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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媽媽給我的。」葉一超遞給她一瓶礦泉水，「我問我媽媽，帶你散心的話怎樣比較好。我媽媽就給了兩張票，好像遊樂園是我媽公司的客戶吧。」

大約是經過了過山車的考驗，他很鎮定，跟唐宓分析：「其實是簡單的物理問題，海盜船的離心力有限，產生的加速度不超過0.5g，我就無所謂了。」

他們先去坐懸挂過山車。這是樂園的王牌項目，也是人最多的。兩個人排了二十分鐘的隊，終於輪到他們。玩耍的大部分是年輕人，工作人員演示著如何系安全帶，又叮囑著安全事項，葉一超也過來叮囑唐宓一遍，唐宓點了點頭。坐高了整整一下車廂之後，就出發了。

「好像唐宓的成績還是比你的好些吧。」

「你剛剛說，你舅舅現在挺不錯？」

葉一超惻然：「原來你在想這些。」

「那你就更應該心無旁騖地學習，你不是一直可以做到這樣？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種東西的發明就是刺|激大腦的吧。」葉一超很感慨，「看來經此一役，我的腦細胞都要死不少。」

「不要擔心，」葉一超笑起來，從兜里摸出兩張票在她面前一晃，「我請你啦，走吧。」

「僅僅從事業上看，他現在是成功人士。」

唐宓聲音很輕：「我沒有辦法不給自己壓力，除了學習，我身無長物。」

但他並不介意已經死掉的腦細胞會給他的智力帶來損傷，很快又振作精神。

李知行說：「你別往心裏去。」

唐宓總是面無表情，但她從本質上不是說謊的人，這麼快被李知行猜中真相，讓她有點兒措手不及，愕然的表情沒有收好，被他看了出來。

葉一超說：「很好看啦。我不會說錯的。」

雖然知道過山車是忽上忽下大起大落的刺|激遊戲，但理論和實際完全不是一回事。過山車的最高和最低處，相差三十多米，幾乎是十幾層樓的高度，沿著圓形軌道升入最高處吋，完全處於頭朝下的狀態，唐宓覺得自己都快翻白眼了——太刺|激了，她素來鎮定，此時也受不了，忍不住失叫出聲。

葉一超很少接觸這樣都是負能量的故事，很是震驚：「你怎麼會有這麼壞的舅舅，舅媽？」

葉一超拿出門票仔細研究：「好吧，其實我也從來沒來過遊樂園，也不知道哪個好些。」

唐宓站起來，微微仰著頭直視他的眼睛。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起笑起來。

起初唐宓只是心不在焉而已——那天丁霄霄請教她題目的時候，居然沒答上來；而在高三開學后的第二輪月考之中，她的成績罕見地跌落至年級第十。她素來成績很穩，這已經是劇烈的反常了。為此，何老師還專門找唐宓去談了次話。她語氣很溫和，都是鼓勵之詞，安慰唐宓說沒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是的。」

「更好的葯會讓你好得快點兒，你難道希望影響生活？」

唐宓遭了姑姑一頓羞辱，是必然的，而且只怕還不是普通的羞辱。

周日早上十點，唐宓準時出現在校門口，她等了一兩分鐘，就看到葉一超坐在計程車里出現，然後叫她上車。

「你覺得，難道你能解決？」

「也是。」葉一超說，「有一種PRG遊戲，就是角色扮演遊戲，這種遊戲里，你可以扮演一個人來發展故事。一般來說，有幾種模式，困難、普通、簡單。在簡單模式中，主角一出場就是有錢https://m.hetubook.com.com人；普通模式，主角攜帶了一定數量的金錢但是不多；困難模式，主角身無分文。但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要靠自己的能力變成遊戲里的大富翁。」

中午兩個人是在遊樂場的快餐店吃的飯——就算是快餐店，遊樂園裡的比外面也貴上不少，唐宓看著價格都有些心疼。葉一超完全無所謂，點了一大堆東西擺在桌子上，招呼唐宓快吃，儘快補充體力，下午再戰。

葉一超：「說不過，倒是你可以用思維實驗學習法的好時機。」

「周末你沒有別的安排吧？」

「唐宓，你玩過遊戲沒？」

李知行靠在桌邊，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不，你解決不了的。」

唐宓愣了好半天。

葉一超點了點頭，安慰了唐宓幾句，回到了自己的班級。

她微笑著：「我會努力試試。」

下一個是海盜船，一樣也是刺|激性的遊戲，大幅震蕩的船身帶著人晃到高空，再墜落——有趣的是，很多女生倒還算鎮定，男生們就比較不中用，好多嚇得抱著頭不敢抬頭。

後排的盧明遠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倒是很好奇了：「葉一超，什麼是思維實驗學習法。」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笑出來。

「我家的事情……很複雜，聽了你也不會很高興。我不想讓你浪費時間和精力。」

「好多了，沒之前那麼疼了。」

「你說，我聽著。」

「我哭也不是因為她。」唐宓說得很慢，一字一句道，「李知行，我能解決這件事情。」

「但那時候，你的壓力沒有影響到你的成績，你也沒有因為神情恍惚而燙傷手。」

唐宓抓住他的筆記，目不轉睛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他神色如常，並沒有顯出被她剛剛的話語冒犯的樣子。事實上，他的神色看上去反而更加溫柔一些。

唐宓收回手臂，抿了抿唇：「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真的吹吹就不疼了呢。」

葉一超盯著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唐宓直起身來，一怔。

「沒事。」

「沒有的。」

葉一超不以為意：「唐宓知道怎麼做，也可以做的。」

瞧見葉一超在（1）班教室里，張老師笑道：葉一超，要上課了啊。

作為高三生，不做作業怎麼可能？

「那你為什麼哭？」

「去哪裡散心？」

唐宓說：「但是，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可以笑。」

「我看看你的手。」葉一超抬起她的手，研究一樣看了半天。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她的臉色都是白的，葉一超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人大口大口地喘息。

「沒事，塗幾天藥膏就好了。」

「你剛剛的叫聲好大。」

葉一超很驚訝：「你有舅媽的話，那也有舅舅？」

她語塞：「你——」

葉一超的父母是非常好的人，唐宓見過兩次。去年，兩人一起參加冬令營的時候，葉一超的父母送他們去火車站，他的父母熱情大方，還強拉著她吃了一頓飯。

她和平時一樣面如冰雪，瞧不出任何感情，聲音也沒有什麼起伏，她說的是實話。

足足一整天的時間，最後兩人決定，把票上的項目一個個玩過去。

「那些迷信你也信？」

如果是其他男生這麼說，她會馬上懷疑他們別有二心，但是葉一超不是這種人。唐宓決定不為了自己美不美這件事情和他爭執，否認的話，顯得自己故意驕傲，承認的話，顯得自己尤和_圖_書其驕傲。

丁霄霄抬頭看看葉一超，又猛然別過視線。

他有這麼長時間沒辦法回來，葉一超的要求，她應該答應的。

葉一超下周一開始就要去燕京，進行國際奧數最後的選拔賽，選拔賽一個月，通過若干場考試成績選出最適合參加IMO的六個人。沒有意外情況的話，葉一起會再次入選，又將培訓到7月下旬，才能回來。

當晚她去校醫院弄了燙傷葯，醫生說只是發紅還問題不大，但叮囑她接下來的一兩周時間，最好不要寫字。

車子駛出了宣州實驗中學的範圍，朝著一條她不太熟悉的道路駛過去。

「我從來沒來過遊樂場，不知道……」

李知行也很了解自己的姑姑，驕傲強橫，獨斷專行，她說了什麼話不難想象。李知行的父親曾經說過，自家這個妹妹性格極其倔強，遇到不合她心意的事情，是想方設法都要把人家扭過來。

「最近，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唐宓沉默了許久，沉默了半晌，慢慢說，「前陣子，我舅媽來學校找我，跟我發生了一些爭執。」

唐宓沉默下來。

到了地方才知道，葉一超說的「散心」的地方，是市內最大的綜合性遊樂園。大約這個遊樂園的確有過人之處，人氣火爆。周末的遊樂場人滿為患，僅從遊樂場大門就看得出來，家長帶著孩子，老人帶著孩子，還有一些和他們同齡的年輕人，熙熙攘攘擠在一起，售票處的排隊隊伍綿延了幾十米。

眼眶都紅了，還倔強地否認沒哭過——李知行心情複雜，他認識的這麼多女生里，她大約是最好強最能忍的那種。哭？開什麼玩笑，她怎麼會哭。唐宓這個人，社交關係太過於單純，能把她逼到哭泣的程度，大約也就那麼一點事情。

葉一超非常擅長這麼做，數學題目在他腦子裡有著清晰的圖像，高考難度的數翱學題，他基本上可以只用很短的時間，直接在腦中得出最後結論。唐宓曾就此問題和他探討過，有一定收穫，隨後發現入門簡單，但和其他的任何技巧一樣，到最後基本上靠天賦。

在唐宓開口說出任何話之前，物理老師張老師拿著課本走進了教室。

「這幾個月來，你對我的幫助，我很感激。」唐宓聲音很輕，「但平心而論，我更希望和你像高一一樣相處。」

唐宓無聲點頭。她是拿著助學金讀書的學生，成績的確下滑不得。她知道自己出了問題，想努力調整心態，但內心的焦躁感一直揮之不去。

「更好的葯」意味著「更多的錢」，於是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沒關係，謝謝你。」

前方，是軌道的盡頭，他們的這一趟航行，也到了盡頭。

李知行是第二天一早發現她的狀況的。唐宓手背上塗了一層亮亮的膏藥之後看不出本來顏色，他也很難確定紅腫的情況，下課後他問她：「疼不疼？」

「這你就別管了。周日早上十點，我在校門口等你。」

他表情一凜，聲音也銳利起來：「是誰找你？」

葉一超說：「你應該早點兒跟我說出你的困惑，如果你更早告訴我，我早就幫你想通了。」

那時候是冬令營期間，她得了全國一等獎的當天晚上和葉一和*圖*書超說過。

「李知行。」

「沒有的。」她搖了搖頭。

葉一超問她：「你要去玩什麼？」

高一一年和唐宓的矛盾讓他認識到，唐宓是他認識的最要強最努力的人，她並不是那種敏感小心翼翼的人，抗壓能力比絕大部分人強得多，能氣得她哭的事情，世界上並沒有幾件。

他微微一怔。唐宓很少叫他的名字。

解決了午飯之後，兩人又進行了下午的奮鬥——玩得太開心了。

唐宓為難得很。

唐宓傻傻地看著他：「更早？」

「你是屬於那種開了困難模式的人。」葉一超說，「這是給定條件，無法更改。但你可以通過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她翻開物理課本。

李知行一語中的，激得她渾身一顫。她本來垂著頭，抬起頭看著他。

「那麼，你舅舅也是從貧寒家庭出來的？」

除了作業這個麻煩之外，右手平時也不太能活動，以至於穿衣吃飯洗澡都成了不小的問題。

世上的事情往往禍不單行，知道月考成績的那天晚上，她去熱水房打水，成績下滑讓她內心焦灼，兼之心不在焉，右手被水龍頭淌出來的開水澆了個透，手背上也很快紅了水塊皮膚，宛如火燒一樣疼。

葉一超伸手撥了撥她的頭髮。

「到了就知道了。」

唐宓解釋了一下原委。

李知行冷靜地看著她。

「是啊……需要我去證明才可以。」唐宓想了很久，抬起頭看著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葉一超，謝謝你。」

「那你陪我出去一下？」

唐宓搖了搖頭：「不疼。」

李知行頷首：「隨便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但我以為，和你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更好一些。」

「你說得對。」唐宓無奈一笑，「這也是我一直努力到現在的原因。」

「……」

她的笑容明亮得不像話，那雙如貓一樣的眼睛也眯了起來。

「是的，我有個舅舅。」唐宓頓了頓說，「我舅媽是李知行的姑姑。」

說話的聲音很熟——於是眾人朝著門邊看去，果然看到葉一超大步走入（1）班的教室。

「你是這麼想的？互不干涉或者敵對，更不用欠我的，就不用這麼矛盾了？」

「所以說，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

唐宓沒說話，默默從書桌里拿出了書，開始做題。

「啊。」葉一超恍然大悟，「我是聽誰說過你和李知行大概有點兒關係，沒想到還真有啊。然後呢？」

唐宓眉毛輕皺，加重語氣：「我和舅舅不一樣，我不會像他那樣忘本！」

葉一超今天穿著襯衣和牛仔褲，看上去很是休閑，心情也好得很。兩人並肩坐在後排，葉一超握住她的手腕看了看：「你的手沒前幾天那麼紅了，還疼嗎？」

「我一輩子都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但有的時候事與願違。前陣子，我和他們的兒子，我的表弟見了面，我希望他回去看看我外婆，也是他的奶奶。舅媽為此大發雷霆，找到學校里來，罵了我一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舅媽做的一切事情都打擊不到我。」唐宓說，「但舅媽說，我才是做壞事的那個人，是我剋死了我爸媽。」

一時間全班俱靜，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葉一超說，「我想，他當年求學的艱難比你更甚。」

她走得近了，李知行發現了異狀：「你哭了？」

「物理課上，老師留了三頁的題目。」李知行把筆記拿給她，「拿去。」

唐宓說：「中考的時和圖書候，我是嘉台縣中考第一名。本地的記者來家裡採訪我，記者又在村子里打聽到我舅舅、舅媽不孝的事情。舅舅、舅媽算是很有身份的人，記者覺得這是個新聞熱點，寫了一篇新聞，想要發表在報紙上。那篇新聞里，有我的一些抱怨話——我對舅舅、舅媽真的很生氣。那篇新聞後來沒發，我猜，大約是被報社的領導壓下去了或者又是什麼緣故。總之，舅舅、舅媽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我們本來就從不來往，那之後差不多老死不相往采吧。」

「我不敢保證。不過，有些事情你說出來會輕鬆一些。」

「沒有的事。」

兩人檢票入內。遊樂園裡熱鬧極了，到處都是人、糖果和五彩的氣球，笑聲不絕於耳。地方太大，兩個人摸不著頭腦，找了塊說明牌研究—一兒童區、大型遊樂區、水上樂園區……唐宓抬頭一看，遠處盤纏交錯的紅色過山車從黑色的鐵軌最高處俯衝下來，十分震撼。

葉一超是最鎮定的一個，同船的其他女生還用葉一超來教訓自己的男朋友：「看看人家！」

「這兩天大概是寫不了，但應該還好。」

「走！我們去玩下一個！」

唐宓看著他，抿了抿唇，很久之後點了點頭。

「疼的話，吹吹就好了。」他鼓起腮幫子朝她手上輕輕吹了吹。

葉一超笑著想了想：「還真的。」

「我以前沒想過，也沒時間想。小時候我一心只想著讀書，外婆養我太辛苦了，不能辜負她上了高中之後，看到了各種同學，沒有誰的日子過得比我困難，我才覺得困惑。」

兩個人確實飢腸轆轆，唐宓也不客氣了，開始大口吃起來。吃到半飽的時候，才終於有說話的力氣。

「今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去，我帶你去市裡的醫院拿更好的燙傷葯。」

「我不是相信。」唐宓垂著眼看向地面，「這段時間我都在想，好人有好報，壞人有惡報這些話都是狗屁。舅舅、舅媽這種惡人為什麼會事業有成，我外婆我媽媽那麼好的人，為什麼一輩子受苦，生了病也沒錢去醫治。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但為什麼父母早死，拖累外婆辛苦照顧……我為什麼不能跟別的同學一樣，有幸福的家庭？」

「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跟我出去散散心吧。」

「去哪裡？」

文科好些，對理科來說，這件事很難做到，最主要的難點在於，大腦的記憶力是有限的，光是記住之前的結論已經很費力氣，更何況還要在之前的步驟上進行下一步分析。這就好比在空中樓閣上再搭建一層空中樓閣。

唐宓一愣，連忙站起來：「啊，你怎麼來了？」

李知行正背靠在窗戶邊低頭看書，看到她進教室后抬頭招呼：「怎麼才回來？何老師叫你去幹什麼了？」

發現全班都回頭朝自己看，唐宓默默縮回手。

「你也是！」

「你什麼時候買的票？花了多少錢？」

「不用。」唐宓還是搖頭，「醫生說一兩周也就好了。」

「你的頭髮都亂啦。」

「舅舅和舅媽不盡贍養之職，非常不孝。我小的時候，曾經跟外婆兩人到宣州看望舅舅，外婆背了一簍新鮮蔬菜，但我舅媽，連門都不讓外婆進……那之後，就完全沒聯繫了。」

唐宓沉默了一會兒：「這種對話，以前也發生過一次吧」

「你帶我去哪裡？」

李知行平靜指出：「真的『沒關係』？你月考成績快跟我差不多了。」

唐宓用左手緩慢地回復m.hetubook.com.com簡訊。

春天的陽光照到唐宓的臉和鮮花的臉上，葉一超有感而發：「你應該多笑笑。」

「你和你舅舅都開啟了困難模式，他能成功，你也可以。」

課間的談話被打斷，但葉一超明顯還有別的話要說。當天晚上躺到床上的時候，收到了葉一超發來的信息。

「以後我不在學校，大約你高考之前都不會回來了。之前我問過你上什麼大學，你沒有告訴我。但是有一句話，我想告訴你。」葉一超認真地看著她，「唐宓，無論怎樣，我在京大等你。」

所謂的思維實驗學習法，就是不用筆，直接在腦子裡得出結論或者推導出一步步過程。

「你笑起來很美的。」他說，「哦，我不是說你不笑不好看。你不笑的時候，也很好看啦。」

而那些沉重的包袱，不得不背負的壓力，都在瘋狂刺|激的遊戲中，被甩在了空中。唐宓覺得，縈繞在她頭頂的烏雲，頓時煙消雲散了。

兩人的最後一個項目是高空腳踏車，這是架在離地五米的兩公里長的環行單軌鐵道，環繞了整個遊樂園上空一周。玩高空腳踏車的人不算多，車子也走得慢，兩人對坐慢慢地踩著，行走在遊樂園的上空，遊樂園中的景緻盡收眼底。從樹林花海中緩慢經過時，唐宓彎下腰，輕輕嗅了一下旁邊的桃花香氣。

她生活自理能力很強，高中這些年來過得也很平順，基本沒出過會影響學習的任何事，連個感冒都沒得過，沒想到在高三的節骨眼兒還是出了點兒狀況。

葉一超點點頭，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就是採用霍金的思維方法。比如，霍金黑洞蒸發理論，他就是將數據、信息輸入自己的大腦，不需要藉助太多的紙筆，通過大腦的縝密推理，得出結論的過程。」

「被嚇的……」

（1）班（2）班到底是互相競爭的班級，兩個班的同學往來的並不多，在課間休息跑到其他班的也少。葉一超也不例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在（1）班的教室里，更何況唐宓的鄰桌是丁霄霄。

「但你沒辦法寫作業記筆記了吧？」葉一超顯得憂心忡忡。

「怎麼燙的？」

唐宓忍不住大笑起來，果然是葉一超的思維啊。

唐宓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第四節課已經下課了。熬了一上午的高三生們腦力消耗實在太大，因此一下課就如同難民一樣擁進食堂打飯，教室里幾乎不剩下什麼人了——只除了一個人。

李知行頓時就明白了。所謂的運氣差和禍不單行，其實從來指的都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因為月考成績不理想，她壓力太大，大約打水的時候心神不屬，才不小心燙傷了。

唐宓扯了扯他的袖子，正色道：「我沒錢來這種地方玩的。」

「我姑姑？」李知行繞到她面前，「因為你找唐明朗的事情，她找你麻煩？」

唐宓看著票上的說明，這是遊樂園的通票，絕大部分項目可以玩的。

「我聽說你被燙了？」葉一超說，「你怎麼不小心點兒？」

「你不用安慰我。」她很慢地放下筆，看著李知行，「我知道她是什麼人，我沒事的。」

「你當然不會。」葉一起微笑著看她，「那需要你去證明。」

「我想，是這樣的。」

李知行搖了搖頭：「葉一超，對普通人來說，太難了。」

李知行從抽屜里拿出飯卡，對她說：「去食堂吧。」

然而，李知行認識到，那天姑姑的來訪對她還是造成了一定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