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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書謠肆·天下卷:列國紛爭

作者:文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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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及爾同死

第二十九章 及爾同死

「呸!」趙季父被推到于安身邊又是一口唾沫。
「亞旅。」守衛們取來了火把,橘紅色的火舌在暮色中躥躍著,燒得格外熾烈。于安想要接過火把,屋子兩側的院牆上卻突然大喊著跳進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一身勁服的黑子。
「若你還不走,我今日便連你一塊兒殺了!」
我望著他黯然離去的背影有片刻的出神,但隨之而來的不祥之感讓我再無心追憶腦海里那些模糊的畫面。我抓起衣擺追下城樓,于安已按劍上了軺車。
「讓你們做的事都做好了?」于安扯著我跳下馬車。
「後悔?你告訴我,我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三年。阿拾,你現在還想救我嗎?還是,想救這一屋子的人?我告訴你,你救不了,今天你誰都救不了!」于安拎著我的衣領將我推下了台階,「走,你現在就走,出城去找你的趙無恤去!」
「你,你別忘了,我也幫過你!」姮雅抱著孩子怒瞪著于安。
「你跟我一起走。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有選擇,放過趙家的人吧!天下那麼大,只要你還活著,總有路可以走……」我對著于安苦苦哀求,他看著我的眼淚卻笑了,笑得悲哀而溫柔:「走吧,和以前一樣跑到他身邊去。替我……帶四兒走,帶小石子走。你走——別等我後悔!」
「做好了。」
守衛皆死,黑甲軍亦全部戰死。我俯下身用肩膀和手臂壓著黑子腹上的傷口,可他的臉灰白一片,豆大的汗珠混著血水一道道不停地往下流。「黑子不要死,不要閉眼睛,你再堅持一下,四兒,四兒替我鬆綁啊——」我絕望地俯身大喊。
「是嗎?我怎麼就給錯了呢!」于安微眯著眼睛端詳著我的臉,我抿唇不語,他仔仔細細將我的冷漠看了個透徹,便笑著移開了眼。我以為他會選擇沉默,因為此時此刻無論說什麼都只會讓我們更難堪、尷尬,可他卻望著遠方那道死亡的黑影輕語道:「阿拾,我用劍殺人,卻不會鑄劍,送你的劍是我采銅石自己生爐鑄的第五柄劍,前四柄都斷了。斷了第一柄時,我勸自己放手,可我又生爐鑄了第二柄。第二柄劍斷了的時候,我又告訴自己,我在做一件極蠢的事,我的堅持、我的心,最後只會被你嘲諷、唾棄,得不到任何回應。可我……還是鑄了第三柄、第四柄,我把心放進火爐,插|進冰池,一錘一錘把它鍛造成劍放在你手裡。你看不見它身上的字,沒關係,我甚至為此慶幸過,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把它時刻掛在身上。它掛在你身上,我就能偷偷地像少年般暗自歡喜一陣。這世上能讓我歡喜的事情已經很少很少了……」
來的會是無恤嗎?站在戰車上遠眺新絳城的人是他,還是智瑤?
「智氏族旗為赤,趙氏族旗為黑,來的是智瑤,不是趙無恤。和*圖*書我沒有贏,你也沒有贏,贏的人是智瑤。」于安的聲音在我身後淡淡響起。我握緊雙拳轉過身來,他盯著我的眼睛道:「你把我送你的劍給了四兒?」
「錯了,你沒幫過我,你只幫過你自己。」于安幾步走到姮雅面前,低頭撥開她懷裡的襁褓,「這就是趙無恤的兒子?」
此刻屋中雖有火,但火勢最猛處便在房門,男人們被鏈條鎖住無法出逃,女人們手上、腳上的麻繩被火燒斷後便紛紛想要逃生。她們堵在門口,想逃,卻又懼怕烈焰濃煙。
長劍應聲落地,疼痛在一瞬間奪走了我的呼吸。
我捂著傷口又痛又喜地睜開眼,可於安的胸口赫然扎著一柄細劍——他一錘一錘親手鑄成的劍,我轉交給四兒的劍。
于安掙扎著抬手抹過四兒的面頰:「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不要追著我來,我會不高興的……照顧好董石,下一次,擦亮眼睛找一個和你一樣好的人……讓他……好好待你……」

屋裡火勢已起,有女人用火燒斷了腳上的麻繩,半裸著身子,踩著自己燒焦的血肉衝出火場,可於安手起劍落,一劍便砍下了她的頭顱。于安拾起地上的兩支火把丟進屋裡,然後充耳不聞屋裡的尖叫一把合上了房門。
「你什麼都不知道,給我滾!」于安抬劍揮向黑子,黑子連忙舉劍相抗。他二人在門口相鬥,屋裡的守衛也全都沖了出來與黑甲軍廝殺起來。
「怕就別看。」于安拔出劍,用滿是鮮血的手捂住了四兒的眼睛。
「很好,你去把人都帶過來!」
「亞旅——」趙府門外,守衛模樣的人見於安來了急忙跑上前來。
「你放手!」于安咬牙右手一翻,我吃痛,伏靈索脫手而去。大火之中不停地有火人沖將出來,他們有的在地上打滾兒,有的直接在庭中將自己燒成了火炬。于安提劍揮向火海里探出頭的人,我衝下台階拾起黑子的劍用盡全身的力氣朝于安的右手砍去。于安避開我的劍鋒,轉身一劍猛地刺進了我肩膀。
「巽主,天樞是趙家的天樞,天樞為你遮風擋雨這麼多年,你怎麼能恩將仇報?!」黑子攔在門口,大聲質問。
「董兄,你在天有靈看一看哪!你為保趙氏欣然赴死,你兒子今日卻要滅先主一脈啊!生此賊兒逆子,你死不瞑目啊!」趙季父被捆在銅柱上仰頭頓足大聲哭喊,他一邊哭一邊罵,罵得於安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于安嘴角一彎向下滑去,四兒鬆開劍柄大叫著一把抱住了他:「夫君,夫君——」她跪在地上手足無措地看著穿過於安胸口的細劍。有鮮血沿著劍尖滴落,四兒連忙用手去擦,肉掌撫劍,鮮血淋漓,她卻渾然不覺。
趙幼常被人一路推到趙鞅房門外和*圖*書,他本直著脖子想與于安理論,可轉頭看見屋裡所藏之物,頓時嚇得兩腿打戰直接摔進門去。
于安不語只推著我往府里去。
「把人都帶進來!火呢?!拿火來!」于安收劍入鞘,轉頭怒喝。
「罷了,既然你不肯走,我就再貪心一回,叫你永遠陪著我吧!」于安揮劍指著我的咽喉,我抬頭看著他,他臉上一痛,猛地舉劍朝我砍將下來。
「哐當」一聲響,長劍落地了。
「時至今日,你還要救我嗎?你還救得了我嗎?你,讓是不讓?」
「黑子!」
我與于安四目相對,有人以屍體為盾從我們身後的火牆裡沖了出來。衝出來的人雖被大火熏黑了臉,卻仍能看出正是趙鞅六子趙幼常。趙幼常丟下著火的屍體跌跌撞撞地往院外沖,于安想要抽劍追趕,卻被我的伏靈索緊緊拉住。
「你要去哪裡?」我奔到車前想要抓住于安的馬韁,于安長鞭一揮沖我厲聲喝道:「你讓開!」
我低頭看著于安刺在我肩膀上的劍,張著嘴卻吸不進一口氣來。于安用力一抽劍,我猛地跪倒在地,痛入骨髓,卻終於喘過氣來。
鮮紅的血帶著炙熱的溫度灑上四兒白絹制的單衣,四兒盯著姮雅胸前的劍尖往後退了一步,渾身顫抖如抖篩一般。她開始哭泣,哭得抽聲斷氣。
「我不會去見他,就算到了黃泉地底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四兒大呼著于安的名字,可他再也聽不見了。
「巽主!」黑子踢開守衛,幾步攔在了于安面前。
六子趙幼常被人推搡著,一邊掙扎一邊嚷道:「董舒,先父待你董氏不薄,你父親一個異姓罪臣卻在我趙氏宗廟裡享趙氏子孫多年祭奉,你不知感恩,怎麼反與邯鄲逆賊勾結?他日你死了,有何顏面去見你父親!」
血色的暮光中,我合上了眼。
「罵完了?」于安抹去面頰上的唾沫,轉身邁上台階一把推開了趙鞅的房門:「都帶進去!」
城牆之上,弓箭手們已然就位。城門之內,聞聲而至的宮城守衛與奴隸軍正集結整隊。
「沒事的……」于安仰頭望著直衝雲霄的滾滾濃煙淡淡地笑了,「不是你的錯。是他要我停下來,他終於忍不住了……四兒,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不——」四兒緊緊地抓著于安的手。
束薪。趙鞅屋內沿著牆壁堆疊了一圈一人高的乾柴。乾柴之中又有青銅立柱,幾個守衛拿著鞭子,提著劍,將趙幼常一行人全都推進了柴堆,又將他們身上的鎖鏈扣在銅柱之上。這時,院外又有一群女人連哭帶喊地被押了進來,她們披頭散髮,哭聲凄厲,有的人手裡還牽著四五歲大的孩子。我驚愕地望向于安,于安站在台階上,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我心中一顫,頓覺渾身寒意冷徹骨髓。
屋裡火勢已起,有女人用火燒斷了腳上的麻繩和*圖*書,半裸著身子,踩著自己燒焦的血肉衝出火場,可於安手起劍落,一劍便砍下了她的頭顱。于安拾起地上的兩支火把丟進屋裡,然後充耳不聞屋裡的尖叫一把合上了房門。
我努力了幾次終於割斷了手上的麻布,也顧不得一手的傷口,抽出伏靈索便衝上了台階。無水救火,我只能用伏靈索捲住燃燒的木柴將它們從火場中抽出,可我只抽了兩下,伏靈索便被于安的長劍死死纏住了。
我大喊:「不,先救屋裡的人!」守衛落地的一支火把已點燃了門邊的一堆木柴,火苗躍起,柴堆里黑煙已起。
「阿拾?夫君!」四兒帶著四個奴隸軍走進小院,她看到我時欣喜不已,可一看到于安與黑子陷在劍影之中便慌了神。「幾位大哥,快去幫幫我夫君啊!」四兒對隨行的奴隸軍道。
「你要做什麼?」我問于安。
「我走不了了,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了。」于安微顫著眼睫沖我凄愴一笑,而後轉身離去。
焦黑的房門在我的嘶吼聲中轟然落地,濃煙伴著火光滾滾而出,嗆人的空氣中霎時瀰漫起一股奇怪的、令人作嘔的氣味。黑子暈了過去,我想要用他的劍割開自己手上的麻布,卻割得自己雙手鮮血淋淋。
「唯。」
「惡賊!你陰毒狠辣,還要誣衊我兄長,你不得好死!你斷子絕孫,你——」
四兒捧著于安的手號啕大哭:「對不起,夫君,對不起……」
「不讓!」
「沒事的,沒事的。」于安抬手抓住了四兒的手。
四個奴隸軍士聽到屋裡有哭喊之聲連忙拔劍衝上了台階,于安見他們要救人,竟抽身來擋。這幾個奴隸哪裡是于安的對手,雖有黑子相助,但轉眼便成了四具死屍。黑子肩上中了于安一劍,腹部也中了一劍,黃麻色的短衣被鮮血盡染。我眼見他被于安一腳踹下台階,連忙撲了上去:「黑子!四兒,四兒替我鬆綁!」
「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我站在台階上看著一屋子趙府家眷在守衛們的長鞭下驚恐尖叫,絕望慟哭,我就知道自己無須禁言了,因為于安早已決定要殺死這裏所有的人。
「你……」我吞下自己口中的話,于安扯下纏在劍柄上的麻布一下將我反捆了起來。
我緊按著晉都古老的城牆,心怦怦地跳著,臉滾燙得如同火燒一般。雍城郊外,堆屍成山、焚骨如炬的場景不停地在我眼前閃現。神啊,可不可以不要再有死亡,不要再有哀鳴不去的魂靈,不要將新絳變成我們所有人的墳墓。
短短半日,趙府之中已不見奴隸軍的身影,偶爾碰上兩三個佩劍的衛兵皆是于安的手下。「于安,你不該來這裏,趁智瑤的軍隊還未到,你這會兒從北門出城還來得及。你不出城,等盜跖的奴隸軍撤出新絳,智瑤一入城就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你身上。到時候,www.hetubook.com.com你別指望國君能救你,姬鑿想要活命一定會辯稱是你挾持強迫了他。禍亂國都、謀逆犯上都是死罪。你已經殺了伯魯,殺了趙鞅,真的已經夠了。你聽我一句,我們走吧!我們帶上四兒和孩子隨盜跖一起出城吧……」我跟在於安身後一刻不停地說著,于安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半句回應。
「好——你既不讓,那就跟我來吧!」于安冷著臉跳下軺車,扯著我的手臂一把將我拖上了馬車,我踉蹌跌倒,他甩開我的手,駕起軺車飛馳而去。
于安提劍大步走進趙鞅的房間,拔劍指著趙季父恨道:「拋妻棄子、自絕而亡的人有什麼資格責罵我?!見了他,我倒要問問:他一人得了忠義之名,享了趙氏施捨的祭奉,可我阿娘呢,我兄長、我幼弟、我阿姊呢?他們沒有神位,他們連一卷裹屍的草席都沒有。是誰殺了他們?!我阿娘有情,有義,有禮,夫君死,八年不除孝服,我一家人為父戴孝,到底礙了誰的眼,要他如坐針氈,非要斬草除根?!今日我就是要讓他趙鞅看看,什麼是斬草除根!」
姮雅看了一眼于安又看了一眼我,哆嗦著嘴唇想說些什麼,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于安合上襁褓沖守衛一揮手,姮雅突然哀號一聲摟著孩子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阿拾……」于安轉頭看向我,他的身體已不由自主地痙攣,所有的話都藏在他失了光彩的眼睛里,我哭著對他點頭,他輕輕一笑,合目道:「不還了,還不了你了,記著我……欠了你……」
「救我——」房門落地,火場中慘叫著奔出一個火人,她一頭茂密的長發已被大火燒焦,貼在血肉模糊的半邊臉上,四兒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朝自己奔來,腳下移不動半步。「救我——」姮雅想要抓住四兒的手,但于安的劍已先她一步刺進了她的胸膛。
于安上前,趙季父猛咳了一口痰吐在了他臉上:「狗彘鼠蟲之徒!先主在時,你奴顏婢膝得我趙氏多年蔭庇,而今先主屍骨未寒,你便偷行這齷齪陰毒之事。無情,無義,無禮,不死何為?」
「不——不——」我大叫著朝四兒撲過去,四兒俯身一把抱住了滿身是血的于安。
「救人!」黑子一劍砍斷一名守衛手中的火把,轉身與另外二人纏鬥起來。與黑子同來的是趙府的幾名黑甲軍,他們身上都帶著傷,卻不顧守衛們的攔阻,個個拚死往屋裡沖。于安冷著臉抽出劍來,快步走到一名與守衛纏鬥的黑甲軍身邊,一劍卸了他身上的軟甲,反身再一劍,軟甲的主人就瞪著眼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年輕的守衛看著地上死去的對手一時愣怔,于安奪過他手裡的火把徑自上了台階。
四兒一怔,繼而閉目放聲大哭。
「我不讓!你別再做傻事了,我不想你死在這裏!」
「你想幹什麼?不——不!和圖書他才五歲,你是他的父親!」我撲上去一把抓住于安的手臂,于安眉頭一擰,抓起我的手腕,冷喝道:「夠了!我不想再聽你多說一個字,你現在再多說一個字,我待會兒就多殺一個人。」
女眷們驚恐凄厲的哭聲中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邯鄲君,我要見邯鄲君!」姮雅抱著一個襁褓里的孩子從人群中沖了出來。她腳上系著麻繩,這一衝,連著帶倒了三個女人。「亞旅,你不能殺我,我與邯鄲君有盟約在先,你們不能不講信用!」
「閉嘴!」守衛衝上去抽打那叫囂的大漢,大漢腳上的鎖鏈又一連扯出七八個套著鎖鏈的男人。站在最前面的大漢是趙鞅的胞弟趙季父,其餘男子皆是無恤同父異母的兄弟,趙鞅嫡出的六子趙幼常亦在其中。
「讓開,我看在祁勇的面上才饒了你一命,你若再糾纏,休怪我無情!」
「不,夫郎,不要死,不要,不要,不要!」四兒大哭大喊著,眼淚如雨般落在於安臉上。
四兒看著奴隸軍的屍體呆愣了,我叫她,她卻毫無反應。
「于安,你今日若燒死了這屋子裡的人,你就真的成了別人嘴裏的陰狠小人,真的成了無顏見你父親的罪人了!」
「亞旅,人都帶來了。」守衛在院外輕喊。于安還未回應,一個暴怒的聲音就伴著鎖鏈叮噹之聲衝進了院門:「惡賊,枉董兄一世忠義,怎生了爾等苟且鼠輩!爾若有能,與我趙季父執劍一戰!」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四兒忽然抬起淚眼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劍尖穿過四兒的身體冷冷地立在我眼前,溫熱的鮮血從她的心口汩汩而出,浸透了白色的絹衣,我的四兒,我的四兒……「不——」
「你與邯鄲君有盟在先,可你在這裏見到邯鄲君了嗎?」
「于安,走吧,帶上四兒和孩子走得遠遠的。趙鞅已經死了,放過你自己吧!」
「你不怕擔上謀逆的罪名,可你有沒有想過董石?你總不能讓他變成第二個你。」我挺身攔在於安面前。這一回,他終於停下了腳步:「董石不會變成我,我不會讓他受我受過的苦。」于安垂手站在趙鞅舊日的居所前,抬頭望著兩扇緊閉的房門。
「那本就該是她的劍。」
「住口!」于安右手提劍往前一送,趙季父張著嘴,頓時怒目而亡。
五月的天空滿載浮雲,我站在城樓上看著連綿的遠山在巨大的雲影下一刻墨綠、一刻青灰不停地轉換著顏色。在遠山腳下有一道長長的黑影,隔著翠色的平野、奔流的澮水,它似是靜止不動的,可籠在它身旁的一層褚黃色薄霧卻在我眼前越變越濃,越升越高。城樓上的人都明白,那不是薄霧,是大軍行進時,士兵們腳下揚起的塵土。
四兒握著劍柄站在於安身後,她的臉蒼白一片,被鮮血浸染的雙眼中落下一道道血淚。
「都帶進去!」于安揮手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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