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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兩個人

作者:南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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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一個遠方

給你一個遠方

看不見你也看不見路
是的。還記得念喬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么?
我也覺得是,那丫頭可比莫莉好看多了,你看莫莉,天生一雙狐媚眼,能勾魂似的,林哥那麼的一個人都被她騙得溜溜轉。
再不說我就掛了。
又是一個下雨天,窮鬼們又湊到「青魚」神侃。
……
對這個地方的最初嚮往,是在一個紀錄片里,念喬記得,那是個冬天,畫面上的湖面已經結冰,在耀眼的陽光下,那冰面顯得冷冽而孤獨,成群的白色羊群從湖面上走過,一個牧人褐色的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長。
臭貧怎麼把你拿下的。
念喬第一次看見五色經幡。她說,林白,不要停下來,我們一起走,一直愛。
林白沒說話,自己先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個底朝天,然後他環顧了一下酒吧的角角落落,最後嘆了口長長的氣,說:這間酒吧跟了我七年了。人生能有幾個七年呢,算下來,它比我娘陪我的時間都長。
操。讓你拿你便拿,啰嗦個什麼?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無人應答,只聽見斷斷續續的嗚咽。
哎喲,是真的好喝,而且是手工的,炭燒味很正的。說完這句話,念喬突然覺得自己成了一個不太善良的人,要知道,她可是從來沒有說過謊的,可現在,她竟然這樣做了,而且還臉不紅心不跳。
這個傻娘們,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作死,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吧。
喝咖啡?蘇青斜著眼睛上下瞄著念喬,她覺得這個丫頭的行跡很是可疑,於是接著問:你很閑啊,怎麼就突然就想到去喝咖啡了。
犀牛瞪著眼睛看看林白,又掃了一通窮鬼們的驚詫神情,最後咽了口唾沫說:哥,你確定要拿裡層木櫃里的,你確定要喝芝華士。
那些,那些酒杯可是你給莫……
我說要上你的路
其實從前的很多日子,念喬常常路經這裏,只是每每經過這裏的時候,她總是逃似的躲過去。她曾看到過從裏面出來一些不太良好的人,他們有時候罵罵咧咧,有時候男女相互摟抱著,滿嘴的酒氣。
念喬,那他呢,他知道么?
念喬抬起頭來看著林白,沒有說話。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沒有絲毫的印象,那天他明明還對她笑,還叫她「傻姑娘」呢。
不,你們今天怎麼這麼多話,好好喝酒不行啊。紅著臉的林白把酒被猛地往桌子上一放,半杯酒濺了出來。這下,沒人再敢言語半句。
林白,我想你了。她說。
我說我喜歡你。
林白,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林白來到念喬面前,距離她大約半米多地方。
然後她開始吻他,灼熱的氣息讓林白喘不上氣來。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就像是一條蛇。
當然喜歡,就喜歡你這個勁兒。
瘋找了一個月,不死心的林白再次撥通了蘇青的電話。
我,哎喲,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喜歡林白。念喬說著,一雙花痴般的眼睛望向了馬路對面的「青魚」。她繼續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反正就是想見他。上課想見他,吃飯想見他,和你在一起也想見他。蘇青,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他說莫莉是個獨行客,喜歡到處跑。他第一次見莫莉,就是在「青魚」,那天,宿醉的他起得很晚,剛開門就被靠在門前打瞌睡的莫莉嚇了一跳。莫莉說,嗨,你怎麼才起來。她好像生來就跟所有人都熟悉,打著熟悉的招呼,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兀。她那麼說著就進來了,然後對我說,弄點兒喝的吧,渴死了。
從玉龍雪山下來之後,念喬曾對林白說:如果有機會,陪我去看看普姆雍措的湖吧,冬天的湖。
窮鬼們聽了,哈哈一陣笑,笑完了繼續喝,繼續貧。
是我,莫莉。
給,喝杯熱茶暖暖吧。爾後,林白就這樣落進了念喬的眼睛里。
離開林白后,莫莉跟著那個男人過了兩年的奢侈生活。豪車、別墅,出門有人接送,居家有人伺候,掃貨不看價格,總之,現實生活里她想要的東西,總能輕而易舉地獲得。
……
轉過一道梁又是一座山,這樣的天,這樣的路,人的心裏總是有些驚懼的,畢竟,從前,他們都是沒有離開過武陵街的人,而這一走,確實千山萬水的路程。
2011年,十一月。普姆雍措湖畔。
去「青魚」。念喬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很自然,彷彿,她們就應該去那個地方似的。
林白張張嘴,剛要說些什麼,那邊的電話掛斷了。
放開——林白大吼一聲,一把推開近乎神志不清的莫莉。
不知道。
那天之後,一切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我,我,……謝謝。那兩個字,在百轉千回之後終於說給了他聽,念喬的心,通通跳個不停。
林白顫抖著接過那張紙條,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念喬拉著蘇青的手說:沒事,就想和你一起去喝杯咖啡。
莫莉說到這裏,看著林白笑,笑得一臉眼淚簌簌直落。
第一首歌是崔健的《一無所有》,主唱是個乾乾瘦瘦的男人。男人留著長鬍子,烏黑的頭髮紮成一束馬尾,隨著他的一搖一擺來回甩著。男人的聲音嘶啞、低沉,情緒被渲染的特別到位,聽得念喬心裏怪是難過。
嗯,都沒了,一年多了。
我感覺這不是荒野
五色風馬青旅,一行人坐在院子里,看夜空。
「青魚!?念喬,你沒事吧。你是說我們要去那個地方,而且還是去喝咖啡。」
林白抱著他的斑點貓窩在吊椅里聽歌,時不時用厭惡的眼神瞥幾眼窮鬼們,自己念叨:操,把爺這點家底造沒了,看你們去哪裡吹牛皮。
他看著她和夜色中的男人貼著身子玩曖昧,他看著她大口喝酒大口抽煙大聲罵髒話。他身邊的朋友不喜歡她,他和朋友決裂,父母看不上她,他便不回家。誰說戀愛中的人只有女人傻,男人傻起來更要命。他為她放棄了音樂,放棄了夢想,就想一心一意地和她廝守在武陵街。到了最後,一腔痴換來了一身傷。
第二天,念喬重感冒,鼻子嗚嗚噥噥的,話也說不利落了。
姐姐,那裡明明白白地寫著「酒吧」二字,你哪隻眼睛看到有咖啡了,再者說了要喝咖啡你能不能去個專喝咖啡的地兒。
哪位?
那時候,她不了解蘇青所謂的「這種酒吧」到底是哪種酒吧。她只是憑感覺認為蘇青說的是和-圖-書對的。那些醉得東倒西歪的人,那些一張口就大罵大喊的人,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看上去,真的不良善。
林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眼裡的淚水在火辣辣的臉上流著。
那我,我自己去了。念喬的後半句話說得有些沒底氣了。她心裏想,萬一蘇青不去,自己就這樣貿然地跑到酒吧去找林白,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如果有客人還好,或者只有林白一個人也行,萬一,萬一那天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在,該怎麼辦呢?
林白沒有馬上回答,他先是看了看念喬,有點微熏的念喬也正看著他,一雙晶亮的眼睛,純粹如露。
正在神侃的窮鬼們聽見有女人的聲音,立馬停住了話題,一個個滿眼賊光地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林白頭腦一冷,迅速從莫莉的雙手間逃離。他喊著,向念喬跑去。
說完,念喬低下頭,玩弄著白襯衫的衣角。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傻傻地站在他面前,等了那麼久,他卻沒認出她來。
哥哥哥,別呀,別生氣,我們也就是耍耍嘴,哪能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呢?黑格站出來打起了圓場。瓶子和犀牛一看林白的神色,也小心賠開了不是。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反正等念喬有所反應時,飄在她耳邊的那段好聽的旋律就那麼悵然地結束了。
錦雲巷,是一條樂器街。莫莉最喜歡的那把白色吉他,就是林白在這裏買的。之後,林白唱了一首歌——《花房姑娘》,從此,他們就成了戀人。那一年,是2005年。如今,一晃眼,過了七年,這日子真的是經不起思量。
林白彈了彈煙灰,掛了電話。念喬說:我們出來太久,是時候回武陵街了。
這世上,如果說真有樣東西不花錢,大抵也就剩下吹牛皮了。
嗯,她走了。她說我沒出息,她說不走出武陵街的男人怎麼還算是男人。她沒等到我走出武陵街,自己跟著一個來武陵街的男人走了。操,這傻娘們,看上去精明得很,實際上傻到家了,人家有家有室的,怎麼可能好好待她。
可是,可……
所以,從劇場一出來,念喬就直接招呼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武陵街而去。
好像是吧。林白說,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是很容易讓人心動的吧。我很喜歡她,所以任由她留在「青魚」。其實我知道她有很多壞習慣,抽煙、喝酒、說髒話,和很多人玩曖昧。可是沒辦法,我喜歡她,喜歡到連她的壞習慣也一併接納。我們在一起三年,三年中我們吵罵過,也動過手,她耳後面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疤,就是我失手用酒杯划的。我跟她說,只要你願意,這輩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娶你。
莫莉回來了。
蘇青去找林白。一進院子,便看到林白正給在院中曬太陽的莫莉披衣服。她走過去,站在林白的對面,看了他許久,許久之後,蘇青狠狠地甩了林白一記耳光,一句話沒說,轉身走了。
傻了眼的林白望著莫莉喊:愛情也是明碼標價的嗎?
求求你,告訴我她到底在哪裡。
嗯,想好了。這才是青春該有的飛揚姿態。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這是林白的聲音,緊接著是酒瓶酒杯碎掉的聲音。
林白點頭。
本來念喬想直接去「青魚」的,可是到了街口心裏又犯起了嘀咕:這樣去好像不太好吧,之前莽撞了兩次,結果人家壓根兒就沒認出來,這次再去,真是有些抹不開臉了。
我,我是想避一下雨,等雨停了馬上走。念喬怯生生地回答,聲音尤其好聽。
說嘛說嘛,林哥可是輕易不改主意的人,你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有,虧我還天天求菩薩保佑你,真是重色輕友的人。
三年,整整三年,林白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莫莉。他愛她,愛得迷了心竅。
空氣安靜得有些傷感,犀牛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偷瞄了一眼林白,他發現今天的林白和以往很是不同。他剛想不知死活地再說些什麼時,林白說話了。
我知道,……你……你愛我。莫莉說著,眼淚從眼眶中緩緩流出來。這是第一次,林白看到莫莉的眼淚。
莫莉,我想問你,你在南疆給我留言時,心裏在想什麼?林白坐在莫莉的對面,幽幽地問。

念喬想,其實他們都是一群很有才氣的人呢,雖然他們落魄,但卻真實。
你問我看見了什麼
遠遠地,念喬就看見一頭毛寸的蘇青邁著她那慣有的弔兒郎當的步子往這邊走,念喬想,這個丫頭,真是投胎投錯了。
武陵街拆遷,「青魚」停業。窮鬼們決定正式成立一個搖滾樂隊,名字就叫「青魚」。林白從拆遷款里拿出一部分錢,買了一輛北京吉普,又給樂隊置辦了一些行頭,他們決定一路歌唱走天涯。
可是,那個說話好聽,長相帥氣的男人也是這樣嗎?為什麼她覺得怎麼看,那人都不像不三不四的人啊。何況,他還養貓呢,一個養貓的人,怎麼能沒愛心,不溫暖呢?
林白抬頭,皺了皺眉,隨即緩和下來:不去了,有你在,哪兒都不去了。
記得。
打定主意后,念喬提早下了車,然後給蘇青撥了個電話,並說自己在武陵街口等她。
編,繼續編,你有多大本事我還不知道啊,就你,還聽歌,還喝酒。平時看個鬼片就鬼哭狼嚎的,大半夜你不怕撞見鬼啊?
念喬打電話給蘇青,讓她先幫忙安排好落腳的地方,然後一群人去「五月花」。一年多不見,「五月花」已經不是以前的「五月花」。「五月花」已經被蘇青兌下來,成了一個慢搖吧,不僅賣咖啡,還賣酒,各色的酒。
別念了,我在武陵街,你快點兒。
林白說:我的愛情已經末日了,天崩地裂,碎成粉末。
愛一個人,很難說清到底是愛她哪裡。莫莉長得並沒有多美,也不符合傳統好女孩的標準,她行事乖張,反叛頹廢,可是這絲毫不影響林白愛她愛到去交付一切。
那天之後,大概又過了半個月的樣子。念喬去市話劇團排話劇,劇情大概講的是一個浪蕩子和叛逆女的無厘頭愛情故事。不知怎地,念喬就想起了林白,想起了那個扯著嗓子唱《一塊紅布》的林白,她覺得林白一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而且那些故事肯定和愛情有關。
我喝多了,在錦雲和_圖_書巷,你第一次給我唱歌的地方。
有那麼一刻鐘的時間,大家誰都沒有再說話,除了窩在吊籃里的斑點貓時不時地「喵」上幾聲,就剩下一群人喝酒時喉嚨里咕咚咕咚咽酒的聲音了。
哥,不帶你這樣的吧,咱們哥幾個悶了一整天,樂呵樂呵你不至於的吧。犀牛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在林白面前來回晃了晃。
我看的出來,林白,這正常,三年,一千多個日子呢,數數還要數很久呢,何況要一天一天過。
窮鬼們又有了談資,一天到晚又開始窮聊開了。犀牛說:那丫頭我見過,有一天下雨來避雨的那個,那天林哥還跟咱們急眼了呢。
你要我,要我好不好?這幾年,我太寂寞了。
哎喲,你管呢,說吧,你是去還是不去?
念喬輕車熟路地直奔那天她坐的那個位置,她以為,他會認出她來。
你吼我,你怎麼可以吼我,從前,你對我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的。
如果走不出去,怎麼辦?念喬小聲問林白,蒼白的小臉上落了一層細白的灰。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大家的酒也醒了許多。驅車上路,半個鐘頭的工夫,美麗的湖水就在眼前伸展而去。念喬說:這就是我的遠方,一片美麗的湖,還有我的愛人。
知道你還進來。
哥,你這……
閉嘴,都給我閉嘴。
那是從前,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已經不記得了。
你這丫頭,說話沒遮沒攔的。
嗯,你這麼一說是有印象了。不過還真沒看出來,那麼柔柔弱弱的一個姑娘,膽子還挺大。不是一般人,配得上林哥。
受挫的窮鬼耷拉著腦袋又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幾秒鐘沒過,他們又鼓搗起他們的牛皮來,繼續吹。
當然,這隻是對於念喬來講。而對於林白,一切如初。
念喬也是嚇壞了,一隻腳在半掩著的門后,怎麼拽也拽不出來,像是被釘住了一般。
去去去,滾一邊去,別把人家孩子給嚇著了。看不過眼的林白從吊椅上跳下來,手裡拿著酒瓶子對著窮鬼們一陣轟,就像趕雞崽子似的。
念喬被一群不相識的人這麼一招呼,不禁往後縮了縮,身子貼在木頭門上,別提有多可憐了。
林白把芝華士往窮鬼們的桌子上一放,轉臉對犀牛說:去,到吧台里把酒杯拿來。就拿裡層木櫃里的。

在車上過了一夜,幾個人抱著燒酒喝了一通,然後又是一鬼哭狼嚎地唱,唱《死了都要愛》,直唱的念喬眼淚撲嗒撲嗒地往下落。
不告訴你。
犀牛撇撇嘴,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便不再多話了,天曉得,如果自己不知死活地惹怒林白,下場有多慘。
起初,念喬坐得很拘謹。一雙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合適。
犀牛向來是個暴脾氣,也就是他,敢頂著槍口往上撞,所以,不知死活的他開了口:哥,當初你對莫莉那份心,我們幾個都看著呢,可她呢,還不是看上個有錢有貌的,把你一腳給蹬了。像她這種見錢眼開的娘們兒,你還去找她做什麼?
念喬,你想好了,要跟他們一起流浪?
黑格話還沒說完,就被林白突來的一個耳光給打懵了,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林哥,你別急啊,事情還沒弄清楚呢?
你不喜歡?
傻丫頭,我們不都是好好的嗎,或許轉過這座山就到了呢。你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蘇青開著她哥的車來到武陵街口的時候,念喬已經靠在報亭邊上抖成一團兒了。
你好,請問喝點什麼?
小姐,我這裡是酒吧,不是咖啡館。
林白的腳步向莫莉那邊移了移,然後又停住看向念喬。
那你就去死吧!蘇青說完,恨恨地撂了電話。
念喬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作為兄弟,山野可不想看著自己的哥們兒被人戴了綠帽子。人常說,陷入愛情的女人智商為零,卻沒說,陷入愛情的男人也是不聰明。林白那時正愛得死去活來,山野的話他根本就聽不進去,聽不進去也就罷了,他還小心眼兒的以為是山野用的伎倆,畢竟,曾經兩人是情敵關係。
喂。
我再說一遍,這事你們別管,「青魚」你們想替我照應著,我感激不盡,若是不願意,就只當我沒說。林白說完,雙手在臉上搓了幾個來回,又一一看了看一幫還在愣神的兄弟,轉身走了。
不知道。其實,從那天之後,我只去過兩次,可兩次,他好像都沒認出我來。
哥,你……你沒事吧?黑格邊說著便把酒杯往一旁移了移。
林白聽了不屑,灌一口黑啤罵一句:操,窮得就剩一張牛皮了,可得仔細著用。
莫,莫你個頭啊,你是不是皮癢找揍呢。林白眼睛一挑,大黑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
念喬說著索性推開門走了進來,背後的蘇青拿食指頂了頂念喬的後背,小聲罵著:死丫頭,你就作吧,不弄出點兒事來我看你是不會罷休的。
我會的。
一個男人,總有一次不回頭的愛,但願「小老大」就是林哥的「不回頭」。
我……
……
你問我在想什麼
念喬笑,一雙手環在林白的脖子上,笑得一臉燦爛。
嗨,姑娘,想喝點什麼?林白又問。
莫莉離開后,林白想過無數次再相逢的畫面,卻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落魄成這個樣子。深陷的眼窩,乾枯的嘴唇沒有血色,那一頭炫紫色的短髮看不出一點兒的光澤。
你知道的,我嚮往自由。
咦?怎麼沒有了呢?念喬想著茫然地轉過頭去尋找,依稀,她認定是從背後的什麼地方傳來的。
那,你還去南疆么?
……
一張頹敗的臉上有著那麼明顯的桀驁,就像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他的頭髮有些長,邊緣起了波浪。他的眼睛很深,斜斜的眼角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他不白凈,不明朗,但在念喬眼裡,他卻成了不折不扣的帥男人。
蘇青,謝謝你。
念喬打電話給蘇青:來接我吧,成落湯雞了。
那天,窗外的陽光很好。武陵街上來往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在窗前來去。對面路邊賣烤白薯的大爺坐在藤椅子上打盹兒,太陽落在他青灰色的中山裝上,竟讓念喬有些穿越的感覺。念喬想,如果倒退到那個有洋車,有旗袍,有長袍大褂的年代,該多好。
告訴我她在哪?我去找她。
犀牛把酒和酒和*圖*書杯拿來,放在林白面前。林白先是拿起酒,抽了一把紙巾來回擦拭了好多遍,然後放下酒,又把酒杯反覆擦拭了幾遍。桌子上,皺巴巴的紙張堆了一堆。
其他的呢?
林白沒說什麼,轉身走了。他心裏想,真是個奇怪的姑娘,來「青魚」竟然要喝咖啡,要知道咖啡都是我個人私藏的呢。
我決定了,要去南疆找莫莉。所以,「青魚」就交給你們了。林白說著,一口乾完了剩下的半杯酒,使勁兒抹了一把臉,接著說,這酒吧雖然不掙什麼錢,但到底是我七年的心血,也是我和莫莉三年愛情的見證,所以,你們可得給我長長心,好好看著,不指著你們給我掙錢,唯一的要求,別讓它荒掉了就行。
外婆會支持我的,只是,以後要麻煩你多去看看她。
蘇青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念喬,這哪還是她認識的念喬呢。
別……別掛。他急急開了口,兩個字說得支離破碎。
後面還有些什麼話,念喬沒聽清。她是被嚇壞了,那個大聲罵著髒話,摔摔打打的男人,怎麼會是那天那個抱著貓用好聽的聲音說她是「傻姑娘」的男人呢?
一年多不見,蘇青還是老樣子,短髮勁爽,五官凜冽。
山野離開的半個月後,「青魚」來了一個男人,男人五大三粗,脖子上戴著個大翡翠,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他的懷裡摟著一臉妖嬈的莫莉。莫莉說:林白,我們分手吧,我要的你永遠都給不起。
聽完最後一個字,念喬的眼淚已經成了小溪水,嘩啦啦地流個不停。念喬叨念著: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這是莫莉最後留給林白的話,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嘟……
裏面有張紙條。「愛他,就不要再傷害他了。」上面只有這一句話。林白,從前,我不懂得什麼是愛情,總是一味索取,現在我懂了,可是我知道,太晚了。你去找她吧,這麼好的姑娘錯過了,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念喬覺得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怎麼就那麼不管不顧地站起來,怎麼就那麼無遮無攔地喊起來。她說:真好聽,真是好聽呢。
念喬眼神驚懼地從窮鬼退走的地方收回來,站在門口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
兩年後,男人鋃鐺入獄,億萬家財一夜間化為虛有。莫莉的豪門夢破碎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後來,她變賣了首飾,一路渾渾噩噩生活。
林白念叨完,騰出一隻手去拿啤酒,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玻璃窗上起了一層水霧。窗外,是一場雨。
林白破天荒地拿出兩瓶芝華士請窮鬼們喝,要知道,平時他最慷慨的時候,也就請他們喝過一打雪花,而且還被他掛在嘴上念叨了一個星期。
喜歡也不行,我這裏不賣咖啡。
「小老大,快說說,你是怎麼拿下林哥的?」瓶子眯著小眼睛小聲問念喬。
和念喬那天看到的一樣,林白抱著他的斑點貓照舊窩在吊椅里。見有人進來,他放下手裡的貓,說:裏面坐吧。
那我,那我喜歡你總可以了吧。
我們離得太遠了。
不讀了,人是要在社會裡摔打的,學校里太安逸。
你問我,我問誰去?
又跟他們臭貧什麼了?
別這樣,莫莉,你放開手。
之後,兩人大打出手。心灰意冷的山野背著他的手鼓離開了「青魚」,離開了武陵街,從此沒了消息,而新搖滾邀請賽也就沒了下文。
有是有,不過都是平時自己喝的,味道會重些。
說話。
這些話,散在三月冷冷的風裡,就像路上被風吹散的雪粒。
不讀研了?
死丫頭,這都幾點了,還在外面混。
2009年,念喬愛上林白的那年,二十歲。而林白,已三十二了。
閉嘴。
所以,我從來沒有束縛過你。你來的時候自由,走的時候也是自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給你這麼多的自由,不去恨你,不去留你。
莫莉,對不起,我已經不愛你了。林白看著莫莉,認真地說。
我在武陵街,「青魚」沒了。
嗯,什麼事?
死丫頭,你老實告訴我,昨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失戀了,還是受什麼打擊了,竟然大半夜地喝個爛醉。
說吧,你想要做什麼?
之後,沒人再說話,架起的火噼里啪啦響個不停,四周全是荒野,天上的星星格外亮,照在地上的碎石子上,折射著刺眼的冷光。

那你呢,那時還愛我嗎?
這話不假。那時候,林白在武陵街的小巷子里開了間不死不活的酒吧。酒吧一天到晚出入的都是一些窮鬼,沒錢喝酒,沒錢泡妞,卻言稱自己是有一顆高尚靈魂的精神貴族。
蘇青看著念喬的黑眼睛來迴轉個不停,心裏當然明白這個鬼丫頭一定是在打什麼算盤呢,便問:你老實說,你去那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孤獨了,想讓你陪著。
結果,他們的第二站就來到了這裏。車子開向洛扎縣時,一路碎石子路顛簸,天空無雲,道旁滿是裸|露的山體和枯枝,這樣荒涼到不見人煙的地方,讓犀牛和瓶子好一通埋怨。
因為我身體已經乾枯
說話呀。
你都知道?
犀牛,你可別惹我。你們玩歸玩,鬧歸鬧,但規矩還是要拎明白的。
窮鬼們雖然貧,到底也就是耍耍嘴皮子,但心地還是善良的。
那天到底是怎麼散的場,林白不記得,念喬也不記得。記得那天情形的除了蘇青,就是窮鬼們了。
夠毒的你,這麼咒我,我有那麼討人嫌么?
念喬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獃獃地看著。清涼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
你想她,擔心她。
喲,大美女啊!來來來,進來坐。窮鬼瓶子第一個跳了起來,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滿眼精光。
至少,我還在你身邊呀。
別說話,聽我說。
……
莫莉走後,林白整個人都廢了。他開始酗酒,每天都喝得爛醉如泥,「青魚」一度歇業半年,窮鬼們不再耍貧,不再胡鬧,日日沉默著陪在他身邊。犀牛說:哥,世界沒有末日,你還會有你的愛情。
嘎——這下林白沒話說了,換他愣在那裡,一動也動不了了。
我喜歡味道重點兒的,那就炭燒吧。
好吧好吧,我去。是去「街角」,還是去「五月花」?蘇青聳聳https://m.hetubook.com.com肩,有一搭無一搭地問。
是啊,哥,兄弟們都是看著「青魚」一點點兒起來的,你怎麼能說走就走呢,而且還是為了那麼個騷娘們兒……
哄哄她吧,她需要你。念喬笑著說,說完,她向莫莉走過去,脫下身上的棉衣給衣著單薄的她披上,說,天冷,你得學會照顧自己。
2011年,三月。雲南玉龍雪山。
莫莉說了很多,都是林白從前不知道的。他心疼那樣一個千瘡百孔的莫莉,但是,那種心疼已經不是愛了。因為,他的心裏已經完全地確定,他愛的那個人是念喬,從他決定陪著念喬去看普姆雍措湖的那天起,他就愛上那個一臉陽光的丫頭了。
犀牛對瓶子說:四年前,莫莉對林哥說,我們守著「青魚」,一直愛,一輩子。如今,「青魚」沒了,莫莉走了,「小老大」還在,真好。
蘇青的語氣冷漠,他知道她在為念喬抱委屈。
蘇青,求你了,我要見她,不見她,我會死。
被氣氛感染的念喬起先只是喝了一點兒酒,隨著歌者情緒的高漲,她面前的酒瓶也越來越多,快要醉了的時候,她看見林白拿起了麥克風。
後來,她還是走了。
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離開武陵街整整一年,他們站在海拔近五千米的地方,唱響他們的夢。念喬說:這個湖,是我對遠方最初的夢。
於是,念喬的「謝謝」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小心翼翼地邁著輕巧的步子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動作輕得就像林白懷裡的那隻貓。
林白,我很自私。我想要的太多,愛情,自由,金錢,我都想要。離開你的時候,我沒有後悔,因為,物質的生活也是一種生活,我需要,所以走了。那個男人,能滿足我很多渴望的東西,當然,我也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他看上我的美貌,我看上他的富有,人跟人之間,有時候總需要交換些什麼才能去生活。我和你不同,你有你的夢想,你的朋友,你的家。而我,只有自己。我是山裡的孩子,父母去世早,跟著姐姐和姐夫生活,姐夫是個屠夫,好色又酗酒,我的第一次在我十四歲那年就沒了。可笑吧,我的第一個男人是我的姐夫。姐姐生來懦弱膽小,知道了也不敢聲張。我恨姐夫,但更恨姐姐。後來,我跟著村裡的一個在城裡打工的嫂子跑了出來,最開始在小飯店做服務員,之後經人介紹去歌廳陪酒。其實,我也是有過夢的。夢想做一個能站在舞台唱歌的人,後來,我認識了一個所謂的地下歌手,我和他同居了,那年我十八歲。那時我很愛他,為了他什麼都肯做。一年後,有家經紀公司想簽他,一起K歌的時候,那個負責人的手在我身上來回地摸索,他跟我說,如果我跟他一夜,我男朋友的路就能越走越順。女人哪,就是那麼傻那麼容易騙。我跟了他,男友也騰達了,結果卻是把我甩了。
2012年,三月,一身斑駁的老吉普載著風塵僕僕的人們,回到武陵街。商業區還在建設中,到處都是沙子石灰和鋼筋。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樂隊正式成立的那天,他們喝完了「青魚」所有的酒。斑點貓懶洋洋地趴在吊籃里,眯著眼睛看著一幫窮鬼歇斯底里地大聲唱著《新長征路上的搖滾》。念喬蹲在木頭桌子上,和蘇青背靠背拿筷子打著節奏。
這世間總有一些說不明白道不清楚的事情。正如林白為了念喬的一句「我喜歡你」而放棄走南疆一樣。
是,是我。我,我來喝咖啡。
就那麼一眼,念喬又來了精神,一雙眼睛睜了又睜,似乎要把林白裝進去才肯罷休。
我等你,等你回武陵街。林白,你說過,只要我願意,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你都娶我。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你騙人。你愛我,你只愛我。以前是,現在也是。莫莉說著又撲了過來,雙手環住林白的頸項,一個個的熱吻從林白的下巴一直吻到胸前。
十二年,一個屬相的輪迴。這個差距說來有些大,大到念喬用了五年,都追趕不上。
是啊是啊,進來坐吧,瞧你,衣服都濕了。犀牛說著也站了起來,還不忘拿袖子擦擦嘴上的油。
第三天,念喬一下課,就匆匆跑進了「青魚」。她想再去看看那個抱著貓的男人。
如果我不那麼固執多好。
莫莉走的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六歲的生日,林白買了她愛喝的芝華士,狠心咬牙下血本買了一套她心儀許久的酒具,結果,卻再也送不出去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她是個好姑娘,她才是真正愛你的人。
那天,一幫窮鬼又在窮聊。
身邊的人開始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她,他們或許搞不懂,這個看上去文弱弱的姑娘怎麼還能這樣一顆火熱的心。
哥,你……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黑格先喝了一大口酒,咂摸咂摸兩下壯了壯膽子,終於問出了一句支離破碎的話。
是誰,誰在那裡?林白看到那扇半掩著的門開合了幾下,沉聲問道。
……
普姆雍措湖,她說那是你帶給她的第一個遠方,她在那裡等著你帶她去更遠的地方。
我問他,為什麼不愛我了。他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他說沒有哪個男人肯讓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睡。他說,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操,都是扯蛋,當時別人摸我的時候他怎麼不說,別人抱著我開房的時候他怎麼不說。最後他飛上高枝兒了,才覺得泥土臟腳了。從那之後,我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愛情,愛情,哈哈,都是給那些吃喝不愁的人消遣用的東西。
念喬,你看到了吧,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神經病。蘇青趴在念喬的耳邊惡狠狠地說。
喂,傻姑娘,發什麼愣呢?林白提高了嗓門,把念喬嚇了一跳。
他看了念喬一眼,深情、愧疚的一眼,之後,默然離開。他不知道,其實這一切,念喬都看在眼裡。
我感覺我要喝點水
念喬知道這段故事,是在兩個月後。那時,她已經是「青魚」的「小老大」了。
犀牛說:小老大你別哭,明天我們還要看「美女湖」去呢。
林白的電話響了。
那晚,念喬和蘇青聊了很多,很多秘密的話,很多灼熱的眼淚。在一旁叫囂的林白看了,心裏有些涼涼的,他對自己說,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能辜負了這個和_圖_書陪著自己走天涯的丫頭。
愛情不是,可生活是。林白,我愛你。三年,我認認真真愛了你三年,現在也愛,可是愛,代替不了生活。愛情不是麵包,也不是床,當我餓了要吃東西,倦了想要休息的時候,愛情什麼也解決不了,這就是現實。
哈,都記著呢,等我飛黃騰達了,給你們開世界巡迴演唱會。念喬說著,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膩歪林白去了。
你……你說什麼?
我……我嘴欠。我找打找罵。哥,你別生氣,我這就去。
如今,物非人非了,她又來找他。他心裏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可聽到「錦雲巷」三個字的時候,他還是一陣心動。她是他的第一個姑娘,日日夜夜的糾纏太多,數不清的夜晚,他們擁抱著彼此,似乎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血肉里。是呢,那樣刻骨銘心的愛,那樣痛徹心扉的愛,怎麼能說忘就忘了呢。
念……念喬……
來吧,哥兒幾個,咱們今天奢侈一回,把這個喝了。林白說著把酒打開,一杯杯給窮鬼們倒滿。剛要開口說話,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朝門口走去。他先是把木門按上,然後把「正在營業」的木牌拿進來,隨手把門掩上。
他打電話給蘇青,電話通了,他沒有說話。
念喬晃晃腦袋,又眨巴眨巴眼睛,最後轉過身。林白正在吧台里調酒,吧台旁邊站了幾個人,小聲耳語著。念喬看到燈光下的林白一會兒皺皺眉頭,一會兒咬咬嘴唇,像是有什麼苦惱的樣子。
我偏要說。當初,咱們一起做搖滾,好歹也是這一帶叫得上名的樂隊。要不是因為莫莉,你能和山野掰了,咱們一干兄弟能就那麼散了。哥,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進來吧,到這邊坐,等雨停了再走吧。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我想你,想見你。
你喜歡她,應該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吧。念喬說。
我,我失什麼戀啊我,我還沒戀呢好不好?我就是,我就是沒事去聽聽歌,結果鬼迷心竅就喝了點兒酒,這不,一個不留神就喝多了。
你這丫頭,過河拆橋,不想當初是誰出的力了。
這麼著急忙慌地找我幹嘛?蘇青嚼著口香糖痞痞地問。
那晚,念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知道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雨。先是毛毛細雨,爾後是淅淅瀝瀝,最後竟像是瓢潑似的叫人無從抵擋。
你們是好兄弟,你去問他好了。
說到莫莉,窮鬼們總是一肚子氣。想當初,若不是莫莉,林白也不會和山野鬧掰,如果不鬧掰,他們就可以去參加亞洲新搖滾邀請賽,那可是人家指名邀請的,分量很不一般。可就在他們要去參賽的一個星期前,山野看到莫莉跟著一個男人上了一輛豪車。
我說我要你做主
蘇青,我是真的愛他,無可救藥了。從第一眼開始,你相信一見鍾情么?
念喬拿眼睛瞥了一眼蘇青,手裡不停地扯著面巾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擦。想到昨晚的事情,念喬自己也不明白,平白地怎麼就那麼哭了個稀里嘩啦呢,想想還真是丟人。這可這事現在還不能和蘇青說,難為情不說,主要是這事兒弄得太無厘頭了。
她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後靜靜地等待台上的演出。她看到,敲鼓的瓶子,鍵盤手犀牛,彈吉他的竟然是那個抱著貓的男人。立馬,念喬對林白的好感又進了好幾層。
後來,林白一想到這個場景,心裏總是覺得酸酸的,他不知道,這樣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哪裡來的這樣的堅忍。
你外婆那邊你怎麼說?
那裡的咖啡很好喝。
我知道你還愛我。
哦,咖啡吧。你這裡有咖啡的是吧?
那天,念喬喝了三杯咖啡,靠在藤椅上小睡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對面烤白薯的大爺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將亮未亮的路燈一閃一閃的。
所以,念喬開始盤算一些事情了。
她記得蘇青皺著眉頭說過這樣一句話,她說:進出這種酒吧的人,大多都是不三不四的。
犀牛問瓶子:林哥今兒是怎麼了?好奇怪。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後來,她去了南疆邊境,在極寒之地痛定思痛,開始想念有林白的武陵街。她給林白留言,說:我在南疆,十分想念你。收到留言的第二天,林白便打算離開「青魚」去找莫莉,之後被一干兄弟勸阻,並被念喬表白。
別說了,滾蛋。都給我馬上滾。操,讓她作去吧。
念喬心裏有些小歡喜,抬頭剛要說謝謝,卻看見林白已經戴上耳機又窩進了吊椅里。
林白,你要是離開,我就去死。莫莉歇斯底里地喊。林白停住腳步,眼睛轉向莫莉,停了那麼十幾秒,他又看向念喬。
兩人一見面,就先打了一場嘴上官司。林白在一旁看得正起勁兒,電話突然響了。
……
2010年,九月,念喬和林白戀愛一年。

蘇青問犀牛:林白和念喬怎麼了?
還要怎麼清楚,還要怎麼清楚,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
我看你是中邪了。我不去。
你不覺得太遲了么?她為你做了那麼多,等了那麼久,你無動於衷。
你要做什麼?
2012年,除夕夜。拉薩城。
他們說,林白是個浪子。
其實很多事念喬都明了,她不去說,是怕林白難過。她想著愛一個人,就該是這樣的吧,不為難他,亦不束縛他。第二天,念喬走了。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留言給蘇青說想出去走走。
那天「青魚」很熱鬧,幾乎是座無虛席。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有活動,好像是一些搞地下音樂的在這裏演出。那些人看上去怪裡怪氣的,禿頭的,長發的,皮衣牛仔,就和電視里看到的那些落魄的歌手一樣。念喬覺得很新奇。
喂!姑娘,我們這裏不是書店。林白抬頭這麼說了一句,他也是好意,這樣有些不明媚的地方,好姑娘真不該來。
卻看不見這地已經乾裂
傻丫頭,發神經了又。我們是姐妹呀,姐妹是什麼,是要相互挺的嘛。
死丫頭,真夠狠心的,一年多都不聯繫,還以為你埋骨他鄉了呢?
我就是喜歡你這裏的炭燒。
我知道。
之後,過了兩天,沒忍住,念喬又去了「青魚」。
大家一宿沒睡。他們似乎從來沒有像那夜那樣,有那麼多的話要說。那是第一次,林白跟念喬談起莫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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