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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兩個人

作者: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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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那麼一個人

總有那麼一個人

我一直都相信你會幸福的,只要你肯給自己一個機會。
祁風跑到衛生間,站在鏡子前,一遍一遍看著自己,從眼角到眉梢,一點一點細端量。
怎麼?感興趣?
吃了一個甜橙,倒也不覺得餓。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她是怕他生氣,通常只要自己不好好吃飯的話,他都會生氣。
如果我說,對你是一見鍾情,你信不信?吃完晚飯,兩人坐在沙發里,闞澤突然很認真地對祁風說。
他懂你。
我誇張,大哥,是你太誇張才對吧?你看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楊浩說完,又是一陣笑。
有些事情耽擱了,怎麼?你也孤家寡人,蔚然沒來。他收回一雙痴眼,打著哈哈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還是打車吧,我給你付車錢。闞澤說著,靠著路邊停下來,那樣子看上去沒有半點兒可商量的餘地。
嗯,很幸福,真的,從前從來不敢奢望的幸福。
闞澤說笑著,眼睛又不自主的望向了那個女人。
謝謝你,親愛的。
怎麼不一樣?
不介意。
是真的。突然害怕趕不及安排這些。你看,時間總是這樣快,我怕它把我帶走了。
不,不介意。
門鈴響的時候,祁風還在對著鏡子發獃。
寫完這幾句話,她滿意地合上本子,又把它放進那一排放滿記事本的格子里。
漸漸的,她開始微笑,聽他講幽默的故事。陰暗的房間里,厚厚的窗帘第一次拉開,陽光第一次照進來,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臉上。他們在慢慢靠近著,雖然有些慢。
來杯冰水。
喂,你笑什麼?這麼誇張。
可她,想不出該如何感激。
她覺得兩個人比一個人好。
可是,那人太固執,火越燒越旺。
他們離得不算太遠,隔著一段走廊。一張清湯掛麵的素顏,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眸,和那些混跡于這裏的妖艷嫵媚的女人不同。
還沒怎麼著呢,就成一煮夫了,時間長了,那還了得。楊浩噘著一張嘴一邊念著,一邊不情願地下了車。
他聽了這話覺得有些不對,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她:她的頭髮略顯凌亂,看上去還沒幹透,額前的劉海緊貼著她光潔的額頭,她的長睫毛低垂著,看不到眼睛裏面的情緒。
送我去蔚然公司吧,我懶得回去開車了。
風,記住,別把自己隱藏得太深,要學著走出來,看太陽和和-圖-書天空。
那昨晚也一定沒吃飯了?
不知不覺地插入了彼此的生活,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坐在咖啡廳里,聽老歌。
想什麼呢?闞澤把盛好的湯遞給她,笑著問。
她像是沒有睡醒的孩子,說著毫無邏輯的言語。可是,他卻明白,明白她的驚恐和慌亂。他拍著她的肩,小心安慰:都會好的,你知道的,一切都會好的。
你覺得呢?楊浩聳聳肩,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是我兄弟嘛。
有這個舉動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似乎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決定出擊,她知道,他是個還算矜持的男人。
她覺得鏡子里的那張臉,真悲哀。
明朗了,而且,也溫暖了。她抬頭看他,接過他遞來的湯,笑了笑: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女人啊,真是奇怪,心眼比針尖還小。
她問葉子:你覺得我很壞。
為什麼慌亂?為什麼不敢再抬起頭仔細地看她?闞澤覺得自己一向的優越感做了逃兵,在談判桌上趾高氣揚的他竟也有打蔫兒的時候。
這是她從前沒有想過的,似乎她一直習慣著過這樣的日子。
那一天,闞澤對楊浩說:原來,幸福就是這樣簡單,遇見她,愛上她,然後一輩子。
她對自己說:就這樣吧,去嘗試新的生活。
她在他懷裡像只安靜的貓。
但是,剛進來,他就看到了她,在角落裡,她夾著煙捲的手托著下顎。
以後的日子,一起買菜,一起做飯。偶爾,兩人去看一場電影,或者找個能看書的茶館消磨一個下午。
被逮個正著,闞澤自覺很尷尬,更不知道是否該辯解一番,想了想,索性沉默了。
而現在,似乎許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就像剛才她把酒杯藏起來一樣,就像上午她刻意迴避話題,怕他傷心一樣。
第一次的心動,沒有交集。闞澤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動了心。一見鍾情,他一直認為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定是昨晚喝多了,才會有上午那陣莫名的惆悵。她如是安慰著自己。
好像有人說過,人一緊張,口腔中就會分泌出許多唾液。
怎麼會這樣想?
呵呵呵,那我不說了,這個罪名我可擔不起。
他把她放在沙發里,蓋上一條薄毯。
楊浩和蔚然來做伴郎和伴娘。
她俯在沙發背上,看著他的背影,驟然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心裏酸酸的。
闞澤手托著下巴,朝著楊浩笑了笑,那一笑,直讓楊浩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心裏想,這哥們真是沒救了。
祁風看著闞澤的變化,覺得很有意思,或許,自己真的很寂寞,她想要找個人陪著她的寂寞,這樣,她才不會繼續淪陷。
你常常來這裏?闞澤咽了下口水問。
她不喝酒,不抽煙,不化妝。
她依舊瘋狂起來無所顧忌,安靜下來,悄無聲息;她依舊像個孩子痴言痴語,敏感時受不得半點委屈;她依舊冷漠時像是一條蛇,不痛不癢著卻重創了別人。
馬上就要五月了,從窗外溜進來的風很是涼爽,明亮的房間里,有清新的味道。
飯好了,洗手吃飯。他一邊解下圍裙,一邊招呼她。
喂,喝點什麼?
她覺得踏實。
理由呢?
你好,我叫闞澤,你呢?他試著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結果,他失敗了,語氣里有緊繃的小心翼翼。其實他想接著說是哪個哪個「闞」,哪個哪個「澤」的。
不知道。只是感覺。所以,想做很多事,特別迫切。
這些都是她最喜歡的菜,他的手藝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對此,她很是不安。覺得一個男人肯費如此心思為了一個女人日日泡在廚房重複著這幾樣菜色,當真是一件很讓人動容的事情。
見她神色為難。他知道那些語言有些不合時宜。於是跳過話題問道:還沒吃飯吧?
祁風。
去你想去的地方。戈壁、森林、雪山、破敗的古堡,哪裡都好。
闞澤覺得有些恍惚,這個柔和的聲音是她發出來的,輕輕軟軟的,他好奇地抬起頭,恰巧看到她抿著嘴,一雙眼睛看著指間的煙捲,素顏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情緒。
她聽了,朝他笑了笑,說:嗯,馬上來。
那好,你買單,我先走了。
去哪裡呢?
她不明白葉子為什麼這麼說,可她看得出葉子眼裡的難過。
修剪完最後一盆羅漢草,她放下手中的剪刀。回頭的時候瞥見了吊籃旁邊的酒杯,裏面還有一些紅色的液體,杯壁上的紅色已經凝固,像是一道道的淚痕。
祁風的家不再那麼清冷冷的,冰箱里也不再空蕩蕩的,被冷落了很久的碗筷總算是見了天日,碰撞出一個有煙火味道的家。
耽誤不了你太多時hetubook•com•com間,你就好心拐個彎唄。
掛了電話,她開始笑,櫥窗的鏡子里,是一張洋溢著幸福的美麗的臉。
結婚那天,天氣特別好,碧藍的天空,微風輕拂,流雲朵朵,很白,很大,像一支一支的棉花糖。
你是真的願意?
敢情你約我出來就是給你買單的呀?
那一天,葉子送給祁風一雙艷麗的紅鞋,說:試著讓人生多一些色彩吧。
我好像老了。她輕幽幽地說。他卻感到了驚惶無措。他不知道這個總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女子又在想些什麼。
他看她,一雙眼睛就像鐵碰到了磁石,身子一點一點地往前挪。
我知道。
算了,你去吧,這麼無聊,我還是去找蔚然好了,說不定,她氣也消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笑的時候是這樣好看。
她的回答模糊,語氣也模糊。
只是,她那顆倔強的心雖被流水年華一再打磨,卻始終未能柔和。
他發現她是個高明的談判專家,四兩撥千斤,不著聲色的從容。
她叨念著:似乎一切都變了,似乎一切又都未變。
葉子,我要結婚了。葉子聽得出,電話里的祁風是喜悅的。
如此奇怪。
信。
直到門鈴響了三遍,她才如夢初醒,用手胡亂的抓撓了幾下頭髮,又把嘴角習慣性地揚起來,然後才去開門。
西芹百合,蒜蓉芥藍,鯽魚豆腐湯。
但這次,他沒有生氣,而是自己找來了圍裙,一聲不響地打開冰箱忙活起來。
看著女人向自己走過來,闞澤的心跳突然慢了許多,他甚至不敢呼吸,他以為是自己表現得太赤|裸,惹惱了這個女人。
不知道,你說了,我就信了。
第一次見她,是在酒吧。
別沒正形,對了,我約了邁克談海南那塊地的事,要不要一起?
闞澤,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來?楊浩向他招著手大聲喊。
原來在你眼裡,我沒有一點兒的自理能力。她說完,低頭嘆了口氣,心情沒來由的一陣低落。
祁風很喜歡,鄭重收下。白色婚紗,紅色鞋子,走在紅毯上的祁風揚著頭,一臉笑。走在她身邊的,是那個一低頭便是百般溫柔的男人。
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或許,你不介意換個地方。他斟酌著措辭,他記得自己面對什麼樣的談判都沒有這樣謹慎過的,他有些同情這樣的自己。
大哥,是你把我約到這和-圖-書裏來的好嗎?你這是慫恿我犯罪。
闞澤看著她,沒有說話,低下頭在她額間輕輕印下一個吻,他是明白的,她只是想遇到一個肯用心懂她的人。
是不一樣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考慮他人的感受了。比如,失約了會覺得歉疚,愛莫能助的事情她會愧責,被人惦記她學會了感動,惹別人不開心了她會覺得難過……
像是被施了魔法,闞澤的腳總會不受控制地跑去那間酒吧,就想看看那個女人在不在。
那一天,祁風對闞澤說:我用一個姿勢俘虜了你,你以為是你輸了,其實,一開始,我就輸了。
本來就是你不對,既然想和她有個結果,就不該再拈花惹柳的。
我還要去菜市場呢,上次特意囑託老闆幫忙帶的魚,必須趁著新鮮做出湯來才好喝。
可她還是那麼垂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己指間的白色煙捲。對於那個男人,她打定主意不做任何反應,她在等待他眼睛里的火冷卻。
不開心么?他抓住她的胳膊,輕輕地把她攬在懷裡。這是他習慣性的動作,但這個動作通常也是他無能為力的體現。通常在他不知如何安慰,又想給予呵護時,他才會安靜地把她攬在懷裡。
嗯,昨晚想去超市買些奶和麵包,結果因為太懶就沒出去。
她說真簡單。闞澤想,他原本想問問哪個qi哪個feng的,最後還是沒敢問出口。
冷血的妖孽。這個詞,好像真的適合她。她如是想。
做從前沒做過的事情。比如,嘗試著給自己一個家,找一個愛人,建座房子。做一餐豐盛的晚宴,給他跳支舞,或者唱支歌。和他一起盪鞦韆、溫茶、煮酒。看,已然這麼多了。生活很瑣碎,遠遠不止這些。
那一晚,他失眠了,眼前揮不去的,是她夾著煙捲的手指,它們在他面前放大,再放大。
她想在五月給自己安排一次出行。不知為何,她總是對五月情有所鍾。她想把這個想法告訴他,可如果他執意一起呢?她有些遲疑了。
之後他開始偷笑,繼而大笑。
她忽地想到了葉子形容她的話:很多時候你就是一個冷血的妖孽。
怕被他看見,她慌忙把那隻酒杯收了起來,放在書櫥後面。
但從前,她對這些事情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她會覺得這原本就和自己無關,就像眼淚、傷心、難過、不能自拔的低落從來https://m•hetubook.com•com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與他人無關一樣。
他用手指輕柔地整理著她耳邊的長發,說:等天氣再暖一些,我就帶你出去。
轉眼十幾載,日子最是不經思量。鏡子中的自己,眼角已經堆起了褶皺。她終於承認了歲月是一把無情刻刀,縱然她不情願,卻無力阻止這坍崩的蒼老。
哦,是的。
楊浩說:你不是抱定獨身主義的嗎?你不是覺得女人統統都是很麻煩的動物嗎?
點一支煙,看它在指間慢慢燃燒。祁風覺得自己一定有病,不然,為何總是痴迷於這個舉動。她想起葉子的話,她說:風,和你一起久了,人也變得冷了,沒了溫度。
不,你是把自己藏得太深,想要愛,又怕愛。
介意我坐在這裏么?
還在生你的氣?
當然,你記性這樣不好。萬一你忘了關煤氣,又或者……
做什麼呢?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祁風的房間不再那麼寂寞。闞澤做單身貴族的想法消失得也很徹底。
她聽了,不再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些什麼。又或者,她從來不知道要把他放在生命中的什麼位置。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很親密,彼此挂念到毫無保留的給予。然後呢,她不知道。
闞澤不理會,手握著方向盤悠閑地哼著歌。
她去陽台侍弄著自己喜愛的綠植,他在開放式廚房擇菜煲湯。向陽的客廳里蕩漾著《月光海岸》的旋律,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來之後,這個家有些不一樣了。
人很多,閃爍的霓虹重疊著人們的影子,像是拍照時抖了一下手,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顏色,看不出哪個是哪個。
祁風知道那個男人已經看了她許久,那眼神太過灼熱,她似乎要被燙傷了。
你再不開門,我可真要報警了。闞澤一臉擔憂的神色,一進門就開始聲明。
有這麼嚴重么?她緊了緊眉頭。
他聽了,還是傻傻笑,她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很多話,不需細說。
洗完手擦乾,她先跑到書房,拿出咖啡色的記事本,翻到空白的地方,認真寫到:4月25日,天氣晴朗,陽光溫暖,他在廚房做菜,她打理盆栽。然後,一起吃飯。她說五月快要到了,日子暖了,人也暖了,我們都會好的。
見闞澤沒有反應,楊浩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得到回應,於是一雙狐疑的眼睛順著闞澤凝視的那條線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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