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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藍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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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羅迦一邊壓著她的雙手,微微的用力,水般柔滑的聲音溫柔的響起,卻帶起冷酷的漣漪,在浮動著她的耳邊蕩漾:
她的輕輕地嘆了一聲,幽韻綿長,面上依舊淡淡的,清冷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她,羅迦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再走動,他只是看著,看著他沒有見過的,有著這樣表情的她。
然後鬆開了壓制她的手,滿意的看著陷在錦褥里的女子,絕望一般的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暴行降臨到她的身上。
羅迦想大喝,但聲哽在咽喉里,無聲出來。
真的,被她愛著……
「那麼說是真的了?我早就聽說了,可是一直不敢問你……」
「熔,想想愜懷,你想他活著嗎?」
看著她的神情,羅迦優美端正的唇角浮起了一絲優雅的冷笑,沒有掩飾因為殘忍而起的扭曲愉快情緒。
「愜懷,朕知道你不服。」
琴聲清冷,卻纏綿若訴,那樣的情深意切,引得他信步循音而去。
許久,羅迦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身影擋住了午後的陽光,無聲地把身子往後移了移,他依舊凝視著她。
心裏禁錮猛獸的籠子徹底被打碎之後,狂囂的野獸終於不能再被任何人所控制。
這個瞬間,一向以冷靜理智聞名的羅迦陡然向一旁歪去,肩膀壓在樹榦上支撐著全身的重量。他眼前一陣發黑,幾乎站不穩了。
不,其實她並不冰冷,她對莫愜懷是何等的溫柔纏綿,這冰冷似乎只是為了給他。
夜熔看著正前方,說了句什麼,然後高高地昂起下頜,清淺一笑,容顏依舊,卻自有一股婉轉的魅惑從骨子裡透出,風情最濃,竟柔得化出水來,連她周圍的光都好似微微跳動起來。
半路上,忽聽得遙遙的琴聲傳來,他不覺側耳。
她放慢了說話的速度,她的聲音因某種情愫而變得乾涸。
這一刻沒有別的,他只是想見她。
但是,誰知道,在寒冬一個深夜裡,太后急病去世,蘇家被滿門流放。
侍衛押著莫愜懷漸漸地走向羅迦,他們靠近,靠近,近到彼此都可以看到對方眼中的自己。他注視著莫愜懷的一舉一動,眼神越來越冰冷,越來越銳利。
「愜懷,你真是奇怪,有偷天的膽子,卻為什麼,為什麼不敢承認?承認你喜歡我有這麼困難嗎?」
而站在那裡的夜熔,手指卻下意識的攥緊莫愜懷的衣袖,下意識的想躲避著羅迦。
很溫柔的將滑下耳邊的頭髮重新攏了上去,羅迦優雅的微笑,以非常溫柔的手法剝去了她剩餘的衣衫。
侍衛們急忙停住了押解的腳步。
庭院深處,一片初綻的杏花中,夜熔安靜的坐在那裡,烏黑的頭髮,只斜插了一枝飛鳳步搖,珠光流動。混雜金絲織成的玄色錦緞衣裙被陽光鍍上黃金的光彩,一時間羅迦只覺得她似乎籠在一片淡淡的雲煙里,彷彿只是一個美麗的幻影。
他有一種感覺,就在剛才,夜熔把某種異常珍貴的情感攤放到了那個她所望著的人的面前,而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之的情感。
夜熔淡淡的抬起頭,她的眼裡沒有畏懼,沒有屈辱,甚至連憎恨都找不到。他看見她的嘴上露出一個倏忽即逝的笑容,有些冷漠,有些茫然。
菲薄的嘴唇扭曲出了一個詭異的冷笑弧度,然後他輕輕的,把慢慢的在自己的吻上注入力m.hetubook•com•com道,烙在她已經撕咬出血跡的唇上,一次次的加大著那個傷口,他的冷笑加深成冷酷的弧度。
那樣的神色,淡淡的,卻湧起無法形容的寂寞和美麗的哀怨之色……
「現在我愛的是你,愜懷,此時此刻,我愛你。」
看著她,莫愜懷不知怎的就開口問了一聲,問完之後,英挺的眉毛就因為自己的失態而擰起,他一向自持,卻為何總在她面前控制不住,有些話就是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羅迦?別做讓你我都後悔的事情。」
看著被傷害的她,看著她疼,然後自己竟然加倍的疼痛,真是有趣啊。
長久以來,他一直都是被迫接受著一切,接受著母親遺留下來的仇恨,接受北狄王悱熔的訓練,接受必須奪取黎國皇位的信念……
很好,非常好。
他慢慢的脫掉自己的外袍,俊美的容顏上漂浮起冰一般徹骨的微笑。
她依然站在枯樹下,宛然輕顰,平常淡漠的面上,現在卻是悲哀的……哀傷的……
「朕想,朕絕對不會後悔。而且這樣的事情,朕絕對做過很多回,怎麼會後悔。再說……很美,朕皇后真的很美。」
不知怎的她笑著,秋水瀲灧中卻莫名的凄慘,愈是痛苦,愈是溫柔,那樣的純潔哀傷,純粹的沒有一點雜質,超越了陰謀與利益所能控制的界限,直直的刺進了羅迦的心裏。
很疼……很疼……無法形容的疼……覺得所有的理智都在瞬間消失了。
周圍的一切漸漸淡去,就只有那道纖細的影子逐漸清晰起來,便烙印在眼底,再也無法消抹而去。
有一瞬間他完全聽不見自己的呼吸聲。
許久,夜熔和莫愜懷才慢慢分開,回頭,卻赫然看到羅迦無聲的站在那裡。
很好。
她踉蹌了兩步,卻倔強地挺直了腰,依舊是高傲的姿態,然後緩緩開口:
一片繁花初綻中,無法視物的她,靜靜地望著他出聲的方向。
美麗極了……
羅迦的眼神如利劍直剌心房,莫愜懷挺直了胸膛,正面迎上:
終於那個人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於是羅迦看見了那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的臉。
回過神來,他呼吸漸沉。
明朗的陽光下,羅迦凝視著他,有那麼一瞬間被莫愜懷身後搖曳的杏花耀花了眼。最後,將視線落回在莫愜懷深思般眼中。
說完,他壓下了自己的嘴唇,在碰觸到夜熔嘴唇的瞬間,她驀然開始了激烈的掙扎。
這句話剛出口,她就全身驀的僵硬,雪白的齒死死的咬住了青灰的嘴唇,攙雜著灰色的絕望,痛苦地扭曲著。
「陛下?」
堅定的神情,有著鐵一般的意志。在聽見莫愜懷的聲音時,寧靜中多了一抹似水的溫柔。
「我愛你啊……」他俯身壓下,鎮靜的、漠然的、沒有一絲顫抖,完全是一個極理智的人極冷靜的開口:「我愛你啊……」
「胭脂,沒事,你別怕。」
某種奇異的紅光在他的眼角閃動,他用力睜大眼睛,也許這一切會很快消失,也許這隻是幻象。
羅迦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著,節奏均勻的,與那裡彷彿焦裂得即將爆發的情感相比簡直是個奇迹。
而後羅迦的明黃袍袖一揮,侍衛又押著他離去。
手撫摸過雪做的軀體,近乎肆虐地揉擰著,粉紅色的暈痕從https://m.hetubook.com.com她的胸前、腰間、股際漸漸地浮現。
樹下,寒風吹過,夜熔下意識的環住了自己,櫻紅的唇角卻挑起一抹笑意。
不停顫抖的纖瘦身體在風中,彷彿脆弱不堪。
轉身,他也決然走開,不再回頭。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曾經有一段時間,只要你的影子落在我的身上,我就會覺得比陽光更加溫暖;曾經有一段時間,只要你的影子落在我身上,我就會發抖;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覺得如果再看到你,我一定會發瘋的。但是現在……真奇怪,我竟然沒有了感覺。現在,我們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卻也是這世界上最陌生的。」她婉轉悠揚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來,與生據來的尊貴高傲宛如天上人:「羅迦……原來,我已經不再愛你……我不再愛你。」
原來,她愛著愜懷啊。
很好。
侍衛把莫愜懷團團圍住,捆綁了起來。
二月間,早春的季節,乾涁宮的院子里有幾株早開的杏花,在眾多料峭的風中搖曳著,暗暗的香著。
他看見剛才的事情了?
而夜熔只是咬著牙,憤怒的拚命反抗著。
羅迦粗重的喘息著,染著鮮血的手依舊抵在樹上,逐漸在淺棕色的樹皮上增多的紅色液體,分外的觸目驚心。
看著她的舉動,他第一次這樣清醒的意識到,他是孤單的。
說完,一甩袖,他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心裏又浮上了她那彷彿流著眼淚的神情。然後悄然回首。
於是,一切的一切,於此崩潰。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那樣的美麗,卻是為另一個男人而展現。
倖存的只有吳楚欲一族,但是自蘇吳私庫之中搜出的巨款,讓他也不免受了牽連。
侍衛押著莫愜懷漸漸走遠,羅迦才向前挪了一步,又一步。被陽光拖得變形的影子,沿著黑色樹影緩慢向前移動。
而夜氏,只是安靜的看著,沒有任何舉動。
在莫愜懷走過的一霎那,羅迦隱約看見了他的笑,那是胸有成竹的笑。
看著她這個樣子,羅迦又想笑了,但是笑容凝結在臉上,卻只能是一個比苦澀還要乾枯的弧度。
此時此刻,他明了了仇人錦甌那瘋狂的心思。
莫愜懷濃麗睫毛下的眼睛,墨黑不見底的幽深,沒有驚惶失措,有的只是激烈的強悍無畏。
大家都知道蘇家是外戚,即便平時有些不合,但看在太后的面上,即便是皇帝,也多少要顧忌一些。
不知為何,羅迦就想起了夜熔,於是邁步向寧夜宮而去。
莫愜懷再見到夜熔時,是一個皇宮私宴之後。席間羅迦婉轉的向他提出了婚約,他含糊而過,心卻在也無法輕鬆。在喝了幾杯酒之後,便告辭退走,不引人注目的離開了酒席。
幾乎可以把肉體撕裂的疼痛從一次次傳來的時候,她的表情才發生了一點變化。
在清澈的陽光下,他凝視著她的瞬間,他為那一剎自己所看到的驚呆了。
眉目如畫,黑髮金冠,貓兒似的眼睛此時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眯著。
他下意識的收緊雙臂,無法以語言形容,溫暖包圍了他,那氣息,讓他不想放手,只想把她緊緊的一輩子抱在懷裡。
頭……有些微妙的眩暈……
莫愜懷手抖著,青筋暴露,許久才沙啞地開口:
「陛下,你擋住了陽和-圖-書光。」
吳家,根基已傷。
他冷笑,然後苦笑,眼神暗淡下來,隨即轉身調轉視線,不再看她,就在這瞬間,風裡忽然傳來了她但聽得清音泠泠,顫抖著,宛然間如弦:「我那麼可怕?見到我,就要走嗎?」
手是不自覺的伸出,他的心正在向他索著這生第一次的強烈的要求,要這個人!要這個人!
她連害怕都不曾……
他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沒有用臣,而是用了『我』字。
羅迦可以感覺到那雙手的主人的猶豫,猶豫再猶豫,可最終他還是輕柔的,把她擁到了懷裡。
碎玉似的牙齒咬了咬嘴唇,本是蒼白的唇在那一時間鮮艷欲滴,她卻是淺淺一笑:
她留給自己的只有冷漠……
一路拖到了寧夜宮,羅迦反腳踹上了宮門,把夜熔丟到了的床上。
「我的確不服。」
烏髮金冠,工筆細繪般精緻的五官的流露的激烈情感,與周身天藍色錦緞形成了某種令人憎恨的強烈對比。
她帶著那道淚痕,用無法視物的眼看著他,那般的寂寞,清秋似的冷,偏偏又高傲得不可思議。
落在網中的鳥兒,再怎麼掙扎,亦是無用。
幾乎不假思索的,他猛的伸手,抓到著瘦削的她,蠻橫的拖走。
他所有的一切就此被毀,他竭力想要愛的女子,卻在他視如兄弟的男子懷裡對著他慢慢的微笑。
他坐在象徵著頂級權利的皇位上,莫愜懷站在他的身旁,笑著對他說:「我會永遠站在您的身邊,我是您手中最鋒利的寶劍,我永遠不會背叛您,陛下!」
夜熔看不見,踉踉蹌蹌的跟著,幾次摔倒,他也不曾管,只是拖著狼狽的她。
「朕全都看到了。」
她用力從他的懷中掙脫,避開了他,綉著金線曇花的黑色披風在風裡飄蕩著,讓其下瘦弱的身體若隱若現。
「朕和愜懷情同手足,你卻勾引他為朕設下陷阱,讓朕逼死了自己的母親。熔,朕真是很佩服你。」
「如果這皇上您這麼認為的話,是的。」
外面正在微微的飄著雪花,雪白色的,彷彿是羽毛似的雪花從昏黃色的天空中落下,飄落在滿園枯樹的枝幹上。
他的愛,他的友化成了飛灰,那種因為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而絕望的感覺是那麼的痛苦。
「那你呢?你不是已經有了心愛的人嗎?」
他如此清晰看見他們相擁在一處,他摯愛的妻和他最信任的兄弟。
保持著這個姿勢僵硬了一會,他終於直起了身候,雙眼沒有任何的感情,渾身的氣息不復狂亂,而是冰冷得入骨入髓。
然後他想起,幾個月前,青州邊關北狄王悱熔入夜而來,只對他說,想要天下,就必須遠離夜熔……
至少,他現在確定自己要做的是什麼,而不是掐斷他們的脖子。
背叛、傷害像是海浪一層一層湧上來,堆積在他的胸口,淹沒過他的頭頂,他一點兒也喘不過氣來。他拚命掙扎,卻沒有一個人伸手拉他一把。他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自己的世界,就此毀滅。
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流淚,第一次是為了別人,這一次可是為了他?
妖妖嬈嬈,嫵媚暗香。
隱隱的,藏得極深的眼中,得意的近乎要毀滅一切。
莫愜懷緊緊的攥起自己的手,只覺得掌心一陣疼痛,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又跌下去了,跌得生疼,一陣無法形容的悸動和_圖_書
「來人,把莫愜懷給朕壓入大內天牢!!!」
「你若要她,有本事就到朕的手裡來搶吧!」
修長的指頭輕輕的按在自己的眉毛上,用力的搖頭,象是想要把自己大腦里的眩暈甩出去似的。
所以,以他作為威脅,她就會乖乖就範,呵呵,真是有意思。
修長的指優雅而愛憐的撫摸著她因為緊張而握在胸前的指,仔細的,一根一根的愛撫。下一刻,夜熔只聽到羅迦溫柔的在耳邊低語,低沉而且完全平靜,既沒有諷刺的味道也不帶一絲情感,但是某種熟悉的猙獰,卻一下子穿透了她的身體。
羅迦又微笑了一下,在夜熔根本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撕碎了她的衣裙。
什麼都無法看見的她,覺得有某種極其恐怖的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夜熔摸索著畏懼的向後縮了下身子,皺了一下眉頭,吸了一口氣才開口。
莫愜懷的聲音裡帶了一點驚惶。
卻是,奢想。
杏花春色,掩不住羅迦心頭的冷與痛。他一拳敲在身旁的樹上,在宮人的驚呼聲中,紅色的液體染上了龜裂的樹皮,然後,他暗淡的眼睛帶著紅光凝視著那個極美卻也極為冰冷的女子……
他開口說話,聲音微弱而蒼白,彷彿是冬天在寒風裡瑟縮的枯葉一般。
「不是不愛,是我不能愛,他畢竟是我的兄弟,我可以謀奪他的皇位,計算他的江山……但,我不能奪弟之妻,而且我不會愛上一個浸滿了毒汁的竹葉青!」
那一瞬間,他心中圍住的高牆便轟然一聲崩塌殆盡,眼裡,便只有了那道纖細的身影。
羅迦輕輕揮手,制止住何淺的上前,只是用手按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可是,他的心在此刻洞開了無法愈合的心傷。
「陛下……」
他不理只是邁步前行,只想把她的身影從心中抹去。
勉強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握緊了張開,再握緊再張開,在重複這個動作十多次之後,羅迦才肯定自己可以用正常的態度說話,臉上又露出了那種高高在上、彷彿深諳一切世事陰暗的微笑。
壓抑著自己的暴怒,冷冷的看著被自己丟在床上起不來的夜熔,羅迦下意識的冷笑,胸膛中的怒火更加旺盛燃燒著。
垂下眼帘,柔軟的身體清且冷,宛如用雪揉成的,不經意地顫著,只在咫尺里。
太過剛強了,羅迦暗自感嘆,又太過精緻了,就像最上的瓷器,一觸即碎。
他發現自己現在居然非常冷靜。
他安靜的站在雪中,然後,一個恍惚的眼神,便看到了那玄色的身影。
夜熔手懷中抱著琵琶,似乎正在凝視著面前的什麼人,那樣的神情,溫柔而纏綿,道是無情,又似是多情,連著滿園的春色也似迷離了。
她垂眸,眼睫掠影,遮住了慢慢消融的澀意,等他看到的時候,覆蓋著琉璃色眼睛的睫毛已是垂下了一滴晶瑩。
莫愜懷嚇了一跳,他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體:
「聽著,朕只說一次……」
忽然傳來了一聲細弱的驚呼,莫愜懷也來不及細想,飛身過去,將即將跌倒的她攬入懷中。
可是,第一次他的心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羅迦獃獃地立在那,覺得她的眼睛似是看了過來。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濃,水與火纏著絞著,錯金裂玉,狂濤席捲。
終於,他們慢慢分開,她www.hetubook.com.com以一種無法形容的溫柔視線凝視著他,那是一種純凈如水的眼神,溫柔得讓人覺得彷彿被什麼擁抱著似的。
難以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血管里沸騰,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過一個人。
瞬間,狂怒的風暴席捲了羅迦,與其說是被她說的事實刺|激到,不如說是被她話語里冷漠刺|激到了。
當她無法忍耐的丟下手中琵琶的時候,從那搖曳著艷色的層層杏樹之間,一雙修長而形狀優美的手伸了過來,穿過嫩綠的枝葉之間,彷彿想要抓住什麼似的,卻在深褐色的樹枝前瑟縮的蜷了起來。
羅迦眨了下眼睛,繼續凝視著她。
自己,被她愛著……
黑色的披風,黑色的發,以及在枯乾的枝葉間伸展的,是比雪還要白皙的手腕。
「娘娘的消息,真是靈通,不過臣還是謝過娘娘。」
蘇府被抄,乃至於府中之人盡數被流放,一場沒有任何人預料到的,事前毫無預兆的噩夢。
手抖了一下,羅迦粗暴地推開了夜熔,但目中的狂亂在一剎那又沉了下去,浮出了掩不住的鄙夷。
只有她,才能治療他的痛。
「恭喜將軍就要成親了」
何淺和何度面面相覷,只能無聲的跟上。
那男子雙手抱住她的肩膀,她抓住了他寬大的袖子,抬起頭,殷紅的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麼,但那人把她緊緊摟進懷裡,俯首輕輕的親吻她,而她閉上眼睛,抱緊了他。。
那兩人仍舊擁抱在那裡,靜靜地,像是繁華中的一部分。
細長而白晰的手指扭曲而無力的絞擰著錦繡的床褥,昭示著她的痛苦程度。
然後,羅迦笑著說,黑色的眼睛彎成美麗的弧度。
她有他的愛,她有黎國女子最尊貴的地位,她身後有根基雄厚的夜氏,這些還不夠嗎?究竟她還想要什麼?一定要把他逼上絕路才肯罷休嗎?那麼,就看看這究竟這是他的絕路還是她的。
「難道你從來沒有對蘇家的侵吞國款有過懷疑?難道你從來沒有對蘇輕涪有過心結?我和愜懷設計又怎樣?你其實也只不過是就勢而為而已,談不上我們誰利用誰,不是嗎?」她冷冷的說著,清冷的眼裡,露出那一點冰寒:「至於你和愜懷……情同手足?同只是相似、好像,卻並不就是手足,不是嗎,陛下?」
那一瞬間的美麗,那一瞬間的心動,卻在烙印下的同時,便是無論如何,也想要得到她,想以雙手汲取那笑容,只希望她能永遠看著自己,再也不轉移開視線。
強迫自己垂下指,心好象要被撕開,如此鮮活的痛著……
艱難地伸出腳,往杏林深處走去。光線似乎在眼前緩緩黯淡下來,樹的影子越來越深,向地面延展開,他向前走,還可以聽得見枯枝在腳下破裂。
他們的身高相仿,這樣面對面的相視卻讓莫愜懷有了沉重的壓抑感,這大概就是雙方氣魄上的差異。
思緒像隨著微風像潮水一樣時隱時現,當年第一次見到莫愜懷時,他還是個比女子還要美上十分的少年,他們曾經分享過一切,幾乎一切。
然後凝視著在風和落花中的莫愜懷,羅迦緩緩開口。
似乎感知了他的到來,她轉眸一笑,漆黑的眼睛溫暖如春風,清幽如深潭,笑容淡淡,瞬間,忽然起風,雪花飛舞,她便似被包在了狂舞的雪花之中,衣袖翩飛,玄黑混著雪白,帶了種無法形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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