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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機皇后

作者:之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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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各顯神通

第四十二章 各顯神通

聆音心裏失望,就算她不想承認,然而卻不能否認的是,淮姨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瞞著她做下了多少事情。
「沈綠衣,你是局外人,也知道這件事情委實是我負了他。說來說去,他做過的最大錯事,便是生為岳太后的兒子。他後來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怪他,因為我也難辭其咎。若非我在江湖中三番兩次地觸及他的逆鱗,想必他也不會對我這般耿耿於懷。如今他因我而生死不明……」聆音道,「我現在的心情,就如同你對岳承霖。明明他刺向你的那一刀你能夠避開,然而你卻為了贖罪,親自擋下了那一劍,換得了朝廷軍隊喘息的機會,也讓岳承霖立了大功。」
兩軍交戰,明顯是勢不力敵,聆音同淮姨和沈綠衣對了個眼色,而後暗中打了一個手勢。瑰色的人悄然後退,隱沒入人群中。
葉睿達到千沙荒漠的日子,比聆音想象中更早。肅王的人馬很快也到了。肅王看到聆音身姿裊娜地站在那裡,言語間有調侃之意,道:「天氣這般熱,瑰色之主何不露出真面目示人?」
「許是大漠的氣候不適宜吧。」聆音輕描淡寫地帶過,眼睛卻一瞬不移地看著淮姨,道,「為什麼?」
隔了一會兒,地宮下傳來數聲驚呼,而隨著鳳簫悠揚的聲音,那驚呼聲漸漸平息了。再之後,像是有沉重的石門被打開,伴隨著的是劇烈的震動聲,下頭的人應該是進入地宮裡了。
聆音已經感受到了淮姨對蕭洛雋非同一般的恨意,她似乎很想除蕭洛雋而後快。這讓聆音懷疑當年淮姨勸她入宮,也不過是想要離蕭洛雋更近一點兒,好讓她有機可乘。
也不知道淮姨在地宮裡遭遇了什麼情況,足足一個半時辰,下頭也沒有任何人上來。聆音心裏難免焦急起來,莫非,是淮姨戀戰?
聆音撫摸著冰棺,喃喃道:「母親,快了。女兒馬上便會讓你醒來了。」
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刀戟相接的聲音,外圍的人已同朝廷打起來了。
雙方最精銳的人馬整裝待發,戰役一觸即發。
淮姨的眉頭緊緊地皺著,臉上愁雲慘淡,搖了搖頭,道:「不過月余,你竟然將自己弄得這麼慘,不但沒有了武功,這三年來給你調理的身體也敗壞成這樣。我解了你被封住的穴道,但你的武功不會這麼快恢復,至少還需要一個月才能恢復一成實力。雖然你如今有武功,不過你切記,不要貿然動用內力,否則會加速你體內毒素的流動。」
聆音一時失語。
聆音不免又想到了燈會的那天晚上,淮姨甚至沒有透露給她任何風聲,就去參与了刺殺蕭洛雋的計劃。而這筆賬,被蕭洛雋給記在了她的身上。
聆音摩挲著淮姨給她的木盒子。木盒子上面的繁複花紋,好似已經被人給磨平,顯然可見這個盒子對淮姨的重要性。她琢磨了片刻,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道:「綠衣,我現在有件事情要托你去辦。不過這件事情,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便好,尤其是不要讓淮姨知道。你將這個木盒子交給宮中能夠接觸得到蕭洛雋的人,邵妃、姝妃或者江懷薇,倘若岳留思能夠入宮,交給岳留思也無妨。總之,你要確保這顆藥丸一定要被蕭洛雋吞服。」
聆音嗤笑道:「太醫院的那班人真不知是養著做什麼用的,凡事都是束手無策,真不知道他們到底能治什麼病。」
她雖然讓岳留思送了解藥,但那麼霸道的毒藥,又怎麼可能不對人的身體產生損害呢?
聆音知道蕭洛雋醒轉之後,定會前來阻止他們尋找寶藏。只是聆音萬萬沒有想到,蕭洛雋居然又一次親自上陣,御駕親征。他還真是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嗎?
原來是這樣,只是如今……
淮姨看到聆音的表情,道,「你還擔心他?你都自身難保了,顧忌他那麼多做什麼,你變成這副凄慘的樣子還不是他害的。」
淮姨離開了一會兒,之後捧著一個陳舊的木盒。那個木盒上落滿了塵土,她將上頭的塵土撣開,然後打開,道:「這裏頭有我師父早年所贈送的一枚解毒丹,名叫『起死』,能夠克天下萬毒,普天之下僅剩這一枚。原本我覺得依我的本事,能夠將你身上的毒解了的,不過如今想來卻是我天真了。阿止,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枚起死還是放著別用,指不定日後還能夠救人一命。」
她又穿上一身黑袍,臉上戴著一個精緻的雪白面具,面具的眉眼處勾勒出了繁複的花紋。

「淮姨,瑰色門內無二令。」聆音的語聲淡淡,道,「不管實際上的掌權人是誰,但上上下下,還是只服從一個人的指令為好。」
聆音本來最不願意的便是讓這葯藉由岳留思的手m.hetubook.com.com送給蕭洛雋,不過事已至此,攔也攔不住。她同岳留思也沒有什麼恩怨,當年做下的那些事情岳留思應當是不知道的。罷了罷了,就當作彌補岳留思吧,畢竟也是她讓岳留思從天之驕女,變成現在這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
岳承霖從流放之地跑到梧州仍是戴罪之身,然而永寧侯如今已不成氣候,當年的那件事情也差不多被人遺忘了。蕭洛雋知道其中的隱情,再加上對岳承霖的偏袒,有意讓他將功折罪,後來便讓岳承霖跟隨著景王去了漠北平亂。若是能夠贏下卓越的戰功,他甚至能夠考慮讓岳承霖靠著軍功晉陞,重踏京城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聆音卻搖了搖頭,道:「也許那時候我早已不在塵世之中,恨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他還能夠上窮碧落下黃泉尋我報仇?」
沈綠衣來的時候已經是一日之後了,宮裡傳出來的消息是蕭洛雋此刻依然處於昏迷的狀態。
肅王和葉睿同朝廷之間必然有一場大戰,而聆音能為蕭洛雋最後做的,便是讓肅王和葉睿兩方的核心力量都聚集在沙漠這邊,好讓他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畢竟,他們掩藏行蹤來到千沙荒漠,帶來的人手並不多。
若是到頭來,連恨都恨錯了人,那麼這幾年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宮中的形勢不大好,皇帝被刺殺,生死不明。而身體才有好轉的太后,在這一刺|激之下,病情又有了反覆。群龍無首,宮內自然大亂。」
他身著黑色戰袍,英姿威武,由萬人簇擁握韁而行。他逆光而來,眉眼冷漠如故,卻多了帝王的威儀,漠然矜持,俯視眾生。
蕭洛雋低沉的聲音傳來,道:「遙聞諸位來此處尋寶,如今可是尋到了什麼寶物?」
等到肅王走後,葉睿才含笑道:「等到漠北的軍隊進駐中原,奪了江山,到時候……我將江山拱手讓你一半如何?」
他的身體向來康健,那一刀不會致命,怎麼會昏迷這麼多天,甚至生死不明?讓聆音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應該離皇城能有多遠,便有多遠。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竟然是在距離皇城不遠的淺沫山之中。
而後,她出了冰窖,神情恢復漠然。
聆音搖了搖頭,道:「如今說這些已經晚了,現在擺在面前的是,蕭洛雋是我刺殺的。那時我雖然沒有想要他性命的打算,不過事與願違。」
淮姨的聲音很平靜,不過胸膛卻劇烈起伏著,而此刻的聆音只不過是一個傾訴對象。聆音聽著,並不打斷她的話。
「自然。」聆音又同淮姨說著蕭明昀,道,「淮姨你是沒有見到昀兒。他現在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壞毛病,逮到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想抱著一親芳澤,一點兒也不像我和蕭洛雋。他長得極其可愛……」
「太后時日無多了。」聆音咳了一聲,道,「我在宮中曾為太后煉製了一味藥物,叫作『迴光返照』。至多再過一個月,太后便再也撐不住了。到時候蕭洛雋定然會為岳太后舉辦國喪,就讓那些人誤會吧。」
距離千沙荒漠比較近的地方有他們一個分部,聆音便暫時駐紮在那裡。淮姨已經吩咐了瑰色的各部人馬往這邊趕。果然如同聆音預料的那般,她還沒有抵達千沙荒漠幾天,便看到四處都掛起了白色的幔帳。附近的一個城池已經貼出公告,一年之內,舉國上下禁婚喪、宴會。
沈綠衣笑了笑:「所以,我也說這件事情不知道真實性如何。若真的有什麼貓膩,怕當年的有關人員都被處理掉了。」
「爭奪江山是你們男人的事情,鳳簫龍吟雖然皆是我所尋得,不過我所求的事情甚少,只要裡頭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這秘術歸我,其餘的東西,就交給你們處置了。想要打我瑰色的主意,你們也要掂掂分量。」聆音頓了頓,道,「外頭的兵馬以及埋伏,可都準備好了?畢竟這件事情雖然秘而不宣,但三方人馬一起朝這邊來,鬧出的動靜也是不小的。」
「我漠北的男兒比較欣賞有能力的女人。我當然不會像大諾朝的皇帝,將你拘在宮中。瑰色的勢力將會成為你的私兵,而我,會同你共掌山河。」葉睿看著聆音,眼似含情。
她在無數個寂靜的夜晚,望著長煙落日之景,拿著寬大的被褥捂著自己,試圖抵擋嚴寒的時候想到了這四個字。即便她覺得自己身上的內力正在慢慢恢復,但和那毒素交織在了一起,難捨難分。
臨走的那一天,聆音去了淺沫山的冰窖。
聆音再度醒來,已是三日後了,淮姨正在替她把脈。

「嗯,讓她儘快來吧。小夜m.hetubook.com.com同肅王他們打交道我不放心,這件事情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淮姨,這件事情,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去一趟。」聆音看著淮姨的眼。
「嗯,我們這邊可要多做一些布置才好。雖然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拿到復活秘術,但別人不會相信我們沒有圖謀其他的寶藏。」這段時間,聆音讓人在這邊挖了幾條地道用來藏人,並且布置好了幾個陷阱,將當地一些客棧換成了自己人。反正對淮姨來說,易容一事,不過是信手拈來。
聆音搖了搖頭,道:「這事情並不怪你。我知你害他前途被毀,心中對他有愧疚。你被他所傷,也算是還他了,從今往後,切莫再心軟為好。」
最後由淮姨將鳳簫和龍吟一起帶下去。
他們在此處安營紮寨,等著三日後的那一場風暴。
這邊的人都緊盯著蕭洛雋,想要擒賊先擒王。
聆音望向遠處,極目處沙塵漸起,似是朝廷的馬蹄踏過所揚起的塵土。
「嗯。」聆音低低地應了一聲,「沈綠衣現在在何處?有你在的話,她的傷勢應該無礙了吧。讓她到京城中來,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吩咐她去處理。瑰色又派了誰去同他們應對?」
「所以,阿止你的意思,是要把這潭水,攪得更亂一點兒?」
「寶藏這事,盡人事,聽天命。莫非你還以為我瑰色能提前將裡頭的好東西清走?我們可沒有這樣的本事。」聆音冷冷道,「蕭如琢,白白讓你來分這一杯羹,你若是不相信,現在掉頭去京城還來得及。」
淮姨道:「從前我遇到了一個負心薄命的男人,我雖然怨他,恨他拋棄了我,恨他左擁右抱,流連花叢。他利用我,對我呼之則來,喝之則去。我曾為他出生入死,險些將我的這條命葬送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也絲毫不曾動容。那時候我還沒將他看清,以為他待我還是不同的。後來有一次,我任務失敗,九死一生地回去,渾身還染著鮮血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卻攬著一個美人,毫不留情地對我說,『沒用的東西。』後來我知道了,他要我取來的東西,哪裡是為了他的宏圖偉業,僅是為了博美人一笑。那次之後,我便心灰意冷地離開了他。當然,後來他也因為沉溺於美色,從而對人疏忽防備,最後將本以為是病貓的人養成了雄獅,到之後反受其害。」
淮姨看聆音的樣子,似並沒有異色,道:「那是自然,我親自研究的毒藥,雖不會見血封喉,不過也足夠了。蕭洛雋帝王之軀,打小也被餵了不少的毒藥,尋常的毒藥並不能克住他。」
「主上,這樣……不值得。」沈綠衣道。
「是,局勢不等人,鳳簫和龍吟暴露出來的寶藏大概地址已經吩咐人送出去了。三方約定,這一個月內齊整兵馬,一個月後相聚于沙漠。」淮姨回答。
話畢,聆音又咳嗽了幾聲。如今她臉上粉黛未施,面容瘦削下來,就像是一個病態的美人,讓人看著心生憐惜。沈綠衣看她猶豫的樣子,便知道那木盒子的珍貴。
事情也果然如同聆音所說,風暴過後,晨曦初升之時,沙漠的中央之處,浮現出了一處宮殿。那宮殿看起來破敗,地底還有一個地宮。

結果上來的人,彙報的內容卻讓人大驚失色,道:「稟兩位殿下,主上,下面……下面地宮之中空無一物。」
此刻烈日當空,遠處已有炊煙裊裊升起。聆音道:「這裏駐紮的人馬變多了。」
三方人馬守在宮殿之外,聆音他們不敢以身犯險,誰知道那埋藏了百年的地宮之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的地方。故而,三方各派了十個高手到地宮之下去探路,其中便有淮姨。聆音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若是強行運功的話,反而會讓病情加重。淮姨讓聆音能避就避,畢竟要是連命都沒了,還要寶藏做什麼?
虞則琬的臉色蒼白,神態安然地躺在冰棺之中。她緊閉著雙眼,當年這雙眼睛是聆音為她合上的,如今虞則琬緊閉著,彷彿只是在沉睡。
她說完這話,神情略帶了幾分悵惘。只不過有面具遮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當初又要讓我入宮?還勸我放下那些仇恨?」聆音咳了一聲。
聆音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緊了。她同段晨岫合作,本就沒有打算要害蕭洛雋的性命,她相信段晨岫亦如是。然而這計劃之中,卻多了一個自作主張的淮姨,行刺的匕首被淮姨餵了劇毒。
葉睿和肅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這邊有人悄然走去地宮,去看看下面到底什麼情況。
蕭洛雋的目光在她身上輕輕掠過。
聆音早就知道朝廷的人也會過來,但她的臉上還是帶了幾分訝異。
淮姨將那和-圖-書個木盒珍而重之地放在聆音的手上。
沙漠的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聆音卻總是披著厚厚的白裘。這些日子的舟車勞頓,讓聆音越加感到疲憊。
淮姨身上有秘密,她從來沒有想過去深究。然而,卻因為那潛藏的秘密一而再再而三地擾亂她的計劃,這實在是跨過了她的底線。
沈綠衣道:「宮中的局勢我已了解大半,覺得主上同皇帝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讓人有些不解。皇帝對主上是有感情的。梧州那邊……之前肅王和漠北那邊聯合起來,之所以能夠刺殺成功,是因為讓人假扮了你,引他前來。蕭洛雋那時候以為自己先前誤會了你,諸事都是他們逼你所為,把黑鍋都栽在你身上的。那時候他還沒細看假扮你的人幾眼,那人就從袖中掏出了匕首,對他刺了過去。是以,他對你有些誤會。」
她言語間沒有對淮姨責罵的意思,心裏卻對她生了芥蒂。

只不過男人說的話,和實際上做的事,經常是天差地別。
「京城這邊,皇帝轉危為安的事情,還是不要讓淮姨知道。這件事情,你辦得到嗎?」聆音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拚命地學習易容之術,直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嗎?一方面是為了讓我自己能更有用一點兒,另一方面是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像他喜歡的人。這樣,他就能夠將更多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好同我說,『阿淮,你做得越來越好了。』仔細想想,那時候我是那般卑微,只因為他說,如今他對其他女人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內心深處的人始終是我。」

「也是也是。」
「蕭洛雋,生死不明?」聆音低垂了眼帘,重複著這句話,漫不經心道,「淮姨應該是料准了蕭洛雋會駕崩的事情吧。既然是淮姨出手,只怕那位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這麼說,讓昀兒繼位之事,也該提上議程了,免得到時候又出了變故。」
這宮殿三十年才現出一次,這次恰巧讓他們碰到了。
聆音剛剛醒來,還有幾分怔然,眼前似乎還浮現出了蕭洛雋被血染得色澤深沉的龍袍。她說:「宮內的情況如何了?」
淮姨面色瞬間變得關切,道:「這陣子草藥可有按時服用?還是因為藥效不如從前?之前我給你的那粒解毒藥丸你可有服用?我怎麼見你最近咳得比以前更嚴重了?」
遠處的刀戟聲漸漸地低了下去,之後,有萬千兵馬朝著這邊而來。起初還是一個個的小點,最後成了一個軍團的鐵騎。他們踏過一群屍首,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皇帝那時候身中奇毒,太醫院那群酒囊飯袋束手無策。太后纏綿病榻,精神時不時地萎靡下去。我入宮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岳留思,她是去探望太后的。我將那葯交給了岳留思。後來岳留思自稱得了奇葯,必定能夠救治皇上。太醫們拿著葯,檢驗無恙后,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沈綠衣道。
這樣的事情,從這般的角度說出來,倒顯得有些特殊意味。
「所以淮姨,你便是因為這樣一個男人,從而……」從而對她有了那些隱瞞,想要置蕭洛雋于死地?但聆音暫時還不想讓淮姨知道她的怨憤,知道她背地裡做的事,說,「他既然拋棄了你,待你如此惡劣,你為什麼還要對他念念不忘,為他復讎?」
「太后並非是先帝的元后,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岳家兩姐妹一同入了太子府。姐姐為太子妃,妹妹為太子嬪。說來也巧,二人不僅同時入了先帝的府中,又同時有了身孕。再後來身為太子妃的姐姐難產而死,一屍兩命;而太子嬪的妹妹最後安然無恙地生下一個男孩,便是如今的皇帝。那時候,離先帝登基在即,為了安撫岳家,就乾脆順勢將妹妹立為了皇后。因為岳太后當年算是妾室扶正的,故這件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宋美人也是無意間從冷宮的舊人口中得知的。令人奇怪的是,那箇舊人早已容貌皆毀,看上去是風燭殘年了。」
「沈綠衣在臨陽縣養傷,我這就吩咐她到京城來同你會合。這邊就讓小夜同他們去接洽。」
如此一想,她覺得眼眶一熱。
「你認為我會相信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聆音咳了一聲,含笑道。
聆音懶洋洋地靠在藤椅之上,微微眯了眯眼睛。她此時並沒有戴面具,只是用兜頭遮住了半張臉,道:「不過,我雖然沒有想要那些寶藏,但也不想讓他們拿到。畢竟,蕭洛雋一去,沒有其他變故的話,未來儲君,必然是落在我的孩子身上。我可不願意為我的孩子親自樹立幾個強敵。」
沈綠衣點頭道:「她離開京城的時候,將她手中的勢力都交給我了,暫時還沒有把消息傳過去。」
她也不會直和_圖_書截了當地將葉睿拒絕,只是道:「那就拭目以待,殿下能否有逐鹿中原的勝算了。」
「鳳簫和龍吟皆在我手中的消息已經送出去了?」聆音道。
聆音心下駭然,起初還以為是託詞。直到淮姨受傷上來,同她耳語道:「地宮之下,沒有任何寶藏的痕迹,反而危機四伏。我在其下尋找了良久,除了讓人驚嘆的機關,其餘的……」淮姨搖了搖頭,道,「如今的形勢,還是走為上策。」
「皇帝那邊並沒有打算將自己醒來的事情告知朝野。如今朝野上下,除了股肱大臣,都以為皇上遭遇刺客,中了奇毒,仍然生死不明,凶多吉少。已經有臣子上書,要準備後事了。」
淮姨離開淺沫山的時候,也曾同她說過聆音的病情是怎樣險峻,讓沈綠衣好生看著聆音用藥。那個木盒子中的葯,想必是保命之葯吧。
「但說無妨。」
旌旗在風中迎著朝陽鼓動,讓人生出了幾分四面楚歌、大勢已去的慨嘆。而有一人,騎著駿馬,似乎所有的光華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還有一件事。」沈綠衣欲言又止,等看到聆音略帶著一些不耐煩的眼神,才說,「當年宋美人在冷宮中,無意間窺到了一宗皇宮秘辛。後來淮姨讓我將宋美人送出宮的時候,宋美人曾同我說過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實度有幾分。」
聆音聞言,眼睛里有了異彩,不過一瞬間,又暗淡了下去,道:「都是些沒影的事,再說了,皇帝同岳太后親密無間,岳太后對皇帝亦是袒護……」
聆音騎著汗血寶馬,神情亦是冷淡地看著那邊。她想到無數能夠趁早脫身的方法,然而淮姨仍然沒有從地宮之中上來,這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已經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她為之努力了這麼久,總不能夠在這最後的關頭放棄。
不過沈綠衣領命之後,便去了皇宮。
聆音聞言,面色有些發白,只不過被遮臉的面具掩藏住。她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那充滿滄桑古老氣息的宮殿,眼裡有遲疑,但還是果斷地下達撤退的命令。
「朝廷的兵馬?」肅王的眉頭一皺。
而守在地宮之外的諸人,一顆心都提了起來,生怕這時候其他兩個會私下密謀反水。畢竟,堪比國庫的巨額財富,可是起兵的關鍵。
強弩之末。
他的目光掃視全場,放到聆音身上的時候,依然帶著漠然。
淮姨的神色中有些糾結,最後嘆了一口氣道:「因為我也在糾結。可是後來我發現自己做不到。我雖同你說及時行樂,然而說別人容易,自己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當然,在我的眼裡,淮姨的地位非同一般。不過下次淮姨要做什麼,還是事先告知一下我。如果是你執意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反對。只是很多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知道了你的打算,也好方便我下一步的計劃。」聆音客客氣氣地說道,淮姨一口應下。
聆音了解現在的情況后,陷入了沉思。她已經昏睡了三天,這麼說,蕭洛雋也是三天沒有脫離危險。
聆音覺得沈綠衣這次從梧州負傷歸來,整個人比起從前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前還是沉默寡言,如今卻變得如同死水一般,無甚波瀾。
淮姨心裏仍然有顧慮:「可是你身上的毒……」
淮姨沉默了一下,見聆音的表情中並沒有太多悲傷,覺得這次在皇宮中的遭遇恐怕是讓聆音對蕭洛雋已經徹底失去了感情,道:「自然是有宿怨,我若說是他殺了我愛的人,你信嗎?」
可沒過多久,這邊便聽到有人回來彙報,表情慌張,道:「報……報,外面有朝廷的兵馬朝這邊靠近,似乎是走漏風聲了。」
她凝眉,旁邊瑰色的人已經悄然移動位置,都環繞在她的周圍。
「朝廷那邊都自顧不暇了,怎麼還有閑情管到我們這邊來?」肅王說著,眼睛里劃過一絲陰狠,「若是京城那邊的局勢有變,這邊又沒有尋到寶藏……倒叫景王那個傢伙掌握了京城的主動權。」
聆音應了一聲,催促淮姨儘快去瑰色的各個分部,將能夠召集的人手都集合起來,同時安排一些人到肅王和葉睿的陣營中去。
聆音知道沈綠衣對自己是絕對忠心的。她們之間的感情不一般,故而現在只有沈綠衣敢對她說這樣的話,淮姨更是巴不得她更恨蕭洛雋一點兒。
「所以這件事情,綠衣,你是最沒有立場說我做得不對的,你也應該是最能理解我的人。」聆音道,「這是我的選擇,否則我的餘生將難安。更何況,我的沉痾已重,更不能指望這一顆藥丸便能夠化解我身上的毒素,反而是蕭洛雋體內的毒還沒有蔓延全身。」
淮姨道:「可便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死了都不讓我安生。那時候我在宮外,聽到蕭洛雋一夜和圖書之間瓦解了他的勢力時,我還處於不可置信的狀態。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了那段感情,然而卻沒有。你說,他為什麼明明身死,卻還要讓他的部下逃出來尋我,最後把他手中的殘餘勢力丟在我的手上呢。我雖然不信他真的喜歡得非我不可,不過這至少也能證明我在他的心裏是特別的吧。但是不管怎樣,他都是我這一生中唯一喜歡過的男人,也是我曾經為之赴湯蹈火的人。可最後他喪命在蕭洛雋的劍下。」
聆音有些虛弱地笑了一下。那邊淮姨還在暢想著之後的事情,而聆音已經神遊到天外。之後,聆音又朝淮姨要了幾顆藥丸,以備不時之需。
淮姨的功夫是下面三十個人中最厲害的,並且她的輕功過人,手段也最多,若是尋到重生秘術出來應當很快。瑰色在這件事情上,想的一直是速戰速決。
沈綠衣的臉色看起來頗為蒼白,一看到聆音,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道:「屬下無用,堪不破情關,最後還是敗在了岳承霖的手上。」
聆音看了他一眼,道:「肅王殿下可是忘了刀抵住脖子上的感覺了?」
「那麼,主上……就算他轉危為安后,仍會恨你。」沈綠衣想到了那時候,岳承霖毫不留情地將長劍刺穿她胸膛的情景。若非她的心臟同常人所長的位置不一樣,恐怕就會當場斃命吧。她說:「不過是區區三年,他對我由愛轉恨,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想殺我。我險些死於他劍下的時候,我就釋然了。因為就算他把我殺了,他對我的恨意也不會減少,不過我倒是覺得同他已經扯平了。」沈綠衣的表情有幾分涼薄的意味。
「等到此間事了,我們就擁護『皇后』回宮。到時候,想見他日日夜夜都可以見到。昀兒雖然沒有父親陪著,卻有母親和她真正的祖母。」淮姨亦想著蕭明昀,那個柔軟的孩子,她也是帶過一陣子的。尤其是聆音的孩子,她也愛屋及烏。
肅王乾笑了一聲,道:「據聞宮中的形勢不太好,如今皇帝可是……」
「可不是嗎?」淮姨贊同道,「漠北離這邊更近一點兒,葉睿的兵馬不出數日便會到這邊來了。」
蕭洛雋身上的那一刀,她是避開要害之處的。
「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你就將那些我所需要的草藥留下來,我已經醒來了,具體的情況我也能夠控制得住。你去他們那邊,左右不過一個月罷了。」聆音道。雖然是這樣說,她心裏依然並沒有完全的把握,只不過是撐一天是一天罷了。
淮姨也知道聆音心裏不好受,雖然在她的眼裡,聆音一直是被她帶大的、情如母女的孩子,無奈聆音對她也用上了上位者的威嚴了。不過就算如此,她還是欣慰道:「阿止有這樣的想法,我是欣慰的。阿止早就不應該因為同我的私人情分,待我與他人有分別了。」
聆音將目光轉向了沙漠深處,她並不想再追問下去,怕追問到這一切只不過是淮姨利用自己接近蕭洛雋。即便這隻是她猜測中的一個答案,也不願意這個答案被證實。
聆音挑眉,道:「宮中有何等的秘辛,能夠讓你這樣欲言又止。」
聆音說著說著,陡然間覺得自己對蕭明昀的思念又多了幾分。她也明白,自己餘生怕是再也見不到蕭明昀了。
「嗯。」聆音應了一聲,神色難辨。
沈綠衣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聆音斜睨了他一眼,道:「那把匕首是我親自插入他的心臟之中的,還能有假嗎?」
藏著龍吟的那個玉佩中,還藏著一張藏寶圖。那藏寶圖是雕刻在玉佩之上的,聆音早已命匠人將藏寶圖謄抄了一份。此刻將謄抄有藏寶圖的羊皮卷拿了出來,指了指方位,道:「那地方三日之後會有一場風暴,風暴之後,藏寶的山洞會初見雛形。等到第二日日出之時,便是我們前去尋寶的良機。」
如今的局勢不待人,聆音在淺沫山也不敢多待。身體還沒有休養幾日,就聽到宮中轉來蕭洛雋轉危為安的消息,然後便同沈綠衣策馬往沙漠而去。
而後,聆音的目光落在騎在蕭洛雋身邊的一個穿紅色盔甲的人身上。那人眉目嬌俏,隱隱還有幾分熟悉之意。聆音心下還是有些黯然,岳留思憑藉那至關重要的解毒丸,從而讓蕭洛雋接納她了嗎?
「不過也不知道主上是哪兒得來的葯,只消片刻工夫,蕭洛雋便醒來了。這件事情挺隱秘,沒過多久上頭就封鎖了消息。我若非是看到岳留思出了太極殿的時候面露喜色,還以為皇帝仍生死不明。」
淮姨百忙之中,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先入為主地以為是皇帝遭遇了不測。聆音自然也沒有提醒她,反而狀似無意地問:「淮姨,同蕭洛雋有宿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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