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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機皇后

作者:之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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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相見陌路

第二十八章 相見陌路

聆音才大夢初醒一般,意識到自己竟當著眾人的面失態了,急忙將目光收了回來。
趙太醫在太醫院中待了許久,依然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醫。如今他若是將這中毒的源頭找到,將岳太后救醒過來,那便是大功一件啊!
「虞則琬……你不要陰魂不散……」岳太后的身體抖動得更厲害了。若非聆音事先用布帛將岳太后捆縛住,恐怕太后都要跌落在地,從而引起大動靜。岳太后的呼吸越發急促,隔了一會兒,從她的嘴裏又冒出了一個含糊的名字:「……岳……你……我還你,我都還給你。」
岳太后的眼睛銳利地打量著聆音。聆音坦然地任她打量。
她離宮之時,他還在襁褓之中。如今,他已能夠同人有說有笑,從嬰兒變成了小孩。
「唔,讓哀家再想一想。」
岳太后道:「邵妃介紹來的大夫果然有一番功力,只是不知哀家的頭疾,如何能夠痊癒。」
太后的頭疾暫緩了一日,便又犯了起來。原本對於疼痛已麻木的岳太后,因為有了一點希望,便如同口渴的人一樣,次次都找聆音。但也的確如聆音所說,之後的那幾次,都不如頭一次來得效果顯著。
太后的神志迷迷糊糊的,道:「不是太清楚,鳳簫在皇後手中。龍吟劍……龍吟劍應該在……在……皇帝的身上。」
到底要不要施針?岳太后始終沒有定下主意,一直處於猶豫之中。
不過到底時間短暫,他們此刻的身份雲泥之別。只聽到女官在背後有些慍怒地說道:「殿下!說了多少次,注意儀態!」
便讓他們狗咬狗吧。
這樣的想法,每每在夜深人靜,她頭痛欲裂的時候越來越明朗。最後,岳太后還是召見了聆音,同意了她的要求。
人的精氣神有時候會反映在外貌上,而眼睛則是心靈世界的窗口。聆音這些年練得收放自如,看著岳太后的時候,讓自己顯得雙目無神而渾濁。
這些還是次要的,當太醫心急火燎地趕到現場,一診斷,卻是中毒所致。太醫尋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太后中毒的根源所在。這也導致太醫們對太后所沾染的毒性束手無策。
遠處的邵妃低頭,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一石三鳥,虞聆音,這份隨手贈送給她的大禮,她可是歡喜得很。
段晨岫,時至今日,聆音可不相信她是一朵無害的白蓮花。至少當年幫著陷害聆音的齊樂姑姑,便同她有非同一般的交情。甚至那情誼,快要等同於母女之情了。
對於他來說,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他的樣貌隨了蕭洛雋,板起臉來,也有幾分威嚴。只不過走動的時候還有幾分搖頭晃腦,訓話的時候也口齒不清,帶著一點童言童語,沒有什麼威懾力。
不過也是因為蕭明昀的模樣太招人喜歡了,宮裡不乏有人看他失神的,倒也見怪不怪了。
她有很多的話,想同蕭明昀說,只是眼前,絕非好時機。
也夠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岳太后的心再次動搖了,覺得自己不應該太疑神疑鬼。也許,這個孫河大夫,便是救她于危難之中的人呢?也許邵妃是想要讓她欠一個人情,從而遍尋天下的名醫呢?
她也問過身邊的人,同處一室,若是孫河對她不利該怎麼辦。身邊的人告訴她,若是那孫河真想害人,本就有很多的機會,不至於多此一舉。太后想來也是這般,便打定了主意。
岳太后舒服地發出了喟嘆。
到底慈母心腸,聆音和-圖-書還沒等他走到面前,便快步朝前走了幾步。眼見著蕭明昀走路不穩,要摔在草叢中,聆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那一團香香糯糯的小糰子撲了她一個滿懷。
「段氏……」太后目光冷冷地看著段晨岫,痛呼了一聲賤人,再次昏厥了過去,生命垂危。
聆音乍然聽到這聲音,紅了眼眶,而後將頭埋得更低了。邵尚萱也很意外,蕭明昀此刻竟然會在晉寧宮中。她看了聆音一眼,示意她不要失態。
蕭明昀是孝順的,就算有時候聽到太后對他說些不喜歡聽的話,也無礙於心性純善。
孫河乃是聆音這次身份的化名。這本也是近年來在江湖中聲名鵲起的女郎中的名號,同樣也是瑰色的人。聆音要借用她的名號,自然這段時間里,孫河就藏匿起來了。
她安慰了蕭明昀幾句,蕭明昀皺著的眉頭才散了開來。隔了一會兒,聽到那女官說:「殿下今日的大字還沒練,是時候回宮了。」
聆音心裏一酸。然而,想到在孩子面前第一印象至關重要,她眨眼間就掛上了讓人如沐春風的笑,眨了眨眼睛,道:「好。我一定把你的皇奶奶治好。」
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怎麼放,整個人都手足無措了起來。
邵尚萱帶著聆音朝岳太后和蕭明昀見了禮后,便先站在了一邊。
「那我們一言為定。」蕭明昀笑著,眼睛彎成了月鉤。身後的女官又催促了一聲,蕭明昀才跨步朝外走去。
她還是忍住了,最後收手的時候,岳太后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
接下來的事情,聆音便交給了宮外的人去做。
有人見不得太后的頭風之症痊癒,而對孫河痛下殺手。無奈孫河手無縛雞之力,讓人得逞,最後失血過多死了。這話傳到太後跟前,她的面色深沉,覺得頭部又開始細密地疼痛起來。不過僅一會兒,便緩了過去。
林盞姑姑冷冷地看著,道:「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用秋月濃做香囊。」

他聽到這句話,眼睛里都煥發出了光芒,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對身後的楚腰說:「楚腰楚腰,我們去看皇奶奶。」
看著那個小身影跑遠了,聆音低眉斂目,盯著地上的草叢好一會兒,才神色鎮定地抬起頭,目視前方,朝宮外走去。

這一招,叫借刀殺人。
蕭明昀訓完了人,依然板著臉,只是臉上露出幾分迷茫和委屈。聆音看著,心簡直要化了,又帶著絲絲繞繞的疼痛。
明明只不過是三歲的小奶娃,那語氣煞有介事,像是在強調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讓人忍俊不禁。
「可是……」蕭明昀繼續在聆音的懷裡亂拱著,「可是她的味道很香。」
旁邊的人沒有意識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居然沒有接個正著。太后倒地,額頭重重地磕在了青磚地上,瞬間有血流了開來。
「太后試試便知道了。」若是直接用藥,岳太后自然不會輕易嘗試,邵尚萱道,「孫河擅推拿、針灸。太後娘娘若是信不過,也可以試試她手上的功夫。」
聆音給岳太后施針的那一天,晉寧宮的宮人先將聆音要使用的針查驗了一番,確保無誤之後,才讓聆音進去。與此同時,讓聆音同岳太后同居一室,身體也被人搜查過一遍,是否有帶其他的利刃。
蕭明昀看起來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妥協,乖乖地跟著女官一起離開。只不過才抬腳,目光便和圖書放到了聆音的面上,帶著些疑惑問道:「你是誰,我為何從未見過你?」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姝妃隨身的那個香囊,可正是有秋月濃的。當然,就算沒有秋月濃,她也會讓那個香囊有。
岳太后的眼底籠罩著一圈的黑,眼角的細紋也變多了,被這頭風之疾折騰得消瘦了數分。從前還略有些豐腴,如今她的手腕卻變得乾瘦,似乎只要大力一握,便能掐斷一樣。
「無妨。」聆音道。話音未落,她就退讓了一步,同蕭明昀道,「太後娘娘的身體應是無礙了。」
太后的話音剛落,林盞姑姑便神色凝重,讓那些妃嬪將隨身的香囊拿了出來。
「我行走江湖多年,這樣的病症也見過許多例。太後娘娘這是因為思慮過重,導致氣血淤積在穴位中。我雖不敢誇下海口保證娘娘的頭風之疾一定能夠痊癒,但九成的可能還是有的。施針共需要五次的療程,每次間隔一個月便好。不過畢竟是在娘娘的頭部用針,為防宮人們打擾我,希望到時候,她們能夠退到宮門之外。」
到時候,將這些事都推到段晨岫的身上……
好在太后隔了半日之後醒來,不過腦袋也昏昏沉沉。她說:「我昏迷之前,聞到了一陣香氣……」
聆音鬆了一口氣,道:「虞聆音,可是先帝的孩子?同蕭洛雋,是否是……」
段晨岫從中渾水摸魚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那藥粉入了身體之後,不至於馬上產生毒素,而是只要聞到了一種叫作秋月濃的花卉味,才會慢慢產生毒素,最後危及生命,效果十分顯著。
岳太后的面色很不好看,畢竟這女官也掃了岳太后的顏面。不過女官倒神態自若。
當著大庭廣眾之面,秋月濃有助興之用。這種陰私物品,段晨岫到底不敢直接道出來的。更何況,這些日子,她出門的時候都不戴這個香囊,今日怎麼會陰差陽錯戴上呢?是哪裡出了錯?
岳太后自以為將邵尚萱的心思看得分明。她覺得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宮中居妃位的有三人,其他兩位都如日中天,邵妃也終於按捺不住了,故而便想方設法討好她。不過她還是有防人之心的,也不是不管什麼來路的大夫都敢用。
「下次施針,得看太後娘娘這次的情況如何。不過第二輪施針,我得和在宮外的一位朋友討論一下,否則沒有十足的把握。當然,我會在宮中待上數日,看看太后這回的情況怎樣。」聆音微笑。
她此次施針,則是為了催眠岳太后。
太醫院的趙太醫定睛一看,段晨岫隨身攜帶的香囊中,可不正有一味叫作秋月濃的花卉嗎?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也不想就這樣髒了自己的手,更不想落下一個謀害太后的罪名。
聆音有備而來,再加上這岳太后的頭風之疾嚴重到這種地步,同她有莫大的干係。她來之前,也特地學了一番手法。她取了在晉寧宮內太后常用的藥膏,抹在她頭部的穴位上,加以按摩。那效果立竿見影,不過是一會兒工夫,岳太后便覺得太陽穴的地方發熱,那困擾她已久的疼痛漸漸消失了。
不過就算她喊破了喉嚨,昏迷中的太后,也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這名在蕭明昀身邊的女官名叫楚腰,聽到他的話,倒是面色有幾分尷尬地看著聆音,道:「小殿下便是這樣……」
那香囊被太醫們查驗,他們並不是太清楚這秋月濃的作用。只是隱隱約約中,知道這花卉有什麼相剋的www.hetubook.com.com東西。在這樣被人催促的關頭,如果否定了秋月濃是毒源,找不到其餘的源頭,他們這群太醫就是無能了!
而聆音卻是讓岳太后再將那些作惡之事,重新在腦海里過上一遍,之後趁著她意識昏迷的時候問道:「岳蓉,你可知道龍吟劍在何處?」
再往前說,宋美人落水,最後由當時還是貴妃的邵尚萱鬧到了她的鳳兮宮。那件事對段晨岫來說並非十分有利,段晨岫卻還是那樣做了,只不過結果不盡如人意罷了。
她心底的石頭才落了下去。
聆音輕輕地拿起早已準備在旁邊的毛巾,將岳太后額頭上的汗水盡數擦去,又將那捆縛的布帛解開,將岳太后凌亂的釵環整理了一下,才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岳太后。
宮女們魚貫而入,而聆音身邊依然有個宮女寸步不離地盯著。這是怕她做了什麼事情,欺瞞他們,然後跑路。
蕭明昀的目光澄凈透亮,帶著些小孩的天真無邪,盯著人看的時候,眼睛像是浸潤在水中的黑葡萄一樣剔透。
隔了半晌,岳太后卻沒有任何的迴音,像是陷入了黑沉的夢中,而她的額頭不斷地湧出了細密的汗水,伴隨著身體略微的抽搐搖動,她的眼皮也一直在不停地跳著。
怡妃身上背負著一條命案,太后昏迷不醒,段晨岫意圖謀害太后,不管是哪一個人,都夠嗆。
岳太后看上去比當年憔悴了不少,從前還是一個保養得宜的貴婦人,如今陡然之間像是蒼老成老嫗。她坐在榻上,眼睛半垂著,看上去沒有精神氣。就算剛剛笑著時,也有些精力不濟,她的一隻手時不時地就搭在太陽穴上,想必是頭風之症又犯了。
邵尚萱帶著聆音來到晉寧宮,還沒進到殿內,就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道:「皇奶奶此言差矣。父皇說了,母后只不過是身體不好,暫時在行宮中休養。只要她的身體好起來了,便能夠回宮探望昀兒。才不是像皇奶奶說的那樣,母后不要昀兒了。」
最後,還是有一天蕭明昀去晉寧宮的時候,太后聽到蕭明昀關心地問候說:「皇奶奶為什麼還頭疼呢,是不是沒有用上次的那個大夫?」
岳太后的頭痛之源,最初是因為聆音壽宴當晚夜探晉寧宮嚇的。越是無法安穩入睡,那往昔所做的缺德之事,越盡數浮現在她的腦海里,變成了亘古難消的噩夢。
有幾個宮女聽了,小聲地笑了起來。岳太后亦調侃道:「好好好,再說就把她們抓去馱烏龜。」
岳太后心裏更是將那背後的歹人恨了個透,命將歹人一定要揪出來。結果查來查去,就查到怡妃的家中去了。
滿殿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這時候邵尚萱含笑的聲音從她耳側響起,道:「太後娘娘的頭疼之症一直未愈,她是我請來的大夫,醫術精湛。太後娘娘看了后,頭風必然會好起來的。」
聆音的心一滯,幾乎是有些貪戀地看著蕭明昀。
於是便異口同聲地表示,同秋月濃有關聯,贊同趙太醫的觀點。
太后在心中記了怡妃一筆賬后,正想朝怡妃發難,鼻翼間突然聞到一股香味。再之後,眼前一黑,便當著眾人的面,從榻上倒了下去。
聆音搖了搖頭,隔了一會兒,才推殿門而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道:「太后如今在睡夢中。」
「自然是無解。」
那藥粉最後會無聲無息地溶入岳太后的血液之中,太醫們是查不到是從何處進入身體的。那毒素更是淮姨親https://m.hetubook.com.com自研製的,目前還無人能夠查出來。
尤其是懷中的小殿下在不安分地亂鑽著,那種感覺,親昵至極。
站在蕭明昀身後的那個女官,神情卻分毫未改,並不把這當作玩笑話,甚至在蕭明昀說完話之後,越過了太后,訓了那些宮女兩句。許是要潛移默化給蕭明昀樹立威信,那些宮女才現出誠惶誠恐的表情。
雖料到岳太后定然是不知道解藥,她也是隨口問問。不過親耳從她口中說出來,聆音的神色還是冷了冷,又道:「這些年,你對蕭明昀有沒有做什麼不利的事情?」
只是按摩緩解疼痛,且在晉寧宮中,她也不怕邵妃起什麼壞心思。雖然邵妃家裡倒了,但畢竟還留著那些家眷們的命,邵妃不至於犯糊塗,於是放話讓聆音上前一試。
在岳太后這邊沒有探到龍吟劍的下落,她又問了幾個宮中的舊部,仍然沒有結果。她對龍吟劍的下落還是一籌莫展,思索了一番,莫非還真的要到蕭洛雋那裡去找?
林盞姑姑出於對大局考慮,那天在場的妃嬪們,一律不得離開晉寧宮,在殿外候著。
「呵……蕭洛雋防備哀家跟防狼一樣……哪……哪能呢。」
這秋月濃本是無害的,不過他前不久好像剛剛聽誰說過。這秋月濃的味道,對於鬱結在心、且常伴頭疾之人……總之,和太后癥狀有些吻合的人聞著,長年累月,將會累積毒素的!
他幾乎是飛奔的,也不顧旁邊的女官追在後頭喊著,讓他小心一點兒,要注意一下儀態。
聆音道:「按摩穴位只是治標不治本,太后第一次使用此招,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但不過是暫時緩解。並且此法用過之後,下一次用效果便會減弱,如此三五次后,便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最根本的方法,還是施針。」
太后這回的情況自然是「很好」,畢竟這次將太后的穴位給短暫封住,麻痹了那處,她感受不到痛覺。不過長此以往也有壞處,便是血脈不通。當然,在這血脈不通之前,她早已遠走高飛了。並且,那藥粉之毒,也差不多該發作了。
仇人近在咫尺,聆音備受煎熬。她感受著岳太後頭部傳遞到她手指的溫度,不無壞心地想著,只需要她手頭的力道再加重一點兒,岳太后便會立即喪命在她的手下。
蕭明昀對邵尚萱的觀感還行,她的身上並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脂粉味。聽到是為了皇奶奶尋醫,他「哦」了一聲,道:「那皇奶奶要好好治病,快點兒好起來。」
蕭明昀卻不太理邵妃,皺著眉頭,道:「不對,不是這樣的。父皇說完這樣的話,別人都是要哭了的表情,為什麼你們要笑。皇奶奶,不準笑。」
「施針的話,你能保證根治?」
他思索了一下,大聲道:「我就將你們都抓起來,要你們馱著我養的烏龜,繞著皇宮走三圈。」
他的身上有著非常好聞的味道,聆音幾乎捨不得放開手。
林盞姑姑命人將段晨岫暫行關押,等到太后醒來,或者皇帝歸來,再行探討。
她的聲音中,帶了歲月沉澱的一種沉啞。太后此刻也是身處這麼久以來最放鬆的時候,便也放下了許多警惕。此刻覺得聆音的話,帶著一種鎮靜人心的力量。太后想到那如影隨形,每天每夜纏得她不安生的頭疾將要離她遠去,還是有點兒心動的。
宮裡局勢一團糟,太后中毒昏迷,兩妃牽連其中,邵妃又再三推辭,覺得難以勝任宮中繁雜的事務,並不願意做這個https://m.hetubook.com.com領頭人。群龍無首,最後還是庄太妃出面,暫代處理宮中諸事,邵妃和善充媛從旁輔佐。
她的孩子,一直相信她真如同蕭洛雋所說的那樣,還在行宮中休養……她會回來探望他,只要她的身體好起來。
聆音倒並非是醫術精湛,真能將岳太后的頭疾治好,只不過是暫時封閉岳太后的穴位罷了。至於其他的,暫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趙太醫也不管那道聽途說是真是假,如今求成心切,自然將他知道的這些說得天花亂墜。
等到蕭明昀的身影徹底地消失不見,岳太后才淡淡道:「邵妃最近也流行先斬後奏了,哀家可沒有答應用你的這位大夫。」

蕭明昀笑起來的樣子,絲毫沒有雜質,那樣陽光燦爛,在宮中應當是過得不錯。
聆音湊近了岳太后的耳邊,又問了一遍:「虞聆音,可是……」
聆音眼睛一眯,事情落到這裏,便棘手了。她繼續問:「當年,你朝著虞聆音身上下的那毒,可有解?」
聆音聽到這,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毛病,這麼小就學會了偷香竊玉。如今她的樣子,可是有三十多歲!
聆音遺憾地想,這大抵是問不出什麼了。她的手指在銀針上輕輕捻動,手指翻飛間,已將幾處銀針拔了出來,而後從她做偽裝的麵皮之下,將早已藏好的藥粉給弄出一些,塗抹在銀針之上,再度施針。
那小小的身子包裹在華服之中,步伐還有些蹣跚。女官在旁邊小心地看著。
知道被人陷害了的段晨岫,本來就體弱的身體虛晃了一下,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她拚命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太后,太后你要相信岫兒。」
林盞姑姑的神色更冷了,道:「來人,快馬加鞭將這件事情通報給皇上。姝妃……姝妃便暫請留在晉寧宮吧。若是太后一日不能醒轉,你便一日陪著太后。」若是太后度不過這一關,姝妃,怕是也要做到頭了。
她在宮中又停留了幾日,便去了宮外,要和「友人」探討醫術。而她準備離宮的那日,又遇到了蕭明昀。那時候蕭明昀在御花園中。他的記憶力極好,只見過她一次,便將她的樣子記下來了,在御花園裡恰巧看到了她的背影,就主動尋了上來。
等到林盞姑姑跑進去,看到太后安然無恙,只是睡著了之後,才放聆音回去。林盞姑姑的態度也客氣了很多,道:「太後娘娘難得有個這樣的好覺,不知道下次施針是什麼時候?」
他想了想,又道:「要是皇奶奶頭不痛了,嗯,到時候我和父皇說,讓她也給我的母后看一看。母后病好了,那樣父皇就會開心了。」
聆音收在袖中的拳頭握緊,面上依然保持著平靜的神態。余光中,她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站在那邊,神情嚴肅,同太后說完話,還不忘同太後身邊的那些宮女們道:「你們也不許說了,要是被我發現,誰再亂嚼舌根……我就……」
在這後宮之中,能暫時出頭的人,不就只剩下她邵妃了嗎?當然,她還是要做足姿態,再三婉拒。

岳太后再度安靜了下來,閉目陷入寧靜的夢中。
小孩子向來敏感,能夠辨別別人對他到底是好是壞。看蕭明昀的態度,對岳太后依賴算不上,但也還算是親昵的。岳太后雖然不喜歡蕭明昀,但對他也不算糟糕。
這算不算她對蕭明昀撒的第一次謊?看到蕭明昀的樣子,她竟有幾分心軟,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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