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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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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懷孕

第十九章 懷孕

「我怕我不想,沒有多久,再看見的就是流嵐的人頭。」
「你故意對皇上說錯的日期,對嗎?這麼確定本宮會要這個孩子?」
面無表情地壓抑下幾乎想要推開他的衝動,毫無感情的清澈眼凝視著牆上掛著的煙雨山水圖。
命令自己鎮靜,沉穩地看向錦甌的眼,她緩緩開口異常清晰地說著:
無名的情緒涌了上來,一陣微微的墨香和著雨夜的涼意一起靠近他,深邃眼眸反射著夜色中朦朧的光亮,扭曲著劃過森冷的底色,可是那俊朗的面容上卻恍惚露出了溫柔似水的神情。
「我就是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
無言地握緊了自己的手,她輕輕搖搖頭,珠珞滑過黑色的髮絲在清澈的陽光下,染著少許淺淺鎏金的鬢間蕩漾著,像是主人的心情交雜著驚慌無奈還有不知所措。
驀然何冬有些沙啞尖銳的嗓音在房門外響起:
「你說什麼?」
錦甌聞言心神一驚,扶在她腹上的手隱約地抖了一下,卻依舊笑道,只是那笑語中已經帶了一絲殘酷的味道。
「所以,你不打算要這個孩子是嗎?」
錦甌頓時喜不自禁地起身在殿內來回徘徊,儼然就是新為人父的喜悅和不知所措:
看著他的樣子,榻上的夜宴急忙提醒地出口喚道:
終於還是被這句話激得性起,猛地站起身,明黃的衣袖一揮,桌案上的黑白棋子連著棋盤,嘩啦一聲全部散落在烏磚的地面上,圓潤柔滑的棋子蹦跳著飛濺如散花。
纖細的指撫上畫紙上那朵鮮艷的牡丹,心中一片黯然。
驀然彷彿失去了全身的氣力,倒在了身後的靠枕之上,遲疑著低下頭看著面前跪倒的年邁御醫,秀眉深蹙,那目光幽幽地含著一種脆弱的迷茫,鎏金八方燭台上的燭光,搖曳著把她的影子拖在地上,溶成了一個憂傷的暗色。
然後,夜宴起身走到窗前,用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安靜地把自己置放在光芒中,心底終是留下了一抹苦笑。
書房內,空無一人,眼睛朦朧一下才適應了室內的昏暗,紫檀木的屏風后,桌案上的一副信筆丹青還沒有畫完,那筆還只是匆匆地投擲在墨玉的筆洗之中,未來得及收起。
悱熔雙眼凝視著這個讓自己心情變得奇怪的女子,他的唇角不可抑制泛起了笑意,和*圖*書伸手緊緊抱住了她單薄的身軀,帶著一點隱藏得很好的惡意,輕輕地在她形狀美好的耳邊細語:
「對,沒錯,我是要除掉他,朕見不得他分去你的心神,哪怕只是一星半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大部分夜氏的權利都交到他的手中?你以為朕可以容得下一個你,但是你以為朕可以再容得下一個他?!不可能,他必須得死!」
「夜宴,我們有孩子了,你說這個能是男孩還是女孩?不論是男是女,朕都會愛他的,因為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何冬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好!好!!好!!!」
「堂堂的北狄太子,竟然偷潛進駙馬府,不怕有失身份?」
「而且什麼?」
「老臣不敢欺瞞公主,按說您卻是很難受孕,但是據老奴推測……您大約是服了某種極陽的烈性……秘葯……然後……方才極度巧合之下有了這個孩子……雖然一時之間看不出來,但這種葯已經對您的身體已經造成了損害,所以老臣奉勸公主,還是不要這個孩子為好……」
「庸醫!你以前還說過公主不可能懷孕,怎麼……」
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她的腹上,感覺著手掌下微微的脈動,骨血相連緊緊地吸附著他的手指,讓他無法放開,錦甌美麗的眼專註地凝視著這個突然來臨的生命,完全沒有察覺到夜宴奇怪的面色。
接過宮人手中的傘,獨自在漆黑的廊道上行走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個很熟悉的地方,她愣愣地停住了腳步,站了許久才推開了書房朱檀的門扇。
悱熔眼神朝著夜宴忽然閃爍了下,而另一邊的錦瓔則是鐵青著臉色隨著悱熔躬身行禮後退了出去。
夜宴不耐煩的沉聲催促:
是悱熔。
「公主,皇上來了。」
「啟稟公主,這……據老臣推算,您有了一個半月左右的身孕,而且……」
「錦甌……」
明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凌厲如劍般地幾乎把她撕裂,但也同樣帶著燃燒的滾燙。猛地,手掌高高舉起,卻是僵在半空中終究無法落下,嘶啞的聲音掙扎著從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說!」
起身幽魂似地走出了屋外,那雨已經越下越大,蒼白的閃電撕破黑色長夜,雷聲轟鳴著震動了天與地。
望著他大怒而去的和*圖*書背影,夜宴安靜地把手放上心口的位置,輕輕地垂下頭感覺著那裡輕微的抽疼,然後疲倦似地輕輕吐了口氣。
不再出聲,她很疲憊一般地揉了下眉心,從揉著眉心的纖細手指間看著他,那眼彷彿比冰更冷,比雪更清。
「這個給將來的孩子,我希望他叫熔。」
「這個月你都瞞著我做了些什麼,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對流嵐他……」
「愛?愛嗎……」
許久,御醫終於收回了診脈的手,卻是諾諾地不知如何張口。
推開他,夜宴眼波流轉,冷冰冰的,卻是滲到他骨子裡的清亮。
而他似乎也看著她有些發獃,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許久之後,夜宴才開口說話。
「什麼也別說,本宮都知道,本宮得好好地想一想……」
「呵呵,你倒是很確定,這個孩子一定是你的?」
「他人在郊外和錦瓔相會,你在這裏再痴情,他也不會知道。」
「……公主……您這是何苦?」
「老臣遵命。」
她淺淺一笑,帶著一點點嫵媚和一點點譏諷。
隱忍著所有人都退出了殿中,錦甌才歡欣地坐在她的身旁,眉目都笑得彎彎的:
「住手!」悱熔一向自豪的理智還是被瞬間粉碎,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肘,拉著她遠離那個危險的區域,咬牙切齒地開口,但是那手依舊緊緊抓住她,以似乎想把她捏碎融入骨血似的力度,「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徹底地冷心冷肺。你說吧,究竟要什麼樣的條件,你才肯生下他?」
「夜宴,你知不知道如今你要的這個承諾,對錦甌是多麼的有利?真是沒有想到,你愛他愛得這樣深呢。」
「那麼,本宮承諾你,這個孩子會平安降生。」
「你的身體因為中毒過深,實在是不適合懷孕,公主非要這個孩子,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啊,對。」這才驚醒似的,錦甌還是有些傻傻地笑著:「沒有什麼事情了,你們下去吧。」
掙開他的掌握,走到映著婆娑樹影的窗前,轟然雷鳴,耀眼的閃電淹沒了一切光線。窗上折枝牡丹的雕花斑駁著映在她的面上,沉默了許久,她才回頭看著身後有些抑鬱的男子,緋色的唇角浮起了一絲莫測的微笑。
平靜地看著對天起誓的男子,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夜m.hetubook.com•com宴冷漠地微笑,綻放在清冷容顏上的笑容像是冬日的冰雪在反射著日色搖曳的寒光。
隨即,轉身離去,一個縱身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隨即,他轉身大步離去。
「我當然確定,正好一個半月,除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你!」
「夠了!」聽到另一個男子的名字從她的口中吐出,他猛然怒喝出聲,卻又想起什麼似的,放緩了語調,面上卻已經被怒火扭曲得變了形狀,「這些事情你就別亂想了,你不考慮自己,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啊。」
「悱熔你說,她身體不是很好,要不要注意什麼?還有吃的東西有沒有什麼需要忌口,還有……」
那邊,臉色驟變的何冬剛要開口,卻被夜宴先一步攔了下來:
「是。」
「這個葯給你,你身體不是很好,對將養身體又很大的益處,也……不會影響孩子。」
「好,好!」
「我多麼希望不是你的孩子,可是又是多麼慶幸是你的孩子……」
「好,你要明白,他要是死,就不會有什麼孩子。」
「還有皇上啊,還有本宮的丈夫啊。」
他居然也有幾近失控的時候呢,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面前這個懷著自己骨肉的女子。
不知為何,悱熔感覺著屋裡的空氣是那麼焦躁得讓人窒息,輕輕地深呼吸了一下,穩定自己的情緒,旋即又為自己的舉動幾乎失笑……
被悱熔拿話一堵,她心下一陣氣惱,輕巧地一挑蛾眉,冷笑著開口:「那又如何,即使再有益處,本宮不想要那無論誰也保不住他。」
「沒錯,不小心失去一個孩子,真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比如本宮就這麼滑倒,撞到桌角……」
「你說呢?」她站在黑夜中,綠得極似嫩黃的衣裙在滑過天空的閃電中沾染了明亮的光澤,帶起一抹溫柔的凄涼,「本宮要是生下這個孩子,最有益處的恐怕是你,不論男女,雖然做不了君王,但將來黎國至少一半的權力都是他的,到時候你再來個父子相認,也許北狄還有黎國就能合而為一,你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啊,悱熔。」
「是嗎?」喃喃應了一聲,她墨色的瞳已經失去了焦距,不知落在了何處,恍惚地想著什麼。
夕陽西下,烏雲愈發濃密,雨點就那樣又紛紛揚揚地撒了下和圖書來,打在了駙馬府的朱檐上,迷迷濛蒙的一片雨簾之中,從廊下望去,只隱隱看見那一角畫檐伸向天外。
而現在這雙眼裡面正流淌著一種陰謀和不含善意的寒意,讓被凝視的他有種陰雲籠罩的感覺。
當他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了她倚在躺榻上,面色蒼白但又夾雜著些許奇異的淺紅,不可置信地一字一頓地問道,聲音裏面聽不出一點的情緒。
「你會,今時今日不論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到來對你都有太大的裨益,你不會就這麼輕易捨棄的。」依舊是嘻笑親昵的神色,悱熔慢慢地難掩得意地道,「呵呵,原本我也沒有計劃那麼多,卻沒有想到上蒼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
頭,無可避免地暈眩著……
「皇上!」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其實連本宮自己也不明白。」喃喃的不知對他還是對自己細語著:「本宮必須得出宮,還有傳太醫到駙馬府。」
不再猶豫,他舉起右手中間的三指朝天而指,慎重開口道:「好,悱熔對天起誓,只要夜宴生下這個孩子,今生今世絕對不會對黎國刀兵相見,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你是認真的?」
愛嗎……
「為什麼這麼說?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你不要……」
緩緩走到紅木的案邊,腹部正對著尖銳的稜角,然後站住,長長的睫毛下墨色的眼睛輕輕地掃向他。
斜斜地側過頭避開了印在鬢間的吻,輕輕地吐出幾個字。
她勾起唇角笑了出來,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沿著金鎖上的字跡虛滑而過,最後,掩蓋在了那隻手的上面,交和的手移到唇邊,她呢喃:
命運是多麼的奇妙,原本不該出現也從沒有盼望過的生命,就這麼無論如何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錦甌是那麼的高興,高興得像個孩子。可是腹中這個正在孕育成型的生命卻……她該怎麼辦?
磕了個頭,御醫顫顫微微地道:
「錦甌,你真的就那麼容不下流嵐嗎?」
悱熔卻並不驚惶,天空一般魅惑的眼仔細端詳她了片刻,而後從自己的頸上摘下一枚金鎖,慎重地放進了她的手中。
飄搖的風雨夜裡,痛苦掙扎的人。
愛嗎?
「我們做過交易,那時的時限是五年內彼此互不侵犯,如今本宮要你發誓,只要你活著,今生今世就不hetubook.com.com對黎國動一兵一卒。」
終於來到了內寢之外,卻見所有宮人遠遠地安安靜靜地候在階前,御醫的心不禁又是猛地一突。
一側的何冬終於忍不住,大聲呵斥著:
「知道了,以後就由你來為本宮把脈,還有今日你對本宮說過的話膽敢泄露出去半點,小心你的人頭不保。」
夜宴不驚不動,神色依舊淡淡的。
連忙又是一個頭磕下去,御醫的聲音含糊地開口:
凝視著蒼白到接近半透明的手掌肌膚上,閃爍著烙著男子體溫的晶瑩黃燦的鎖,那上面刻著一個明晃晃的『熔』。
何冬在一旁看著,只覺得他面色驚慮交錯,自己竟也跟著心急如焚,卻不敢出聲,只能屏息等待著。
幽幽的目光掠過過那瓶放在案上的瓷瓶,凝視上悱熔刀鋒般的面上,宛若劍光寒影似的眼波,好似把他刺透了一般。
忽然傳來的說話聲,夜宴受驚似的猛然抬頭,看到了一抹英挺的身影正站在窗前。
獨自穿過幾重輕紗幔帳,走到床前,也不敢抬眼,直接便跪在了腳踏之上,伸手診脈。
御醫緩慢爬起,拭著滿額的冷汗退了出去。
心跳得有點快,混有暖炭裏面的瀋水香徐緩地在空氣裏面迷漫著,精鍊而出的優雅味道充斥在呼吸之間,也滲入她單薄的身體之中。
「我說如果他死了,我肚子里的,你的骨肉,也不會有機會出生。」
御醫皺著眉,斟酌著語句,小聲對夜宴道:
宮人執著蓮花燈籠引著御醫走在迴廊之上,宮燈之火隨風飄搖明滅,照見著腳下的路面也是斑駁不明。
「哦?我發下這個誓言,可有什麼好處嗎?」悱熔似乎不怎麼在意地擰起入鬢飛揚的眉,看著面前貌似柔弱的女子。
「你在生氣,生氣錦淵的死嗎?」終於察覺到她異樣的情緒,他卻只以為她是震驚的難以消化而已,張開手臂抱緊她,輕輕地吻著她的發,用自己的摯熱的體溫試圖安慰,「其實,也難得悱熔一片心意,不過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安心地養胎好了。」
從以前他就已經覺得那美麗的重瞳,太過明慧,同時也無情得不像是人類。
她愛錦甌?
「不要再說了!」
愛嗎?
她挑起唇角美麗而陰厲地笑著,透著一種奇異的不祥,「沒有,什麼也沒有,你只會得到這個孩子的平安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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