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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來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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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你怎麼可能離開我

第二十三章 你怎麼可能離開我

看得出來李又維是真不介意,羅明鈺乾脆拖了張凳子坐下,為兩位客人倒了茶,繼續說:「既然沒人知道他的真名,真實身份一般人就更不知道,只能肯定他有很高的藝術修養。庄東榮跟你父親也頗有淵源。他一直私下出售的你父親的畫。他出售的作品,有時候會有一些爭議。有人說是贗品,有人說是真品,到底怎麼樣,沒人知道。知道收藏藝術品,尤其是書畫,早些年很大程度是在暗處進行的。見不得光,因此也不會曝光。
張玲莉一邊打量這間裝修精緻的飯店,一邊開口。李又維在她身邊,羅明鈺含笑帶路,熱情的介紹:「張總有段時間沒來我這裏吃飯了。半年前裝修過一次,所以才覺得變了吧。難得張總今天肯賞光。」
「你是我的福納麗娜,怎麼可能離開我呢。」
從未聽到這種說法,甚至壓根都沒想過有人會羡慕他,薛苑詫異得睜大眼睛。
世界有些人,見面時覺得尷尬,但真的交談起來時卻並不讓人覺得難受。秦瑋還是像以前那樣能說會道,也非常善於尋找話題,一時間兩人都有種錯覺,彷彿以前的時光不知不覺的流轉回來。
早上起床后,收拾屋子,打開電腦查一下招聘信息,然後就開始翻譯丁依楠給她的文件。小部分需要翻譯成中文,大部分需要翻譯成英文。她手邊放著幾本詞典就開始動手。雖然文件奇多無比,但她也不覺得怎麼厭倦,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你就是生活太沒條理性了。」
「那正好,我們也要下樓,一起下去吧,便走邊聊。」
「不是,」薛苑感激他主動找到了話題,忙忙說,「我不是這裏的員工,我同學是,剛剛送資料給她。」
秦瑋把電話號碼輸入手機,摁了個撥通鍵,電話那頭的提示音清晰入耳,他臉色也難看起來,露出個匪夷所思而又冷淡的笑容:「怎麼說關機?又或者乾脆不是你的號碼?沒想到原來事隔多年,你不但樣子沒變,脾氣也一點沒變,還是這個拒人千里的樣子。我只是誠心誠意地想跟你吃飯敘舊而已,你何必那麼多心。」
看得出來張玲莉是真的火了,李又維挑條嘴角,對她露出個奇特的安撫笑容:「我怎麼會對他有意見,就像你說的,感激還來不及呢。」
「病情穩定了。」
「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看過這幅畫的鑒定專家,每個人都堅定不移的認為這幅畫是毫無疑問的真品。對比看看,薛苑只不過二十齣頭,有這樣的鑒賞力和知識面,實在讓人佩服。如果不是因為她年紀太輕,我都想懷疑那幅贗品是不是她畫的。」
丁依楠雙手合十,擺了個謝天謝地的樣子:「還好你來的及時。哎,我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薛苑說:「我馬上送過來。」
秦瑋微微笑,一點不覺得盤問別人的隱私是不好的:「什麼急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的。」
李又維不動聲色的聽著,手指輕輕扣在桌面上。
薛苑迅速轉移話題:「師兄你呢?現在怎麼樣?為什麼又在這裏?」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薛苑無奈,說了手機號碼。
張玲莉覺得手心發緊,瞥一眼陷入沉思的李又維:「你帶薛苑來過這裏?」
「那這樣吧,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大概還會在這邊呆到年底https://m.hetubook.com.com再回去,見面的時間很多。」
她始終客氣的微笑著,完全不像當年那個聰明狡黠的薛苑。秦瑋打量她:「某種意義上,你還是變了很多。後來,你做什麼去?」
薛苑對家務事並不擅長,做的飯很是樸實無華,但丁依楠依然樂得跟什麼一樣,吃飯時兩隻眼睛如燈籠般放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真是幸福啊。薛苑啊,以後你也不要走了,你就在我這裏,以後我養你!」
李又維本來翻著菜單,聽到這話,抬起眼睛:「發現了什麼?」
「庄東榮這個人做事業低調謹慎,不會留下什麼多餘的線索。沒人知道他的畫是從哪裡來的,薛苑說的那幅肖像畫,我打聽了下,沒有人知道,無法考證。」
秦瑋的態度是如此的光明磊落,但「死纏爛打」幾個字還是讓薛苑心跳加速,恨不得在牆上挖個洞鑽進去,聲音陡然小了幾分:「師兄,你這樣一說,更是讓我無地自容了。那時候我太不懂事,太蠢了。」
「那就好,」羅明鈺說,「其實我今天也想著找你,沒想到你到自己過來的。關於薛苑說的那個庄東榮,我查到了點線索,頗讓人意外,我覺得有必要先告訴你,你自己定奪是不是應該告訴她。」
他的話跟秦瑋的話截然相反。薛苑不看他,沉默一會,又問:「你要怎麼樣?」
因為那意料之外的光芒,薛苑在車前稍微一停,恰好看到到左側車門猛然打開,一雙長腿伸出來,隨後身材修長的男人從車裡探身出來,他取下墨鏡,笑眯眯的看著她,跟她招手。
晚睡自然晚起,在薛苑的持續不斷的催促聲中,她終於百般無奈的起了床,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了門。有時候越急越錯,兩個小時后,她一個電話打回來,慘兮兮的說自己忘記了拿某份資料,讓薛苑把那幾份資料送去他們公司。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又維怎麼找到這裏,她不自覺皺起眉頭:「你怎麼來了?」
幾人紛紛表示明白了情況,又善意的打趣幾句;秦瑋問薛苑:「你現在打算去幹什麼?」
「這個周末,蕭正宇請假去了哪裡?」
她說話時語氣乍一聽像是玩笑,但聽者都知道沒那麼簡單。
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慢慢涼爽了,加上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雨,外面天氣偏涼,薛苑在行李里翻了翻,勉強找到了件稍微適合這個天氣的休閑上衣換上。外套很有些年頭,袖口都洗得都發白。
事已至此,薛苑反而鎮定下來,她微微揚起嘴角,微笑著叫來人的名字:「秦瑋……師兄。」
「嗯。」
張玲莉非常滿意:「明鈺你親自帶路,怎麼會不好呢。」
飯店裡非常乾淨,地板一塵不染,幾乎可以照出人影。壁燈鑲嵌在牆裡,罩著薄紗,燈光隱隱約約,撒落在地板上,五光十色又像是在蕩漾。音響效果極好,低低的音樂回蕩在每個角落。他們來到二樓,找到最佳的位子,對內可以俯瞰整個飯店。
雖然說現在是信息社會,一個人想要消失很不容易,但只要有心,暫時藏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雖然在笑,但聽得出來並不愉快。羅明鈺知道張玲莉在李又維的事情上格外用心,略一踟躕,又看了一眼李又維。
結果兩人還是一起m.hetubook•com.com去吃了飯。薛苑對這附近的餐廳並不了解,還是秦瑋帶她去的。
「哪有的事情。」
聽得她微微一笑。
她給部門領導打了個電話說請假后就再也沒開過手機,鐵了心不跟外界接觸。她可以一兩天都不出門,最多是去小區里的小菜市場買點菜,給自己和丁依楠做一頓晚飯。
察覺到高跟鞋腳步臨近,她猛然停頓,果然張玲莉笑著走進來:「你們在說什麼?怎麼我一來就不說話了?」
經這一提醒,秦瑋才注意到她身邊的滿頭紅髮的丁依楠,他暗暗詫異,但禮貌不失的打了個招呼。
「既然那麼難以查證,你又是怎麼查到這個人的?」
她說話時咬著唇,渾身都是心灰意冷的沮喪氣息。秦瑋心知她這個樣子想必是說的真話,隨意的笑了:「你想太多了。何必糾結過去啊。何況我當年被拒絕的人是我,死纏爛打的也是我。要說慚愧,也應該是我。你完全沒必要怕什麼的。」
羅明鈺斜靠著餐桌,說故事那樣開始:「之所以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是因為沒想到庄東榮居然用自己的真名跟薛苑一家人打交道。庄東榮這個人,十多年前也算是風靡一時。在那個圈子裡,大家都叫他老莊,沒幾個人知道他真名。」
那幾位老總在那邊說話,薛苑則勉強跟秦瑋閑聊。
丁依楠對來人有點印象,是公司的幾個老總。不論什麼情況下,跟領導保持一定距離總是好事。她稍微讓了讓,順手拉了薛苑一把,就怕一個不小心阻礙他們的道路。
薛苑啼笑皆非,去揪她的臉:「你這個小丫頭居然想打我的主意,我藏你差不多。」
狹窄的電梯里空氣極不流通,薛苑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奪走她的空氣。憋氣,心慌,難受。她和秦瑋居然同在一個電梯,旁邊還有四位丁依楠公司的老總,怎麼想都只有尷尬。
其他幾人公司的領導正在旁邊等電梯,秦瑋跟幾人略一點頭,目光停在薛苑身上,微笑著解釋:「這位是我大學時候的小師妹,四五年沒有見過她,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多聊了幾句。」
羅明鈺見狀,不再多言,只是問他們要吃什麼。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的心思早就不在吃食物上,隨隨便便的點了菜,羅明鈺留下一句「二十分鐘後送來」,拿著菜單下了樓去了。她這一走,氣氛立刻冷卻下來。
她定下神來,乾脆把話說開,「我決定辭職。下個星期就去公司辦辭職手續。」
回去的路上,薛苑滿腦子都是這句話,神思恍惚上錯了公車。直到遠遠看到畫廊牆壁反射出的陽光,才恍然大悟自己回錯了地方。
「嗯,來過一次,」李又維不否認,「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想起她走時的毅然決裂,秦瑋嘆口氣:「不過也不奇怪。你自己的人生,要怎麼支配也是你的事情。當年覺得你太不負責任,對別人是,對自己也是。現在倒回去一看,對你,卻只剩下了羡慕。」
羅明鈺停了停,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我本來以為就這樣了。但前幾天我熱認識了一個姓劉的畫商,他很肯定的說這畫是贗品,別的他再也不肯細說。我費了點勁,他最後終於承認說這幅畫庄東榮讓一個叫薛衛國的人畫的,還說薛衛國是造贗品的行家,四五年前因車禍m.hetubook.com.com去世,他有一個女兒,恰好叫薛苑。」
薛苑滿臉誠懇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在她的記憶里,秦瑋一直都很出色。她大三那年他在念研三,專業水平讓人嘆為觀止。
「送完了資料,打算回去。」
舊日記憶再次被喚醒,和故人狹路相逢絕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薛苑客氣地對他點頭:「很感謝你。你現在看到我了,那麻煩你回去吧。」
於是順著薛苑的目光看過去。朝他們走過來的年輕男子相當面生,西裝革履,眉目疏朗,一看就是典型的成功男士。雖然他跟公司的幾位老總一起出現,但本人卻不是公司的同事。他越走越近,臉上極度的驚訝和喜悅的表情也漸漸生動起來,丁依楠暗自猜測他的身份,沒想到來人先準確的叫出自己好朋友的名字:「薛苑?是你嗎?」
「不要緊,」秦瑋笑了,「難道還不許人年輕犯錯嗎。」
電梯到了到達樓底,薛苑鬆了一口,臉上的熱度也降下來一點。秦瑋和其他幾人點頭示意,她考慮是否找個機會趕緊無聲無息的離開,又或者是打個招呼再走,就這一斟酌的時間,他已經掉過頭:「快到中午了,我們找個地方聊一聊。」
薛苑立刻把文件遞過去,又拍拍她的後背:「別急。」
「啊,好。」
李又維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你跟蕭正宇認識也有三四年,看來還真是不了解他。」
「羅明鈺的話你都聽到了,真沒想到我們身邊居然有這樣一個神仙,她父親是造假行家,她估計也差不了,難怪年紀輕輕就有那樣的鑒賞力,」張玲莉淡淡開口,「你怎麼想的。」
「不了,我還有急事。」薛苑說。
「那年你走後,我想聯繫你,但總是找不到,」秦瑋搖搖頭,彷彿說的是任何一件遺憾的往事,「你可走得真徹底。」
「沒進門就下逐客令?」李又維「嘖嘖」了兩聲,「說請假就請假,說不來上班就不上班,薛苑,我快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在丁依楠那裡的幾天,薛苑的日子生活得分外規律。
薛苑不動聲色用眼角餘光環顧四方,五米之外的樹下,四五個老太太正在打牌。更遠一點,兩個年長的老者在說話。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薛苑搭乘電梯上去,出電梯時只覺得這裏真是太大,一個個辦公室連環相扣,跟迷宮一樣。公司的規模也大,職員也多,薛苑報出「丁依楠」這個名字的時候,笑容甜美的前台小姐愣是沒有想起來是那位,打開電腦查詢半天,跟薛苑抱歉一笑:「終於查到了,你稍等一下。」
張玲莉聲音陡然銳利起來:「李又維,有事你就說清楚,別遮遮藏藏。你一回來就在鬼鬼祟祟的調查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管你對蕭正宇有多大意見,但你要記住,這幾年來,你什麼都沒做,而他任勞任怨的幫我管理博藝。財務報表審計報告你也看了,沒有他,博藝扛不到現在。只在這一件事情上,你就要感謝他。」
「沒怎麼想,薛衛國早就過世了,這事也跟薛苑沒關係,」李又維神色不動,「與其擔心薛苑,我倒是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想著自己反正不認識他們,薛苑起初並不在意,目光隨意的掃過去,冷不防對上其中某人的視線,一瞬間就被凍結在了當場。
m•hetubook.com•com的確是,我也看到了新聞,活動一個接著一個。」
張玲莉不耐煩:「他最近那麼辛苦,休幾天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還不至於這麼不通情理。」
「說笑了,」張玲莉擺手,「最近事情多,又忙得很。今天不是來了嘛。」
「這個位置怎麼樣?不滿意的話再換。」
「哦,為了博覽會的事情,這算是一項外事活動吧,過來看一看進程如何了。」
她放下包之後去了衛生間,之前羅明鈺一直都在跟她說話,現在才轉了個身,關切的問李又維:「你父親身體怎麼樣了?我之前看報紙說不太好。」
她帶著資料出了門打車過去。丁依楠所在的公司在業內具有相當的知名度,坐落在市中心的某棟摩天大廈的高層。
「這麼些年,難道你就不奇怪?」李又維絲毫不把她的諷刺放在心上,換上淡淡的調侃口吻,「當年的蕭正宇可不是會心甘情願當你秘書的人啊。」
李又維笑容不改,彷彿她說的是杞人憂天般的笑話:「看來我給你的郵件你沒打開。原以為給你幾天時間考慮,想不到你就考慮出這個結果,白白浪費了時間。薛苑,你這個人做事,小事嚴謹,大事卻糊塗透頂。一條道路走到黑也不肯回頭,都學不會看看談判對象再說話。我不點頭,你以為你能辭職?你的檔案戶口都還在這裏。」
他這話的語氣非常重,壓得薛苑幾乎抬不起頭來。想著自己的曾經和現在的所作所為,薛苑慚愧的低頭,聲音無奈之極:「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的確是我的手機號,因為一些情況,我關機好些天了。絕對沒有騙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真是覺得難堪。我連直視你的勇氣都沒有,更何談一起吃飯。」
「什麼?」
可沒想到薛苑完全沒動。
薛苑和丁依楠這才想起來她倆站在入口說得不亦樂乎,迅速閃開,果不其然,隨著前台小姐那句話,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出現在走廊一角,正在說話,應該是輕鬆的話題,笑聲非常清晰。
丁依楠吐了吐舌頭,正想說什麼,前台小姐叫住他們:「有人來了,請二位讓一讓,你們佔了通道。」
李又維不以為意,坐直了身子跟羅明鈺點頭:「沒事,繼續說,沒什麼不能聽的。」
秦瑋表情複雜,看了她許久,終於把一些無謂的感情壓之腦後,說了句老友初見時最常見的台詞,「果真是你,剛剛我還在想會不會認錯了。沒想到你還真是一點沒變,連衣服都是以前的。」
丁依楠詫異的看她一眼,她睜大眼睛盯著前方,那個表情雖然算不上目瞪口呆,但也相差無幾。有那麼一個瞬間,丁依楠以為自己眼睛出現了幻覺。認識這麼久,薛苑在她心目就等於傾心寡慾四個字,被一個男人震驚成這樣,實在無法想象。
他這話半真半假,完全是他歷來的說法風格;張玲莉從中什麼都聽不出來,也無法判斷他的真新,她手掌不由自主的攥起來,挫敗的一嘆。
從來不記得他們曾經認識這樣一位衣冠楚楚的師兄,很少看到藝術系的男生願意把自己包在這樣周正的衣服里。丁依楠心底同樣納悶,但也陪了個笑容,說了句「你好」。
薛苑微笑的時候非常迷人,她眼睛大,彷彿屋子裡所有的光芒都落在那雙含笑的眼睛里。丁依楠貪婪得m.hetubook•com.com瞧著她:「別這麼看著我笑啊!我會把持不住的!啊,真想金屋藏嬌。」
他頭上的樹冠綠意濃濃,陽光透著濃密的枝葉漏下來,整個人籠罩在錯落的光影下。李又維下顎被照亮,但眼睛卻在暗處,就那麼笑了。
「這就是巧合了。上次你帶薛苑過來,她說那幅陳孟先的畫是贗品,我聽了自然生氣,不是對她,而是對提供給我這幅畫的畫商。我順藤摸瓜的查回去,終於知道,這幅畫到我手裡之前,被轉手至少三次。就象一串鏈條,站在起點的就是這個老莊,也就是庄東榮。」
「你們倒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認識了,又了解了什麼,」張玲莉想不到他忽然問起這不相干的事情,把手裡的杯子重重擱在桌面上,茶水四濺「我也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看得到他在做什麼。李又維,用人的話,觀其言而察其行,不是你這樣的憑空猜測。」
既然是閑聊,話題不可避免的會牽扯到兩個人都認識的朋友身上,對薛苑而言,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情,那些曾經熟悉的名字落到耳朵里,都要經過很長時間才能做出反應。就象年老的老太太,坐在冬天的陽光下回憶古老的往事。
薛苑開始覺得頭痛。以前就知道秦瑋難以打發,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居然還是如此,她苦笑:「朋友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哪怕之前再鎮定,聽到這句話時,李又維和張玲莉也是臉色一變。
「這裏的環境跟以前不太一樣。」
早就預料到有此一問,薛苑三言兩語的說了實情。
丁依楠放下碗就跑,一瞬間就鑽進卧室不見人影,留下一句戲曲腔極濃的「我先趕幾張圖,就麻煩你收拾廚房啦,娘子」。薛苑聽罷微微一笑。
於是再次換車。這樣一折騰回到丁依楠所住的小區時,下午都過了一半,這片小區有不少年頭,但綠化卻做得不錯。年輕人都在上班,老人家大多都在,溜狗的,推著嬰兒車的,聊天的,打牌的;因為工作日的關係,道旁的私家車大都開走了,因此薛苑樓下的某輛銀灰色的車就顯得格外顯眼。車身光亮,後窗上反射的日光猛然扎進她的眼睛。
「還好。」
薛苑一愣。李又維這個人哪怕有千般不好,但外表卻很難挑出毛病,看上去真是風度十足。
收拾完廚房回去,丁依楠正在焦頭爛額給某張圖上色,丁依楠是那種先攢積一堆事情,事到臨頭才熬夜昨晚的事情的人,那天又到了最後期限,愣是折騰到了凌晨兩三點才把欠的三張插圖補完,薛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睡下的。
「這個世界上,能決定自己人生的人總是極少的,你算是一個。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那種目標明確的人,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能勇敢的做出決定,決不回頭。這種性格,很多時候也不是壞事。」
前台小姐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不一會,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丁依楠從某個走廊里跑了出來,氣喘吁吁問她:「啊,帶來了嗎?」
她更沒想到。想不到事隔多年再次相遇,居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最後一次見面時的尷尬縈繞在心頭,不知道說什麼。
「你居然去學美術?」
「關心請假的員工,難道不是領導的份內職責?」
「那就好。」
「你在這裏上班?我來過好幾次,居然一次都沒有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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