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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風流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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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起紫微星暗(一)

第178章 起紫微星暗(一)

韓天遙抬眸,「那你覺得呢?」
如今,更該被濟王比下去了吧?

趙池道:「是,比濟王、晉王世子晚了一天回京,下午便入宮請安,應該不妨事。」
回馬嶺事畢后,聞博也不敢再留聶聽嵐,便遣趙池攜了他細述事件經過的書信,悄悄將聶聽嵐送回杭都,送到韓天遙秘密藏身的住處。
韓天遙不答,鎖緊的眉下,黑眸深若幽潭,再看不出其中隱藏著多少的暗流漩渦。
聶聽嵐便有些無措般站著,眼底愈見煙嵐迷離。
聶聽嵐忙道:「我的病不妨事。原是我嫌屋裡悶得慌,聽趙池說要過來這邊,便想著跟他到湖邊散散心。」
韓天遙默然片刻,方道:「聽聞朝顏郡主被秦南帶走後,好些日子都沒有消息。後來濟王和晉王世子不顧京中局勢先後離京,並出現在毓秀小榭……可見她當時應該出了狀況。我這邊才聽說是她在那裡,隨即就聽聞她回京,前後不過兩三日工夫……卻不知那時她遭遇了什麼事。」
聶聽嵐凝視著他,眼睫一霎,已滾落淚珠,「哪怕……她心懷恨意,取你性命,也不需要我插手?」
韓天遙無聲地吸了口氣,問道:「朝顏郡主的確已經安然回宮了?」
韓天遙淡淡一笑,「以濟王之耳目,www.hetubook.com.com必定早已知曉我回京。到現在才找到我大致所在的位置,可見他素日也不大在這些事上用心。」
依然是毫不遲疑的三個字,斬釘截鐵。
凝望著琴案上緩緩溢開的茶水,韓天遙終究再無法拒絕。
聶聽嵐蹙眉含愁,「若非侯爺密令下藥,他們那麼多人,怎會被相府的殺手暗算到?鳳衛多是武夫,且個性多和朝顏郡主相若,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必會記恨侯爺。」
韓天遙道:「沒有。」
趙池不由連連點頭,「這麼看來,便解釋得通了……若是中毒,只要解藥對症,複原會很快……郡主如今能入宮請安,可見已安然無恙。」
既然是他的過錯,他自當一力承擔。
「你不用強撐。」
聶聽嵐一呆,不覺抿緊唇,「我說過,我沒事。」
趙池在一旁站著,棕褐的大眼睛大有不忍之色。
她垂落眼睫,終於道:「我沒有強撐。只要在你身邊,什麼事我都撐得住。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相府的人會抓我回去,怨我連累浩初,要取我性命相祭。但我也時時刻刻想著,我在你的身邊,沒人傷得了我。」
所謂倒茶七分滿,做人留一線,這道理,出身大家的聶聽嵐不會不懂得。
聶聽嵐急道:www.hetubook.com.com「這可不行,朝顏郡主那性情……」
韓天遙的手指不覺又拂上琴弦,眼前依稀便是綴瓊軒那伊人垂眸撥琴,在暗香疏影幽幽而奏,用截然不同於平時的那種溫潤柔美,伴他奏一曲《醉生夢死》……
「不必了!」
聶聽嵐亦柔聲而笑,「正是這話,所以天遙你完全不必擔心朝顏郡主。若實在放不下心時,我可代你一行,去和她說明誤會。」
「我歹毒?」韓天遙微哂,「他放著宮內外那許多事不管,特地跑出城來尋我,就為了讓我給朝顏郡主一個交待?」
聶聽嵐思索道:「相府的殺手裡,似乎有好幾個擅長用毒的。你可記得,當日小隱園時,便有人以毒傷了齊三公子?我猜,朝顏郡主是不是在被相府殺手追擊之際中了毒?那時鳳衛的人已被聞大哥迷倒困住,朝顏一時尋不到解藥,自然驚險。後來濟王去了,似也無計可施,但晉王世子只在毓秀小榭待了一夜,朝顏立刻好了。想來晉王世子玲瓏聰慧,和相府中人多有交往,找機會從相府覓到解藥送給朝顏郡主了。」
聶聽嵐低頭,才發現方才倒茶倒得極滿,畫舫在湖上起伏,此時竟潑灑了許多,案上淋漓了一片水漬。
十一引他奉仇人為主,負他瞞他,卻也和圖書救他惜他,終得兩心相印,算不得誰虧欠誰。
回馬嶺之事,他只欲將十一、齊小觀等拖在北境,免得捲入京中漩渦,成為仇人助力。若累得齊小觀喪命、十一重傷,終是他的過錯。
他父親亦是當年祈王部屬,他聞得韓天遙領兵出征立時前去投奔。因其聰慧多智,甚得韓天遙重用。
「她的性情好或不好,我對她負或不負,都是我跟她兩個人的事。」韓天遙沉聲打斷她,「不需要第三個人插手。」
他應該已漸漸走到她心裏,可到底還比不了濟王青梅竹馬的深情厚誼……
無論,那結果會是什麼。
趙池點頭,「按理侯爺行蹤很是隱蔽,他不該找到這邊。」
十一匆匆趕回瓊華園時,宋與泓已經徑奔關押姬煙的閣樓。
十一毒傷未愈,加之所中蠱毒蠢蠢欲動,全仗武藝高強才勉強壓下,並不肯叫人察覺。她本欲就在宮中歇下養神,也方便就近陪伴帝后,卻得報濟王去了瓊華園。
她從不缺愛她的人,她缺的只是可以走到她心裏的人。
聶聽嵐細察他神色,取茶壺為韓天遙斟著茶,緩緩道:「我倒覺得不像重病或重傷。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若是重病或重傷,應該沒那麼快好。」
趙池道:「好像是。以前倒從不知曉,這位濟王殿m.hetubook.com•com下竟會這麼意氣用事!算來還是晉王世子寬仁友愛,心胸豁達。」
趙池護送聶聽嵐這些日子,聽她敘起過少時和南安侯的往事,又知她夫婿已被鳳衛報復殺害,早生惻隱之心,加上聶聽嵐容貌清麗,舉手投足溫柔端雅,更是憐惜,這一路便很是照應。
聶聽嵐在旁嘆道:「濟王行事素來任性。從前還曾和寧獻太子爭執,一怒將寧獻太子都推落水中,不但累得寧獻太子大病,自己也差點被處死。人都猜他是不是肖想太子之位,可我後來細細打聽過,他其實只是因為寧獻太子逼迫他放棄朝顏而已!他為朝顏郡主痴狂,早不是一日兩日了!」
她低眸瞧松風清韻琴,笑得無限凄涼,「吵到你了?」
趙池忙道:「可我聽說侯爺的原意,只是想將他們暫時軟禁于忠勇軍,不讓他們回京相助濟王。是齊小觀執意帶郡主離開,才會遭遇施家伏擊。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要找也只該找施家。何況……何況……施大公子不是已被他們殺害?這仇恨應該算是兩清了吧?」
聶聽嵐嘆道:「雖不妨事,到底吃了大虧。最頭疼的是,齊三公子因此沒了。若將此事怨到侯爺頭上,以朝顏郡主的個性,不會就此罷手。」
若非身體不適,或心不在焉,她不會犯這樣的錯www.hetubook.com.com
為的是姬煙。
鳳衛到底與濟王府交誼深厚,姬煙之事,十一原想押后處置,不料還是被宋與泓知曉。
韓天遙深深看他一眼,手指叩向琴案。
趙池道:「朝顏郡主武藝高強,來去如風,但這次回京卻是乘的馬車,且行得不快,估計還是身體出了問題,——不是重病,就是重傷,但只是一時驚險,濟王和晉王世子看著她沒事了,自然也就很快回京了。」
韓天遙看著茶盞,「杭都近來不會太平。你既然身子不適,我讓人先將你送往紹城休養吧!」
聶聽嵐尚未及流露欣慰,便聽他又道:「但我的確想一個人靜靜。」
「不需要。」
而韓天遙喝了口茶,已不緊不慢地問向趙池:「濟王來過了?」
半晌,他道:「你先安心養好身子吧,十一那裡,你不用擔心。小觀之事,以後我會向她請罪。」
趙池道:「他猜到必和聞家有關,故而去找了聞彥聞二哥。聞二哥自然一問三不知,推得乾乾淨淨。但濟王根本不信,卻叫聞二哥傳口訊給你,說他誠然對不住韓家,但你這樣對待朝顏郡主和她的鳳衛,同樣萬分對不住郡主。還說你對郡主比他對韓家更要歹毒千百倍,若不能給郡主一個交待,他不會放過你。」
又或者,這些事他原可以依賴鳳衛去辦,不必另外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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