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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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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洞房

第七章 洞房

透明的霞影紗帳下,一個玲瓏雪白的身姿,覆在薄綢羅被上,在朱緞的輝映下宛如盛放的嫩蕊。
她緩慢地再度閉上眼睛,微微仰頭,曲線優美的頸項優雅地揚起,帶起珍珠一般柔和的光澤。殷紅的唇痛苦地呻|吟著,那身姿也好似秋風中的落葉微微顫動著。
看著在他的身體下因為害羞而蜷縮起的身體,一種奇妙的燥熱從他的身體內部蔓延開來,白晰的手指解開了自己蟒袍,被半褪下的絲衣堆積在腰際,大半個白晰的肩膀和胸膛暴露在空氣中,那樣的華麗而妖艷。
夜璣端的側面看上去有些憔悴,身上只穿著家常的白色便袍,上面隱隱綉著素淡的花紋。一雙顏色有點黯淡的狹長眼瞳,正冰冷而又幽深莫測地望著黎帝。
夜宴滿目都是那個紅得刺眼的身影。那念念而不得的,以為終於抓到了手中,卻只是一個海市蜃樓的希望。他以為一個哀傷的眼神就可以化解一切?所有的海誓山盟,不過是虛情假意,可是,說過了,便有了結果,這一生,她怎能放過了他?他們早已經無路可退。
夜璣端被悲傷和嫉妒這樣雙重的情感纏繞著,心臟似乎都在即將被這樣濃烈的情感刺穿的時候,他勉強自己坐直起身子,眼痛苦地眯起,眼角的紋路被深深地刻畫了出來。
那個男子,全世上,也只有一個。可是卻被這個以極度緊密關係的姿勢覆在她身上的這個俊美男人所奪走。
「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殿內一片寂靜,幾隻金絲熏爐散發出陣陣濃郁的沉香,香煙裊裊繚繞。南窗下一左一右的烏木雕花椅上,黎帝凝舒和清平公夜璣端相對而坐。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距離那麼近,近得似乎連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熏香也聞得到。
「哦?」
清晨,謝流嵐立於前廳的窗畔。有些火熱的陽光傾落在他的身上,窗上鏤空細雕出喜鵲鬧梅的圖案,駁出的光影,或濃或淡,在他的臉上映出了陰影,顯得他儒秀的容顏是那麼的不真實。
皇宮內重重疊疊的宮脊飛檐,壓角的一排排蹲獸,似乎都蒙上一層凝重。夜宴隨著錦甌穿過重重把守的御階御道,不知為何心突突跳得極為不安,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在全身蔓延開來。
突然間她的心中好似空了一塊,她為了謝流嵐,已經捨棄了一切,卻換回了一個灰飛煙滅的結局。
「不許分心……看著我…https://m.hetubook•com.com…」
「這些年,您這是第一次正眼看兒臣,也是第一次誇獎兒臣。」
錦甌被她挑逗得血脈噴張,衣物都未褪盡,一撩衣裾,摯熱就這樣挺身沖了進來。
夜宴一驚之下,緩緩地撐著身子坐起,烏黑的發順勢如水似緞的散落在身後,迷濛了他的眼。
在這樣一個瞬間,夜宴依舊冷靜地抓住了錦甌大紅的蟒袍,過於恍惚的燭光讓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南珠特有的晶瑩瑰麗的光澤明晰地籠罩在她的面上,在那麼一瞬間,錦甌忽然有了一種她消失般的錯覺。
夜宴的心中驀然湧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他們終於有了一種共同點,那是只有他們彼此可以了解的所謂傷疼的滋味,他們的愛恨就這麼因為另一個男子而糾纏在一起。
那樣的男人,襯著鷹鷲般的眼睛,看著她,恍惚中,夜宴似乎覺得自己被擒獲的獵物,再也沒有希望逃脫開。
「父皇。」
「你知道,我並不愛你。」
「呵呵,是啊,鳳凰要是還活著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夜宴看著他填滿了那雙款款深情的眼睛,一時竟無法言語。
錦甌揮了揮手,四下霎時沉寂了下來,不過夜宴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身上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毫不掩飾地肆溢了出來。
「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
夜璣端忽然微笑了起來,刻薄地扭曲了菲薄的嘴唇,俊秀的容顏上因為這樣表情而帶了絲怨毒的味道。
昨夜的她在狂怒中,失去了理智,這樣的錯不知還能不能彌補。
「你把我們分開,你這個混蛋。」
那一瞬間的痛,讓夜宴慘叫了出來,因為情慾而變成深黑的眼睛凝視著懷裡的人,他對著她溫和地一笑,沙啞著聲音要求,那種視線彷彿舔食著她的身體一般。
夜璣端細細品完杯中的茶,蒼白纖細的手把茶杯重新放回黃花梨的案几上,瓷器和實木之間發出的清越聲響,在寬廣的殿內迴響。
就是這個男子……就是這張臉,讓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永遠也回不來……那麼讓他痛苦,他是不是也會痛苦呢?
見她如此,他也吃驚,這些年,她從來都是高貴而冷靜,這樣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痛苦地忍耐住慾望,一遍遍殷勤撫慰。汗水大滴大滴地從優美的額頭滴在她的面上,又滑落在錦被上,暈出斑斑的水印,好似點點的淚痕。
雙手捧和*圖*書著夜宴在晨光中泛著微紅的臉頰,把一個吻烙在她的有些紅腫的唇上,輾轉輕觸之後離開,柔和的眼睛溫柔而深情地凝視著。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侍衛已經上前推開了乾涁宮那兩扇沉重朱紅的大門,他們踏進了殿內。
他們四目相對。
連日來的病弱打擊讓黎帝清減了許多,有些寬大的明黃龍袍穿在身上,似乎在一舉手一投足間,更顯出那無形的淡漠孤高的氣質。
「是,是,公主殿下。」
「你這人,還不快去。」
「啊!」
「啊!」
冰冷的氣息再次在黎帝和夜璣端的對視間流淌,黎帝若有所思地抬頭望著他,墨色的眼清清明明,深深悠悠的,透著幾許陰森。
夜宴墨色的眼漸漸升起了一道疏離冷淡的屏障,唇際若有若無地勾出一抹冷笑。
「誰在裏面?」
她一時不知身在何方,茫然地剛要起身,才稍稍抬了一下,下身卻一陣撕扯的酸痛,不由倒抽了口冷氣,又倒了下去。
謝流嵐看著那個橫卧在錦繡羅被上的女子,火紅而寬大的袖子柔軟得像是一彎流水似的纏繞在了手肘,這一刻,身上幾乎只有薄薄的一件抹胸的女子,清晰而痛苦的看著他。
看著身上的斑斑紅紫的痕迹,昨夜狂亂的記憶一絲絲慢慢牽扯了回來,身旁的錦被裡已經空無人影。
「他的身上畢竟有你的血,凝舒。」
「啟稟王爺,不久前清平公進去,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手下侍衛立刻上前回稟。
謝流嵐的眼那麼清澈而又那麼哀傷,沒有一點雜質的脆弱出現在了他的面容上,那樣的從骨髓內散發出的哀傷直直地刺進了她的心裏。
錦甌冷笑了一下,修長的身體在鮮紅的蟒袍之中微微地抖動。
一輪明月照窗而入,白銀流淌了一地,燭火一盞一盞熄滅,紅淚一滴一滴,映著重重紅綃秀幃,濃朱淡紅,混雜了馥郁的紫檀香氣,幽幽地迷漫著,室內籠罩在一片暗色中。
感覺到那滾燙的溫度,夜宴輕聲得近似撒嬌的出聲,這樣微嗔的語調卻讓錦甌好心情地起了身。
「冤孽。」
許久,她垂下眼,不再去看錦甌。輕輕的用錦被裹住身子,移動身子下了床,可是剛剛著地,那不適又酸痛的雙腿根本無法支撐體重。癱軟在地上瞬間,一隻強硬的手臂便將她凌空抱起,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床上去。
都說駙馬爺年紀輕輕便高中探花,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當今聖上賜婚于長公主,原想著肯定是一個春風得意的翩翩少年郎,可誰知道她見到的只是一個臉色似乎很不好,蒼白得幾乎沒有生色的男子,那一身青色的衣袍更為他平添了幾分的清冷。及至走到近前,她才發現謝流嵐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如風中細竹,搖搖欲墜。似乎,可憐得令人心動。
夜宴看向身上男子的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薄霧,似乎要滴出水來一般。那重瞳里載了數不盡的哀怨,從喉中溢出的呻|吟變成了壓抑的嗚咽,痛苦地看著錦甌。
「一大早,你找那奴才作什麼。」
「錦甌,你怎麼不為我想想,大婚次日清晨,我要是和你同車入宮,你要置我於何地,你又要置駙馬於何地?」
年幼的婢女用填漆的托盤捧著茶走了進來,好奇地盯著一身青衣站在窗畔的謝流嵐。
「我來幫你就好了。」
然後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緩緩地仔細地送至唇邊品嘗著,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氣。
「幫我喚何冬進來,我要沐浴更衣。」
遠遠地他看見錦甌執著紅衣女子白晰的手,從游廊中一步一步走來。女子的眉宇間已經多了一種慵懶的嫵媚,當她的眼飄過來和他對視的瞬間,分明看到她一驚,手不自覺地一縮,錦甌卻穩穩地抓住,依舊拉著她面不改色地走著,然後親自將那女子抱上了紅漆紫金的馬車中。
他給她的痛苦她要數倍地奉還,愛情本就只是佔有和傷害。一切迷戀痴情,都已化作利齒毒牙,衍生出恨意,等待著給他致命一擊。
聽到她的話,錦甌的眼睛猛地眯起,眼底的陰霾愈漸濃烈,從骨子裡滲透出一絲陰森,偏偏俊美容顏的面上卻掛著燦爛如陽光的笑容。
思索了半晌,夜宴終於抑不住一聲無奈的嘆息逸泄而出。
她卧在錦衾中,嗓音卻沙啞得好似呻|吟。
「來人。」
「為什麼沒有?!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夜璣端,鳳凰她是愛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從未愛過她,也從來沒有希望得到她的愛,甚至不希罕這伴隨她而來的一切!」
黎帝小心地用青花黃釉纏枝瓷壺往杯里倒著幽香的茶水,當熱氣蒸騰開來之後,他才抬眼看坐在旁邊的俊秀男子,然後用白晰的指頭輕輕碰碰黃釉瓷杯,把一杯茶送到了夜璣端的面前。
「你娶了她,可是你卻不懂得珍惜她,她那麼愛你,你所有的一切都和圖書是她給的,可是你讓她深宮寂寞,鬱鬱而終……凝舒,你到九泉可還有臉見她?」
那樣細微的恍惚,覆在她身上的男子便已經察覺,當他的嘴唇停留在她胸口上的時候,朱紅的唇緩緩地張開,雪白的牙齒和她高聳柔嫩的肌膚狠狠接觸,烙印下他的痕迹。
「鳳凰要是還活著,你會有勇氣作這一切嗎?或者說你可以做得成這一切嗎?」黎帝沒什麼表情地說完,晃了晃手裡的杯子。
「你們來了。」有著可以稱之為精緻美貌的面容察覺到夜宴和錦甌之後,微微抬了一下長長的睫毛下墨玉一般的眼,低沉的說出幾個字句之後,似乎就沒有再開口的慾望,只是用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仔細地端詳茶杯上面精緻的牡丹纏枝紋樣。良久才再次開口道:「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一切做得乾淨利落。」
短促的、沉重的喘息恍惚從自己的喉中發出,只覺得頭腦里一片轟然。
他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她便沒有希望,得到謝流嵐的心。
「你怎麼還沒有走?」
「不用你,叫何冬進來。」
夜璣端輕輕揮手,制止夜宴的上前,只是用手按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平息胸膛里驚悸的喘息……
「可是你得到了我。」
事到如今,愛抑或不愛,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終是負了她。
「冤孽。」她再次輕笑出聲,媚眼如絲,笑意盈盈,探出的丁香軟蠕的舌,滑過他露出的堅實的胸膛,慢慢舔點而下,徐徐地引誘出一出好戲。
溫柔的聲音響起,修長的手指掀開了簾帳。
踏上兩尊青銅麒麟之間的漢白玉階,來到乾涁宮正殿的門前。大批的侍衛拿著兵刃,嚴陣以待,見到他們到來時,都紛紛匍匐跪迎。
「這麼絕情?」錦甌側坐于軟榻枕障旁,俯首凝視著她,手穿過在她的發間,輕輕撫摩:「我想你今日必定進宮,所以等你一起去啊。」
被疼痛折磨的夜璣端稍微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的胸口。
在一個深吻之後,錦甌一把把夜宴抱了起來,放在了合歡床上。赤金累絲鳳冠承受不住突然的墜力,劃出了一道亮銀的弧線,啪的一聲落在地毯上,串串南珠映著提金絲的錦繡花紋,有一種散亂的零落。床上的芙蓉羅帳上一串串的燦金流蘇,因為突然承受的重量而搖曳舞動。
她咯的一聲笑了出來,水蔥一樣的指解開了綉著並蒂花的抹胸,灼熱而滾燙的呢m•hetubook.com•com喃,帶著絲媚葯一般的誘惑滑過錦甌的耳邊。
隱隱的有個身影站在帳外,她沒有細看只是低聲吩咐著。
夜宴醒來時,窗外鳥兒啁啾,在一片初陽輝照之中,隔著淡煙流水般飄拂的輕羅綉幃,空氣中沉鬱的紫檀香氣若即若離。
錦甌一雙修長而優美的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頜,夜宴被迫把側開的頭轉了過來,面前的男子有著了一張俊美到可以讓人屏息的容顏,她忽然覺得自己有瞬間的恍惚。
怒火被慾念一波波地燃燒而上,燒掉了他僅存的理智。掐住她柔軟的腰肢,在她的體內粗暴地橫衝直撞,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重重戳刺。他要讓她知道,從今日起,她的一寸一分,全部屬於他。
「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夜璣端,我們鬥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我輸了。」
可是她偏偏錯把夜氏的賭注全數押在他的身上,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凝舒秀麗的唇角彎出了近乎艷麗的弧度,那一雙冷酷和睿智滿足的眼睛彎了起來,隱隱地露出滿意的神色。
修長的手指在白晰而柔細的肌膚上滑動,一點一點地品味柔和而纖細的觸感,錦甌輕輕彎下身子,仔細地在極近的距離看著面前的女子。而夜宴只是微微側過頭,凝視著層層疊疊薄紗外的男子。
「住口!」一向以冷靜理智聞名的夜璣端,容顏瞬間變的慘白,他幾乎無法坐穩,鳳凰這個名字從黎帝凝舒口中說出,好似一記沉悶的巨雷直接刺進了他的心臟,讓他猛地搖晃了一下:「你沒有資格叫她的名字!要不是因為你,她就不會死得那麼早!」
夜宴又是痛又是急亂,奮力一掙,伸手去推他。
空氣中,隱隱地聽到她的呻|吟,叫人無法能分辯得清,哪一聲是哀求乞憐,哪一音是婉轉銷魂。
夜宴清醒地感受著這撕心裂肺般的劇痛,只覺五臟六腑撕裂了一般,冷汗涔涔,身體幾乎痛得無意識地顫抖起來,雙手因疼痛用力地絞扭著,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條條血痕。
「哈哈哈哈哈……鳳凰……這就是你至死深愛的男人,他到臨死都不敢承認愛上了你,這個懦夫,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愛上他……哈哈……」
這一刻滲入骨髓的痛,卻讓她的心緒無比清晰,再次側頭看去時,帳外那束著大紅錦帶的身影已經不知去向了。
看著在那雙黑色眼睛最深處遊離莫名的奇異情感,錦甌在散發著誘惑的殷紅唇再次印下了一個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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