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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藍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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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何度驚呼著上前扶住她。
殿內又一次響起了群臣嗡嗡交頭接耳的聲音。
吳賢妃卻是沒有那麼大的定力,她幾乎以撲上前的姿勢拉住了蘇輕涪的衣袖,芙蓉嬌顏上幾近梨花帶雨:
她微蹙著眉,唇微微的抿起,在所有人眼中,這都是一副幽怨無奈的神情。
「沒事吧?」
羅迦看著心裏一頓,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笑了笑道:
她的聲音極輕,幽幽,幽幽,如一根細細的刺,扎入了他的心間。
轉過頭看向夜松都,羅迦不急不躁,拖長著調子,沒有任何感情開口:
起身,重又跪在羅迦和蘇輕涪面前,沉沉開口道:
這個女子,獨自在空蕩蕩的長廊等待著他。
「皇上,夜氏的罪人夜松都等人雖已伏法,但是牽連者眾多,你看……還要怎麼辦?」
羅迦只覺得胸口很痛,痛得想要炸開一般,藏在紋龍衣袖下的手,緊緊的,緊緊的握住,刺痛支撐著他不讓自己的流露任何情緒。
不會,不會,不會這麼快。
隨侍的宮人扶著一名眼上纏著白布,一瘸一拐的宮人走上了殿。
「娘娘!!!」
他……會過來嗎,會過來抱住她嗎?
而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宮閣之中,握緊了拳頭,指甲直刺入掌心。
「要怨就怨你為何姓夜。」
邁步緩緩向她走去,走得近了,方才瞧見她唇邊掛著的淡淡笑容,但纖長眉尖卻是微蹙的。
她似是止不住的乾嘔著,卻推開了何度相扶的手臂。
「不知是什麼樣的禮物,讓眾卿家如此驚嘆啊。」
「愜懷,你說呢?」
「皇上,牽連人等定然不能放過,但是今日是娘娘的生辰,且又有了龍脈。微臣看,不宜過多殺戮,畢竟……罪不及宗族。」
而夜熔站在殿中,一襲黑衣,看上去依舊是美得扣人心弦,淡淡的燭光下,恍如蒙上了一層清艷,顯得那麼地虛幻。
站在殿中央的莫愜懷,對於夜松都的垂死掙扎嗤笑出聲,上前想把他拉開,卻看見夜熔緩緩的俯下了身子,他下意識的止住了腳步。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能力阻止。」
站在君王身後的莫愜懷,望著夜熔,流露出了一點淡淡的同樣動搖著的溫柔,但是銀色盔甲上已然乾涸的血跡,卻顯示著那溫柔的冷漠殘酷。
蘇輕涪看著夜熔,帶著隱約的痛恨。
「就憑你,也配離間我和陛下。」
十月二十五,
「母后?您怎麼來了?」
硃色慢慢淌下,帶著火的溫度,淚的形狀,血的顏色。蔓延著,把烏磚的地染上了玫瑰的色澤,卻沒有玫瑰的芳香,連空氣都似乎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他轉頭抬眼,首座上夜熔冷然高坐,只是垂首,看不清臉色如何。九鳳攢珠冠珠珞流曳,濃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落下濃重的暗影,遮住了所有情緒。
唯有一盞長信明燈,幽幽,幽幽,搖曳繞樑。
不敢再看,也不能再看了。
「陛下,此事還是從長計較的比較好。」
明明是那麼近的距離,羅迦卻陡然覺得他們是那麼遙遠,遠得他怎麼都無法觸及。他很想過去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莫愜懷看著夜熔,帶著一絲深藏的痴迷。
石柱上染上了暗紅的顏色的龍鱗,每一片都是熠熠生輝,宛如鮮活。
清晨的霧氣瀰漫,但是到了午後天氣雖然依舊寒冷,但已然是霧過雲散的艷陽天。
可是,他並沒有過來,她能感覺到的只是那靜靜而望的視線。
終於,夜熔抬起頭來,細若蚊聲地在羅迦耳邊道::
羅迦冷哼一聲,從御座上起身,上前擁住了夜熔。臉上呈現出複雜的表情,盯著死去的夜松都看了一會兒,方安撫似的對她說:
猶豫再猶豫。
御座上坐著的羅迦看見他的剎www.hetubook.com.com那眼睛驟然閃亮,屏住呼吸,壓抑著滿心的激|情,袍袖下的手微微顫抖著。
除此再無其他。
羅迦轉頭和莫愜懷對視,只見那貓兒眼透出一絲極淡冷笑,不著痕迹的點了點頭。
高貴的君王以及盛裝的太后倨傲地坐在交椅上,煙也迷離,霧也迷離,任誰也看不透他們眸中的底色。
他似的愣了一會,然後眉心慢慢的攢攏起來,接著就化為冷笑:
「你還真是天生就被人服侍的尊貴啊,身畔好像一刻都不能離開人,這樣的你,我怎麼會傻傻的錯認為是……」
夜氏,不可能永遠那麼幸運。
一直冷眼旁觀的莫愜懷收回玩味的目光,身體微微彎下。
但是,殿內始終奏響的鼓樂之聲,蓋住了她的聲音。
淡淡的香、淡淡的灰,繞得人在她幽幽如秋水的面上,看不出是恨,是怨,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只是迷離如霧,深邃如夜。
然後,他瞳孔里的銳利光芒黯淡了下來,扶住了廊畔的漢白玉欄杆,深深地呼吸著的,讓狂跳的心漸漸恢復了寧靜,開口時依舊恢復了雲淡風輕的平靜。
傅淑妃看著夜熔,目中精光一閃。
一直悠然立於羅迦身側的吳賢妃適時開口,秀美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如今終於即將看到夜氏的覆滅,所以……
她目不能視耳卻極靈,聽到背後的腳步聲,輕嘆一聲,就停住了步子,嘆息了一聲:
床上女子挺直的脊背鬆了下來,柔若無骨地蜷卧在的榻上,微睜著深黑的雙眸,毫無焦距的目光不知落於何處。但,笑意終是到達了眼底,瑩瑩的眸光,臉上儘是笑意,妖媚的似彼岸花,吐露紅絲。
夜松都的屍首已經被悄悄的拖了出去,又點上了濃郁的紫檀香,空氣中熏香的味道滲入了血的味道,又香又腥,象是枯骨中盛放的藤花,一縷一縷地把人纏上。
她掙扎不過,便微微仰面,鳳冠所垂珠幌瓔珞如水流般四下分散,黑寶石般的眸子里卻是恨意外露。
風帶寒意,吹得她身上髮絲與裙裾瑟瑟而抖,驟然失去了手中的溫暖,她瑟縮了一下,才微微抬頭。
這樣的日子,夜熔依舊是一身黑色的禮服,金線纏銀綉出飛鳳,下擺為水雲如意紋,泛出暗暗艷紅,華美如斯。但是,愈是濃烈的顏色,愈發是襯的她臉色蒼白。
「你都知道?!」猛地抽出了被緊握的手,劍眉不由自主地蹙起,凝聚了銳利光芒的雙目直視著她,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冷淡與防備:「真是厲害的女人。」
到了最後,得到的還是這樣的答案。蘇輕涪覺得自己很想笑,真的很想笑,笑到眼淚都要流出來的那種大笑,但是她還是冷靜的克制住自己,看著身畔同樣呆住的羅迦,一字一頓的說出彷彿毫不相關的話語:
莫愜懷微微一笑,露出野獸般的白牙,打開手中錦盒,放在了大殿的正中央,血腥和死亡的味道擴散開來。
「怎麼了?」

聽到君王的聲音,正低著頭的夜松都大吃了一驚。
「所以本宮只是效仿你,借刀殺人而已,本宮眼確實盲了,但是心還是看得很清楚的,你覺得呢?都侯?」
就在宮人要衝上前時,夜熔的身子陡然一晃,跌在了地上,嘔吐了起來。
剛要邁步,一個優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卻是蘇輕涪的聲音,羅迦的身子霎時僵了僵。
「是有些不舒服,臣妾先告退了。」
可是,他的身上已經被覆上重重枷鎖,彷彿有千斤重,邁不動,跨不開,只能定定地立在原地,定定地看著。
揖禮,退後,不經意對上蘇輕涪異樣的眼神,看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自己,卻是放肆的留給了蘇輕涪一和_圖_書個大大的笑臉。
「娘娘!!!你打算就這麼拋下夜氏,唇亡齒寒,您……」
「愜懷……」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開口說話的她唇,驚訝于自己居然聽到了這麼冰冷的聲音。
首席坐著的蘇輕涪,氣得衣袖一甩,放在上面的酒水灑了一桌,沿著桌面稀嚦嚦的流了下來,那紋綉著富貴牡丹的衣袖也被打翻的酒浸了個透濕,淡淡的化開,一團粉色。她卻無暇理會,高喝了一聲:
張口還欲再說什麼,卻聽見蘇輕涪冷哼一聲,察言觀色,便立該禁聲,臉上卻是漸漸發白。
吳賢妃看著夜熔,帶著一抹快意的笑。
然而,腦中的理智在狠命地把許多疑問壓下,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慣有的嘻笑口氣開口:
嬌柔而慵懶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傳入眾人的耳中,原來是一直站在蘇輕涪身後的傅淑妃。
「娘娘真是風趣,瓜州醉紅樓一場大火沒有一個活口,娘娘跟微臣說這是誤會,未免太……」
「娘娘,您怎麼了?娘娘!」
看著她吃力的步子,他心頭一陣焦躁,一撩袍子,蹭蹭幾步追上了她。
那宮人跪在羅迦腳下,顫抖著聲音開口道:
李太醫跪在腳踏上,半晌收回手,與往日見他的神情已然多了諸多的不同。
手指搭在扶手上,他們私下親昵的動作並沒有逃過蘇輕涪的眼睛,面上的神色更是陰鬱了幾分。然後她笑著,眼角堆出細細的紋路,隱隱戾氣重生,卻是放軟了聲音。
她微側著頭,姿態高貴,在風雪之中帶著無法形容的冷漠自傲。
可近在咫尺的夜松都卻聽得一字不露,寒風穿過大殿,颯颯的音,愈發的顯的這燈火通明金碧輝煌里透著寒氣,始終不及她極美的面上的蒙蒙晦暗。
「扶皇後去內殿吧。」
「皇上,還要何證據?此物就是在寧夜宮搜出來的啊。」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還有太傅來處理吧。」
「愜懷,罪不及宗族。」
但眼角的餘光掃見她攥著雕欄的白皙雙手在微微發抖,心上終是被一隻猛獸的利齒在猛啃著,再也顧不得其它的事情。心中洶湧著強烈的慾望,握住了她纖細修長的手,試圖用自身的溫度去溫暖她:
說著,羅迦的手悄悄的抓住了夜熔的手掌,許是殿門開得久了,絲絲的寒氣從她的肌膚滲入,一直到骨髓,甚至更深的地方。
那邊傅淑妃急斥道,哪裡顧上是否僭越,眼神轉了一圈,瞥見伏在地上女子,雖嘔得辛苦,但眼裡卻儘是妖嬈笑意,陰惻惻,彷彿奈何橋畔的繁花似錦。
陡然,終是沒有出聲夜熔起身,優雅的行了一禮。
不待羅迦答話,何度已經扶著她走下了台階。
推杯換盞,君臣同樂之際,卻仍是有人敏感的發覺出些許不同。
「真是心急,連一刻都不肯多等啊。」
她猶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一驚,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握緊了扶手,清潤和緩地問道。
「把皇后夜氏暫時押往冷宮……」
「等一等!」
她清越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的心無法抑制的抽搐了一下。
「娘娘!莫愜懷呈上的是索侯還有風侯的人頭啊!!!」匍跪在鋪著紅毯的地上,夜松都煞白臉上所浮現的是瘋狂的憤怒,連視線都變得模糊:「娘娘您眼盲心不能也跟著盲了,您要為我們夜氏討回公道啊!」。
在自己和夜氏的爭鬥中,自己幾乎輸了半生……輸了那份可望而不可及的痴戀,輸了自己的父親兄長,幾乎被掩埋了所有的青春年華……
本應是進京來賀的靈州侯夜克索還有青州侯夜風名,以及剛剛到京的君王心腹莫愜懷都未到場。
然後,猛然一頭撞向了雕龍的石柱,血從夜松都的七梁冠上緩緩淌出,染和圖書紅了他雪白的發,流了滿面,但他嘴角邊竟還帶著一絲笑意,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下。
她等著,等著羅迦上前。
倚在湘繡的美人靠上,夜熔如玉的容顏蒼白,黑潭似的眼睛像嵌在臉上似的,伸手拂開去幾縷貼在額邊的散亂髮絲,嘴角卻是露著冷笑,靜靜的接受李太醫的診脈。
「皇上,這個是在皇后的寧夜宮裡搜出來的,上面寫的可是哀家的生辰八字,哀家倒要看看皇上要怎麼處置她。」
「微臣來給娘娘送上一分賀禮。」
霎時間,所有人都變了顏色,殿內那般的安然寂靜。
一種油然而生的莫名感情讓莫愜懷只想到一個詞,寂寞。
夜熔沉穩地端坐在鑾座上,微微側著臉淡淡的開口,珠玉搖曳在臉頰兩側,儘是陰影沉沉,點點金色的火苗映在被濃密的睫毛所覆蓋的眼眸中,顧盼之間仍是冷冰冰的。
羅迦森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開始回蕩。
是在求我嗎?
這樣看去,那如畫一般的容顏更是美麗得讓人心驚,纖薄的唇,下頜是尖巧,看起來無比的纖細……那每一條曲線都好象是刻畫出來的,用最鬼府神工的畫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傅太傅看著夜熔,如釋重負。
吳賢妃馬上會意,向羅迦款款走來,奉上了手中的物件。
握在她腕上的指緊了緊,往日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也終於變了臉色,緩緩道:
蘇輕涪看著羅迦接過,眼睛中閃著異樣的光彩:
這樣的朝拜一直從午後持續到傍晚時分,然後,華燈高掌設宴群臣。
然後轉身大步離去,鎧甲隨著步伐發出金屬特有的尖銳聲音,面上卻是漸漸地斂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目光變得像冰刃般銳利。
「原來,你去找過我……原來我們錯過了……只差那麼一點點啊……」
「住口!」
羅迦的唇卻向上彎起,毫不隱藏的露出了笑容。
「羅迦說,你是他最鋒利的寶劍。」她反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慢慢的,細膩的,在他的手間滑過,如同撫摸稀世珍寶般輕觸著:「那麼這雙手,即將沾滿我夜氏的血……」
終於,羅迦的聲音響了起來,但是陌生的感覺令夜熔惶然心悸。
她沒有拒絕。只是咬住了唇,帶著一種不知道什麼意思的黯然接受了一切的動作,柔順的在他的引領下前行。
然後,彷彿察覺到莫愜懷的目光,她的眼轉向了他站立的方向。
這麼想著,他貓眼滿足的彎起,好心情的笑著對羅迦說:
「來人……」
滿殿群臣都聞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不由自主的全部寂靜了下來。
「原來瞎了眼的,始終是我,是我……」喃喃地念著,宛如著了魔般,一步一步地走向殿門,眼中漸漸充滿了狂亂的神色。
受到蠱惑似的,他緩緩伸出手,小心的扶住了她纖薄手臂,好象怕因為自己一個用力就會壞掉了一般溫柔力度。
他們都覺得很冷。
「皇上,人證物證聚在。」狠狠的瞪了傅淑妃一眼,蘇輕涪重現看向羅迦,眯著眼,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地道:「你還要袒護她嗎?」
「都侯,你起來說話。」
「母后,此事還需詳查,此時並沒有證據不是嗎?」
蛟龍從床柱上盤旋而下,被碧色錦紗覆蓋,燭光流溢,碧波若繁銀。
而他,卻覺得有千根絲纏在身上,軟綿綿的,纏得他不忍撤手,彷彿有人在他的骨上刻下了一句咒語,想留,不能;想舍,心痛。
殿內眾人又是一愣,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調轉向了傅太傅。
這陣不安的微風悄然的在眾人之間刮開,已有人在猜測,夜氏的權勢是不是終於走到了盡頭。
皇后的生辰,在君王的默許下成為了隆重的典禮。
「本宮既然敢做,就自然做好和-圖-書了完全準備,請都侯安心的去吧。」
夜松都慘慘的笑了出來,顫抖著身體勉強站起,舉目四顧,殿上的眾人都不約而同的迴避開。
但,只見他眉頭深鎖,神情莫測。
皇宮的太極殿鋪上了鮮艷的紅絨毯,羅迦端坐在御座上王位上,夜熔坐在御座的左側,接受朝臣的朝拜。
「奴才那日看到皇後娘娘在進行巫咒,所以娘娘才刺瞎了奴才的眼,陛下請您明察啊。」
「沒事,沒事!」
感覺到他的溫度,在一點點的撤離,她有什麼東西慢慢的壓上心頭,沉甸甸的,壓得她無法喘息。
往日白玉無瑕般的臉孔泛著潮|紅,她猛然轉身,卻被羅迦狠拉一把,身子不穩跌進了他的懷中。
他心念一轉,終是遲疑了,複雜的眼光看在向懷中的夜熔,緩緩鬆開了握住她的手。
殿上所有的人又都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望著面前越發緊張的情勢。
話說到最後,吳賢妃卻是不敢再往下說了,蘇輕涪的臉上早就看不出來喜怒,只是定定的看在一處,過了一會見吳賢妃不再說話,便挑眼向她看去,聲音卻還平緩如常:
然後,她優雅地邁步離去。
「愣在那裡做什麼?來人!還不傳御醫。」
群臣都低低的發出了一聲驚呼,夜松都的面上已然泛上了死灰的顏色。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陛下!」
夜松都有些痴獃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搖曳的燭光或濃或淡,在她的臉上映出了班駁的陰影。她略一抬眸,眼底有著慢慢地凝結成的水晶,她的櫻紅的唇開合著,陰戾的聲音穿透了他的身體,但語調卻出奇地柔和。
話未說完,不遠處,已然看見寧夜宮的燈火通明,守在暗處等候的何度,帶著些焦急走到了她的另一側伸手扶住。
「陛下,雖然是皇后,但是蓄意謀害太后,也罪不能恕啊。」
夜松都搖晃者起身撲到在階之下,沙啞的聲音哀嚎出聲。
「臣妾不太舒服,先行告退了。」
有太多的事要做,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他也不能例外……
蘇輕涪翠華搖搖,面龐在珠光寶氣里泛著難掩的黑沉。
「將軍認為本宮算計了將軍,本宮……又何嘗不是這麼認為將軍呢。」
太極殿的內殿,銅鶴昂首吐出薄霧,裊裊的煙霧瀰漫。
夜深了,冬寒依舊。
何度上前伸指探了探夜松都的鼻息,轉身冷冷的回道:
原本引路的宮人已經不見了,注視著夜熔隱在陰影中的臉龐,混合著雪的冰冷氣息的、靜悄悄的空氣中響起了莫愜懷低沉的嗓音。

「娘娘,都侯碰柱而亡了。」
「皇上,你就允許這個女子這麼謀害哀家嗎?」
氣氛變得相當微妙,原本想要說的話變成了強行勒住脖子的繩索,莫愜懷此刻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驀然,大殿的硃砂門洞開,帶進了寒涼的空氣。隨之而入的是一身戰甲的莫愜懷,被斑斑血跡濺染了的銀色鎧甲,在燭光下閃閃發亮,如工筆細繪的俊秀五官,仿若名劍出鞘,帶著攝人心魄的銳利。
巫咒,歷來是皇室中的禁忌,而皇太后的身體最近確實是抱恙,皇后,怕是也保不住了吧……
傅淑妃心裏狠狠的縮了一下,暗暗咬牙,便收回了視線,不敢再看。
而在席下的夜松都忍受著渾身泛起的寒意,強自保持鎮定。
「當日你說的人就是陛下,真是沒有想到。陛下口中的你,和我所見的截然不同,真是不知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奏著音樂,嘎然而止。
他慢慢的鬆開緊握住她的手,離開的剎那,他淡淡開口:
「惡……」
「太后,太后……」
「去傳李太醫來。」
那邊夜熔一顫,回眸輕輕的,可以倒映任何事物,卻無法反射任何事https://m•hetubook•com.com物的眼,彷彿哀求的望著他。
「你告訴皇上,當日你在寧夜宮都看見了什麼!」
蘇輕涪端坐首座,一派的肅殺,仍是怒氣沖沖的模樣。
卻更想用自己的手來擁抱這份這份美麗。
一旁的莫愜懷卻把貓似的眼細細眯起,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聞言只是低垂下眼睛去,然後再抬起來的時候,就蒙上了一層讓人心碎的水光,但語氣依舊是一般的鎮靜。
「臣領旨。」
那是一密封的小罐,揭開來,裏面躺著一個遍扎銀針的精緻草人。
「來人。」
貓兒似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她卻只是隱隱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便又對著在夜松都說了句什麼,夜松都只是搖頭,而她瞳孔轉了轉,笑痕已逝,但那其中暗含的意味倒是讓莫愜懷心生上許多的警惕。
她好象喘不上氣一般,胸口驀然起伏著,然後把眼轉向他的方向,透出了濕潤光澤的唇,就輕輕的彎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了最凄慘的微笑。
夜色下她的眼裡,清楚的飄浮著痛苦。
「他們是朕下旨處死的,索侯貪贓枉法搞得靈州民怨沸騰,風侯擁兵自重,勾結北狄意圖謀反。朕,難道沒有權力處置他們?」
「你去找過我?」
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了心頭的的怒火,手指在黃梨木製的桌子上面扣了兩扣,緩聲道:
雪是橫飛的,在大風裡橫越過長廊,肆意呼嘯著,星星點點的淡白色融入了夜的黑暗。
席下,夜松都一邊虛應著一邊掩飾著焦急,望向殿外,被歲月勾畫出一條條紋路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夜熔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從他手底下把身子給挪了出來:
宮人華服雲袖,奉上了美味佳肴,殿內頓時香氣四溢。
「娘娘好雅興,還是……要叫您胭脂姑娘?」
「都侯,怎麼了?」
「啟稟皇上、太后,恭喜皇上、太后,皇後娘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殿內氣氛沉壓壓,沒有一個人敢大聲的出氣。
她身旁並沒有服侍的宮人,所以只是摸索著往前走去。
「天色晚了,你再不出宮怕是來不及了。」
想細細的欣賞這份美麗。
通明的燭火,照得蘇輕涪的臉陰沉沉的,看不真切,越發森冷的目光越過眾人,定在夜熔的身上,半晌無言。
此時羅迦才覺得那宮人依稀相識,然後方才想起,那日在寧夜宮跪在碎片上的宮人。
第一次,他覺得當年龍椅上的少年已經變成了個有著危險氣息的皇帝,他帶著冷冷的傲慢神氣凝視著他,毫無感情的眼叫他如此清楚的知道,大勢已去。

而那樣的凝望代表著什麼?她是如此清楚的知道。
御座上的羅迦說完后,轉頭看向身邊的女子。
「我送你回去。」
在吳賢妃,傅淑妃等人的簇擁下坐上了首座,一揮手衣袖。
「老臣從不為毒殺謝流嵐感到後悔,老臣也要奉勸娘娘一句,老臣等人死後,雖然可讓您掌控夜氏之權,但是您也要當心傷了夜氏的根基。」
羅迦嘴唇動了動,模模糊糊地吐出了幾個字:
忽然,覺得腿上一緊,夜松都枯瘦嶙峋的手抱住了她的腿,哀號著。
艷陽之中的皇宮,金壁輝煌的飛檐走壁,鈞天歌吹。
「都侯,您別這樣……」漆亮沒有焦距的眼,穿過他,不知落向何方,黃金瓔珞下面色蒼白,她的手從濃厚玄色的袖中伸了出來,蒼白的,覆上了他的肩上,以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都侯,你還記得嗎?夜氏祖訓第一則,不殺同宗。」
「你們母子這是做戲給誰看,要不要我直接去了冷宮,才省得你心煩。」
「你,覺得冷嗎?」
雪靜靜的飄著,空氣里瀰漫著雪的清香……雪是沒有味道的,那應該是她的香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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