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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來

作者: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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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兩個男人的較量

第三十一章 兩個男人的較量

這種時候多說無益,蕭正宇一點兒多餘的表情也沒有,一手攬過薛苑的腰就轉身離開。
蕭正宇追問:「在哪家醫院,病得重不重?」
「為什麼要跟著李又維來這裏?」
說到這裏,她語氣一頓,也站起來,跟蕭正宇一起匆忙地結了賬,然後離開了飯店。餐廳的服務員詫異他們這麼快就出來,甚至筷子都沒有動過,不到看到兩人臉色這麼難看,也不敢多說。
張玲莉愕然,然後搖了搖頭,「難怪李天明先生也沒有他早年的畫,原來都被燒光了。這又是何必?」
張玲莉愕然,「這是怎麼回事?」
薛苑垂下頭,喃喃自語,「是我的錯。」
他淺笑的姿態是如此自然,如此舒展,她很少看到他這樣開心,忽然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見到他。那天她回到學校,聽到他的情況后在校外的酒吧找到他,他一個人沉悶地喝著酒,面前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堆空瓶子,但卻毫無醉意,還抬起眼睛來看她,眼睛明亮得嚇人。他倒是一如傳言中的英俊,可渾身上下怎麼都看不出一點兒傳言中奮發的樣子,抿著唇,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對任何人都不耐煩。
「好。」
蕭正宇看了她一眼,張玲莉的長相、氣質在女人中算得上佼佼者,只要她肯點頭,不知道多少男人願意在後面排隊等著呢,但她就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那份執拗的心態比起工作中的認真勁頭有過之而無不及。蕭正宇之前也說過若干次,可她沒有一次是聽從他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底嘆口氣。
張玲莉適宜地停頓片刻,用恰當的態度開口,「你辭職,是因為李又維的關係?」
「非要看到他們為你打架你才高興?你站在這裏,兩個人更不願意輸給對方,只會把事情越鬧越大。」張玲莉的情緒暴躁到了極點,一把將薛苑推出門。薛苑呆了呆,「那我先出去了,張總,麻煩您幫我勸勸。」
孤燈下的聲音冰冷地像亘古不化的冰山。李又維站在樓梯頂端,身體前傾,張開右臂,慢慢地對她伸出手,「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條件很簡單:不要離開,留在我身邊。」
門重新合上之後,蕭正宇微笑了一下,哪怕是張玲莉也看不出他笑容里的一點陰影,「李天明怎麼說也是我父親,他的請求,我不能不答應。」兩個人畢竟都是這麼多年的熟人,可以說這三年來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對方,千言萬語湧上來,但此刻似乎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張玲莉覺得蕭正宇那張永遠含蓄微笑著的臉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表情就變得不一樣了。她挺直了背脊,感慨地說:「你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白忙了三四年,什麼都沒得到。」
站在他們這個角度,李又維的表情看不太清楚。薛苑只向他點點頭,「李又維,今天你送我去醫院,我一直沒有說謝謝,希望現在補上也不晚。」
蕭正宇一瞬間臉色變得鐵青,手指捏得關節發白,氣得直想把手機砸到牆壁上。好在他終於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立刻又給李又維打電話,果然如同丁依楠所說的,已經關機。他的心思一下沉到了海底,哪裡還有心情吃飯,站起來就去拿掛在架子上的風衣,然後回頭看一臉莫名的張玲莉,「這頓飯不吃了,李又維不知道把薛苑帶到哪兒去了!」
「我來了。」
兩個人焦急地上樓,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明亮的屋子,居然一個人都不到。所有的房間都找過,每一間都空無一人。只有二樓有一扇房間被反鎖著。蕭正宇想都沒想就一腳踹開門,裏面漆黑一片,蕭hetubook.com.com正宇隨手打開牆邊的燈,燈亮起來的一瞬間,張玲莉驚呼一聲,幾乎以為自己來到了廢墟。
這意外的一幕讓蕭正宇有極端的愕然,他竭力告訴自己不要亂了方寸。他感覺她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裏又濕又冷,還在微微地發抖。他之前也費了很大力氣找過那幅畫,但毫無線索,而此時李又維如此篤定地說出「畫在我手上」,必然是有數的。
薛苑費力地解釋,「我也不知道,我輸了液,困得很,一覺睡醒就到這邊了。」
兩人想到的第一個地方自然是李又維的家,開車穿越大半個城市過去,中途還遇到了大堵車。好容易到達,看著屋子二樓露出了燈光,可敲門、摁門鈴卻無人應答,這樣的情況更讓人煩躁。蕭正宇眉頭一皺,回到車上,拿出一串鑰匙就開了門。
李又維沒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薛苑,「那幅畫下方還有一行字——『紀念我的妻子,送給我的女兒』,」說到這裏,他停了停,彷彿是等著她從震驚中緩過勁來,才繼續說,「你父親畫畫的方式跟一般人不一樣,從繪畫的手段和上色的痕迹上看,他是左撇子。」
「絕對是你父親的作品,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問過我爸,他根本不知道有關那幅畫的任何信息。」巨大的驚喜迎面撲來,薛苑激動得雙腿發麻,聲音不自覺地抬高了,「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把畫還給我?」
蕭正宇壓制住極大的憤怒,恢復了冷靜。沒錯,他雖然握著底牌,但現在這個時侯,他的底牌並不是關鍵,唯一有決定權的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
「薛苑,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我知道,不過最後在他身邊的,始終只有我一個。」張玲莉伸手一攏散落的頭髮,冷靜地回答。
蕭正宇微笑,「謝謝你。」
在這樣的斗室說話不需要多高的聲音,蕭正宇眉心微蹙,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桌面,激起輕輕的聲響。蕭正宇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需要多加考慮了,既然要離開博藝畫廊,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也是不錯的選擇,之前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如今都不算什麼了。想到這裏,他很快舒展開眉頭,徐徐開口。
他跟張玲莉立刻開車來了越吳鎮。時近半夜,路上車輛極少,也比白天過來更快速一些。因為熟門熟路,兩個人很快找到了李天明的宅第。他心急火燎地敲門,片刻之後周姨出現在門內,她有些詫異,「正宇,你今天也來了。啊,張小姐你也來了?」蕭正宇跟張玲莉對視一眼,兩人匆匆進了門,蕭正宇不失時機地問:「李又維在哪裡?」
張玲莉說的有道理,薛苑無論怎麼不放心,也只能慢慢退開,不過幾步路,卻走得異常緩慢,明明站在門口了,還擔憂地回頭。忽然,她的眼睛一花,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腳下頓時一個蹌踉。再次站直后,薛苑才看到周姨拿著一大串鑰匙走到房間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里的這一幕,顫巍巍地開了口,「又打起來了嗎?我就不應該帶正宇上來……」
張玲莉看到這一幕也呆了,現在才回神,她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薛苑,火氣立刻冒了上來,「李又維!你又在搞什麼?」
認識這麼多年,兩人根本沒什麼好客氣的,蕭正宇找了家兩人都比較偏愛的飯店,訂了包廂。坐定后張玲莉叫服務員退開,自己探身過來,親手給蕭正宇斟上茶。她動作細緻,茶水潺潺斟入茶杯,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我要怎麼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嗎?」李又維微微一笑,他的臉色跟因怒火中燒而臉色難看的蕭正宇相比真是異常冷靜,他叫住正要走出房門的薛苑,「薛苑,留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他沒說下去。張玲莉卻明白了,目光一閃,臉上本來柔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模糊,「原來如此。」
張玲莉笑眯眯地看著他,「嗯」了一聲。
「三餐也要按時吃,你有胃病的,不要太拚命了。」蕭正宇繼續說,「以後如果有什麼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
看到她的遲疑,蕭正宇心中暗叫不好,對著薛苑提高了聲音,「我讓你下樓,聽到了沒有?我的車子在樓下,去車子里等我!」李又維聲音陡然拔高了很多,都有些嘶啞了,「薛苑,不要走!你還沒有回答我!」從來沒人用這樣的聲音叫過她的名字。薛苑愣愣地回頭過去,恰好看到蕭正宇揚起拳頭就給了李又維的小腹一拳,李又維哪裡是肯示弱的人,忍著疼,揚起手也一拳打回去。
那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無數的念頭在薛苑的腦子裡炸開,震驚與驚喜交替閃過。薛苑險些站不住,她艱難地動了動唇,「那幅畫真的是我爸爸的作品?」
屋子裡闖入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李又維自然很生氣,他指著門口冷笑一聲,「我不記得我請了你們來。你們出去!」
她說的是今年年初的事情,蕭正宇有一天跟她說,李天明跟前一家畫廊即將解約,博藝畫廊可以趁機去突破他的防線,跟他簽約。當時張玲莉甚多顧慮,剛接手博藝畫廊的時候,她曾找過李天明,因為李又維的關係,李天明對博藝畫廊不屑一顧到了極點,不過蕭正宇的那句「此一時彼一時,劉備還三顧茅廬」讓她再次燃燒起鬥志,於是勇敢地找上門去,死磨硬纏,終於完成了簽約李天明這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安枕,只是這個道理而已。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冷靜。」蕭正宇深呼吸,手撫上她的額頭,「我聽說你發燒了,現在好點兒沒有?」
「哎,也不是你的錯,」周姨搖頭,重重嘆息,嘆息完了又撫著胸口,「這都是哪一筆的爛賬喲……你們這些孩子,一個個都那麼衝動……」
薛苑腳步微微一滯。
「不是因為我。」蕭正宇的臉上浮出了無奈的笑容,「李又維是他名正言順的兒子,他怎麼會厭惡他?那只是恨鐵不成鋼。他雖然跟李又維的舅舅交惡了一輩子,但並不希望看到李又維把博藝畫廊折騰得一蹶不振。畢競博藝畫廊這個名字里也有……」
想起往事,張玲莉正色開口,「當年你願意來我身邊,是我根本沒想到的。」張玲莉有時候雖然武斷,判斷力一流,卻絕不會說無關的話。蕭正宇隱約猜測到她想要說的內容,還是從善如流,「好。」
結果到了樓上才發現房門緊閉,周姨要去拿鑰匙。屋子裡有輕微的聲響傳來,蕭正宇心急如焚,哪裡等得到拿來鑰匙,抬起一腳就踹開門。這門本是木門,鎖也是老式的杠鎖,伴隨著崩壞的鎖和四分五裂的木屑,門應聲而開。房間里光線雖然很淡,但並非毫無光芒,蕭正宇視力極好,幾乎是一眼就看到房間角落的薛苑和李又維,李又維把薛苑擠到牆角,緊箍著她的手腕,埋首在她的耳邊,薛苑那張本來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她渾身動不了,只能無助地凝視前方,聽到門口有了聲音,緩緩地側了一下目光。
「你……是在用那幅畫要挾我?」
「或許hetubook.com.com吧。」
他當即給薛苑打電話,不料她手機居然關機,他又打給丁依楠,居然得到一個「生病了去醫院」的答案。
豈料剛剛一個轉身,那種冰冷而果斷的語調再次傳來,「薛苑,你聽好我下面的話——你父親給你母親的那幅畫,現在在我手裡。那幅畫不是他仿造我爸的畫,全部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創作,那是他留給你的東西。」
正在氣頭上的兩個年輕男人,力氣可想而知,薛苑踉踉蹌蹌倒退數步,不慎踩到了剛剛踢飛的門鎖,腳下一滑,正面撞上了半開的門板。好在她反應及時,猛然低下頭,但門板卻撞到了她的額頭,一時間,她只感覺大腦嗡嗡作響。這一下動靜說大不大,至少正在打架的兩個男人毫無知覺。
這個時候多說話毫無意義。蕭正宇頷首,對周姨說了句「下次來看您」之後一把拉起薛苑的手打算離開。他們都覺得對方手心有微微的汗,一個是驚訝之後的冷汗,一個卻是剛剛那場鬥毆留下的痕迹,燙得很。手心相握處濕濕滑滑的,但因為這點兒濕滑,反而讓他們的手貼得更緊。
周姨的出現打斷了蕭正宇的話。其實周姨這個時候才緩過勁來,拿著薛苑的挎包走過來,示意他們趕快走。
「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李先生還沒住院……正宇跟著李先生一起來這裏的,我記得那是他第一次來,他跟李先生談了很久的話……他周末的時候經常來看李先生,還常常給我買東西過來……」
一個晚上累積的焦急在這個時候轉化為不可言說的盛怒,蕭正宇大步流星地衝過去,抓住李又維的肩膀扳過來朝牆邊一摔,另一隻手抓過薛苑往自己懷裡一拉。
兩人剛一轉身,薛苑直覺不對,猛然頓住了腳,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她的預感不差,李又維正站在二樓的樓道口,冷冷地俯瞰著他們。張玲莉站在他身邊,大概是皺著眉頭,顯然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蕭正宇一瞬間氣血上涌,但他向來控制力驚人,思緒卻一刻不停,他想起在義大利教堂外的那番交談,一瞬間醍醐灌頂。是的,那幅畫就是他的底牌!
果然如此,蕭正宇面不改色,慢慢喝了口茶,正視她,「你應該可以猜到。」張玲莉看他一眼,「我想起李天明先生跟我們博藝畫廊簽約的事情,還是你提醒我的。」
蕭正宇一回國就把歷年的資料匯總好,同時交了辭呈。張玲莉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愣了愣,嘴裏說了句「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沒有好事」,但卻沒有多說什麼么,只是用一種看朋友般的親密姿態凝視著他,慢慢微笑了,「一起吃頓飯吧,就我們兩個人。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李又維看到她的右手和蕭正宇十指相扣,淡淡開口,「薛苑,我還是那句話,留在我身邊。」
「嗯。」
蕭正宇微微笑了,沒有開口。張玲莉在某些方面的觀察力歷來很好。
蕭正宇微笑不語。
蕭正宇微微一笑,手腕一動,握住她的手,「玲莉,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以後你少喝一點兒酒。一些場面上的應酬,讓李又維出面就行。」
「疼嗎?」
「是誰?」
沒有人想到李又維忽然說這個,一時間客廳陷入了沉寂。
丁依楠其實心裏也有點兒沒底,就一五一時老實說了,「李又維吧。剛剛他打電話給我,說薛苑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我問他去哪裡,他也不肯說。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他卻關機了,根本聯繫不上。」
李又維對她展開手臂,一步步從樓梯上走下來,腳步堅定,他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響起來,並和圖書且蓋過了這屋子裡的一切聲音,「不,我是在懇求你。你想想看,你為那幅畫都做了些什麼,你真的能放棄嗎?你並不討厭我,留在我身邊,對你而言這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你真是……」
蕭正宇在屋子裡站了片刻,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如果李又維沒帶薛苑來這裏,那會帶著她去哪裡?
他不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異地僵住了,好像戲唱到一半沒了下文。張玲莉很快笑起來,說:「好了,叫薛苑一起過來吃飯。你昨天回來就忙到現在,還沒見過她吧。這一個月,想她想得都睡不著覺了吧?」
「原來如此,」張玲莉一怔,無數前塵往事浮現於腦海,她把一隻手搭上了蕭正宇的手背,然後緊緊握住,「你跟李又維關係一直不好,居然還不計代價地幫助他,無法想象,這幾年沒有你,博藝畫廊怎麼可能撐到今天。」她還要說下去,房門卻忽然打開,服務員端著萊上來,一一擺放好後退了出去。
兩個人都學過一些簡單的防身術,打起對方又狠又毒,絲毫都不手軟,一拳一拳砸在對方身上,響聲清清楚楚,彷彿是兩個仇視已久的敵人。薛苑完全被這一幕驚呆了,想起事情因自己而起,想哭都哭不出來,匆匆忙忙去拉兩個人,「你們別打了!這麼大的兩個人,打架好看嗎?」
蕭正宇看到這個景象也是短暫的一滯,伸手在屋子裡一揮,「當年這裡是書房,我聽說過,當年李又維的母親把這裏燒了。」
蕭正宇言簡意賅地說了句「我爸給我的」,也不管張玲莉驚愕的眼神,伸手推開門。
「你們在義大利教堂外的那番話,我聽到一點兒。你跟李天明是什麼關係?」
這話彷彿一聲驚雷劈開長空,讓薛苑腳步一滯,然後她緩緩轉過頭來。
剛一坐下,周姨再次陷入到那種喃喃自語的狀態里,「……以前也打過的,怎麼今天又打了……」
「難怪李天明對你格外好,」張玲莉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曾經說過只要博藝畫廊還在李又維手裡,就不會跟我們來往……他那麼厭惡李又維,跟博藝畫廊簽約的原因多半也是因為你。」
薛苑身上那件旗袍簡直慘不忍睹,儘管她費力地用手擋在胸前,但能擋住的部分極其有限,頸下到胸口那塊肌膚格外惹眼,彷彿敷著一層白雪。
張玲莉看到那麼一長串鑰匙不免驚訝,「你居然有他的鑰匙?」
空蕩蕩的房間真的宛如燃燒后的廢墟。看得出房間有人打掃的痕迹,但論多麼細心打掃也只能擦拭去表面的灰塵,不能拭去地上被燒焦的歷史黑斑。四面牆壁也都是焦黑的痕迹,地上隨處可見的是溝壑,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空氣中隱約還有燒焦的味道。
薛苑扶著額頭站穩,靠著門進退兩難,心急如焚。張玲莉在一旁看得清楚,心裏也是煩躁不堪,過來推了薛苑一把,「蕭正宇讓你離開,你聽不懂嗎?」一句話的工夫,兩個人手腳上又來往了幾下,每一處都往對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打。薛苑看在眼底,忍不住一哆嗦,「可是……」
兩人同時一把推開她。
「蕭正宇,這屋子的主人姓李,你沒資格站在這裏,你給我滾出去!」
薛苑心裏焦急,她竭力讓自己不要想樓上的事,便同周姨說話,「以前?」
張玲莉的笑容也蕩然無存,帶著輕微的愕然和咬牙切齒的了悟,「難怪中午說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他這個人……」
「還有李又維……」蕭正宇說這話的態度比剛才慎重得多,「我之前也跟你說過的,他這個人是什麼性子你知道,身邊沒有缺過和圖書女人,你考慮清楚自己的選擇。」
他一把扳過薛苑的臉,輕輕捧起來,讓她的目光直視自己,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薛苑,你看清楚,你想清楚,我站在你面前,你真的要為了那幅畫跟李又維做交易嗎?你想想這段時間我做的事情,再看看我的眼睛。我知道那幅畫對你很重要,而我就這麼站在你面前,卻比不過那幅畫嗎?」
見薛苑是真的被嚇壞了,蕭正宇微微一笑,伸手緊了緊她身上的外套,搖了搖頭,「沒事,不疼。我們走。」薛苑把蕭正宇的外套遞給他,看著他穿上。燈光下薛苑的臉色很蒼白,但是這時她已經冷靜多了,她懇切地說:「正宇,不要再這樣了,我不需要你為我打架。」
剛剛的景象讓蕭正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強自忍耐,她擁著薛苑,脫下自己的半長風衣搭在薛苑身上,幫她扣得嚴嚴實實,然後一隻手強行推她出門,「你先出去,在樓下等我。」
張玲莉咬牙,「你到底要怎麼樣?」
蕭正宇看到她臉色一變,有些恍惚的跡象,心裏一慌,立刻介面,「李又維的話不能信。」
「我當時為什麼會來博藝畫廊工作?是我爸讓我來的。李又維的任性妄為,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他讓我來幫助你,說要在李又維離開博藝畫廊的這幾年,讓博藝畫廊走上正軌。」
他想著薛苑的時候表情越發顯得溫柔,張玲莉看在眼底,搖頭,「你啊,不動感情還好,一動感情還真是讓人覺得震驚。」
蕭正宇笑笑,一副默認的態勢。
本來還在茫然的薛苑呆了呆,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蕭正宇的手臂,下意識地反問:「正宇,你來了?」
「好多了。」
張玲莉慨嘆,「你要離開,我也不能攔著你。這幾年真的辛苦你了,平時連假期都沒有。」
丁依楠說:「普通的感冒發燒而已,有人陪著她。」
薛苑抬頭看著他,忽然感覺眼花耳鳴,似乎要失去感知的能力。
她覺得心疼,一把上前握住他的手,只覺得那雙手燙得嚇人。
然後周姨就再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嘆氣。跟周姨的傷心相比,張玲莉的怒斥就格外清晰,「為女人打架啊,你們兩個還有沒有一點兒長進!」薛苑靜了靜,去了隔壁房間換回自己的衣服,穿上大衣的時候身上頓時暖和起來,她把蕭正宇的風衣抱在懷裡,帶上了門。周姨關切地看著薛苑,她看上去臉色極其不好,估計是氣虛心慌,走路都不穩。薛苑假裝沒有聽到畫室隱約的聲響,牙一咬,扶著周姨的手臂下了樓來到客廳。
聽著周姨斷斷續續地說,薛苑無奈地垂下頭去,看到自己的頭髮亂七八糟地搭在肩頭上,無奈地苦笑一聲,「是啊,我知道他們積怨已久,但是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是我?他們的爛賬,為什麼要算到我頭上?為什麼要我來充當這個導火索……我不需要有人為我打架。」
「你管得還真不少。」
他說那個「滾」字又狠又快,簡直像刀一樣,蕭正宇還擊回去的同時也露出冷笑,「決定我有沒有資格來這裏的,不是你!」
薛苑倉皇地移開視線。
她腦子好亂,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還沒有整理出來,就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巨響。她嚇得從客廳的沙發上彈起來,想要;中上二樓,剛衝到樓梯口,就對上了蕭正宇的視線。她抬頭看蕭正宇,記憶中李又維有一拳砸到了他的臉上,或許是因為頭上燈光白得嚇人,反倒淡化了他臉上的痕迹,只能隱約看到他臉頰有點兒發紅,頭髮凌亂,襯衣的扣子掉了一大半,領口完全給扯歪了。
「在樓上的畫室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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