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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蘇小桃問。

「高明亮呀。」我轉頭對陳未未說：「沒你事了，出去。」

陳未未呆若木雞，一時竟沒有答話。我接過了話頭：「為什麼，你們現在不挺好嗎？他為什麼啊，難不成還就真為了你能生孩子，笑話吧。」

說來朝秦暮楚也沒什麼不可以，但蘇小桃骨子裡卻不是這樣，她基本上是遊離在這些秦楚之外，在本質上她類似於一種電子元件——二極體，單嚮導通。她一直是這樣，從不掩飾，她是不屑做姿態來吸引男人的，她本身就是姿態。

我和陳未未互相看了一眼，察覺出了有事發生。待我們進去坐定，蘇小桃起身走到我們背後：「我說，你們聽。」

姚碧璽雖有不甘，但怎奈陳未未似一座小山般屹立不搖，姚碧璽只得轉身走了，走到門口一頓，似有話要說，但又止住了，徑直走了。

陳未未不想走，蘇小桃對他點了點頭，他這才走了。屋裡就剩下我和蘇小桃了。

姚碧璽來得突然，一來就直奔蘇小桃辦公室而去，滿臉正氣，氣勢如虹。陳未未反映快，一個箭步衝過去：「你找誰？」一面用眼睛對我示意。

見我追問，蘇小桃給了最終答案：「我一概不管。」

「叫你們來，不是聽你感慨。」蘇小桃用手一指，不許我說話：「我是想借陳未未一用，林春山現在是在特殊時期，我不想參与，等這事有了定論，我再看和他怎麼辦。借不借。」

高明亮一一答應：「我知道，我知道，只要蘇珊肯見我，還有什麼不能答應。」

「你打算成全他嗎？」

陳未未瞟了和圖書一眼：「又不是你，再說你要真長成那個樣子不就成笑話了。」

「隨你。」我站起來：「我明天把高明亮給你弄來。」

對高明亮我是千叮嚀萬囑咐：「說話辦事要正常啊要正常，抒情表白那套千萬別在蘇小桃面前現眼，穿衣打扮不求你瀟洒帥氣有風度，乾淨整齊就可以，總之，扮民工也好過裝才子。」

我才想起來，這是姚碧璽，她實在太平淡了，真是過目就忘。

蘇小桃在屋裡發了話：「都進來，有事。」

「林春山提出離婚了。」

至於林春山，世上情痴所做之事原來真是無關風月。林春山是，有多少人又不是呢？

「珊瑚，你會覺得我自私嗎？」蘇小桃沉聲問。

「我保證完璧歸趙。」

想想好笑，林春山有家，許東陽有家。到如今只有我和陳未未在一起看上去還不錯，大家都是青年男女，聚散都是那麼美，可偏巧我們就不能好好談個戀愛。

陳未未警告我叫我無論如何不要去招惹高明亮，我嗤之以鼻，蘇小桃要找男人，不用他看過眼，何況只是個臨時演員。我雖然十分希望高明亮能把他自己轉正，但誰都知道，那幾乎是痴人說夢。

我和陳未未曾經一起去看過一次珠寶頂級珠寶展覽，那次所展出的珠寶據說都有來歷，不是設計界年輕新貴的得獎作品就是大師們的傳世之做。不知道那次蘇小桃怎麼那麼有雅興，找了兩張邀請卡給我和陳未未叫我們去看看，然後寫個專題。去之前，我們都沒在意，金銀珠寶誰沒見過，有什麼專題寫。等真去https://m.hetubook.com.com之後，我們都驚呆了，那些東西是真美，看到它們你就覺得真有些東西是能穿越無盡歲月而流傳的，當然換算真錢幣那些東西都價值不菲，從那個意義上，它們也美。

其實折磨人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在他愛你時離開，一種是他不在愛時糾纏。許東陽每次離開和歸來都恰到好處，以至於他走不走開，我都無法擺脫他。

陳未未聽見這倆字，宛如得了聖旨，當下面色一整：「不送。」

我一直在等許東陽，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總要再見一面，這一見，一定會有個結果，到最後所有關係總是要落到實處才是完結。

其實我有時候會想，我就是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對他而言，難道就不是個笑話了嗎？

「然後呢，他知道你蘇小桃是什麼人了，可仍舊堅持離婚了，你呢，會和他一起？」

「那怎麼辦。」我問。

陳未未屹立不動，姚碧璽也就停下腳步上下仔細打量起了他，末了，冷笑一聲：「蘇小桃，你別逼我，我告訴你，我急了，誰都別想好過。」她聲音不大，可嗓音尖銳。

自此，高明亮和蘇小桃這出就算開始了。兩人上場雖是匆忙，但戲到確是唱出了彩。尤其是高明亮，看到他，我忽然發現，原來存心討好人是那麼容易。他完全變了，他忽然沒了文藝習氣，行事作風像林春山，象陳未未，像許東陽，像一切我知道能吸引女人的男人，獨獨不像他自己。有些瞬間，他甚至會光彩奪目。

「說吧，你故意吧，你要拒絕林春山還用找個男人做借口www.hetubook.com.com嗎？」

「不。」蘇小桃很乾脆：「你該知道。」

「由他自己，他和姚碧璽過不過與我無關，我不負責。」蘇小桃斬釘截鐵。

「你們敢。」我忽然靈機一動：「你不就要個男人嗎，我有人選，身世清白，方便耐用，沒有後患。」

在形式上蘇小桃對所有男人都一視同仁，前提是那男人她不討厭，因此，你可以說蘇小桃愛很多男人，也可以說她誰都不愛。蘇小桃現在就是想讓林春山明白這點，她可以和林春山保持親密關係，可林春山未必會是唯一。

蘇小桃面無表情：「因為我，為孩子也是因為是我。」她說話特別把重音放在了『我』字上。我聽懂了，不是為孩子，是為她。

「這個，單就對我而言，不算。」

其實一輩子時間真不長，最多看兩次哈雷，看二十次世界盃，獅子座流星雨到是常見，可天時地利人和都配合的時候也不多。可有時候會覺得長到無窮，尤其是和某些人在一起。這感慨來自於陳未未，我問過這某些人包括我還是就是我，他笑而不語。

「其實，可以借一下。」陳未未過來表態。

陳未未見她走了，馬上就走向蘇小桃辦公室，估計要去邀功，我也跟了進去，見我跟進，陳未未眉頭一皺：「別老跟著我。」

「不知道。」

有時我會覺得蘇小桃不肯背負林春山的感情不是因為冷酷，而是因為膽怯，怕失去所以就乾脆不擁有。

「不借。借給你還能拿回來嗎？」

我把這消息告訴了高明亮，當然，我稍微修飾了下事情，無論如何我總不能對高明亮m•hetｕbｏoｋ.ｃom•ｃｏm說蘇小桃現在需要個臨時演員。我打算先把他領到蘇小桃面前，至於蘇小桃希望他怎麼做蘇小桃自然會開口，我就不必說了，也省了我許多麻煩。

我忽然覺得好笑：「你還管別人，林春山都這樣了，蘇小桃都不給機會，你看自己有幾份希望。」

「那林春山怎麼辦。」陳未未忽然插話了。

「那是什麼？」

陳未未想回頭，被我一把按住：「說，我們不看。」

「我只是想讓他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人，讓他自己想清楚。」

接著我馬上就又想起來了，蘇小桃在辦公室里，其實蘇小桃也不是不經事之人，姚碧璽來就來了，他們這點事要是沒有個結論，她和姚碧璽就短兵相接在所難免。現在雖看似突發，到以後說不定就成連續劇了，隔三岔五就來一集。如果不是陳未未立功心切，把自己當成了護花使者攔在那裡，我根本就不會阻攔姚碧璽，見就見唄，單打獨鬥蘇小桃都不吃虧，何況現在還有我們這後援團呢。

「那他真離婚了，一無所有，你怎麼辦。」

蘇小桃辦公室里飄出了兩字：「隨便。」

那就這樣吧，誰和誰都可以，到最後是笑話是經典我總會知道。人事有時候也是天命。只是偶爾會疑惑，如果結局註定慘淡，那過程中需要多少甜美才能讓人堅持。

「什麼？」我和陳未未齊聲喊了出來，我迅速又補充了句：「他不要錢了？」

「不，我想讓他知道，他做任何決定都不必考慮我，只看他自己，同理，我以後做任何決定也不會顧忌他，僅此而已。」

「我沒打算拒絕。」

我替林春山嘆息：「和*圖*書他真不值，你是冷血動物，他竟然不知。」

當時，曾經有件展品叫「珊瑚」，作品是金黃色的底子，上面鑲了很多紅色藍色的寶石，整體說起來有些珊瑚的樣子，但不全象，色彩鮮艷，光芒四射。我拉著陳未未指給他看：「看啊，那是珊瑚，是我，是我呀。」

「我願意。」

「不，你敢動他，我和你翻臉。」

所謂見賢思齊，我想我若是也如他般改變，不知是否能吸引到那個人。問題是，那個人是誰？就我目力所及，無非也就是許東陽陳未未之輩，這些人，我且不說我是否能吸引，就是吸引住了又怎樣。我迷戀已是不得以，要再舍了身段費了心思去迎合，恐怕連他們都要恥笑。何況我自覺自己足夠好了，談心談情床地之間都不含糊，廳堂廚房也都去得，可偏巧我這一身好武藝就是無處施展。當然，話要是往回說也可以，我所有皆非人想要也是可能。

其實，我也沒什麼資格評判她。她這樣做倒也是妥當，如她所說，她和林春山都只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好，可這話她怎麼才能讓林春山明白？林春山自是聰明人，可眼下他既能做出這舉動顯然也不在常態，誰知道是什麼事情刺|激到他了。蘇小桃和他講理也未必能說通，可總還是要找個途徑讓他知道蘇小桃對他離婚的看法。

蘇小桃拍了拍我：「知道她為什麼要來嗎？」

蘇小桃看我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頭一搖，直接把目光轉向陳未未：「你看呢。」

「我不一樣，我是和心底無私天地寬，只要蘇總高興，我就好了。」陳未未忽然恢復了常態，此事好像和他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