流光淡淡,徑刺入階前廊柱上。
總算他生來好潔,體息甚是純凈,並不像我尋常接觸的軍中莽漢那般腌臢,倒也不是十分難以忍受。
彷彿被迫得無路可走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她又拉著我的手去摸她的臂膀。
這人顯然是箇中高手。
「琴棋書畫?」我嘲弄地笑道,「殿下預備相思郡主和我們嫦曦公主一樣多才多藝,美名遠揚,然後送到別國和親?或者,嫁給哪位貴家公子,靠這些才情在妻妾間爭寵奪愛?」
一夜之間,這軫王府沒有了武藝高強的芮國大將秦晚,卻多出了個不懂武功秀色可餐的盈盈夫人。
天地也是這樣驀然襲至的昏黑,耳邊也是這樣若近若遠的炙熱喘息,有女子嗚咽地哭了起來。
其實味同嚼蠟。
淳于望自是聽得懂我言外之音,低頭撫摸著相思紅撲撲的柔嫩面頰,說道:「依你這麼說,她的書也不用讀了,琴也不用學了?」

一夜之間,這軫王府沒有了武藝高強的芮國大將秦晚,卻多出了個不懂武功秀色可餐的盈盈夫人。
正待譏刺他幾句,我的後頸忽然一熱,然後那滴熱流在肌膚上輕輕滑落,慢慢冷卻。
明知他語帶嘲諷,我亦無可奈何,猶豫半晌,到底將那藥丸接過,仰頭服下。
我掙扎,並提醒他,「我是秦晚。」
我皺眉道:「不冷。我只是體質偏涼,到了冬日,手足從來都暖和不起來。」
淳于望慍道:「誰要你打地上跑的雞了?」
那樣不屑的目光讓人心悸,但我只得硬著頭皮道:「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何況芮、梁二國久未開戰,連敵國都算不上,軫王殿下明白人,何苦結下深怨?到時連累你流落在民間的愛妻,豈不是糟?」
方才急著找機會服藥,我只披了原先那件殘破的外衣便起了身。此刻看枕邊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預備好了一疊衣物,從小衣帶中單到外袍,竟是一樣不缺https://www.hetubook.com•com
見他許久不曾動彈,我正猜著是不是說中他的心病時,他彎彎唇角,一個絕美卻冷冽的輕笑:「我對我妻子的感情,我對我女兒的感情,都已成了你對付我的武器了?你和盈盈一樣會胡攪蠻纏,可惜,你遠不如她可愛。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盈盈!盈盈!盈盈……」
他呻|吟般低低道:「那麼,從今以後,你便不再是秦晚,而是盈盈。你是相思的親生母親,你是我等了五年終於等回的妻子。」
我把垂在胸前的散發拂到腦後,倚著桌沿喝了口茶,打量著眼前這個無論是體魄還是容貌都無可挑剔的男子,讚賞道:「在我睡過的男人里,你的工夫算強的。很不錯!」
他果然別開了臉,黑濃的眼睫無力地低垂下去,在頰邊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
我眯起了眼,他的笑意更深。
我抱著肩倚在牆邊,懶懶道:「小孩子家多活動活動,身體才好。」
我笑道:「聽說軫王殿下很是潔身自好。那麼……我有過的男人,大約比你有過的女人要多出十倍不止。」
他盯著我,幽暗的眸子倒映跳躍的燭火,問道:「你有過很多男人?」
淳于望的黑眸一如暮色般迷濛,克制不住般一聲聲喚著,將我緊緊擁在他的懷間。
不出意料地看到他的臉色變了,連唇角的淡然笑意都已維持不住。
已有侍女在沁芳院備好早膳,很精緻,卻是把這對父女的膳食也奉上了。
他依舊用我的承影劍逼著我,形狀好看的黑眸微微地眯著,有某種壓抑著的情緒在隱隱翻湧。
「昨日先生教她彈琴,一支曲兒剛學了一半,今日需得把另一半學了。」他居然真把我當成自己妻妾了,臨走時鄭重其事地吩咐,「若是累了,今日可以不用背詩,但練字需得練滿一個時辰。」
但那種不知何時所中的毒,讓我竭盡全力所能做到的,只是在他將我擲于床榻上時勉強一滾,側了身將自己暴露的身體掩到衾被中間。
這一回,輪到我的身體僵住。
我沒法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我不會忘記,她是淳于望捧在手心的寶貝女兒,她是軫王府上下寵愛疼惜的小郡主。
我黯然一笑,說道:「既然中了你暗算,還能說什麼?願賭服輸,死生由你。」
她依到我身畔,卻和我同坐一側用早膳了。
淳于望略顯局促,目光又轉回燭火上,許久方淡然一笑,說道:「你好像根本不在乎誰睡了你,誰看了你?」
他無疑是個極盡責的父親,雖有乳母和侍女照應,猶自不放心,親自過去看著相思睡著了,這才到我卧房中來。
吃罷晚膳,這父女二人居然都沒有離去。
見我留意,他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專註于眼前的膳食,再不看我一眼。
本以為淳于望聽我說了這番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奇談怪論,必定不敢再讓相思接近我。誰知用晚膳時,他卻又領了相思來到沁芳院。
黎宏便連哄帶騙,和兩名近衛帶了相思一徑去了。
我皺眉,禁不住低低申吟了一聲;他便一時沒再動作,默默地觀察我的神情,忽低下頭來,親上我的唇。
他保持著擁住我的姿勢,依然緊握我的手,許久方又嘆息:「你的確不是盈盈。到了冬日,盈盈也是常常手足冰涼,但只消在我懷中片刻,立時就能緩過來。哪像你,這麼久了,手心還是冷得讓人心寒。」
兩人的肌膚都浮泛著細細的汗珠,在交纏間彼此潤濕,又被空氣中浮動的寒意一寸一寸地侵蝕,漸漸冷得哆嗦。
那聲音清脆好聽,幽幽軟軟,聽著有幾分熟悉,但要細辨時,卻聽得自己重重地吐了口氣,眼前的昏黑漸散,看到了窗口迷濛的暮色。
承影劍被收,武功被制,軫王府又守衛森嚴,插翅難飛,我已不得不聽命于這位想心上人想得瘋魔了心的軫王殿下,乖乖地做他心目中的盈盈,和尋常的女子一樣過起相夫教女的日子來。
淳于望瞥我一眼,給她擦一擦額上的汗,問:「布置的功課可曾做完了?」
盈盈的確和他們是一家人。至於我么……
可我逃不開。
這位軫王殿下的身手極高明,即便我不曾中毒,也未必是他對手。
一熱一冷間,我不由縮了縮脖子,連心頭也給那淚水的溫熱和寒涼逼得縮了一縮,已經滾到舌邊的鋒銳話語便沒能說出口來。
他的目光讓我心頭滾過寒意。
我很想抬起手來,掄他一個耳光,打花他這張欺瞞世人的爾雅面孔。
昨日已領教過淳于望溫默爾雅背後的強橫無恥,他把我當作盈盈對待,繼續留宿於此並不奇怪;叫我驚詫的是,淳于望居然令人收拾了屋子,把相思也搬了過來。
我截口道:「可如今的嫦曦公主,又有誰能護得住?」
他便靜靜地望著我,目光漸漸渺遠,又似拉得很近,若有細蒙蒙的水m.hetubook.com.com影蕩漾于那如潭的清冷眼眸。
即便我不曾受制,也不一定是他對手;何況如今我內力盡失。
如踩于雲端般的太虛幻境中,他忽然如驟雨般襲至,又快又急,連喘息都已粗重。我尚中著毒,身體甚是疲軟,快意如激流般席捲而來時,我便禁受不住,失控地驚叫出聲。
我也不覺微笑。
見我不回答,相思便鬆了我衣襟,轉而過來牽我的手,撒嬌道:「娘親,我不要練琴。娘親你看我手指,都給磨破了!」
然後,他的手一抬,忽然奪去了我手中的茶盞。
卧房中的暖爐居然還沒有熄,有融融的暖意陣陣地圍裹而來,讓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這個男子的控制。
他冷笑,「你?」
裘衣?
他也不在意,自己在桌邊倒了一盞茶喝了,又來到床邊,伸入被中探了探我手上的溫度,便走到牆邊,自己動手在暖爐中加了銀霜炭,才解了衣卧到床上。
跟在我和相思身側的兩個侍女,與其說是侍女,不如說是女侍衛。
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敢放心把相思交給我,顯然是因為多出這兩人監視我的緣故。
她沒有母親,卻真的把我當作了尋覓已久的親生母親了。
我心底失笑,甚至真的快要冷笑出聲。
他向外揚聲道:「來人,倒茶。」
承影劍被收,武功被制,軫王府又守衛森嚴,插翅難飛,我已不得不聽命于這位想心上人想得瘋魔了心的軫王殿下,乖乖地做他心目中的盈盈,和尋常的女子一樣過起相夫教女的日子來。
當然我並不敢輕舉妄動。
或者,他看出了,卻絲毫不想理會。
我笑道:「那些琴棋書畫,待她大些,高興時便學來消遣消遣也不錯。至於四書五經女訓女誡之類的,我勸你趁早燒了,別讓她讀多了害了自己。倒是兵書可以看上幾卷,長大了領兵打仗還能用上。」
諸如豆腐、豆乾之類這些豆類所制食物我向來不愛吃,但此時我也順他心意夾了一筷,淺笑道:「嗯,味道還不錯。」
然後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時,我終於明白他的隨侍為何盡數避開,也終於曉得那寒意並不是錯覺。
外面聽聞他吩咐,早有侍女急急步入,奉上熱騰騰的兩盞茶,又將之前的冷茶撤了下去。
我也怔了怔,望向淳于望。
誰知相思卻搖頭道:「我從不吃那個,一股的怪味兒。」
嚴冬的傍晚,昏黃的陽光早已失去溫度。
方才幻像中的昏黑已然散去,但我還是一陣陣地頭疼,手足間的疲軟和頭腦中的昏沉似不只是因為中了迷毒,也不只是因為方才那場激烈的歡好。
淳于望的眼眸不似方才清寂,甚至炙烈得有些奇怪。他的喉間滾動了一下,才沙啞著嗓子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相思已換了一身潔白如雪的裘衣,收拾得乾乾淨淨,冰雪雕琢般精緻美麗,卻遠遠便從她父親身邊奔來,撲到我懷裡,說道:「娘親,我換衣裳了。父王說,我穿得漂亮,娘親會更喜歡。」
我已覺出自己似中了類似化功散一類的毒藥,費儘力氣才能勉強站起身來,卻正對著淳于望指向我的承影劍。
正惱恨時,對面已有一道目光冷冷地轉向我。
我不是他的盈盈,不是。如此明顯的疏離和冷漠,難道他看不出?
他這樣好心,我頓覺不妙,雖是領情地端起熱茶,卻道:「往日征戰柔然,一度無水無糧,我曾切斷敵人的動脈放血來喝,倒也頗能補充體力。殿下金尊玉貴,想來不會有這樣的遭遇。」
她的手很軟。也許這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手都是這般軟。
我下意識地便暗中運氣蓄勁,卻覺原來能隨心所欲控制的內力如陷入深深沼澤般無力前行。
他要的,只是他頭腦中夢想著的那個嬌美妻子而已。
此時胸口已愈發地憋悶,頭疼欲裂中,眼前影影憧憧,彷彿不知哪裡鑽出了無數看不清面目的怪物,正張揚著利爪向我撲來。
細細的胳膊,所觸之處彷彿連骨骼都溫軟柔嫩,即便我武功被制,都似能輕輕把它折斷。
我給他扣得緊緊的,無法騰挪,無法逃避,周身儘是他溫存的氣息,不得不被動地承受他所有的愛撫,漸漸也開始氣息蕪亂,和他肌膚相觸之處如被火燎過般炙燒起來。
我本有夜間修習內息的習慣,此時被他下藥禁制,惱恨卻無奈,一早便鑽入衾被之中卧著,聽他進來,也只作未聞。
說著,他背過身去,點燃桌上的燭火。漸漸被夜晚的黑暗籠住的屋子便亮堂起來,把他修長的身影投於牆壁,卻連那影子都似有種溫默恬淡的氣度,迥然不同於和他對敵時的冷冽肅殺。
看來,他只想把自己的女兒教成才貌雙全的千金閨秀,想都沒想過讓她讀兵書上戰場。
淳于望聽得臉發白,怪異地盯我一眼,拉了相思便走。
我聽得莫名其妙。
我丟開破衣,立於暖爐和_圖_書之畔,從小衣開始,一件一件地穿上。
雖未佩刀帶劍,但她們鬢間銀簪,腕間金釧,腰間玉帶,無一不是特製的,必要之時,不但是對敵武器,還會是殺人利器。
但他不待我積蓄起抬手的力量,便已扣住我臂腕,一把將我抱起,走入屋中。
另一條當然不是放著看的。
忍耐不住地低喘時,我微笑道:「不過我想,你再也見不到你的盈盈了。從來一報還一報,你強佔其他女人時,你最心愛的女人說不準也正躺在別的男人身下快活。」
「為何我要在乎?」我走到桌邊倒茶,不以為意地說道,「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也不會是我最後一個男人。睡了便睡了,看了便看了,有什麼了不得的?」
只是你賜予我的羞辱,我早晚會加倍奉還,——只要我能逃出軫王府,逃離梁國。
淳于望便瞪我。
我皺緊眉。
淳于望點頭道:「哪有暖和不起來的?必定還是你自己逞強不知保重。方才暖爐都快滅了,你也不喚人過來加炭;被子也只蓋了一條,另一條放在那裡看的嗎?」
忽然,他站起身,張臂將我擁在懷裡。
握住交到我掌心的小手,我的心彷彿也軟了一軟,脫口便說道:「那麼,不練琴了罷。」
為今之計,只能慢慢與他**,待他有所鬆懈,或許能找出逃離的機會。
讓我渾身無力的迷|葯藥性似漸漸地散了開去,我居然能踉蹌著飛快奔到帷幕後的更衣處。
我勉強扶住牆壁穩了身形,才顫著手指從荷包中掏出一顆藥丸,勉強吞了下去。
他又是歡喜,又是傷心,沙啞著嗓子道:「盈盈,我終於等到了你。」
「當然不是。」他笑了笑,「你嗜武如命,只怕寧可嫦曦被當作女俘處置,也不肯讓我廢去武功。散功丸的藥力也不強,只是讓你在一時氣血阻滯,無法運功而已。即便不服解藥,一個月後,藥力也就散了,你依然可以是威風八面的大芮昭武將軍。」
他耐心的撫摩,親吻,見我緊抿著唇,又不甘地去吻我的眉眼和脖頸,一路往下滑移……
我清晰地聽到那女子鶯啼婉轉,嬌聲泣訴:「你這樣欺負我,我再不理你……」
這時候,相思依然興緻勃勃地玩著我上午給她做的彈弓,把滿園子的仙鶴靈猴趕得不見蹤影,又到廚間追逐預備宰殺的雞鴨,當真鬧得雞飛狗跳,上下不寧。
我只是想著他見我睡著了,也許會自覺地去睡另一條被子,不再來糾纏我。
淳于望可惡可恨,卻生了個極貼心極可愛的漂亮女兒。
正待譏刺他幾句,我的後頸忽然一熱,然後那滴熱流在肌膚上輕輕滑落,慢慢冷卻。
相思見他有怒意,便求助地望向我,委委屈屈地低聲道:「娘親說,她像我這麼大時,能打著天上飛的鳥。我連地上跑的雞都打不著!」
他見我在他身下不安悸動,方才將身體緩緩侵下,一雙黑眸卻依然專註地凝視著我,不知是在查探我的動靜,還是在透過我想念他的盈盈。
努力地調勻呼吸,我儘力維持住自己的清醒,終於等到藥性散開,眼前幻像消逝,這才立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何況,我不是一個人。
這個男子的臂膀,遠比我之前預料的結實有力。
抬眼,淳于望已垂下眼睫,笑意盈盈地端過一碟醬豆乾到我跟前,說道:「這是你以往最愛吃的,嘗嘗我們王府里的廚子手藝怎樣。」
他便悵惘般怔怔地看著我,眼神極是縹緲,再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見我走近,他便將暖爐移到床前,向我溫和一笑,說道:「快把衣裳穿好,天寒地凍的,別著了涼。」
他又是歡喜,又是傷心,沙啞著嗓子道:「盈盈,我終於等到了你。」
淳于望往外走著,淡淡而笑,「相思,你的娘親回來了……」
兩名侍女的名字卻很柔,柔得讓人只想到溫香軟玉抱滿懷。
相思便歡喜,又道:「練字也累。坐著一個時辰不動,我胳膊疼得很。娘親你摸摸,就是這裏,這裏疼……」
「我想如廁。」我嘲諷地瞥著他,「是不是也不許?」
「秦晚……」
「功課……」相思懾懦片刻,到底答道,「娘親說若我累了,可以先不用做。」
看來竟是這位高高在上尊貴無儔的軫王殿下親自為我找出來的衣物。
他的情緒波動,必定還是為他的盈盈,以及我這副與盈盈相像的樣貌。
見我看向他,他才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往淳于望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他的眸光亦已迷離,小心翼翼地愛撫著我每一寸肌膚,珍惜地流連著,極是繾綣。
他不答,只是站起身,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我面龐撫過,袖緣處潔白的皮毛軟軟地拂在肌膚上,卻比兩人肌膚相親翻雲覆雨時更讓我雙頰作燒。
他的面龐又開始泛紅,唇邊卻越發地白,柔柔地移到我面頰時,甚至冰涼涼的,和他深埋於我體內的炙熱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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