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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遊驚恐地盯著天空，臉色劇變，立刻用儘力氣大吼，「颶風要來了！大家趕快個觀光車！我們回賓館！」

薛莞一愣，「你說說看。」

她心裏正在讚歎，身邊兩位黑髮的年輕女孩卻已經在肆無忌憚地對著蕭正宇的身材評頭論足起來，其中一位大概猜測到薛苑跟蕭正宇的關係，還特地湊過來，用英語跟她說：「你男朋友身材真好啊。」

蕭正宇握住她的手，誠心誠意地說：「這趟旅行是我自作主張安排的，也是我帶你出來的，你安心玩就可以，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跟我談錢的問題。」

蕭正宇感覺毛巾之上的那雙手小心地在自己頭上游移，溫柔得好像鮮花在盛開，他閉上眼睛，仔細體會那種觸感。

知道是雙人間后薛苑一直暗暗擔憂，直到看到分開的卧室，才放下心來，暗自鬆了一口氣。

寺廟很有些年頭，隱藏在熱帶雨林深處，用「殘破不堪」四個字形容絕不誇張，裏面早就沒有什麼可看的，唯一有特色的是石壁，因為石壁上雕刻了不少圖案。薛苑到底是學過美術的，也不需要人介紹，指著石頭上圖案，跟蕭正宇說：「刻的是唐代法顯和尚的故事。」

那是個漫長而沒有止境的吻……

蕭正宇從容地微笑，「本來就應該得理不饒人，好容易有了談條件的籌碼，我自然要漫天要價……」

「我怎麼會後悔？我擔心後悔的是你，」蕭正宇皺眉，「我怕你看不起我。」

她臉上微微放鬆的神色沒有逃過蕭正宇的眼睛，他放下行李，慢條斯理地開口，「我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到的。」

「恩」

這個故事就生動多了，也普通多了，大意是某對相愛的戀人被迫分開，最後兩人在這座法顯寺廟前的樹下上弔而亡。

然而這樣的大風，話一說出口就消失在暴風的旋渦中，蕭正宇看到她在說話，卻不知道她說些什麼，正想開口詢問，一個「你」字剛剛出口，車身猛烈地一抖。

薛苑的心思也不完全停留在那本書上，書是她讀爛了的，不外乎是多看一次而憶，因此有點兒漫不經心，任憑海濤聲入耳，和那些熟悉的句子一起在腦海中交織。

這話明顯意有所指。蕭正宇站在樹下，有樹葉慢悠悠飄到他的肩上，他也不管，只是說：「我不知道你原來在意這些。」

「不許說什麼父母不同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恩」

「沒有，我也睡了一覺，才醒沒多久，」蕭正宇關了電視，笑著站起來，「這座島上有世界上最好的海水浴場，我們去游泳吧。」

他的弦外之意讓她紅了臉。

天鈀以可怕的速度暗下去，車子開了前燈，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海邊的樹木在大風中搖搖欲墜，閃電時不時割破夜空，雷霆聲響徹寰宇，震得人鼓膜都疼。

然後就真的飄了起來。

真是奇怪，明明窗外暴雨狂風，但她卻常得，有他的這間房間，真是全世間最安全的地方。

蕭正宇側頭看到她臉色都白了，嘴唇沒有一絲血色，於是不動聲色一笑。

南太平洋上有著許多這樣的珊瑚島，這些島氣候宜人，有著白色沙灘、藍色海洋、綠色樹林，熱帶風光要多迷人有多迷人。原始的沙灘經過人工開發，極其適合人居住，是絕佳的旅遊勝地。蕭正宇選的這座島雖然不在，但設施和環境都是一流水準。

無論蕭正宇怎麼誘惑、勸說，她都拒絕下海。蕭正宇覺得無奈，更多的是心驚，她在某些事情上有著一往和-圖-書無前的勇氣，在另一方面，她竟然是如此缺乏安全感。想到這裏，他回頭看她，只見她已經坐在沙灘邊的太陽傘下的長椅上，喝著冰水，一臉恬靜地看書。

短暫的愕然之後是更大的興奮，蕭正宇覺得身體上的疼痛立刻不翼而飛，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她一個人。他激動地摁著她的肩膀，唇報復一樣地覆上她的嘴唇。

他的頭髮又黑又密，因為剛剛被水泡過，不失柔軟地貼在他的耳朵、額頭上。

「既然相愛，怎麼都會找辦法在一起的，自殺真是愚蠢。」蕭正宇不以為然地搖頭。

薛苑沉默下來，不再開口。

細節一點點地被想起，他是怎樣堅定地抱著她，最後以背著地，薛苑嘴唇哆嗦，輕輕撫上他的背，他渾身都是濕漉漉的，衣服都緊密地貼在了身上。

蕭正宇轉過身，把薛苑整個抱在懷裡。

「好。」

隨後她才知道這座島嶼並不是由無人島改造的，這座島的背面有一處村莊，早些年比較困苦，自從旅游業發展起來后，島上居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因為獨有的風情，遊客往來也多。在這些村莊看看，有時也收穫頗豐。最讓薛苑驚訝的是，這座島上居然還有一座用巨石壘成的寺廟。

「沒那麼簡單，」薛苑抬起目光看他一眼，「問題就是問題，人和人的差距，無論哪個年代總是存在的。」

薛苑說的話已經無法繼續，蕭正宇一把拉起薛苑的手，朝兩百米外的觀光車跑過複查，「回去再說！」

這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颶風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後來聽說，颶風其實是從小島的邊緣擦過去的。幸運的是島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受重傷。

蕭正宇只覺得不可思議，「我只是要求你不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這也是苛求？」

這一路上的行程都是蕭正宇安排的，薛苑也不多問，只是跟著他，上了豪華的遊艇。

「回去後去要像現在這樣對我百依百順。」

這一幕已被蕭正宇看在眼裡，他一過來就笑問：「那個女孩跟你說什麼？」走得近了，他身體上的細節更是一覽無餘，薛苑看著他，很愉快地笑了笑，「她們羡慕我撿到一個寶貝。」

薛苑搖頭，「我哪有資格看不起你？但距離是存在的。我們之間的問題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了。」

「恩」

看到這樣的海洋，很難想象它寧靜時的樣子。昨天這裏還是人間仙境，今日就變成了人間地獄。整個大海彷彿都騰飛起來，大風夾著海水旋轉著撲過來。觀光車沒有遮擋風雨的窗戶，一瞬間，兩人都被雨水打濕了全身。在這樣的環境中行使的觀光車，彷彿汪洋大海中一條小船，讓人極不安心。風雨太大，車輪都是輕飄飄的。

薛苑尷尬地笑了兩聲，慚愧地開口，「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怕起來。如果是在游泳池游兩圈還可以，在海里覺得一切都不能控制，就不敢下水了。」

她記得蕭正宇說，要在這家酒店住大概十天，既來則安。

薛苑嘆口氣，「悲慘的故事全世界都一樣。」

薛苑也沒有回頭，蕭正宇感覺她胸腔微微在振動，像是竭力忍住笑意。果然她側過頭，聲音也是帶著笑，「你總不會把我賣了。」

觀光車繼續前行。

薛苑嘴唇直哆嗦，「我還好，你呢？背有沒有怎麼樣？」

她難過得都要哭了，蕭正宇卻無動於衷，「你下午說的那些問題，你以為我沒想過？但那不是根本的問題，在我看來，問題ｈｔtps://m.heｔuｂoｏｋ.cｏｍ•com只有一個，就是你。你缺乏安全感，需要想通的是你。」

薛苑還是連連搖頭，看到他要伸手強拉，她一下子跳開好幾步。

蕭正宇的肩膀和手臂被擦破了一大塊皮膚，看起來雖然觸目驚心，倒也並不是大傷。其他人比他們傷得重，醫生忙不過來，薛苑跟醫生要了消毒藥就回了房間。

蕭正宇在她光滑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你不要想太多。我想旅遊也很久了，好不容易辭了職可以休息，你就當陪我好不好？」

隨著話音降低，薛苑感覺手臂被他一拉，整個人都被他一把帶到懷裡，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他身上除了泳褲什麼都沒穿，滿身的海水貼過來，也濕潤了她的衣服。

她臉上一燒，移開視線去看蕭正宇，迎上了他的視線。

薛苑和蕭正宇旅行的第一站是斯里蘭卡。這璀璨的寶石之國永遠處於濕熱的夏季當中。上飛機的時候還穿著毛衣，下飛機的時候大家都換上了夏天的裝束。薛苑穿著簡練的白襯衣和七分牛仔褲，蕭正宇也是這樣清爽的穿著。

薛苑攤攤手，裝作聽不懂她們的話。看到那女孩滿臉遺憾地離開后，薛苑才有點兒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原來有這麼多人覬覦他。

抬起頭來，地平線上浮起了一個淺淺的島嶼輪廓，然而無論走了多久，島嶼還是那麼遠，彷彿永遠都到不了它的腳下。

蕭正宇的表情一瞬間陰鬱下來，打斷她的話，「薛苑，你怎麼跟我說起這個？」

果真如他所說，海水浴場比明信片上看到的還要美麗若干倍。明藍的海水宛如童話里水晶宮的顏色；陣陣的海浪輕輕舔著沙灘，留下一環環年輪似的波紋；白色的雲彩襯在地平線上，像是美麗的花邊；白色的沙灘像是白色的地毯，十分柔軟，光著腳踩在上面，就像行走在雲端。

儘管窗外狂風呼嘯，但這聲喘息聽得清清楚楚，薛苑手一抖，「很疼？我小心一點兒。」

這個世界上難得有他不知道的東西，薛苑見之又是一笑，拿過手邊的浴巾遞給他，挪了挪身子，讓出一點兒地方給他，長椅又長又寬，他比她高一些，坐著的時候也有一定的高度差，薛苑略一遲疑，乾脆站起來，抓過干毛巾輕輕幫他擦頭髮。

薛苑捧起他的臉，吻上他的嘴唇。她動作生澀，唇也只是蜻蜒點水地一碰，蕭正宇甚至還來不及感受她的溫度，那種觸感就離開了。薛苑放開手，看著他，說：「這個道歉，夠了嗎？」

把東西放在賓館之後，兩人手牽手地開始參觀島國上的名勝古迹。他們去看了石頭城、法顯的遺迹，還去看了滿山遍野的茶園，喝了著名的錫蘭紅茶。斯里蘭卡是度蜜月的聖地，兩人走在一起，時常被誤會為也是來度蜜月的小夫妻或者是熱戀中的情侶，薛苑對這種誤會往往是笑而不語，蕭正宇則大方「沒錯。」

薛苑正想說話，一陣罕見的大風貼著臉刮過去。她驚詫地抬起頭，天空忽然風雲突變。前一秒還是萬里無雲，下一秒競陰雲密布。那種陰雲聚集在天邊，擋住了所有的光線，雲層突然變得一片漆黑。

薛苑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你不一樣，你父母都健在，我看出來來，你如果跟我在一起，需要承受的壓力絕對比你想象的大。在這個四面是水的島上，我們自然可以什麼都不管，但是，我不願意你以後後悔。」

他的聲音一聲急過一聲，「薛苑，跟我說話，受傷了嗎？哪裡和-圖-書疼？」

蕭正宇坐正了身子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起來，「不許再說你跟我之間那些本來不存在的差距。」

就像忽然斷掉的琴弦一樣，說話聲戛然而止。

在這樣的島上度日，時間如飛。兩人都過著極其規律的生活，每天早上睡到九點起床，一起去吃早餐，然後坐著觀光的小車遊覽島嶼。有時候兩個人也會為了一些問題爭吵。這趟旅行完全是蕭正宇的主意，地方也是他選定的，薛苑問他費用多少，他也不回答，總是表情輕鬆愉快地說一句：「你不需要操心這個。」

「薛苑，帶你出來是散心，不是給你增添心理負擔。」蕭正宇正色看她，「退一萬步說，我們的經濟情況不一樣，這點兒錢對我而言不算什麼。」

「什麼？」

兩天車船顛簸，她並沒有休息好，這裏環境這麼美，她立刻心滿意足地去洗了個澡，然後爬上床。海浪聲聲入耳，就像催眠曲，她很快沉入了夢鄉。睡醒的時候已是下午，蕭正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微微偏著頭看電視，薛苑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一眼電視，不知道是哪國的連續劇，說著英語對白，一對俊男靚女站在樹下擁抱著，然後接吻……

樹枝鑽進完全敞開的觀光車廂，從薛苑臉上掃過去，薛苑掃開樹枝，繼續問他，「怕我不開心？為了那幅畫補償我？」

這樣一看，他倒是稍微放了下心。

這座小島並不大，但繞一圈也需要兩三個小時，從森林里回到賓館，也需要半個時。那種敞篷的觀光車，無論司機技術如何之好，速度也提不上去，遠遠不如颶風來的速度。

蕭正宇挑一挑眉毛，「什麼意思？」

等到喘息方定，薛苑才再次開口，「正宇，你真的明白了嗎？我的經歷你都知道，雖然我在努力地克制，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不管他人的想法，說話常常很刺耳。你看清楚我，我一不溫柔二不可愛，不會做人家的女朋友。」

換上乾淨的衣服，坐在溫暖如春的房間里，把颶風引起的狂風暴雨關在門外，薛苑才慢慢定下心來。她拿著乾淨的紗布幫蕭正宇清洗傷口，一點點塗上消毒藥水。消毒藥水碰到傷口異常疼痛，蕭正宇低低地呼出一口涼氣。

兩人就這樣坐在暴風雨下的海邊，司機和其他幾位遊客也紛紛路在了附近。兩人扶持著站起來，又去攙扶其他遊客。雨更大了，連綿不斷的砸下來，好像要淹沒這座小島。幸好此時的風比剛剛略小了一點兒，而此地距離賓館也不遠了，眾人互相鼓勵，背對海洋，互相攙扶著走回賓館。

薛苑點點頭，說：「你在這裏等了一下午？」

那位充當導遊的當地人略懂一點兒漢語，聽到了「法顯」兩個字，很是興奮，詳細地講解了這座寺廟的來歷。據說當年法顯返回唐朝的時候曾經經過這座島嶼，他下了船，教島上的居民種植糧食，居民感念其恩，修建了這座寺廟。蕭正宇聽了笑著說：「有趣的傳說。」

蕭正宇恨不得在她鼻子上咬上一口，「沒關係，有我呢。」

蕭正宇皺起眉頭，問：「這些事情，你一直在意？」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薛苑故作鎮定地轉過臉，把自己的行李拖進左側的卧室，一件件取出衣服，掛在衣櫃里。

「我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薛苑沮喪地垂著頭苦笑，「現在才覺得蠢，真蠢啊。你對我這麼好，我卻在胡思亂想，請你原諒我。」

「你讓我說完，」薛苑略m•hetｕbｏoｋ.ｃoｍ.com略抬高了聲音，「前段時間你跟李又維在醫院里的那番話，我都聽到了。我知道費夫人是你的母親，她非常不喜歡我。而李又維又是那個性子……總之，李先生絕不希望看到兩個兒子為一個女人打來打去。」

儘管風景如此美好，但薛苑卻沒來由地膽寒起來，拒絕去換泳衣。她小聲地跟蕭正宇說：「我還是不去了，你去游泳吧，我在岸上找個地方坐一坐，等你。」

除了他們，沙灘上還有不少外國遊客，三三兩兩地分佈開來，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的不少，跟她一樣躲在遮陽傘下看書、休息的也不少。歡聲笑語隨著海浪聲此起彼伏……薛苑丟下書觀察周圍，她的前面是海水，腳下是沙灘，背後是高大茂密且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那座別有風情的賓館從遠處的林中探出一個角。這樣一座美得不似人間的島嶼，也不知道蕭正宇是怎麼找到的。

薛苑淡淡地「噢」了一聲。經濟情況不一樣，這種事情還不需要他來提醒。

他的脊背很疼，但他顧不上了，他擔心的是薛苑會不會受傷。他扶著她坐起來，去摸她的手臂和背，「薛苑，你沒事嗎？」

「沒有辦法不在意，」薛苑指了指那棵樹，乾脆把話說開，「古代是門第，現在是社會的等級，面對的困難不是我們能想象得到的。例如你跟我也是這樣。跟你認識的時間越久，我越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我什麼都沒有，而你跟我完全不一樣。」

她很很清楚，自己負擔不起這次昂貴的旅行。豪華的賓館，昂貴的餐廳，獨具風情的店鋪，那些貴得不可思議的商品。

司機兼導遊回過頭來，指著前方的某個石頭建築說：「到了。」

他們在斯里蘭卡住了兩天之後，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蕭正宇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颶風掀起了這輛實在沒什麼存在感的觀光車，藉著忽然炸起的閃電，他看清楚了公路兩邊的地形，在車廂把兩人甩出去的一瞬間，他靈巧地在空中一轉身，讓背先落在草地上，慣性猶在，他抱著薛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後才終於停下來。

懷裡的人笑起來眉目舒展，就像迎面撲過來的微風一樣。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著，有些透明，脖子上的血管都分明可見，他輕吻她的臉，「只要你開心就好。」

如果有好的畫家用他做人體模特，不知道多好。

兩人目光對上，薛苑這才看到他的頭髮被毛巾揉得亂七八糟，造型就像後現代藝術一樣古怪，那是平時絕對想象不出來的模樣，她忍俊不禁，終於爆發出來，在他懷裡笑了個前仰後合，最後乾脆俯在他的肩頭笑得瑟瑟發抖。蕭正宇縱然想做什麼，被這樣一笑，也再不可能，只好輕輕拍著她的背，生怕她笑得岔了氣。

薛苑要說完全不害十自也不可能，她剛一上觀光車就被蕭正宇死死摟在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綿長的呼吸，想起之前的那番話，只覺得那些完全是笑話了，於是她抬起頭，蕭正宇臉上的水滴到她的臉頰上，她也不擦，說：「對不起，收回剛剛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薛苑拿開毛巾，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說：「差不多了，回去后再洗一下頭，海水的鹽分太大，對頭髮不好。」

「啊？」薛苑放下手裡的藥瓶和紗布，瞪他，「你不要得理不饒人好不好！」

「不許你說你給我添了麻煩。要信任我。」

「是啊，很疼，非常疼。」

「醒了？」他笑了笑。

雖說偷得浮生半日www.hetubook.com.com閑，但這樣一個美好的下午，還是太奢侈，跟做夢一樣。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她的視線再一次抬起時，見到蕭正宇正從海水裡出來，海水從他身上流淌下來，被斜陽一照，整個身體都泛著金色的光澤。他長手長腳，肩膀寬挺，腰身則結實地往裡一收，看得出長期鍛煉的痕迹。從美學的角度上看，面前的這個男人，其身材比例已經完美到讓人讚不絕口的地步。

她說著慢慢轉身，繼續去看石壁上的紋路，其實根本看不進去，那些紋路此刻在她眼中已變成了一堆沒有意義的符號。

這裏比起斯里蘭卡的旅遊勝地要稍顯安靜，遊人如織的情況看不到，但也並不是人煙稀少，賓館坐落在樹林和泉水環抱中，別有熱帶風情。蕭正宇早就定好了房間，漂亮嫻靜的服務員帶他們走到預定的賓館房間。他們在斯里蘭卡的是兩套單人間，但現在這套則是豪華的雙人間，不僅有一個小而精緻的客廳，還有兩間卧室，共用一個陽台。房間面向大海，視野極好。窗帘被海風吹氣，像仙女飄逸的衣裙。

薛苑被這一連串的變化搞得頭都昏了，只是下意識地抓著蕭正宇的手臂。接二連三的閃電中，她對上蕭正宇的臉，看到好多水珠凝聚在他的發尖，順著臉頰一顆顆滾下來……

「這是草地，我不會出什麼問題。」

蕭正宇從甲板上下來，伸長雙臂從后抱住她，臉頰擦著她的臉，「都不問我帶你雲哪裡？」

蕭正宇明白她的意思，正了神色，微笑著回答：「沒關係，我會做人家的男朋友，老公。」

導遊眼睛一亮，指了指寺廟前最大的一棵樹，說：「我們島上還有個傳說呢。」

薛苑伸手指著那座近在眼前的小島，「到了吧。」

這不是薛苑第一次看到海洋，但站在這樣一艘恢宏的遊艇上近距離地看海洋，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陽光灼人，海鳥在高空盤旋而飛，熱帶海洋的氣息撲面而來。薛苑站在甲板上俯瞰海面，陽光下的海水呈現著多種顏色，最上面是碧綠顏色，其下則一層顏色深過一層。

蕭正宇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古井無波，「要我原諒你很簡單，答應我的幾個要求。」

看到他因為保護自己所受的傷，后怕的勁頭上來，她一哆嗦，聲音不自覺的哽咽，「對不起，正宇，對不起，我收回我剛剛說的蠢話。」

想到她這個時候退縮，蕭正宇又好氣又好笑，「為什麼？」

薛苑想起以前何韻棠說「應該讓他去教男人怎麼穿西裝」，現在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蕭正宇盯著她的背影，「薛苑，我知道你對我們的未來沒有抱希望。我懇求你，對我有信心一點兒，我可以付出一切努力換來跟你在一起，你不要想太多了。」

像是上古神話小說里的蓬萊仙境一樣，永遠隱藏在霧氣之中，可望而不可尋。

一來二去薛苑也有些惱火，明明觀光車道旁是美麗的熱帶雨林風光，她卻沒心思欣賞，皺起眉頭，「蕭正宇，你別敷衍我。」

原來車子從森林里出來了。外面的風比森林里不知道大了多少，順著沿海路返回賓館，他們終於可以看清海洋的全貌，天地漆黑如墨，閃電越發密集，彷彿撕裂了天空，讓環境變得更加險惡可怖，雷鳴聲一聲高過一聲，整個小島似乎被炸得跳起來。

薛苑再次把身體轉回來，平靜地開口，「信任是需要慢慢累積起來的感情。我正在努力地信任你，但你不可能要求我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們的未來，那樣太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