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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黑白法則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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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誰和誰用心良苦

CHAPTER 08 誰和誰用心良苦

裏面明明就一個昏睡的病人,和那麼兩個長得很不賴的男人而已。
「我手機不見了。」

「具體要等病原學檢測報告出來才能確認,目前還是保守治療。」唐思源為水凝煙拉了拉被子,「不過這裏的大夫我認識,醫術我信得過。」
如果想讓水凝煙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好姐妹的痛苦上面,林茗就太不了解她了。
想她江菲一向聰慧機敏足智多謀英明神武,有什麼拿不起放不下的?做出這種事情來,不會得了精神分裂症吧?
「準備去哪家醫院?」
原智瑜猶豫著,放低了聲音:「凝凝的媽在不在你身邊?你出來,用手機打給我。」
彼此心照不宣。
胸口隱約的疼痛忽然被撕開了般猛地銳利起來。
他拉開病房門,不緊不慢地轉身離去。
越捉摸不透的玩意兒,人們越想靠近,真說不清那是怎樣的心理。
可他這樣聰慧機敏足智多謀英明神武,為什麼會常在這麼個傻瓜跟前吃癟呢?
敢拋棄她的林茗,不聲不響跑到她男友心中的水凝煙,還有,老是詛咒她會被男人甩掉的原智瑜……
「我尊重她的選擇。」
唐思源舒適地往牆邊一靠,自信地說道:「我無論如何不相信,凝凝才和我分手就能找著這麼個優秀的男人,更不相信才找的男友真會對她那麼好。她的朋友圈子那麼小,我很容易就查到以前常和江菲一起出去的男人就是你了。」
「沒關係,她離職后立刻就去了恆遠,走的是人事代理,沒有中斷過繳納保險金,只要一封介紹信就能轉過去了。下午恆遠那邊會處理好的。當然,如果唐先生覺得用你的錢比用保險金更舒心,也可以用私人的錢往下墊。」
可瀟洒轉身踏出餐廳后,強撐的無畏在瞬間便挎了下來,跌坐到車中時,有半天都茫然著,不知該往哪裡去。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原智瑜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繼續睡覺。
那一年曾經燦爛的雪花覆蓋了生命里所有的色彩,也就註定了她一生的孤單和失落。
離婚時不名一文帶了幾件衣服被他趕出家門時,她沒有哭,可現在她居然哭了。
手機又響了,還是唐思源的號碼。
唐思源見他承認自己有錯,倒也沒有窮追猛打。
那突然斷了的電話,讓唐思源忽然之間心慌意亂,比下海第一年在股市中賠進了大半財產還要心慌意亂。
「可不是么,林茗和你那個同事,說這裡有我,所以讓凝凝送了你另一個醉酒朋友回家,方便夜裡照顧。江菲,你說這不是叫凝凝受罪嗎?她自己感冒還沒好,再半夜給吵上幾回,還能養得好精神嗎?」
從容,淡定,也不惱怒,也不著急,休閑鞋踏在地面磚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聽了半天她才記得去接,只是很想嘲笑自己的愚蠢。
這一回,原智瑜早已在等著了,一接通就告訴她:「快去白下區吧,你的凝凝在那裡住院。」
「我記得,她才去了那公司不到一個月,保險和檔案關係還沒轉過去吧?」
水媽媽倒還記得原智瑜,想了想便告訴她:「對了,送你回來的同事姓袁,袁世凱的袁。嘿嘿,長得很不錯嘛!還說今天會幫你請假,所以我也沒叫你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竟在這張石凳上睡著了。
就像,五年前,以同樣的理由代替盛楓發出那封分手郵件一樣,傷害了當時還素未某面的少女。
透過門上安的玻璃,他已看清了來人是誰,皺了皺眉,並沒請他進來。
病房中僵持的氣氛終於被林茗的手機鈴聲打破。
那理所當然的失落
林茗皺了皺眉,「唐先生,可不可以考慮,讓她轉別的專科醫院去?」
她還在下意識地叫著這個人的名字。
「我們都已痛失生命中最珍愛的另一半,可不可以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尋得圓滿?」
林茗說,他對不起Fay,對不起凝凝,也對不起江菲。
一路闖著紅燈衝到了月牙湖,唐思源開著車在那幾個新建的小區附近來回找了兩遍,並沒有看到水凝煙的身影。
直到看到蘇荷酒吧前眩目明亮的霓虹燈,直到衝進去兩杯洋酒下肚,直到有人請她喝酒……
她俯下身,半卧到石椅上,接通電話,「思源,我……我不舒服,過來接我一下,好嗎?」
她轉過眼一看,自動關機了。
去醫院的路上,他打電話給林茗:「林茗,我找到凝凝了,在發高燒,目前神智不清,我正送她去醫院。她母親那邊,請先找著借口搪塞下,別讓老人家擔心。」
她抬起眼,陽光下,水波瀲灧,楊柳垂地,不遠處的新建小區里隱約傳來孩子的歡笑。
她真的記不清後來在酒吧里發生的事了!
這兩個也有病,不比躺上床上的那位病情更輕竣!
難道她還真在現實中爆發了心底深處最見不得人的惡劣本性?

水媽媽倒是一拍大腿想起了時間:「啊,應該才過了十二點半!中央電視台的新聞三十分剛剛播完,這會子不正播天氣預報么?我正想著晚上要下雨,讓我那死丫頭早點回來。」
「那個……就……就因為我打了她,她跑月牙湖去凍了一夜?當時你不在嗎?為什麼讓她一個人跑開?」
水媽媽立馬催她:「快去快去!弄好和_圖_書了幫我找下凝凝,沒事關什麼機呢?越大越不像話!」
「暫時沒問題,她以為凝凝昨天晚上住在朋友家,今天白天得去上班。等晚上再告訴她凝凝感冒加重要住院兩天吧,應該問題不大。」
凝凝……
如果是平時,江菲一定咆哮得比他更凶,但她這會兒還真有點心虛,反而乾笑兩聲:「喂,智瑜大哥,聽說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嘿嘿,我這不是特地打電話向你道謝么?」

掛斷電話,她撐住石椅,想要站起身,才站了一半,手腳一軟,忽然又坐倒下去。
江菲沒心思理會他的法國大餐了,有些無力地問:「昨天夜裡……我真的很潑辣?」
「我的姑奶奶,不用你道謝了,你別吵我,讓我睡上半小時,我就謝謝你一家老小了!」
叫她幫看住林茗,沒叫她把人家的心給看到自己心裏面去啊!
心中的不安這樣強烈,讓他不得不想法找人分擔,分擔他自己的不安,以及水凝煙可能的危險。
她忽然便想哭,甚至真的掉下了淚。
唐思源彷彿長長地吸了口氣,再開口時,已說不出的柔和,像在哄著不懂事的三歲小孩:「凝凝,快告訴我,你在哪裡?你媽剛打電話來,問你跑哪裡去了呢!是不是附近沒有計程車?位置是不是很偏?」
只是從唐思源嘴裏說出,也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會在他面前出醜了吧?
有點眼熟,可到底是哪裡呢?

「……」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連江菲都怨上她了,除了母親,又還有誰在真心關注著她?
啪地掛了電話,她匆匆換鞋往外跑。
他蹲下身,小心地觸摸水凝煙的斜伸垂落著的手指,生怕會摸到一片毫無生命的冷。
似乎有人在搖著自己,不斷地喚著她,奶聲奶氣。
「誰?」
「嗯,總之不能讓她母親太擔心或太激動。」唐思源點頭,向林茗嘲諷地笑了笑,「你還真和江菲分了手,打算追凝凝?」
創媒廣告的市場部辦公室里,好容易偷空伏在桌子上小睡片刻又被電話驚醒的原智瑜,給她一聲智瑜大哥叫得睡意全無,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急性肺炎難道會傳染人?
原智瑜掛了電話,拈過桌上小小的手機卡,掂了兩掂,抓起了內線電話,給分管技術部的副總打電話:「譚大姐,你是不是該給江菲申請一部手機啊?哎喲,你瞧瞧,公司配的手機她都用了三年了,破成什麼樣子了?在深圳時就常打不通,現在更好,她去龍鼎辦事,我這裡有事要交待,半天都打不通!譚大姐啊,咱公司可不能因小失大啊,錯過了一個信息,可能就錯過了幾十幾百萬的業務啊……」
心裏猛地一跳,他迅速駛到附近,踩著草坪飛奔過去,分開正指點著的人群。
有女人在勸。
唐思源嘆口氣,將她額前的頭髮理了一理,打電話把公司的一些事務交待了,便坐到床頭,準備靜靜地陪陪她時,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猶豫了一會兒,唐思源笑著問:「凝凝和江菲會鬧起來,不會是因為你的原因吧?」
一夜未歸,母親當然會擔心了。
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大片大片的白雲在藍天上旋轉。
一定感冒又加重了。
只是那個微笑著的男人笑容里似乎帶著尖尖的刀鋒?
「那個……你什麼時候不潑辣過?」
雖曾向林茗說過不會插手他們的事,可只要腦中閃過林茗這兩個字,她心裏還是恨恨的,甚至會一陣陣地刺痛著,恨不得把這對「姦夫淫|婦」扇上兩巴掌踹上兩腳才舒服。
酒後吐真言,酒後露真心。
對於水凝煙這樣年紀的病人來說,只要處理得宜,不引出病發症,這種肺炎還不致於有生命危險。
「哎呀,你這丫頭酒還沒醒啊?你忘啦,昨天你和什麼狐朋狗友喝酒喝到了十二點,醉得一塌糊塗,後來凝凝打電話找你,說你醉得連家都不認得了,害得她和林茗半夜三更跑出去接你!」
江菲握著電話傻眼,獃獃站在書報亭邊,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認定了長痛不如短痛,希望在雙方沒有陷進去時,就能以最爽利的速度快刀斬亂麻;他也認定了江菲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拿得起,便放得下,不管為她自己,還是為水凝煙,都能用理智的態度面對他們這一段還沒正式展開就宣告結束的愛情。
水媽媽跟在後面叫道:「喂,走這麼急幹嘛?」
他「嗤」地一笑,「很多時候,水凝煙跟塊木頭似的,讓人忍不住想用針扎她一下,常會覺得很累。時間久了,本來喜歡他的男友常會因為在一起沒意思和她分手。可她和江菲比起來,這脾氣又不知好了多少倍,你會丟開江菲選擇水凝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快去看水凝煙吧,記得早點回來上班。我告訴譚大姐,你上午去龍鼎處理技術問題去了,回來記得把謊圓上,知道嗎?」
林茗笑了笑,「我相信唐先生用心良苦。」
林茗第一次被人當了面指著鼻子罵愚蠢,倒也不生氣,出神地凝視水凝煙片刻,慢慢地說:「我和江菲的事,已經處理好。我知道怎麼做對所有的人更好。」
林茗雙手插在口袋中,默默地望著唐思源的舉止,唇邊依然是一縷漫不經心和*圖*書的微笑。
「喂,小方嗎?再幫我調查一個人。」
那人也不需要他的邀請,自己推門走了進來。
有一個似乎很熟悉的嗓音,在電話的另一頭不斷地喚著她,「凝凝,凝凝,快說話……」
他不得不承認,明知他的微笑根本不是出自真心,那種含糊不清的親切還是很容易讓人迷惑,特別是讓年輕的女孩子們迷惑。
上班,上班,上班……
「她母親那裡怎麼說?」唐思源問。
林茗微微笑了笑:「唐先生似乎已經和凝凝辦完正式的離婚手續了吧?」
如果是酒後遺失,她不得不哀悼自己越來越瘦的錢包了!
「我問過了,只要是正規醫院,一般都能治這種肺炎,抗感染和針對性病原治療的方法也差不多,沒太大區別。」唐思源望向林茗,似笑非笑,「不過,林茗,我不認為她天天對著你有利於療養。你覺得呢?」
江菲抓著頭髮,腦中轟隆隆地一陣亂響,「另一個醉酒朋友?誰啊?送我回來的還有我同事?男的還是女的?」
水媽媽有點不耐煩了,一邊繼續撥打著水凝煙的手機,一邊告訴她,「林茗送你過來就走了。你這丫頭醉得一塌糊塗啊,還是我幫你收拾的呢!也不知凝凝昨晚有沒有睡好,她陪著的那個什麼朋友應該也喝的不少。」

並且,不希望和別人共享這種權力。
「謝謝,我這就過去!」
很困,眼睛似乎都睜不開;很冷,抱緊肩蜷成一團還是瑟瑟發抖;連呼吸都很困難,前胸部隨著氣息的流動持續疼痛著。
可唐思源到底不再像年少時那沒有衝動,他只是坐在水凝煙身側,盯著吊瓶里的藥水,看看快沒了,站起身拔出上部的輸液管,插到另一個滿滿的瓶中,再去用手背去試探水凝煙額上的溫度。
她張嘴,想說話,可連咳嗽似乎都咳不出來。努力地大口喘氣,胸口還是越來越悶,越來越疼。
江菲回答:「公司里正急等著我的圖紙呢,上頭說再不交出來就扣我半個月的工資。」
她立刻想到了袁大頭原智瑜。
林茗在以什麼身份謝謝他?水凝煙的現任男朋友?
可在林茗的微笑面前發飈實在有點難,四兩撥千金的技巧這人已經煉得爐火純青了,栽在他手裡,實在是不虧;
逃了一晚,可終究,她又能逃哪裡去?白白讓感冒又加重了。
那飄落的白色
家裡沒動靜,基本可以確定沒有遺留在家了。
那小護士一進去就覺得呼吸不暢,可一退出房門又恢復過來。
她無可選擇,只能放棄。
一聲反問,更能聽得出尖銳的嘲諷了。
兩人分手時氣氛已經漸趨平靜友好,江菲雖沒那麼寬大的胸懷去成全他們,至少也不應該再阻撓他們了。
掩著臉,濕濕熱熱的淚水爬滿瘦瘦的手掌。
怪不得沒人找她。
江菲湊過去,也不知電池沒電了,還是剛才給水媽媽砸壞了,黑乎乎一片,哪裡有什麼時間顯示栗?
這個冬天沒有給我驚喜
江菲暈眩。
「被我扔了。」
可這走的時候表現得和第一次見面一樣強悍潑辣的猛女,一轉頭就把車開到了另一處停車場,湊到了最繁華熱鬧的人群中借酒消愁。


原智瑜一語中的。
醫生診療完畢,水凝煙的半張臉都縮在吸氧面具下,更顯得憔悴消瘦。
同時,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那是我的事!快幫我找回來!我朋友的聯繫方式全儲存在裏面呢!」
而水凝煙……
這世間哪裡有驚喜?
她衝出去,抓著亂蓬蓬的頭問:「伯母,現在幾點了?」
衝下樓,飛快發動車子,一氣衝出小區,她奔到最近的一處書報亭,用了公用電話再次打了過去。
掛上電話,唐思源臉上也浮現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一個是相交七八年逐漸在對方生命中佔據重要位置的好姐妹,一個是付出感情但陷入還不太深的變心戀人。
原智瑜氣結:「你這娘們醒了沒有?你幾拳頭把你平時千誇萬誇的好姐妹打得不見了蹤影,我和林茗找了一個通宵,你知不知道啊?」
無力回天的慘痛,在林茗低沉抑鬱的敘說中,像漣漪般擴散著,蔓延著,說不清是疼惜、痛楚還是嫉妒,像毒草在心裏瘋長。
他明知水凝煙在迴避他,又每天被林茗接著一起上下班,並沒有採取任何措施,當然是因為知道水凝煙不可能去搶江菲的男友。
悄悄走出病房,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她一定瘋了!
可她的手機到底飛哪裡去了竣?
一束青翠欲滴的藍色鳶尾,正在她蒼白的手掌邊開得妖嬈明艷,絢麗奪目。
林茗唇角向上揚起,笑得太過平靜,平靜得唐思源很有一種衝動。
看他又坐了下來,林茗才說:「我走了,在她出院之前,我不會出現。」
江菲滿腦子真的在嗡嗡亂響了。
而那樣不巧,風箏的另一頭線,系在了他的心口。
林茗轉過頭,「唐先生,凝凝目前所在的公司已經請了假,她的相關醫療費用,公司會負責報銷。」
右上角的電池不足的提示還在閃個不動,接二連三的簡訊提示音響起,似乎不只一個兩個,眼花得一時看不清。
可昨天……
小護士吐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吐舌頭,先跑別的病房測體溫去了。
好像是一隻風箏忽然斷了線,飄飄搖搖地飛往他再也摸不著碰不到的地方。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關心,細細地問了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小男孩只得跟著他的媽媽離開,一步三回頭地望向她,做著鬼臉,嘻嘻笑著。
草草吃了點東西,她又打電話給原智瑜。
對躺在床上的這個小女人,他們的確都沒有立場去看護,可兩人都不想放棄照顧她的權力。
思源,唐思源。
「嗯,凝凝……凝凝病了,正住院。估計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還是奶聲奶氣的聲音。
手指青白青白,看不到一點血色,連力氣也消失了一樣,不斷地顫抖著,連開個機也好久按不下鍵去。
又是電量不足的提示音,把對方的聲音混淆得有點模糊。
握緊手袋,冰涼涼的水晶掛熊對比出了掌心的熾熱。
初步診斷,病人高燒不退,呼吸困難,出現紫紺癥狀,胸部X線檢查可見肺部炎症陰影,很可能是急性肺炎。
在水凝煙最需要關心的時候,他希望守在她身邊的是他,更希望,這一次,他能走入到她的心底深處。
「你很愚蠢,根本不了解凝凝。」
他撥打了林茗的手機。
他忽然之間便鬆了口氣,張開雙臂便將她抱在懷裡,感覺著那身體的炙熱,眼睛里居然酸酸的。
江菲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四處抓摸著手機看時間。
「出院之後呢?」
林茗的聲音很急促,並沒有前兩次和唐思源交鋒時的從容和銳利。
「再往前面查。他的原藉,父母家庭情況,去法國前以及在法留學期間的經歷,還有,查查他和恆遠董事長聞致遠有沒有什麼關係。」
江菲第二天果然睡到了中午才醒過來,扶了頭從床上坐起來,盯著窗帘外刺目明亮的陽光,喃喃自語:「今天周六?」
這一次,林茗真的有些驚訝了,眼睛里閃過凌厲的光芒,「你調查過我?」
夢裡,她紅了眼向每個人咆哮。
這一回,他沒有開口就向唐思源道謝,而是走到水凝煙跟前,細細端詳了片刻,才皺了眉問:「真是急性肺炎?確診了么?怎麼會這麼嚴重?」
那邊靜默了良久,忽然焦灼地失聲叫起來:「凝凝,我是思源。你在哪裡?在哪裡?」
生活所能奢求的全部,也許就是悲傷時一聲安慰,生病時一句問候。
那個讓他氣惱得幾次打算放棄的小女人,正靜靜地卧在窄窄的石椅上。散亂的長發下,臉色蒼白髮紫,唇邊沒有一點血色,乾裂得捲起了皮,黑黑的睫毛卻濕濕的,不知是才落了淚,還是早晨的露珠沒有干。
她抓著自己亂蓬蓬的雞窩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得去精神病院諮詢一下。
唐思源根本不想林茗來,才挑了這個稍遠的醫院;而林茗也很聰明,唐思源一關機,他便直接開了車跑到離唐思源住址較近處的醫院尋找,果然找到了。
「林茗,她剛才接了我的電話,但手機沒電了,沒來得及說具體方位。我懷疑她在月牙湖的某個小區,可找了兩圈還沒找到。」
很勉強地撐開眼,強烈的光線刺|激得水凝煙趕忙又閉了閉眼,拿手擋到了額前。
除了有時脾氣大些,有時花心些,有時難以捉摸些,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對不對?
「是么?」
「啊?袁大頭,你這混蛋!」
林茗立刻接聽了,「唐先生,有凝凝的消息?」
「這麼想睡?昨天泡了一夜女人沒睡?」
這時,手機忽然響了。
唐思源在一旁聽得清楚,林茗剛提到的關於水凝煙的醫藥費報銷問題,他們根本沒在電話中說起過。那麼,林茗是認定,水凝煙這個到恆遠上班不到三周的女員工,請假和醫藥費都不成問題,甚至不用特地說起,便可以輕易解決?
林茗微笑:「我原來猜,如果你知道了,多半會在水伯母跟前揭穿真相。」
吃著大米飯拎過電話打水凝煙手機,果然關機;再打自己手機,倒還是通的,可惜一直只是不斷唱著滿腹柔情的歌:「不是因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為想你才寂寞……」
「這個……唐總,涉及到外地,就沒那麼容易操作了。還有……法國的經歷,我們只能托法國的同行代為打聽,有些資費……」
舉止優雅,沉靜從容,正是林茗。
袁世凱!
「……」
請半天假這個月的全勤獎可就沒了,這傻事只有江菲那傻瓜會做。
林茗沉默,明亮的眼睛黯淡了好些。
「林茗,就是上回查到的那個江菲的男友。」
冰涼涼的觸感降低了一點掌心的溫度,似乎舒服了些,可她大口地喘息著,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了,憋得胸腹間陣陣悶疼。
唐思源一指昏睡著的水凝煙,毫不客氣地嘲笑他:「哦,這就是你所說的對所有人更好?」
如果換了幾年前,說不准他真的就一拳砸過去了。
「有一片湖泊,有一座橋,湖邊……種著楊柳,有很多新建的別墅和小高層,紅色的屋頂……嗯,似乎,還有正在建的……」
真是奇怪!
如果見到她,江菲也想把她好好罵一頓了。
「凝凝?」
她怎麼不睡得死過去?
摸一摸手袋還在,打算拿出手機來看看時間時,才發現已經關機了。
「啊,好,我知道,我知道hetubook•com•com了,你在月牙湖。你別急,別怕,我一會兒就到,你開著手機,別關機,知道么?」
前方的石板小道上,一個年輕的母親正拖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快步離去。
開機時她有些明白那位母親為什麼不讓那小男孩靠近她了竣。
她最後甚至能以茶代酒敬了林茗一杯,希望他能順利追到水凝煙,並高昂著頭告訴他,她未來的愛人,將會勝他十倍。
那才虧大發了!以後吵架准給這傢伙損死!
水凝煙也有些著急了,她望了一眼前方的小區,振足了點精神,回答唐思源:「應該……有計程車,我……我就回去。」
從林茗的回答來看,他在進病房之前就已把水凝煙的病況問得清清楚楚,某些專門名詞比上午一直陪在水凝煙身邊治療的唐思源還了解。
「姐姐,姐姐……」
這聲袁大頭聽起來比那個智瑜大哥不知順耳多少。原智瑜愜意地靠椅背上旋轉著座椅,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微笑:「你那破機用了也有三四年了吧?該換換了,賺了鈔票放銀行里發霉嗎?」
屢試不爽,從沒出過差錯。
那年輕母親緊拉住小男孩的手,急急拖他走,「快走快走,說不定會是什麼傳染病呢!」
他拿了支香煙出來聞了聞,又放回煙盒,慢慢地說:「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儘快退燒,別引出什麼併發症來。」
想來臉色也很不好了。
水凝煙吃力地坐起身來,已一陣陣地頭暈眼花,胸口的疼痛讓她呼吸更加困難,半天才想起,昨天自己一直走著,走著,到底走了多久,多遠,又走到了哪裡,竟完全不記得了。
「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水凝煙說著,耳邊忽然安靜下來。

江菲忽然之間氣血逆行,臉色漲得發紫:「你……你說什麼?」
「凝凝,別怕,我帶你去看病,這就帶你去。」
他沒辦法不去找回那隻扣在心上的風箏竣。
原智瑜笑著說:「手機被你摔得七零八落,我上午讓人看了,說沒法修了,市面上找不到這些過時配件。」
「我們找了一夜沒找到她,我放棄了,林茗似乎約了另外的人還在找,後來在月牙湖附近找到她,說已經住院了,可能是急性肺炎,剛我打電話又問了下,說目前還沒清醒。」
只是終於走到覺得累了,就坐了坐栗。
「盛楓已經死了。」
那頭聽不到回答,叫得更急了:「凝凝,你說話,告訴我你在哪個方位,我這就過去接你。」
「娘們你給我閉嘴!你自己把那人家打了一頓,半夜三更趕下了車,還把我車裡吐得臭氣熏天,熏了我整整一個晚上,你是不是該賠我洗車費和精神損失費?」
她實在想不起,還有什麼醉酒的人需要水凝煙送的!
她的懷裡,紫色的水晶掛熊唇角彎彎,在晨間的陽光下折射著清清亮亮的明媚光彩,可愛得好像能聽得到小熊憨憨的笑聲。

把她揍傷了,還得養著她,不如忍一忍算了栗。
或者說,完全沒去想過。
莫非後來她喝醉了,正好遇到什麼同事也過去泡吧,才會醉倒了一堆的人?
已經見過太多的不圓滿和不幸福,可何必讓她知道身邊的人有著更慘烈的戀愛收場?
右手下意識地將手袋藏在胸前,左手伸出了石椅外,慢慢鬆開了五指。
「沒關係,查吧!只要有價值,我不會吝嗇那麼點錢。」
以她和林茗建立沒多久的感情,她為江菲拒絕掉林茗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林茗望一眼蜷在病床上的水凝煙,走到稍遠的窗戶處,壓低了聲音接電話。
那個冷著臉的男人更是可怕,早上送病人過來時明明一臉的溫柔焦急,現在怎麼看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驕狂!
林茗已經不是一二十歲不懂事的懵憧少年,一見鍾情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實在太小,沒道理在認識水凝煙沒幾天後就對她情有獨鍾。
她從來就很驕傲,從來就不肯低頭,更別說向放棄自己的男人示弱了。
「林茗……」
「沒有時間啊,完了完了,一定遲到了,我似乎還有好些圖紙沒弄好。」
她的酒量不錯,可只要有個七成醉就會手舞足蹈不知所云,因此平時也很留心,有什麼應酬時也會拿捏好度,有個三成醉就會裝出七成醉,有個五成醉索性就趴在桌上裝成醉倒。
再往前開一段,緩緩駛過橫亘月牙湖上的大橋時,他往兩側看得更仔細了。水凝煙既然能看到這座橋,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
液晶屏亮了。
不過,她辜負她的,應該不只這麼多。
「十二點半?我怎會睡到這時候?凝凝上班去了?也不叫我一聲!」
小小的病房,忽然間就被兩個四目相對時的緊張氣氛充斥。
林茗和江菲正是讓她生病的誘因之一,不讓林茗天天過來,倒也算不上是什麼無禮要求。
不顧另一頭還在說著些什麼,他果斷地按下掛機鍵。
兩個電話,耗去了它最後的電能。
原智瑜見她久久不說話,倒也良心發現,忽然記起了電話那頭的人性別為女,很厚道地說:「嗯,不然洗車費打個七折,精神損失費免了,怎麼樣?不過你也得免了上次我欠你的法國大餐……」
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客廳里水媽媽在摔電話:「這死丫頭,上班就上班,好好的關什麼機啊?這都和什麼人學的啊,一整晚不回家也和圖書不知道第二天給家裡報個信兒!我在南京時就敢這樣子,我不在時也不知怎麼著胡來呢!」
唐思源針鋒相對:「林茗你別忘了,你似乎一直都是江菲的男朋友吧?凝凝什麼時候承認過你是她的男朋友了?」
努力靠住石椅,按緊了胸口乾咳著,她苦澀地想,可能真得去掛水了。
隱約,她似乎能回憶出一點夢境。
只希望,林茗最終能不辜負她的真情,就足夠了。
她打了水凝煙,又摔了自己的手機?
水凝煙向前張望著,景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始終沒有在路邊看到她單單薄薄的身影,卻意外地看到幾個附近散步的居民正往湖邊的一處小道跑去。
好久,她才問出口:「是……是誰?」
「行,唐總您等著,我儘快給您消息!」
「她……她怎麼了?」

江菲冷汗直冒,慌忙敷衍:「嗯,一定手機沒電了,又沒帶充電器……」
那孤單的角色
「唐總,我們當時就查過,這人不是南京本地人,兩年前從法國留學回來,參与了大學同學所開的一間建築設計公司,目前是設計總監,很有才華,據說是業內最被看好的青年建築設計師之一。」
而且,這兩人提起水凝煙來,分明就像提起自己的家人一樣親近!
水媽媽便低頭看電話機上的時間顯示,皺眉道:「我老花眼,看不清,你過來看。」
也許,潛意識裡她也在惱恨嫉妒著水凝煙吧?
她明天有空,一定去把這個彩鈴給換掉。
他到底還是傷害她了。
可手機不見了。
「什……什麼?凝凝去接了我,沒送我回來?」
「一場意外。」林茗回答,「我並不知道凝凝病了,也沒想過……江菲會喝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林茗也不推諉,點頭道:「是我的責任。」
可江菲顯然陷得比他預料中要深得多。
「怎麼會呢,除非我真的不想要凝凝了。如果她媽因此犯了病,她不是恨死我了?我不是拱手把她讓給你了?」
還好,手指是溫溫熱熱的,掌心則燙得可怕。
而水凝煙所有的精神,似乎也在這兩個電話中耗光了。
「Uncle,有事?」
若無其事,安安靜靜地離開,卻能留了一股潛流暗涌,讓在商界混了多年的唐思源在床邊坐不安穩。
「嗯,凝凝,看看周圍有什麼標誌,我已經下了樓,正在取車。」他像料定了水凝煙認不出自己在什麼地方,只在追問附近的標誌。
這歌本就是放給可能會打電話給他的某人聽的,現在,再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好一會兒,他才說:「也許,是我太自信。」
他沒有挑最近的醫院就診,直接去了白下區一家設施較好的醫院。
想大步衝過去,一拳打掉他臉上的微笑。
那個她以為已經漸漸走向婚姻旅途的男子,攪動著苦不堪言的濃咖啡,那樣黯然地告訴她:
有小護士想進來給水凝煙測體溫,開了門,踏進兩步,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回去栗。
還自以為這是對她好。
手機么,也只有江菲那傻瓜會自己買,明明已是技術骨幹,還跟只鴕鳥似的只知道悶頭苦幹,連加工資要福利都不會,真是笨到家了!
「那封讓凝凝自殺的分手郵件,是我發的。」
更沒有屬於她的真命天子存在。
「走吧,走吧,睡在這裏,哎,一定有什麼病,寶寶乖,我們離她遠一點兒……」
他和恆遠那位聞董事長的關係一定也不簡單。
水媽媽總打不通女兒電話,無可奈何地嘆氣,到廚房裡端了飯菜來給江菲,看她狼吞虎咽地吃著,鬱悶地說:「江菲啊,呆會幫我打聽下凝凝的辦公室電話吧,這麼著一夜沒回來,我還真有點兒不放心。」
唐思源皺了皺眉,從耳邊取下手機,望一眼屏幕上顯示著的手機號,好像看到了這個年輕男子優雅從容的微笑,俊挺有型的面孔。
可他如果真的勉強自己接受一個連替代品都算不上的愛人,他又何嘗對得起自己?
「林茗……」
她將頭伏到自己握著手機的胳膊上,在胸口的悶疼難耐中漸漸意識模糊。
「思源……」她哽咽著,兩個字咬得輕卻清晰。
算是辜負了江菲半夜起來為她煮的生薑紅糖茶了。
淡金的陽光透過樹蔭篩在那小男孩的臉上,紅撲撲的一派天真可愛,眼睛也給陽光照得金燦燦了。
掛斷電話,唐思源眯了眯眼。
然後,關機。
那小男孩扭頭看了她一眼,立刻笑了起來,一邊隨著母親向前小跑著,一邊沖她笑,「姐姐,快回家,不舒服讓媽媽陪你看醫生,不能睡在外面呀!」
沒有你在身邊的空氣
很輕的「嗤」的一聲,手機在那片滴著翠色的風景中滑過一道淡銀的弧線,掉在椅下茸茸的草地中栗。
到底,她又一次失戀了!
枕邊,被中,包里,抽屜里,一圈兒找遍了,都沒見蹤影。
「那……要不要報個110,讓警察叔叔來幫這姐姐?」
頭還在漲疼,別說是哪些圖紙,就是頭疼的原因,也一時沒能想起來。
是不是只因為他在說,「我這就過去接你」?
原智瑜好一會兒才接聽,像一頭才被吵醒的獅子在另一頭髮飈:「你個瘋娘們,又幹什麼?」
透過蔥翠的樹影,他隱隱看得到有些人影正圍觀在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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