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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藍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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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羅迦,天亮了嗎?你該去上早朝了,快去吧……」
爐里剛剛添了細酥的紅羅香炭,燃得絲絲剔紅,發出歡快的畢剝之聲,殿中暖如春日。
「灼骨銷魂,灼骨之後便是銷魂啊……所以請走開……快一點……」
而聽見那個玩世不恭的聲音時,夜熔正在從雪地中站起的身體不易察覺的一僵。
她的眼深如暗譚,卻暗燃起幽火,披散在的髮絲,散落成旖麗的風景,勾陳出陰影交迭,眼波浮動,暗香浮動,每一層都像是鋪開的蠶網。
「你怎麼了?!」
「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
夜熔低語著男子的名字,然後一切就好像昨日般,清晰的浮上了她的腦海。
想到這裏,她緩緩伸手摘掉了斗篷,抬起了頭。
「本宮無法視物,自然也就無法看見莫將軍張弓的英姿,真是遺憾。不過,剛剛還以為莫將軍真的要射殺本宮呢。」
她貼了上去,妖嬈的似蛇,纏綿而上,把唇間妖艷的緋紅傳入他的口中。
「箭上刻著而已。莫愜懷……」
在被湯藥包圍了長時間的夜熔,不顧飛揚著的小雪,不顧何度的反對,來到了梅園。
從菱陽殿出來,,莫愜懷走在出宮的長廊上,雪花柔和而冰冷地撫摸著臉頰。
此刻,他只想把她溶入骨血。
走近了幾步,她發上的斜斜擦一對金絲蝶翼步搖,銜掛珠串,搖曳垂落於鬢角,再次擋住了他的視線。
宮人執著八寶琉璃宮燈,紅色燭光在青石的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緋色霧紗,依舊是美麗得有些冰冷。
吳賢妃躬身一禮,然後悠揚的樂聲中,紫玉珊瑚的步搖在雲鬢間隨著婀娜舞步微微晃動,輕紗舞衣在緩步之間搖出一片紅艷霞色,端是絕色。
「娘娘,這株梅花是白色,你摸摸看。」
沒有耐心再仔細打量,男子看著君王和女子親密的姿勢,毫不在乎的嗤笑出聲。
她雙手環抱住自己,如風中弱柳搖搖顫顫,不覺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欲語還休,卻終是凄然一笑:
此時,他原諒了她的不貞。
他自嘲地想著。
似是被那刺骨的冷猛凍一下,莫愜懷的眼裡立刻浮出一層霧氣,視線和瞳孔都開始收縮,全身變得僵硬。
「羅迦……」她伸過手去,探入他的衣內,罕見的繾倦動作,她冰冷的手掌從他逐漸火燙的肌膚上撫過,殷紅的唇在他的耳邊輕舔,然後一字一句委婉地訴著,宛如白色的夾竹桃的汁液浸了人的魂魄,甜蜜而狠毒:「羅迦……」
待到羅迦收回手來,她方抬眼和圖書轉向莫愜懷的方向。
而被夜熔奪取了全部心神,心中洋溢的幸福和滿足的羅迦此刻才回過神來。
「酒雖好。但也不要貪杯,你的身體才剛剛好。」
心思各異。
羅迦攬住她的身體,帶著欣喜和恐慌,一手安撫著夜熔被玄貂包裹的背脊,另一手則攬著她的腰,以便盡量和她貼近。
「瓜州每月十五的燈會可是比這飛葉出名的多啊。」
在這爭權奪利的宮廷里,他對於自己雖不是兄弟卻勝於兄弟。
附在她的耳旁,輕輕噬咬著圓潤小巧的耳垂,便讓她輕吟,只是那種聲音更像是煽情的香,軟噥似伏在耳旁的呢喃。
他的手緊貼著她的肌膚,細膩修長,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果真是好酒,入口柔和濃郁,回味甘美寒冽。」
朦朧的時候,他隱忍以及細膩的安撫……可是那一切目前都不重要了。
金絲紋繡的袖掩住唇,她不由的咳了起來。
這不過是幾個簡單動作,她就好似累極,額間透出細細汗珠,點點延開,那絮亂的呼吸像是枯敗的花,隨著氣弱的聲音而好象可以凋落一般,
看到了一切的羅迦,只以為是莫愜懷對夜氏的憎惡,所以並不是太過在意,只是低頭緊張的摟緊了她:「不過朕保證他並不是有意的,來,一同去菱陽殿說吧,這裏好像越來越冷了。」
「來,朕給你引見一下,這是朕一把最鋒利的寶劍,官任衛州上護軍。愜懷,這是朕的愛妻。」
羅迦慢慢的睜眼,抬眸看到的是床頂火色的罩賬,輕紗重重垂下,半點不見輕盈,籠住了縷縷微光。
然後宮人停下的腳步打斷了他的沉思,有一個優雅的陰影投在地上,攔住了他的去路。
席上何度跪在夜熔之側,執著銀箸把各色食物夾入她的碟中。
驀然,弦響之聲破空傳來,何度一驚,身手極快的把夜熔推向一旁。
君王遲疑著伸手摟住了夜熔消瘦的肩膀,皺著眉頭有些嫉妒的說道:
「朕知道,愜懷。」羅迦皺著眉頭轉首望向莫愜懷,神色間倒是多了幾分憔悴,似是為了提醒自己一般,他又重複了一遍:「朕知道。」
廊外的夜空沉沉,寒風呼嘯,而她似是已等了很久。
她依舊顫抖著,但是卻不是昨夜那種隱忍著疼痛的顫抖。
「熔……」
梅園位於御花園西側,梅花雪中怒放,匍一入園,苦寒中一片暗香便已然悠悠傳來。
十月二十一,離她的生辰還有四日。
下一刻便被吻住唇舌,早已敏感的身體剎hetubook.com.com那間失去了理智,好似燃開的火,勾了蛾甘心情願的縱身而入。
「娘娘千歲,微臣剛剛失禮了,望請娘娘不要見怪。」
「竟然失手了,真是對不住,沒有傷到吧?」
坐在下席的莫愜懷目光炯然的看著君王,在一剎那,眉宇間浮出一種凜冽的寒氣,宛若瀝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緩慢地道:
他終於知道何度為何準備迷|葯,他終於知道她為何割破自己的雙手,增加自己的痛楚。
「賢妃的柳腰舞是最美的,愜懷這次可要好好品評品評。」
羅迦的聲音象是被石礫打磨過那般生澀沙啞,在她的耳邊誘惑地問她,說不清是殘暴還是溫柔的舉動,撩撥著她本就灼燒的情慾:「你喜歡我么?」
羅迦倒是吃了一驚,如此厚重的酒,她大病初愈的身體如何禁得起,伸手輕撫她的脊背,本是想這樣她會好過一些,卻不想她的身子一僵。
「愜懷你也太不小心,罰你再不許在宮內張弓。」
此語一出,羅迦和男子俱是一愣,不過男子到底是官場世家中打滾久了,把驚疑掩飾得半點不留痕迹。
沉重的喘息的聲音、衣帛破裂的聲音、然後奇異的感覺瞬間刺透了整個身體。
毒發之後將養了半月有餘,夜熔才緩過了精神,而鏡安已經正式進入了最美麗最殘酷的冬季。
待到羅迦醒來,天已是蒙蒙微亮,細碎的光從滿是雕花的窗透了過來,使殿內顯得虛幻起來。
雪紛紛揚揚的落著,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覆蓋了皇宮下來。
「將軍姓莫?」
眉間散開一絲沉鬱,輕顫的睫毛在雙眼之下留出暗影,唇上滿是剛剛咬傷的痕迹,鮮血未盡,彷彿陽光碎片紡織而成的長發,像是流散的烏絲一樣鋪在丁香色的床褥上。
解了玄貂斗篷的她,依舊是一身黑色衣裙,金步翠珠如雲的髻發上搖曳,玉搔頭珠光流影,倒是襯得她肌瑩如雪,帶著一種蒼白的病態。
伸手撫過她的頰邊,摩挲著慢慢靠近,毫釐距離之間,滿是她香甜的氣息。
還不待她答話,莫愜懷眼裡暗影彤彤的開了口。
夜熔在羅迦的攙扶下落座,就聽到悉悉嗦嗦的衣裾之聲,簪環叮琅若流水疊聲,然後女子軟言輕語響起:
看著這副模樣,羅迦忽然覺得喉嚨發乾,竟覺得這樣的她非常的誘人。

「你怎麼了?」
旁邊的男子看著低垂著頭夜熔,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見被斗篷覆蓋住的,蒼白面容。
白色的梅花,她即和_圖_書使無法看見,但是在心中想來,應該是有著雪所沒有的香,也有著雪所沒有的純吧。
羅迦有些緊張的偷眼瞧著,只見夜熔的眉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忙親自幫她解了斗篷,笑道:
一片水光盈盈的明眸,雙頰染上一層嫣紅,如九染的錦紗,挑起來,落下緋色。
聽著何度的話,她伸手探出宮人支撐的十四節油紙傘,卻是接了幾瓣雪花。
進宮之前他只曾聽聞夜后喜黑衣,且眼盲暴躁易怒,他一直很奇怪為何這樣的女子,能使英明的君王神魂顛倒,卻萬萬沒有想到是她就是那個和他春風一度的女子。
不說話,用發抖的手抓住了羅迦的肩膀,靠上他。張口便咬下,毫不口軟,血味頓時瀰漫開來,唇間吸吮,齒縫間溢出,那種混雜著暴戾的味道,讓彼此之間他的理智霎時崩斷。
端坐在几案之後,莫愜懷一邊欣賞著吳賢妃的纖腰之舞,一邊斜窺著首座上的女子。
溫柔的帶著薄繭的手掌,溫柔的唇,那溫柔和痛苦混合的滋味。
雙腿勾在羅迦腰間,身子因為每次的撞擊而顫動,不知是因為毒物的發作還是因為快|感,細碎的聲音從她的唇間逸出。
遠遠走來的男子以很惋惜的聲音說著,但是一點歉意也聽不出來。
「娘娘,您沒事吧?」
糾纏著,喘息著,撫摸著他的臉、他的肩膀、他的胸口……胸口下面的心跳。
淡淡的杜若在菱陽殿中沉澱,美麗的舞依舊在繼續,可是他們的已沒有心思去注意。
火燒火燎一般的酒意從喉間沖斥而開,如海潮一般九層波濤。
「皇上,無論如何,她都是姓夜。」
而他則是一點點吸干,飲入嘴中,魂銷入骨。
被羅迦這麼一斥,莫愜懷歪了歪脖子,如工筆細畫比女子還要精緻的面上卻仍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羅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仍是笑嘻嘻的跟上,但是看著夜熔背影的眼底深處,多了一抹深思。
夜熔依舊是蜷縮在床角,聽見他的聲音,緩緩的抬起頭。
冰冷的美麗啊,美麗的好象要使人窒息。在不知不覺中,被那種極美的冰冷扼殺了呼吸……
風吹著,帶下了陣陣雪花,空氣中逐漸加重的寒氣,讓夜熔咳了幾聲。
「從來只是路過而已。」
受到震動,積在梅枝上的雪飛揚著落下,身後隨侍的宮人只驚得魂飛魄散,急忙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夜熔。
那一抹暗色玄衣消失於宮門之外,寒涼的也似在空氣之中染開了般,殿內晦澀迷離。
「請娘娘嘗嘗這飛葉https://m.hetubook•com•com,此酒是臣專門為皇上帶回的。」
這種誘惑,連理智的君王也難逃一劫啊。
「你怎麼出來了?!沒傷到你吧?」
然後,舉起手想與和她舉杯的莫愜懷,還有一旁含笑而望的羅迦,都發現了她面上一閃而過的恍惚神色。
嗚咽的,呢喃的,帶著誘惑的……
夜熔接過箭,白皙纖細的指緩緩在箭身上摸索著,然後依舊是垂著頭,淡淡開口:
羅迦坐于席上,已經沒有心思,明黃的衣袖一擺,吳賢妃便幽怨的退了出去。
猛然坐起,聲音不其然的帶著幾分焦慮,還有掩不住的氣急敗壞。
奇異的,她蒼白的容顏泛著桃紅,寬大的罩衫鬆散的掛在了手臂上,半開半敞的露出裏面纖細的肩胛和圓潤的胸線。
她聽到種種傳言時,也是冷冷的笑著。
他以為她不過是耍著小性子,不由自主的心輕顫著的,笑了一下,反手終是把她扯進了他的懷中。
真想看看啊……
「別碰我!別碰我!」
「是你……」
她微微氣喘,每一次呼吸都縈繞在他耳旁。用了力氣,細膩的手掌在他的肌膚上輾轉蹂躪,抓出一道道血痕。
她戰慄著,微開的唇,似是邀君採擷。
他探出手,就在接觸到她肌膚的瞬間,驀的她伸手揮開他的手掌,氣急敗壞的喊道。
「臣妾參見皇上,娘娘。」
一旁的何度已經從樹上拔下了烏黑的箭,利落的手法,讓男子暗自一驚。
望著夜熔冷漠鎮定的臉,滿腔無處發泄的憤怒卻使他無法平靜,然後放肆地笑起來,露出了野獸般的白牙齒。
君王三日未早朝,滿朝震驚,皇后的專寵亦是傳遍了後宮。
她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青色的陰影如煙花,暈染了眼下。
他微微的、顫抖的聲音,恍惚的,她竟然覺得很痛很痛。
男子雖是面聖著的卻是一身簡裝,天青色的錦袍,領口一圈白色的狐毛,隨著風微微的擺著。說話間挑眉挑眼的笑著,像貓似的眼睛卻暗暗的浮著一層精光。
自然的笑意浮上羅迦俊美的臉,他很喜歡這個不拘小節的男子,同樣他也知道男子對自己是何等的忠心耿耿,如親人一般衛護自己。
一夜的安撫,讓他感覺身體極是疲憊,左手欲抬起,卻發現身側已經沒有了人。
敞開的衣衫下,純黑的的絲綢下可以看到她白晰肌膚泛著薄薄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微弱翕動,眼下的胭脂花在陽光照射下閃動蔚藍的光澤,像是一個陽光的親吻落在她的肌膚上。
由唇而下,至喉,至胸前,至腹和*圖*書間。
這手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於是她笑了起來,眼裡迷茫,卻是輕輕柔柔的笑著。
青石的小徑,隨時隨地有人在清掃的石面上,沒有一點雪跡,披著厚厚的玄色貂皮披風的她,站在一株樹前。
「是嗎,那本宮有機會一定會好好觀賞。」頓了頓,待到喉中酒氣過了,才緩緩起身道:「大概是久未飲了,不勝酒力,望皇上恩准讓臣妾先走一步。」
她微眯著的雙眼水霧迷濛,披散了滿身的如雲秀髮,那是蛛網縱橫纏住飛蛾般,一層一層,用溫柔纏綿的絲包裹起來,鋪開去,
「免禮吧。」
剎時間,她好象在入神的想著什麼,蹙起眉,眉眼間全是的回憶……
「夜熔!」
而他在聽到大臣的勸諫時,俊美的面上只是淡淡的笑著。
宮人見他們進來,忙把隔了銅格子煨著描金酒壺撤下,紅袖素手用添漆的托盤捧著,呈了上來。霎時間,香醇的味道瀰漫在空氣里,濃得象一段絲綢。
殿下翩翩起舞的吳賢妃,眼裡生出幾分艷羡和嫉妒來。
接過何度遞到手中的琉璃酒盞,夜熔攏袖端起,稍稍垂下了眼瞼,讓微顫的密密睫毛遮住了眼,細細的抿了一口。
梅樹周圍,卻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帶著孤傲至極的冷漠的氣息。
細雪浸濕的矇著錦緞的窗外,風呼嘯不止。
「熔,沒事的,朕是你的夫啊,別怕,別怕,天塌了也有朕,所以別躲……」
喉間頓時乾澀,呼吸急促,下身已是火熱。
她烏黑的發與雪光有著同樣的光華,一時間,他竟無法把視線移開。
因為看不到他們訝異的視線,她的嘴角忽又淡淡的勾起,浮起一絲笑容,盞中輕淺的酒液搖搖晃晃,映下了她稍縱即逝的絢爛笑容:
雪花在她的掌心開始漸漸融化,帶給肌膚微刺的冰冷,而後是異樣的燒炙。
然後,她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中,耳邊響起了羅迦的低沉音色:
羅迦垂首,直直的看著她。
一直黑色的羽箭極快地飛了過來,箭身沒入樹榦。
她的手勾在他的頸上,身子往後是微頃的弧度,胸前渾圓在他的掌下漸漸堅挺,被散發開的衣襟半遮半掩。
「你要回去了嗎,愜懷?」
腰若楊柳,櫻唇經過點染更顯鮮紅,漆黑的眼睛,眼波流轉似不經意狀,婉轉落在羅迦身上,明顯的帶著誘惑的幽怨。
「這飛葉酒是瓜州的特產,娘娘您到過瓜州嗎?」
糾纏,纏成一團麻,誰也分不清楚。
美麗到在陽光下幾乎透明容顏,幾乎把人冰凍住的眼下,藍色的胭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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