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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若能重新來過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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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人群投我以孤獨 3

Ⅰ 人群投我以孤獨

3

「實際上,這一系列的仿製窟龕中的壁畫、雕塑均是名家所制。經過敦煌研究院數十年的精心仿製,本身便是了不起的文物。」她頓了頓,「眾所周知的,敦煌壁畫的色綵線條因為種種不可抗的原因在退化、消失,即便有現在的科技保護,我們能做的,也不過是將這種退化延後數十年。如果有一日,這個人類文明史上的瑰寶真正的消失了,那麼我們能看到的,便只有這些後人複製的壁畫以及相關影音資料了。所以為什麼不能拍照,您能理解了嗎?」
「呃……」唐思晨看看手中的那款觸摸式全新講解儀,尷尬的笑笑,誇獎說,「難怪,很好用。」
略微整理清潔之後出來,唐思晨有些意外的發現徐泊原並沒有離開。工作人員還在外邊等著,而他們身處在洗手間外狹小的轉廊中,只有他們而已。
「事實上,你沒發現嗎?」徐泊原溫和的說,「這個大展的導覽器、預約機,都是DAB贊助的。」
假如光看白紙上那一堆黑漆漆的線條和橢圓的組合,大概沒人會猜到……他畫的是一尊佛像雕塑吧……
永遠都會有隻將自己擺在第一位的人存在。這不是件叫人覺得愉快的事。
「習慣了。」唐思晨紮起馬尾,看了看時間,「你再睡一會兒吧,還早呢。」
思晨不禁咂舌,隨便逛逛是這樣的排場,正經來了,該會怎麼樣呢?
差不多快結束時,手機響了。號碼是陌生的,可是聲音非常的熟悉,一句「徐先生」便脫口而出。
很不合時宜的,有參觀者正不滿的抱怨:「為什麼仿製的洞窟都只能打手電筒觀看?而且還不能拍照?」
小男孩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有些自卑的扁了扁嘴巴。
唐思晨悄悄把手放在身後,定了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神:「徐先生,您怎麼在這裏?」
因是敦煌藝術,此次展出包括了壁畫、雕塑、經卷乃至於窟龕。文島市博物館一層的全部展區,經過數月的準備,精心仿製了十二個極具典型性的精品洞窟,對參觀者開放。
徐泊原的掌心有些粗糙,虎口扣著思晨的手腕,穩穩噹噹的將她拉了起來。然後……他有些好笑的盯著自己的掌心——滿滿一手掌的油彩。而唐思晨,也有些發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好……」看著他身後的人群,思晨忍不住問,「您是來……」
每日慣常的整點檢查,唐思晨踏進展室,儀器還在測試著文物的各種指數,包括參觀者帶來的二氧化碳、潮濕度對壁畫的損害等等。
唐思晨握著聽筒,朝著電梯方向走了幾步,又倏然止住:「為什麼?」
初唐時的塑像默然立著,佛祖左手平伸向上,作與願印,眸梢輕輕飛揚,袈裟垂低,神態安寧。從落地窗外落到室內的陽光柔和的陳鋪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悄聲慢語間激起塵埃飛旋,輕靈靜謐。
「那邊……真的有這麼好嗎?」費禕平洗臉的動作滯了滯,「思晨,你對我說實話,不要賭氣。」
「小朋友,畫得很好啊。」一直蹲在旁邊的姐姐有些誇張的說,「你看你看,你和別人畫得都不一樣呢。」
小男孩睜著圓圓的眼睛,充滿期待的望向這個不認識的姐姐。
電話那邊默了一瞬,徐泊原的聲音聽起來依然十分平靜:「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和你很投緣。」
空落落的大街上還披著淡淡一層薄霧,像是尚未拉下輕紗的少女,若隱若現間,這個城市尚未露出猙獰、且弱肉強食的一面。和圖書等紅燈的時候,唐思晨若有所思的望向那幢風格凝重的青灰色建築,攏了攏肩膀,發現秋日的涼意,已經漸漸的滲進了這個城市的風聲中。
「要不我們先去壁畫館吧?」
「一起去吧。」思晨站起來,略略收拾了一下,「我要去博物館。」
徐泊原只是笑了笑,掠過了這個話題:「你在學校嗎?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仿248窟,北魏時期。中心塔柱式,西向……佛陀袈裟邊緣的石青色,與整體的紅色對比十分強烈。這個洞窟是莫高窟早期洞窟中的代表……」
而此次大展在文島市的受歡迎程度,也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
費禕平張口結舌了一陣,卻始終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悶悶的洗完臉,說:「我去吃早飯,你去不去?」
思晨想了想:「好啊,有機會的話。不過最近我都不在學校。」
心跳微微失律,雖然覺得不思晨議,可她……似乎能感知到,身後站著的究竟是誰。
而那個姐姐,也不負眾望的,努力開始誇獎這個很有「藝術天分」的小盆友,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抽象畫派就是這樣的啦」、「線條也很好」……總之,要讓他認識到,這些是褒義詞。
思晨忍不住笑了笑,悄悄走了進去。
走出海大的校門的時候還很早,甚至沒到工薪族們上班的時間。
「我想過去看看。」徐泊原邁出了半步,重又回頭吩咐說,「請不要打擾他們。」
這個年輕男人,輕而易舉的,就會有一種讓人信賴他的力量。
「在敦煌的時候沒辦法,早晨是光線最好的時候,很早就要進窟龕了。」思晨喝了口水,一邊查看著資料,一邊說,「而且那邊天亮得也早。」
身後有人輕輕笑了一聲,溫熱的氣息像是近在https://m.hetubook.com.com耳側,唐思晨安慰完小朋友,不禁一怔,微微抬起了眼眸。
人多的時候,橫亘在彼此之間的,就不止是有過數面之緣的朋友關係了……更多的,大約還是彼此間身份帶來的距離感,這一個「您」,也終於讓一直以來閑適狀的徐泊原輕輕的蹙了一下眉。
剛剛摔到地上就被一雙手就伸了過來。思晨抬頭,有些猶豫的抬起手。徐泊原笑了笑,抓住她的手。
而雕塑展區里的,卻是一片童真,終於讓唐思晨的心情,微妙的好轉了。
小男孩左右張望了一下,呃,左邊的小同學畫得很像是一根披著袍子竹竿;右邊的呢,明明是身材健美、線條柔和的塑像,生生的被壓縮成了彌勒。
徐泊原轉頭看著唐思晨:「一起去嗎?」
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當然不會。徐先生,我最近都在博物館籌備一個敦煌大展,有興趣你可以來看看。」
眼前的小男孩,絕對屬於「自由發揮」型的選手了。
此時對著的又是一尊頗為複雜的佛像,孩子們想象力便異常的豐富起來,表現在「作品」上,有孩子將佛像的高髻換成了一朵花,也會將菩薩身穿的錦裙改短,總之,五彩斑斕,很是童稚可愛。
可是他們畫的,多少還能看出……是人形的。
「是我,思晨。」那個人隨意省略了唐思晨的姓,遵守昨晚的約定,並沒有將她稱為「唐小姐」。
「我的腳沒事,多謝你的關心。」思晨主動說,「也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賭氣?」唐思晨失笑,伸手託了下頜,慢慢的說,「我和誰賭氣去?」
半身高低的玻璃圍欄上倒映出半個身影,因為俯著身,只看得到筆挺的黑色西褲。
倉促間回頭,對上那雙溫靜如海的眸子,唐思晨下意識m.hetubook.com•com的往後輕輕一仰,因為蹲得久了,有些發麻的腿一酸,身子驀然間失去了平衡。
只比她晚到數分鐘,在這個展區的另一個側門,被人群簇擁而來的徐泊原忽然駐下了腳步,饒有興趣的望向極為明凈的雕塑展區,微微挑起了眉梢。
敦煌藝術大展會將於下星期在文島市舉行。而唐思晨的導師,國內外赫赫有名的敦煌學專家錢之煥先生,作為展覽方特邀的顧問,也投注了不少心力。於是每日趕去博物館,與工作人員商討布展事宜,也成了唐思晨這段時間最重要的工作。
「如果不介意,我更願意聽聽專業人士的講解。」徐泊原毫不客氣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唇角的笑卻是顯而易見的,「唐小姐有空嗎?」
「好,一言為定。」
身後十數道詫異的目光中,徐泊原毫不遲疑的踏入展廳內,站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身後。
唐思晨相信他的話,毫無道理的,覺得假若自己一味排斥,倒會顯得不夠大方。
這個電話之後,唐思晨沒有接到徐泊原的任何消息。事實上,她也幾乎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位朋友,因為在緊張而細緻的籌備之後,敦煌藝術大展如期開幕。
年輕的志願者講解員一急,說話就磕磕絆絆起來,思晨在旁邊瞥了數眼,不得不上前,對著氣勢洶洶的參觀者解釋。
看著那人怏怏的走開,思晨對那位志願者悄悄擺了個手勢,穿過人群,走向塑像展區。
「我希望,這個電話……和之前的要求並沒有太唐突你。」掛電話前,徐泊原到底還是補充了一句,以十分誠懇的聲音說,「你知道,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與你做個朋友。」
敦煌這個詞,就像是奧運會,或者世博會,在這個城市,隨處可聞。而工作人員們,除了滿負荷的運作外,也和_圖_書由衷的覺得欣慰。
踩在舒脆金黃的梧桐樹葉上,唐思晨步行前去文島市的博物館。
塑像以欄杆圍起,而周圍坐了一地的小朋友,大概都是五六歲左右,手裡捧著紙筆,正在做寫生作業。橫亘一地的,還有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小書包、蠟筆,一個個都低著頭,塗塗畫畫,很是認真。帶隊的老師穿梭其中,時不時低頭指導小朋友們畫畫。
這個男人很懂得以進為退,唐思晨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問:「你對敦煌藝術很感興趣?」
今天將會檢查最後一個洞窟的電子導遊錄音。思晨一邊聽,一邊記錄要點以便比對:
徐泊原還來不及回答她,身後的工作人員已經敏感的發現這場小騷亂,走了過來:「徐先生,要去整理一下嗎?」
博物館原有的開館時間是每日早上九點,因為人流量的暴增,不得不提前到了八點半,而閉館時間,也順延了半小時。即便是這樣,每天早上便有人提早兩個多小時來排隊等候入場。到了高峰期,隊伍能在廣場上繞上好幾圈。至於團體預約,也是源源不斷。
此刻的確不是聊天的好時候,並肩往館外走的時候,徐泊原也只是簡單的說:「來隨便逛逛。」
翌日是周一。費禕平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起床的聲響,摸索出手錶看了看:「你怎麼這麼早起床?」
到底還是爬起來了。費禕平一邊打著哈欠穿衣服,一邊問:「改作息啦?以前你不是最愛熬夜睡懶覺的嗎?」
陪著徐泊原一道來的工作人員頓了頓,向他解釋說:「徐先生,今天上午有特別給小朋友們安排素描寫生……」
徐泊原的目光似乎落在其中一個身影上,良久,才微笑著轉開視線:「這樣做很好。」
旁邊的小朋友有些鬱悶的喊:「姐姐,你把我的油彩弄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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