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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鬢花顏之風華醫女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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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為君憔悴盡,百花時(四)

第223章 為君憔悴盡,百花時(四)

歡顏一想,也有道理。目光四處轉過,卻沒看到有軟榻,遂指著地上一排凳子道:「要麼,拼起來,我幫你鋪上被子先將就一晚……」
桌上正燒著兒臂粗的大紅蠟燭,堆滿了紅棗桂圓花生之類果子,取其吉祥如意的意思。
「那時你受著傷……」歡顏說著,眼睛忽然亮了,「地上!」
待到正日那天,太子府收拾得金碧輝煌,明光流彩,遍地的紅紗雙喜燈籠更在富貴華美中添了多少的喜慶韻致。當日蕭尋娶聆花那次,歡顏滿懷心事,雖未留意當時的環境,但想來也是相差無己的。
這般想著時,她心口便麻麻地疼。
蕭尋道:「小白狐,你開玩笑呢!這裏前後左右都是咱們府里的護衛,如果他們知道我冊妃之夜被趕出屋去,我明天還要不要見人了?」
歡顏茫然道:「不知道呢,如果鬼魂也有脈息,或許可以一試。」
如今,她只是他的回憶,他的錦王妃則是他的現在。
「……」
說得歡顏訕訕的,便覺得是自己太多心了。
——還是送上去讓她踩的那種賤賤的草孤。
蕭尋悄悄在滴汗,決定從此後一定要小心珍重自己容貌,萬萬不能在死前毀容。
正胡思亂想時,蕭尋已經來到布置成新房的鳳儀樓。
m.hetubook•com•com般想來,休夫再嫁什麼的主意,恐怕行不通。她再怎麼不厚道,也不能這樣丟蕭尋的臉吧?
歡顏早已有滕妾名份,便不存在前往女家迎娶問題,卻也得身著太子妃服色,和蕭尋拜過天地,又拜蕭曠夫婦,葉瑤也勉力起身,換了一品誥命夫人的服色出來受禮。
此時內外廳堂都是歌樂人聲囂鬧,也不知來了多少人。
葉瑤道:「還有一件事,是關於楚楠、楚瑜兄弟的。楚家於我有養育大恩,有些誤會,我一直想解釋清楚。可惜楚楠病逝后,夏家派去的人他們連門都不讓進。這次我去吳都,本想親身找楚瑜把有些事說清楚。誰知錦王不喜他,彷彿這些年一直和他作對,生生地把他從相位趕走了……雖未完全失勢,卻給外放到荊南當什麼觀察使去了,早已不在京中。若有機會見他,你幫我解釋下罷……」
蕭尋欠她的一條半命,已經用醫館抵了;可眼見呈送到她跟前的各項物什,不知抵得上多少個醫館,卻讓她用什麼去償還?
蕭尋應該喝了不少酒,一張俊臉泛著紅暈,黑眸竟比明珠還是明亮奪目幾分。
儘管歡顏設盡法子救治母親,但到六月初,葉瑤的生命還是走到了盡頭。
www.hetubook.com.com歡顏也便不去推究這「風俗」的來歷,沉吟道:「有這風俗也好。到時你不休我時,我便把你給休了!」
歡顏本以為,滕升妃的儀式不過是走個過場,哄哄她母親而已,必定極其簡單;後來見了太子府和禮部預備的東西,便有些過意不去,只覺浪費得過頭了。
見歡顏猶豫,蕭尋遂道:「其實睡一起也沒事吧?我們在山林里那麼些日子,不都一起睡在地上了?我可曾拿你怎樣?」
問蕭尋時,蕭尋不以為意,「不過是皇家的臉面,與你何干?你不會以為都是給你的吧?你進了太子府,不是什麼都帶進來了?不信你看聆花的東西,她哪一樣帶走了?連吳國的陪嫁都成了咱們太子府的家當,是不是?」
嗯,每天對著美人夏日里的勾人身影,涼涼的,有良好的降溫作用。
蕭尋低聲道:「我還想問是不是你娘親家鄉有這個風俗哩!」
若論這天底下還有誰肯誠心待她,蕭尋排第二,只怕沒人敢排第一。
若有機會丟開太子妃的頭銜,一邊孝順著母親,一邊在蜀都行醫,也算是她期盼的自在生活了。
也許,這樣的日子於她才是最合適的。
歡顏悄問蕭尋:「是不是蜀國的風俗,女子可以休和圖書夫另嫁?」
慕容雪才是他現在最愛惜也最倚重的妻子和聯盟者。
歡顏也不知滕升妃的冊封禮儀到底是怎樣的,怎會和尋常正式成親的禮儀一模一樣,但喜娘和禮儀官既然這樣說了,自然只能照做了。
雖然夏天地上並不涼,鋪著毯子的地面也不臟,但蕭尋在自己心目中的「新婚之夜」給趕在地上睡,還是抑鬱萬分。
可他應該在那個風雨之夜便已徹底放棄了她。
因忙著照顧母親,皇家禮儀又是繁瑣,禮服便做了好幾套,再加上四季衣裳、簪珥首飾、胭脂花粉等都需請她過目,歡顏便再也無法分身去醫館。好在蕭尋頗有預見,早已安排了兩名頗有能耐的大夫去坐館,她不在醫館照樣能井井有條地繼續開下去,免去了她的後顧之憂。
蕭尋近來連一個姬妾也沒有了,的確對她實心實意;可她既然沒打算為他生兒育女,也不能誤他終身,待這事過後,還是勸他儘快另娶的好。
可他又何嘗不知,這小白狐著實死心眼,許知言是她手中寶,他蕭尋卻是她腳底草。
喜袍褪去,他坐在床邊脫靴子。
她最後的模樣雖然削瘦之極,卻安謐甜蜜得宛如少女。
她住在了當年夏一恆住過的房間里,睡在了夏一恆睡過的床榻上。
或許,和-圖-書從歡顏終身有托后,她便在靜候著這一天的降臨。是女兒的挽留和眼睛里的孺慕,讓她多拖了一個月的命。
她甚至微笑著向歡顏道:「鳳兒,別忘了把這幅畫像給我陪葬。你爹爹變醜了,我怕對著他那醜樣日後會把他原來的模樣給忘了。誒,也不知道死後咱們的醫術還能不能用得上,不然可以拿他的臉試試刀子,看看能不能修復成原來的樣子。」
蕭尋吸氣,「小白狐,你太狠了吧?那麼窄的凳子,我睡一晚腰不得斷了!」
歡顏道:「你不去別的房間睡么?」
可房中似乎只有一張……

蕭尋氣鬱,見她走去安慰母親,才敢用她聽不到的聲音低低道:「你也只敢欺負我吧?有本事你把這話說給許知言聽去!」
不過反過來再想想,抱得著卻吃不上的滋味也綳得太難受,尤其他現在不但沒有受傷而且非常健康,尤其在禁慾太久之後……
國主國后親自為愛子主持婚禮,這朝堂內外有點臉面的官員,誰敢不捧場?
她伸手撫了撫那畫像的眉眼,唇角含笑卻已微微哽咽,「看你,當年便這麼丑了,再一毀容,也不知是什麼鬼樣兒!給我記住了,都成這樣兒了,更不許拈花惹草!鬼妻鬼妾也不許!不然,別怪我休夫另和圖書嫁!」
當然,太子妃還是不能當的。
歡顏忙推他,「喂,喂!」
歡顏道:「不然睡桌上也行。」
蕭尋笑問:「怎麼了?」
「笨蛋,我是等聆花睡著后出來的。何況我身邊的人都知道是我不想要聆花,又有誰會嘲笑我?若是你不要我,我可得被人嘲笑壞了!」
蕭尋、歡顏聽的都是愕然。
夏一恆的那張畫像被她捲起放在枕邊,不時讓歡顏打開,讓她看上一兩眼,似乎那樣,病痛和死亡的侵擾便可被驚退。
「之前你和聆花成親之夜也沒留宿在那裡,不也沒事嗎?」
蕭尋點頭,「再找一張來,拼起來估計就夠我睡了!」
幸好遇到蕭尋后,她終於又回到了正常的人群中,接接連連許多事,每日家忙忙碌碌,夜裡夢到他的時候便少了。
所以,第二日,新房裡多了張涼榻。

據說第二日一早還得夫妻雙雙攜了聖旨去太廟祭告,大約還得忙碌幾天。
生前試藥,死後試刀,聽著忒慘了點……
地下一群喜娘和侍女請安見禮后,便是揭喜帕、喝合卺酒,卸去沉重的鳳冠和霞帔。
或許,許知言曾經是對她最好的。
因女兒已嫁入太子府,她不想因自己便拆開這對「新婚」的小夫妻,直到死前的一天她才要求搬到將軍府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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