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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機皇后

作者:之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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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驚中產子

第二十三章 驚中產子

蕭洛雋看到窗紗內模糊的人影,搖了搖頭,反常的一句話沒說,只是維持那樣靜靜佇立。他喉嚨一緊,道:「昀兒那邊,朕也會看顧的。至少這段日子,皇后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胡鬧。」
蕭洛雋可懂她的恨?
她先以長孫舞她們年歲尚淺,沒有經過人事,產房內人多添亂為由,把她們隔在了鳳兮宮的寢殿之外。接著,乘聆音沒有生過孩子,不知道生孩子一事,在關鍵時候要配合著那陣痛使勁,讓那穩婆毫無章法地讓她亂使勁,目的是讓聆音在孩子生下之前先耗盡體力。淮姨接到消息,連夜奔回,混入宮中之後,察覺到了鳳兮宮中非比尋常的氣氛,於是就趁著那穩婆出恭之時,將她敲暈,頂替了那人回到鳳兮宮的寢殿中來。
聆音心裏冷笑,在這宮中,最有動機傷害他的人,便是岳太后啊。
聆音輕輕地點了點頭,穩婆就將事先準備好的藥物,偷偷地混入了湯水之中,喂著聆音服下。
岳太后甚至還沒有等蕭洛雋答應,便先斬後奏地將蕭明昀接到了晉寧宮。待到蕭洛雋去同岳太后理論,岳太后的理由更冠冕堂皇,道:「皇后失德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如今趁著那把火還沒有燒到昀兒的身上,將昀兒接到哀家的宮中代為照顧,也能免除群臣攻訐。更何況,哀家知道皇帝你在擔心什麼。皇后擔心哀家會傷害昀兒,然而這宮裡最不會傷害他的便是哀家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昀兒是哀家的孫子。」
聆音本想保險起見,再召張太醫來問診一番,卻被告知張太醫這兩日因為家中老母身纏惡疾,無法脫身。聆音仔細想想,似乎張太醫的母親沉痾在床,已有一段時日沒有來太醫院當值了。
雖然有驚無險地將孩子誕生下來,但催生葯畢竟是虎狼之葯,這點淮姨對聆音撒謊了。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胎生得這樣艱難。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肚子里的孩子仍遲遲不肯出來,她被折騰得幾乎快要沒有力氣了。而意料之外的是,岳太后除了起先進來說了那句話,之後便只在寢殿外候著,道:「哀家倒是不應該在這鳳兮宮了,惹得皇后一直提心弔膽的。也罷,哀家還是收起這份好心,先回晉寧宮歇息一下子。」
聆音氣若遊絲,半睜眼睛,眼神里依稀在問著,用此葯有什麼危害。
聆音平息了熾熱的怒火之後,便對淮姨道:「我決定了,同樣是母子分離,我絕對不會讓明昀落在岳氏的手上。」
「可是我不敢冒險。」聆音想到此刻尚且孱弱的蕭明昀,道,「昀兒體弱和*圖*書,經不起顛簸。」
腹中的陣痛來得越來越急,幾乎讓她開始無法集中精神思考問題。她緊緊咬牙,道:「偷偷派人,讓人去將庄太妃請來。」
「加油……用力……娘娘,再用力一點兒,對,便是這樣,還差一點兒……」穩婆的聲音變得更小聲了,「你想就這樣認輸嗎?你想讓人得逞嗎?咬牙,不要昏過去。」
讓岳太後代她教養,且不說岳太後會不會使什麼陰謀毒計,讓蕭明昀夭折。到時候以皇子體弱多病,她雖然延請了名醫,最後仍然回天乏力,蕭洛雋又能怪得了她什麼?更何況,昀兒養在岳太后的膝下,也許從此就會再也不歸還給她了。到了昀兒知事的年齡,隨便一個挑撥離間,那可是岳氏最擅長做的。有朝一日,也許都要母子反目成仇了。
聆音道:「讓我再考慮考慮。」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那些人得逞的。禍害遺千年,她便是要一直活著,讓那些人如鯁在喉。
聆音幾乎精疲力竭,汗濕透了衣裳,模樣萬分狼狽。她緊緊咬著宮人們放在嘴裏的人蔘,汲取著力量。
無論從哪裡來說,岳太后的每一個理由,都有理有據,壓得她無法反駁。
像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般,在這樣關鍵時候,淮姨被宮外的事情絆住,也無法入宮來。
「淮姨,我不應該放棄一絲兒希望不是嗎?」
聆音醒來之後,孩子已經被包裹在了明黃色的綢布之中。剛剛誕生的嬰兒還沒有長開,臉蛋還帶著一點兒皺巴,雙眼緊緊閉著,卻不妨礙聆音越看越歡喜。這是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看著他,心裏就柔軟得一塌糊塗。十月懷胎、驚險產子的苦難,彷彿都不值一提了。
當然,岳太后坐守在鳳兮宮內,無論她有沒有在背後做什麼手腳,都會讓聆音無形間分散注意力,不能夠安心地生孩子。
淮姨嗤笑道:「岳氏嘴裏的話能有幾句是真的?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就算那種情境之下的話,我都不覺得全是真的。」
長孫舞這才加重了一點聲音,道:「太后已經往鳳兮宮這邊來了。」
聆音吃力地說完這段話,那急促的疼痛再度襲來,讓她忍不住抓緊了床單。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長孫舞回話,道:「皇上那邊說,太後到底是一片好心。」
「總要痛一次,哭一場,才能成長,這些事情便過去了。」淮姨喟嘆道,「人生在世,誰沒遇到過不如意的事情。」哪像她當初,最傷痛的時候木然不哭。等到那個負心絕情的男人辭世后,才大夢初醒。從此畫地為牢www•hetubook.com.com,困在從前的局中,一直出不來。
聆音抓著床單的手青筋暴起,卻始終忍耐著,不願意浪費力氣同岳太后爭鬥。然而,她現在深深有種孤掌難鳴的挫敗感,如同一隻被拔光了刺的刺蝟,性命全掌握在旁人的手裡。
她被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墨發開始凌亂,緊緊地貼在面頰上,心裏難得出現了束手無策的無力感。長孫舞畢竟資歷尚淺,當初甚至還被齊樂姑姑的氣勢壓住,如今,能否靠得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高聳的腹部塌了下來,終於有人在她耳畔欣喜地說:「沒事了,沒事了……」
聆音心裏不妙的預感越來越濃,這些事情似乎掐得很准,在人焦頭爛額的時候一併湧來。待她覺察到這些的時候,腹疼得讓她直不起腰來,額頭上流出了豆大的冷汗。她勉強維持著鎮定,發號施令,道:「長孫舞,你著手調查宮中上上下下有沒有眼生的人混進來,另外再打探一下宮中準備的穩婆底細……是否都是家世清白、可靠之人。」
似乎意識到母親在看他,心有靈犀地咧開嘴角笑嘻嘻的。唯一遺憾的是,蕭明昀先天體弱,剛出生便病了一場,兇險得很。
聆音此時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輕聲道:「岳氏曾說……我是母親和先帝的孩子。」
聆音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怒火中燒,幾乎一瞬間就氣紅了眼,只嘆自己此刻在月子中,身體孱弱,否則一定要鬧到晉寧宮去。她難得爆了粗口,罵了一聲。
至於蕭洛雋的保證?她人都不在了,有生之年,她確確實實還是皇后。
那穩婆在她的耳邊極小聲地說著:「岳太后先前攔著,一直不讓用催產葯。阿止,你堅持住,要用嗎?」
聆音到了鳳床之前,才恍若初醒一樣,抹了抹臉上的淚。
聆音冷笑,道:「既然如此,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
聆音這才開口,聲音有幾分嘶啞,道:「皇上現在還是覺得,臣妾防著太后,只是源於猜測?那臣妾與皇上,已經無話可說了。皇上請回去吧,臣妾要安歇了。」
那一夜,雨打梧桐,更漏一聲一聲,聆音睜著眼睛,想了一夜。第二日,蕭洛雋來的時候,聆音冷冷地道:「皇上,你欠我一個解釋。」
鳳兮宮必須有人要鎮得住場子。

「皇后產後血崩……不治身亡。阿止,若想出宮,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宮外的事情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若是再遲疑下去,我們當初所布置的局,只會應到我們自己身上。」
不知道淮姨是為和-圖-書了讓她寬心,還是真的不相信岳太后的話。總之聽到這話后,聆音也放心了不少。只是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像塊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頭,無法釋懷。
許是臨盆將近,聆音傍晚的時候便覺得腹中開始隱隱作痛。召來太醫院提點穆太醫卻道這不過是正常的現象,娘娘不必太過憂心,應當要放寬心來。
聆音這一胎雖然母子均安,但畢竟傷了根本,也落得了她最猜想不到的結果。

那所有的話,便留在道別的信件上吧。
「若是讓蕭洛雋察覺,恐怕這次之後會更難。你可知道,這次是什麼事情拖著我走不開嗎?」淮姨比畫了一個手勢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是想被徹底剪斷翅膀困在宮中,還是做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如今你體弱,我在宮中又受制,時不與我啊。」
淮姨點了點頭:「那我便去安排。」
在她昏睡期間,蕭洛雋來鳳兮宮探望了幾次,也給孩子定下了名字,蕭明昀。昀,日光也。
必然是不懂的,無論哪個女人,坐在鳳椅上,誕下他的孩子,他都是這樣的態度罷了。
庄太妃向來同她交好,在後宮中也算是有著超然的地位。
聆音始終保留著一絲清醒,要應對岳太后。直到聽到岳太后離開的消息,一顆懸起來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而這時候穩婆依然在旁邊鍥而不捨地讓她用力。
她本不應該這麼早發作,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
蕭洛雋無所謂地說:「既然母后將昀兒接到了晉寧宮,那便這樣吧。母后要表清白,朕也相信母后是真的。」
而她躺在床上,漸漸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伴隨著一聲稚弱的啼哭聲,聆音終於安心地將事情都交給臨時趕回宮中的淮姨解決,而後徹底地暈了過去,陷入了黑甜的夢境中。
不能倒下,她還沒有報仇呢!怎麼能倒下,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呢!她,虞聆音,要死也要死得光榮,死得其所,怎麼能為了一個男人生子而死呢?那決計不能是她的死法。
而這時,已有人開始大聲報喜,道:「恭喜皇後娘娘順利產下皇長子。」
她硬是咬牙,感受著腹中的孩子往下沉,那疼痛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幾乎要將人生生割裂。而按壓她腹部的那雙大手力氣奇大無比,讓她嘴裏溢出的呻|吟漸漸變成了慘叫。
逗了一會兒孩子,聆音覺得有些乏累,叫人將昀兒抱下去后,便重新躺回床上。這時候,聽著宮人們稟告,才知道太後到底做了什麼。
那含在嘴裏的人蔘幾乎要被咬成兩截,額頭的汗水滾落得更https://m•hetubook•com.com加起勁。
「阿止。」淮姨的聲音裡頭帶了一些惱意,「你可知道為什麼昀兒會折騰一日一夜才出生,那是因為連平日里給你問診的穆太醫,都已經被岳太后收買了。齊樂當初同段晨岫的關係匪淺,她會什麼事都不做嗎?那你就太天真了。她所做的,便是同那所謂『剛正不阿』的穆太醫私通。我們千防萬防,也防不住人。在這宮中,你以為現在的這種情勢,我們難道還能夠逆勢而為?」
之後下腹的垂墜感更甚,像是有人在撕扯著。聆音安心地聽著吩咐,深呼吸,用力……用力……
若是她撐不過這一關……那她前面做的那些事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隔了好一陣,聽到長孫舞在旁邊低聲道:「庄太妃,被請到晉寧宮去了。太后聽說娘娘已經開始腹痛,覺得鳳兮宮中還是需要一個坐鎮的長輩。」
窗外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打落在梧桐葉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聆音心裏一陣冰涼:「壓得住太后的便只有皇上了,你讓人去太極宮,同皇上說這件事情……便說,便說太后畢竟年紀大了,本宮並不想勞煩太後過來。何況是產房,畢竟污穢,有傷鳳體就不好了。」
聆音幾乎要被氣笑了,但無力辯駁。
穩婆頓了一頓,道:「無害。」
從此山長水遠,兩地相隔,再也不見。
胡鬧?
蕭明昀那麼小,她還來不及見上幾面,便要同他骨肉分離,甚至還是落在她平生最大的仇人手中。
就在聆音還在猶豫的時候,聽到岳太后同蕭洛雋說,皇後生了孩子之後身體損傷,精力不濟。而皇長子又柔弱,怕皇后沒有精力照顧皇長子,故而希望能夠代為照顧皇長子。
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不亞於心如死灰。蕭洛雋對岳太后的信任程度超過她的想象,還是蕭洛雋根本……那個猜測,只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她便覺得心裏一抽一抽地疼。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這句話再度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母子分離,這無疑就是壓死聆音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穩婆湊在她的耳邊說:「阿止。先攢一點兒力氣,不用一直費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里只剩下了疼痛和忍耐。而岳太后已經到了鳳兮宮,略帶著焦急的聲音在響起,似乎從容不迫地在鳳兮宮中指揮著,至少此刻鳳兮宮看上去是有條不紊。
好心?
聆音躺著,勉強喝了一碗雞湯補充了點兒體力,保持著清醒。
那稱呼陡然間激得她從無邊的黑暗中清醒了過來,那穩婆明明同之前的無甚差別,然而內里hetubook.com.com卻被換了一個。她聽到這聲音,就如同找到了寄託一樣,陡然間生出了幾分氣力。
穩婆早已在寢殿之外準備就緒,聽到聆音發出一聲聲壓抑的呻|吟,便蜂擁而至,已經做好了準備。
就像是一場望不到盡頭的折磨一般,她甚至有了退意。
明知道岳太后可能對她不利,皇帝還是准了?
蕭洛雋在鳳兮宮外佇立了很久,而聆音只做未知。等到蕭洛雋終於離開,她卻忍不住埋在被子里失聲痛哭了起來,如同嬰兒的姿態,漸漸蜷縮在鳳床的一角。隔了很久,有個粗糙的手覆在她的身上,一拍一拍地搭在她的背上。
此刻的鳳兮宮,寢殿尚還有一絲血氣。產房向來被認為是污穢之地,尤其是蕭洛雋這樣的九五之尊,更是有祖宗規矩不能輕易踏足。
最後,聆音這樣的年紀,本來生孩子就比年齡大的人艱難一點兒。那孩子眼看著不用點手段生不下來,太后卻依然制止用催生葯。若非淮姨早就準備了各種藥物,恐怕那胎兒都會悶死腹中,一屍兩命。
說罷,她也不管蕭洛雋是什麼反應,便熄滅了寢殿內的宮燈,留下了一室冷清。若是連她的離去,也換不得他對她的半點顧惜,那麼自此之後,便恩斷義絕,反目成仇。
他們隔著寢宮的門,蕭洛雋看著窗紗內聆音隱隱約約的影子,明明只是靜靜地站著,那語氣也是平淡無比,卻從中聽出了一縷悲意。太后給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在這一刻都失去了顏色。蕭洛雋心裏一緊,道:「在這宮裡,最不會傷害他的人就是母后。母后既然主動要求照顧明昀,自然會好好照顧他的。」
她似是沒聽清楚,又仔細地問了一遍:「什麼?」
皇后難產,誕下孩子之後撒手人寰。無論過程怎樣,只要是這個結果,那便是目前局勢最好的解決方法。死者為大,朝臣們也不可能緊抓著不放要求廢后,自然會偃旗息鼓。蕭洛雋的面子里裡外外也保全了,而她的孩子,蕭洛雋所在意的孩子,依然會是嫡子,所犧牲的只不過是她一個人而已。
她就如同小時候,受了委屈朝著大人哭訴,道:「淮姨,我是不是很沒用?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不是嗎?」
太后說完這些話,就悠然地到前殿去候著了。
「皇后可要保重身體。」岳太后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的聲音隱約間還帶著一點兒焦急,像是真的非常關心孫子出生的祖母一樣,「要是一不小心,撒手人寰了,那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算睡著,也要笑醒了。不過皇後放心,哀家怎麼會污了自己的手呢?哀家可要看著我的乖孫子順利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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