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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動,一生綿延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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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帶著戲走

第三幕 帶著戲走

他把拖鞋撿回來,放在我腳邊,我麻木的穿進去,聽到自己的聲音:「你什麼意思?」
那一下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電光般一閃而過,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放開了我,低低的說:「小孩快活多災難,你還是呆一旁看吧。」
他笑:「好了,吵夠了吧?」
我又遞過去一些:「您吃啊!吃完我再剝!」
「好吧……那你記得在我的報酬里扣。」我重複了一遍,稍稍覺得心安理得。
「那時候重工業基地都在東北,年輕的時候我可是呆了十多年呢。」老人說。
那個年輕女孩子一頭如瀑如雲的黑色長發,正回過頭,耐心的說:「媽媽,你小心點。」
電視里趙本山大叔還沒出來,我卻已經開始犯困了。回頭看看老人,也已經開始打瞌睡,心底更是放心,索性就抱著抱枕睡了過去。
《V》的主編蘇汶是出了名的挑剔,我更加高興,正要追問,阿姨忽然說:「噯?少爺也回來了?」
我回過神,謹記他的教導,笑得溫柔宛然,文文靜靜的:「阿姨你好。秦小姐,我是你的忠實影迷。」
「還你。」我言簡意賅,然後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是呀,我以前跟著麥先生學攝影呢!」我一五一十的說,「還被罵哭好多回。」
阿姨看了沈欽雋一眼,說:「呀,這麼快就走了?老爺知道嗎?」
他噎了噎,竟用認真的語氣問:「你覺得我很老?」
我陪著他去了聖瑪麗醫院的急診部。醫院的燈光明亮卻清冷,醫生替他清創的時候正對著鏡子,我看到他的傷口,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倒還冷靜自持,一貫的面無表情,哪怕是消毒的時候也絕不皺眉。
報了地址,接線的客服說:「現在是春節,計程車少,您可能要在那邊等一段時間。」
「那時我有個朋友剛在銀行工作,月末的時候因為有存款壓力,就問我有沒有閑錢可以存在他的銀行。我問他需要多少。他說,對你開口少了就是看不起你,你給我存上一千萬吧,一天就行。」
他這樣說,我連忙矢口否認,而沈老先生則微笑著望向麥臻東:「臻東,你呢?媳婦兒找到了么?」
燈光下他的表情很誠懇,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台相機,真的心動了。
我掂著盒子,看著上邊一連串的外文以及盒子上機器流暢的線條,迫不及待的想要拆開,試下機子,看看光感度是不是如傳說中那般神乎其技。
這是過年的味道。
「依依要回來吧?」老人又問。
我搖搖頭,此刻的燈光橙意融融,像是暖到了心裏。很多心裡話,我從未告訴過別人,卻想一股腦兒的說給老人聽。
我也是見慣明星的,許多貌若天仙的,其實卸了妝根本不能看。可這次看到她的素顏,才真正折服,當真是無暇晶瑩,睫毛長且微卷,黑葡萄一樣眼睛彷彿會說話——這個女孩就像是個洋娃娃,是真的漂亮,我一時間有些怔然,聽到沈欽雋說:「白晞,這是秦眸和鍾阿姨。」又對秦眸和她母親說,「這是我朋友,白晞。」
我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若是這樣的話,她母親給她越大的壓力,她反倒會愈加叛逆。
我自然很高興:「好啊。」
大約是見我笑得十分開心,他也微微咧開嘴角說:「白晞,其實你放棄攝影真的很可惜——上次你給模特拍的那套照片,主編十分讚賞。《V》輕易是不會刊登新攝影師的作品的。」
總算勉強的達成了協議,我也不想同他說話,只能專註的看電視。
「叔叔阿姨呢?」我忽然有些好奇,榮威集團由沈老先生創立,似乎沒有聽說過第二代,直接就由沈欽雋接手了。

他等我扣好安全帶,才問:「你剛才的表情很可怕。」
眼眶濕熱,而心是涼的。
原來麥臻東的爺爺也是榮威的大股東之一,當年和沈老先生一起打江山的戰友,我倒是沒想到,麥臻東完全偏離了家族的軌道,成了著名的時尚攝影師。
我覺得這偌大的客廳讓人覺得胸悶,又或者是和他同處一室,真讓我覺得難受——我大步走向樓梯,打算收拾東西離開。
「喏。」他依舊塞回我手裡,微笑,「反正這相機我拿著也沒什麼用。」
當年榮威自主產出的泵車沒有依賴任何外來技術,為後來國家重工的建設打下了極好的基礎,而這一切……竟是建立在這樣殘酷的犧牲之上。沈欽雋的父母因這場事故而去世,留下沈爺爺,該怎樣心神交瘁的撫養弱孫、又嘔心瀝血的壯大企業。而沈欽雋,自小失去父母,難怪這樣年輕、出身豪門卻絲毫沒有紈絝氣息,他的肩上,一定也負擔得極重吧?
他只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他摸摸我的頭髮,說:「當然可以。」
那倒也是,我稍稍放心。
「結果我翻遍自己的戶頭,上邊也就幾千美金。」
我把這一幕刻進心裏,一遍遍提醒自己,帶著戲走,不要回頭。
老人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低聲說:「從小到大,沒人剝給你吃過?」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他只是簡單的說了個「我來找你」。
他不答反問:「他教你抽煙的?」
我好奇:「那你和沈欽雋從小就認識?」其實我想問的是為什麼那次在給秦眸拍大片,他們明明見了面,卻裝作不相識。
我回頭看看爺爺,他的目光含著鼓勵和縱容,彷彿在看著兩個孩子。又是胸口暖暖的感覺,曾幾何時,我竟感覺……我有這樣一位爺爺,已經很久很久了。
阿姨放了好些吃的在桌上,因為燒著地暖,又鋪著羊絨毯,我就盤腿坐在地上,剝著堅果,一邊和爺爺聊天。
這倒不是拍他馬屁,他今年還不到三十,是真的年輕,可是並不同於那些富二代——他並不熱衷於名車美女。當然,他和秦眸的事也算是豪門與女明星的的一般套路,不過勝在他夠專一,也算是與眾不同。
當真一場好戲。
我是想多了……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和_圖_書要讓我想多?
沈家的庭院極大,流水曲曲,圓荷點綴,有一整面的石牆煙霧氤氳,清麗間不失崢嶸。
我有些好奇的拆開包裝紙,盒子上那幾個字母就已經讓我屏住呼吸。
他忽然摸出一支煙遞給我:「很久沒抽了吧?」
我看看客廳里正在看報紙的老人,覺得有些心酸。從大年初一開始,沈欽雋都是一早離開,深夜才回來。有次我在客廳追電視劇,老遠的就聞到了酒氣,回頭一看,他開門進來,舉止言行都還清醒,可唯有眼神布滿血絲,顯是疲勞已極,和我打了聲招呼,徑直去洗澡睡覺了。我也總算知道了,像他這樣的人,真正的是沒有任何節假日。
「咳,小晞,你認識阿東?」沈老先生疑惑的問。
我接過他手裡的照片,仔細看那個嬰兒,粉粉|嫩嫩的,額間還點著一粒紅痣,眼睛彷彿是黑葡萄似的,小小年紀,竟也笑得漂亮。
他眼神微微閃爍,正要回答,擺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注意到這支手機不是他平常用的那一支,而鈴聲亦是秦眸發過唯一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曲——這是獨屬她的手機,毫無疑問。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榮威雖然設有員工抽煙室,但是我一個女生,總還是忍著的,只有夜深人靜在家加班的時候還會點一支。
我獃獃的被他壓在身下,生與死之間,腦子裡竟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血漿流下來——像真的一樣,模糊了視野。
他怔了怔:「哪來的血?」
我本以為他也出門了,一時間有些驚訝:「你怎麼沒出門?」
我搖搖頭,遞了一個小碟子給老爺子:「爺爺,我剝好的松子,你吃。」
他拿過照片,修長的指尖溫柔的撫摸照片中的人,輕聲說:「我爸爸是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我媽媽的。他們學成歸來,榮威正在建全國第一個自主研製的泵車基地,爺爺便把這一塊完全交給我爸爸。他們學的都是機械,我媽媽的成績甚至比我爸爸都優異,有時候技術上遇到難題,她給我喂完奶還得趕去解決。。」
「你——」秦眸的媽媽盯著我,又回頭看看女兒,不知道為什麼,表情有些古怪地蒼白,「你是——」
「我送你回去。」
麥老爺子卻說:「來來來,阿雋和我殺一局。」
秦眸制止了有些不安的母親,望向沈欽雋:「你的臉怎麼了?」
為了這樣慘淡的一個結局?
「行了。」他有些粗魯的打斷我,「下次離他遠點。」
電視里交警們正忙碌的設路障,同時一一核對車主們的證件,我看見那些年輕人們皆是一臉沮喪,再無剛才跋扈的神情。
Leica-S2
不過和我的「無所事事」成鮮明對比的,是沈欽雋的忙碌。
我死死的看著他,他卻將我拉到身前,轉向夜空,又在我身後,伸出雙手捂住了我的耳朵,輕聲:「看!」
她定定看著他,我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這一眼之間,當真無限美妙風情,可她最終只低低嘆口氣:「你又去滑雪了?」頓了頓,才說:「……和這位白小姐?」
「叫什麼計程車呀?我讓司機送你回去。」阿姨說著去拿桌上的電話。
我想了想,停下腳步,沉默著看著街對面。
我指指他的臉,低聲說:「形象不大好。」
「我沒有爸爸媽媽,不過我總是想,要是我媽媽在的話,一定也會這樣剝給我吃的。」
「依依從來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低聲說。
黑暗之中我看著他的側臉,明暗不定的燈光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更為深邃莫測,我想,假若這個世上,我愛的那個人能對我用情至此的話,就算讓我去死,也沒有遺憾了。
他眉梢微揚,一口答應:「好啊。」
客廳里還有人。我看見沈欽雋坐在沙發上,正低頭看著什麼東西。
我冷冷看他一眼,轉開眼神。
我點頭。
我真佩服他的雷厲風行、為民除害,說話間他的助理已經趕來了,看到我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只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俯身在沈欽雋耳邊說了句話。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我說。
麥臻東說:「小時候我最愛在這裏玩捉迷藏,常常躲在那堵牆後面。」
我哪還敢說什麼,乖乖坐在他身邊,他側著身子,彷彿漫不經心:「剛才在我家對你說的事,你別忘了。」
他怔了怔,大約是想不到我會提出這個要求。
他輕鬆的笑了笑:「誰知道呢?萬一酒駕,或者非法改裝呢?還是查一下好,這也是對車主本人負責。」
「那你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嗎?」
我咬唇看著他,怔怔的想要哭出來:「你說了只是演戲!」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再也不看我第二眼:「他以前和秦——」
掛了電話,他對助理說:「你送白晞回家。」
麥臻東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車上有一部新機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試一下?」
只是演戲啊!他憑什麼親我!
「她媽媽很喜歡你,一定會讓她回到你身邊的。」我大著膽子猜測,「她是不是還不知道你們分手?」
我定定神,簡單的說:「我是棄嬰,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爸爸媽媽。」
「相機呢?你是不是把相機扔了?」我問他。
我連忙跟上去,真心實意的說:「我陪你去。」
我心裏很難過,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伸手去拍拍他的手臂。
我看到熟悉的馬路和街景,男記者坐在警車裡,對著鏡頭說:「……飆車、漂移等活動已經嚴重影響了附近居民的出行安全,對於駕駛者自身安全來說,也是極不負責的行為。在春節這樣祥和團圓的節日,本台記者將跟隨交警前往西山,查處違規車輛……」
呼吸倏然屏住,我怎麼會認不出她?
我已經沒有力氣和他爭辯了,冰涼的空氣一分分地吸進我的血脈里,似乎把火氣都澆滅了,我只能說:「沈先生,要不這樣……我抽煙決不讓你發現,我和麥臻東交朋友也絕不讓你看見,和圖書就算我以後被他害死,我絕口不在你面前說一句話。」
我低下頭,賣力吃著,努力去忽略那個聲音。阿姨走過來,笑著說:「老先生很久都沒有這麼晚睡了,今天一定是見到白小姐太高興了。」
我攏著他的大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興奮的說:「那些煙花都是我們的?」
結果不到十分鐘,我就等不下去了。
他的雙手捂在我耳朵上,而我仰起頭,看著那顆爆竹衝天而起,在空中又炸響了一次,又重重的落下來。順著那道軌跡,我看見他的表情,正專註的看著我,深棕色如琥珀的眸子里倒映著我自己的臉……我的表情獃獃的,又或許是因為太冷,凍得臉頰通紅。
計程車遲遲不來,他終於向我走來,伸出手來幫我拉箱子。
說到一半,那句話頓住,自上而下的看我一眼:「總之,我不想看到你再和他有聯繫。」
可是漸漸冷靜下來,我終於還是抑制住了衝動,拿著相機盒子衝出屋外。
「想不到爺爺對你這麼狠。」我忍不住感慨。
他看我一眼,平靜的說:「沒什麼事。」
他踩了急剎車:「怎麼?」
我看到老爺子怔了怔,彷彿是感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回到屋裡,桌上放了三碗湯圓。
他自個兒下了車:「我還有些事。」
我簡單收拾了東西下樓,沒顧阿姨的阻攔,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你也不老。」我連忙解釋,「是內心成熟,不屑那些小把戲了。」
身後老人輕輕嘆了口氣:「小晞,以後就把爺爺當親人,也一樣的。」
就這麼一瞬間,我忽然想起炮竹還沒響呢……正打算咬牙往前跑,沈欽雋已經跑到我怕身邊,幾乎將我半抱起來,轉了身,自己背對著爆竹,還順勢將我的腦袋壓在了他懷裡。
他卻彷彿看出了我的想法:「你想說什麼?」
坐在車上,我還在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幕,他看著她的眼神,儘管已經掩飾得像是看一個普通朋友,可探至深處,還是溫柔且深愛的。
他「嗯」了一聲。
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粗硬的短髮,穿著深棕色飛行夾克,酷酷的眉眼——麥臻東!
「我們不用演很久了吧?」我悄聲問。
我和爺爺道了晚安,回到客房,打開燈的瞬間,就看到潔白鬆軟的床上擺放著一份包裝好的禮物。
身後有明晃晃的燈光,我下意識的回頭,打心底希望那會是一輛計程車。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轟鳴的引擎已經振聾發聵的提醒我,這是一輛高速行駛的跑車,並且此刻距離我不過數米。
我上下打量他,頭髮凌亂,衣衫襤褸,加上破相,轉眼從清貴公子變成了落魄大叔。
我能感受到秦眸上下打量我,不是沒有惶惑的,可旋即用微笑掩飾:「謝謝。」
我亦同她們道別,和沈欽雋一道走遠,還聽到她的母親急急的聲音:「……她是?」
「人不錯?你認識他幾天?」他淡淡的說,「他那種人,什麼時候玩死你你都不知道。」
「豈止不信,是打死都不信,認定我是不想幫他。」
他並不否認,只說:「我只是履行身為好市民的責任。」
我靠!居然還記得!
我被他拖著走到醫院門口,一輛七人座的商務車剛剛停下來,有人拉開車門下車。
「為什麼啊?」我忍住心口微微冒起的火氣,「他以前雖然罵我,可是對人還不錯。」
我趁機對麥臻東說:「師父,這段時間我自個兒琢磨著,拍了好多照片,你給我指點一下吧?」
助理開著車,沈欽雋一言不發,我悄悄碰碰他的胳膊。
我說:「眼不見為凈。這樣總行吧?」
這段時間,心跳心慌心亂,到底為了什麼呢?
我應了一聲,沈欽雋神色自若的坐在我對面,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地上已經放好了一整排的炮竹,我接過他的打火機,半跑過去,蹲下點燃第一個,然後飛快的往回跑。
「這條路開往西山,許多人去那兒玩漂移。」他臉色並不如何好看,淡淡的說。
老爺子也被吵醒了,看見我倆這樣僵持著,笑:「小晞去吧!去院子里放!」
他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背:「沒事了。」
我心底有很不好的預感,可是因為欠了他一條命,只能聽著:「什麼?」
我囧。
我始終記得麥臻東曾經對我說過,最好的時尚攝影練習是去街上抓拍行人。當一個人能在瞬息萬變的世界中捕捉到靈美|逼人的影像,才標志著攝影家的審美觀已經基本成熟。
他原本看著我,彷彿若有所思,此時對著沈老先生,神情溫和恭敬:「沒呢,還在努力。」
我翻出這段時間的街拍作業給麥臻東看。他一張張翻看過去,極為認真的點評,倒也不像以前工作時那麼暴躁和不耐煩,給我指出的問題無不犀利且一針見血。不過,令我由衷高興的是,麥臻東淡淡的對我說:「其實都不錯,你現在只是缺少經驗,以及……一套好一些的設備。」
帶著戲走,
我莫名的有些不安。
或許是麥臻東曾經追過秦眸,也可能他們真的在一起過……這些細節我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原來還是因為秦眸。
他拉我起來,我才注意到他的左臉臉頰上一片血跡,大約是滾在地上的時候擦破的,毛衣右襟也破了一片,我著實有些愧疚。
「阿雋回來了,我正在和你爺爺下棋呢。」麥老爺子笑呵呵的說。
他笑起來,指著那塊紗布:「你是說這個?」
他慢慢收斂起唇邊的笑,沉聲說:「都去世了。」
他呵呵一笑:「你想去看?明年和他說一聲,讓他安排一下。」
沈欽雋給麥爺爺拜年,又微笑著望向麥臻東,雲淡風輕的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他的手機響起來,我聽到他說:「……新聞我看到了……車牌開頭是R8,後邊不記得了,車速太快。」
他側頭來看我,蹙了蹙眉:「師父?」
客廳里的和_圖_書每一個人都盯著我看,而麥臻東亦站在原地,大約是不意在此處遇到我,竟也忘了打招呼。
我回頭,認真的說:「爺爺,咱們互相認識這件事你可得保密!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一定以為我是挖空心思拍你馬屁呢!」
麥老爺子看著桌上那盤棋局,已經一疊聲的招呼:「來來來,咱哥倆好久沒下一局了。」
「另外,我也不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他往後看了一眼,笑,「太累。」
他亦逼近一些:「你不信?」
他拿起手機,走到客廳另一頭接起來,我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只知道聲音遙遠而溫柔,卻很真實。
我愣在當地,直到有人一把把我抱住,兩個人狼狽的抱在一起,滾在路邊。
他看了我一眼,神氣間回復了往日的漫不經心:「沒什麼意思。」
他並不急著接,修長的指尖觸到「依依」兩個字,滿是溫柔。
「是你去讓人查的?」我等他說完電話,有些懷疑的問。
他倚著廊檐,笑著看著我,沖我比了個不錯的手勢。
有意放重了腳步,我走到他身邊,將相機遞還給他。
我看著紛亂的電視畫面:「那輛車也沒真的撞到我們,也不能拿車主怎麼樣。」
大蓬大蓬的煙花在天空綻開,最亮最美的一大朵像是濃墨重彩的牡丹,瞬間開放。轉瞬之後,花瓣落脫而下,蜿蜒輾轉拉伸出一條銀色的溪流,橫縱交錯,就像是巨大的銀色十字。
我回頭一看,沈欽雋站在門口,目光望向我和麥臻東,停頓了片刻,又若無其事的轉開,微笑著打招呼:「麥爺爺。」
真當我是小孩子?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我就又屁顛顛的跟著他了?
麥臻東這個人隨意洒脫,平時嬉笑怒罵,叫人又恨又愛,不像沈欽雋,說好聽是深沉內斂,往難聽里說,真是有些「陰測測」的,哪怕我對他有莫名的依戀,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怕他。
他沒說什麼,只是停下了車:「你不介意我先去醫院處理下吧?」
「昨天剛看了《德州電鋸殺人狂》,裡邊都是血……」我打了個寒噤,「早知道就不看了。」
「然後呢?」
我雀躍:「不怕!我也去點。」
徠卡相機,那是我特意留下還給他的。
我就這麼「賴」在了沈家。
他手中拿著金屬質感的打火機,輕輕撥了一下:「你怕不怕?要不站遠點,我去點。」
我抿唇笑笑:「我也這麼覺得。」
我更高興,轉身去點第二個。
不遠的路,卻開了很久,車子卡在城市的車流中,頗有進退兩難的趨勢。我聽到他的手機響起來,是秦眸的專屬鈴聲。
「開始是為了泡妞。」他吐出一個煙圈,眯了眯眼睛,一手插袋的動作很瀟洒。
半晌,他終於轉過頭。我想,這大概就是默許了。
沒等他阻止,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跳下車,一路小跑回去,就拿著手機上的一點光亮,在路邊找到了那個盒子。所幸盒子還未拆封,裡邊應當還有泡沫減震,大約也不會摔壞。
我剛巧咬破一個湯糰,湯汁流下來,燙得嘴唇一顫。
我不由自主的點頭,鼻子有些酸:「可你至少還有爺爺。」
我應了一聲,咬著蘋果坐在爺爺對面,興緻勃勃:「好啊!」
我忍不住想笑,結果嗆到一口冷風,清冷空闊的大街上,一個人咳嗽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直起了腰,一抬頭看到他的車停在不遠的前方,他已經下了車,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我終於明白了——
砰的一聲巨響,比第一個更大聲,也更澎湃。
我更加惱怒,發誓今天不會正眼看他。
「醫院那邊沒什麼事吧?」爺爺吃了一個就放下了。
這個我相信。
「爺爺,你怎麼都懂呢?」我問,「你是東北人?」
「我以後能經常來看爺爺嗎?」我低聲說,「我是說,陪你演完戲后,我能經常見到他嗎?」
我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他這樣刻薄且嚴厲的說起別人,不由怔住:「為什麼你說的這個人,和我認識的麥臻東不大一樣?」
回頭一看,是沈欽雋的車,開過我身邊的時候,車速絲毫沒有放慢,就這麼呼嘯而過。
麥老爺子哈哈一笑:「我說呢!剛才還以為阿雋找好媳婦兒了。」
「還給你!」我有些不舍的看著相機盒子,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將盒子重重塞在他懷裡,「太貴重了,真的不能要。」
他卻彷彿我說了什麼蠢話:「我又不是靠著這張臉吃飯。」
他略微抬起眼眸看我一眼:「什麼影響?」
兩位老人都不說什麼,只有沈欽雋微蹙眉心,沉沉看了我一眼。
麥臻東瞥我一眼,隨意的說:「我比他大幾歲,不過從小玩不到一塊兒。」
秦眸一回頭,看見沈欽雋,原本一手牽著母親,動作便僵住了。倒是她的母親,看到了沈欽雋,笑著上前打招呼:「阿雋你臉怎麼了?我們依依……」她一句話沒說完,看見他牽著我的手,便說不下去了,只是疑惑的看著女兒。
他看著我,眼神專註,彷彿是在確認我是不是認真的。
「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燒慣了錢,找不出更刺|激的了。」他抿了唇,語氣中有些不屑。
我「哦」了一聲:「他們都不怕危險?」
他微笑著點點頭:「一定。」
還是真正大片大片的六角形雪花,在漆黑的夜裡,彷彿是被人撕碎了宣紙,肆意潑灑。
那一刻,我前所未有的心灰意冷。
他這才接過去,我低下頭,繼續專心致志的剝:「爺爺,以前我在同學家過年,她媽媽就這麼剝好了松子給我們吃。」
麥臻東一手插在口袋裡,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是啊,白晞挺機靈的。」
五子棋我是真的厲害,少有對手,哪怕爺爺是象棋高手,照樣被我殺得片甲不留。
「我叫了計程車。」我咳嗽了一聲,「多謝你的好意了。」
他十指交疊,放在膝上,彷彿沒聽到我的問話:「你和麥臻東很熟?」
怒火,或者說是沮喪從心口泛起來,我也不願意與他爭執,同樣也站起來說和*圖*書:「你沒有權利管我和誰交朋友。」
他簡單換了件藏藍色針織衫,拉了我站起來,在我耳邊說:「一會兒你不用多說話,微笑打招呼就行了。」
他往沙發一邊讓了讓,示意我坐下來。
我們各自在擅長領域贏了一局,算是皆大歡喜。阿姨剛剛遞上了水果,門口就傳來動靜,一個中氣很足的聲音在說:「老沈,來拜年了。」
麥臻東斜斜靠在沙發上,長臂一伸,手臂就擱在我身後的沙發上,懶懶的說:「嗨!」
剛剛站到屋檐下,身後砰的一聲巨響,空氣里傳來硫磺的味道。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沉聲說:「你發什麼小孩脾氣?」
電視里還在反覆的播放趙本山大爺的小品,雖然歡騰,但是畢竟已經過去了,就像這個熱鬧的新年一樣。身邊的沙發忽然輕輕凹陷下去,我轉頭一看,沈欽雋默不作聲的在我身邊坐下來。
「爺爺,知道了。」沈欽雋回頭應了一聲,順手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在我肩上。
我「啊」了一聲。
這裡是翡海的郊區,其實我並不熟道路,加上又拖著行李箱,走得又累又慢。到了路口,我乾脆停下來,拿出手機給計程車公司打電話。
「為什麼這麼多跑車?」我有些想不通。
他唇角微勾,笑容涼薄:「你不了解她。」
我連忙拉他手臂,指著電視說:「你看!交警去查處他們了。」
是秦眸。
老人哈哈大笑:「好!」
我很快的說:「阿姨,我要回家去了,這裏可以叫計程車嗎?」
他看了我一眼,毫不在意:「小姑娘,你想的太多了。」
呃……這個問題把我噎住了。我能聽出他的語氣不善,如果說是,他大概會更不高興的,於是斟酌回到:「也不是……」
「我給他當助理的時候,他常罵我,不過罵過就完,從不放在心上。攝影這個圈子,也是人踩人,做到他這樣的地位,多少人眼紅?他倒是從沒提過自己的家世,新人有了好作品,也會向主流平台推薦。女朋友好像挺多,不過也是交完一個再換第二個。」我認真的說,「我不覺得他有多可怕。」
我被他拉起來,聽到老爺子在後邊說:「穿上衣服,別凍著。」
天氣是真冷,腳上那雙靴子凍得和鋼皮似的,硬邦邦的很不舒服,身上的大衣薄得又像是紙片,全身上下大約只有呼出的氣是熱的——我硬著頭皮,拖著箱子往前走,這樣才能暖和一些。
「把煙戒了;不能見麥臻東。」他還是這兩句話。
他就這麼拿在手裡,仰著頭看我,語氣像是在逗我:「真不要?」
我又恭恭敬敬地向麥爺爺打了招呼,老人看著我,微微蹙著眉,似乎欲言又止。
他笑了笑,表情卻十分苦澀:「我寧願他們不要這樣了不起。」
雖然是明顯的耍賴,爺爺卻並不生氣,哈哈一笑:「好。」
「依依?」他最後還是接起來。
「他是不是不信?」我忍不住想笑。
不再回頭。
「基地落成的前幾天,他們提早趕到交接車間里查看設備。一個裝有鋼水的鋼包突然滑落傾覆,鋼水湧入室內……他們去世的時候,我剛周歲。」
他有些訝異的抬頭看著我:「怎麼?不喜歡?」
「沈先生,你呢?」
老爺子坐著招呼我:「小晞來,吃湯圓,團團圓圓的。」
「他以前是我師父。」
「沒事……」我頓了很久,才會說一句完整的話,「我沒事。」
我看到主持人在念著各企業各團體的賀年祝詞,忽然想起八點之前的倒計時時鐘上就是榮威投的廣告,忍不住問:「爺爺,這個廣告一定很貴吧?」
「我聽爺爺說,你接下去幾天不是要去日本談一宗收購么?」我小心的問,「這樣會影響么?」
他看我一眼。
走到屋外,沒有了熏人的暖氣,立刻有一種肅殺清冷的涼意,我精神陡然一振。
等到他們離開,沈老先生也回房去休息了。我坐在沙發上,琢磨著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就該向他告辭了。
「你出身這麼好,為什麼要跑去當攝影師?」
他一聲不吭的走到路邊拾起我的箱子,又拉開了車門,看我還站在原地,忍不住說:「我要去醫院處理一下,你不會還要和我僵在這裏吧?」
後來這個下午,我們也沒有試新機器,就只是聊天,天南地北、海闊天開的聊。或許是因為現在不再是同事,我發自內心地覺得麥臻東這個人深具魅力,不過這樣的男人,像是一陣颶風,大約沒有人可以掣肘吧。
想起爺爺,我忽然有個不情之請,此刻不知道要不要提出來,一時間有些猶豫。
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卑微企盼,沈欽雋眉梢輕輕劃開去,漾出溫柔笑意:「這是你新年對我提的第一個要求嗎?」
「你還不睡……在看什麼?」我有些好奇的望向他手裡的那張照片,上邊是一對年輕夫婦,媽媽的手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那您怎麼不去現場看啊?」我好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臉頰微涼,不知是誰,不依不饒的輕拍我的臉頰。
我抱著相機重新回到車上,驚魂未定的鬆一口氣:「幸好找到了。」
我又看他一眼,忍不住想,豪門公子如他,卻必須背負起父母早逝后留下的責任,成長得迅速而艱辛,所以說,每個人皆有不如意的事,真的毋需眼紅。
大步走過去,還是乾脆站著等計程車?
他挑眉看我:「不如這樣,這錢就在報酬里扣。相機你還是收下。」
「小晞!陪我下盤棋。」客廳里老爺子大聲喊我。
他見我這副樣子,甚至來不及拉我起來,就焦灼的問:「你還好吧?」
拿著手機那隻手早就凍僵了,和冰塊似的,我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跺腳說:「好的。」
阿姨正好走進來,看到我們這副樣子,「咦」了一聲:「怎麼了?」
我有些發窘,不知道怎麼解釋,沈老先生卻極自然的接過話頭:「小晞在集團工作,難得她也不嫌老頭子煩,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就老抓她來陪我下象棋。」
他微笑搖頭:「這麼晚了,我就不去看伯父了。」
我看到他唇角邊的微笑,氣定神完的,彷彿是是在等守候已久的獵物。
我張開眼睛,迷迷糊糊與那人對視。
明明沒有星光,亦沒有月光,可我在他的眼睛中讀到了一些晶晶亮亮的碎片,依稀是往事,美得讓人心碎。我沉醉在這樣的目光中,他已經很快的低下頭,輕輕吻了我的眉心。
過了個年,他卻像更清瘦了一些,眉骨都輕輕凸出來,那雙眼睛倒顯得愈發明亮。
這樣的堅持,
這樣明亮、卻又這樣寒冷,我回頭,他唇角的笑容淺淺薄薄的,彷彿是一觸即融的雪花,殘酷而輕薄。
我看著他在後視鏡里越來越小的背影,心底悵然,最後化成酸痛,澀到一句話都不想說。
晚上我和老爺子兩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來的也是一位老人,身材頗瘦小,精神勁兒卻是極好的,咋咋呼呼:「阿東,來給江爺爺拜年。」
沈欽雋左手與我緊扣,右手與她握了握:「好久不見。」
是給我的嗎?
身後有汽車開過的聲音,我一激動,或許是計程車呢!
可我知道,對我來說,悲劇卻是明明知道那個人有多好,可他早已徹底愛上了別人,我至多不過是一個……蹩腳的替身。
老爺子笑了笑,拄著拐杖站起來:「你也去睡吧,不早了。」
有人說,悲劇就是將最美的東西碎裂給你看。
他莞爾一笑:「我的百日照。」
「我來看爸爸。」她輕聲解釋,然後目光盈盈望向我,「這位是?」
我看著照片中的女子,剛剛生完孩子,卻絲毫不顯得臃腫。下巴尖尖的,明眸清澈,雖是樸素,卻讓人覺得十分好看。我忍不住說:「你母親真了不起。」
我大吃一驚,一句「師父」脫口而出。
除夕的夜晚,竟然開始飄雪。
「你小時候真可愛。」我忍不住誇獎,又看他父母,這才發現遺傳的奇妙:沈欽雋長得像他母親,眉眼溫柔好看,只是氣質卻像他父親,挺拔而剛強。
「我是他助理,老被罵的。」我不在意的說,「上次你不是見過嗎?」
沈欽雋沉默了一會兒,剛想開口:「白……」
「早查一個小時就好了。」我歡欣鼓舞,「不然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裏。」
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梅花格窗欞的後邊站著一道人影,彷彿是面對我們這個方向。
這句話說出來,我竟也如釋重負的鬆一口氣。既然彼此還有情誼,破鏡重圓多好啊!我呢,也真心的不想再演下去了,得不到的東西,還是一開始就不要靠近的好。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原來我們小時候都是孤獨的孩子。」
他側臉看著我,微微笑起來:「你呢?你小時候呢?」
我吃驚到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一瞬間有無數的想法涌過腦海。
也不過二十分鐘,我就繳械投降,趁他最後一步將死我前,我很沒有風度的將棋局攪亂了,惱羞成怒:「爺爺,我們玩五子棋。」
徠卡-S2型號的相機,真正是我夢寐以求的相機。
我又回想起那個血漿四濺的場面,還是覺得害怕:「我以為自己要死了,還看見滿地的血。」
沈欽雋就這麼彎腰看著我,明亮的眼睛里皆是笑意:「快點醒醒,十二點了,放鞭炮去!」
秦眸比她母親鎮定的多,走上幾步,站在沈欽雋面前,微笑著說:「好久不見。」
我見他為難,連忙說:「相機我可不要,酬勞也可以不要,我只是想見見爺爺。我從小沒有長輩,他像是……我的親爺爺。」
他毫不在意:「出了小意外,擦破了皮。」
車子開出去十幾米,我忽然大叫一聲:「等等!」
「我帶白晞去看部相機,你們慢慢下棋。」他簡單打了聲招呼。
他還在撥弄手機,大約是剛打完電話,見我坐好了,才發動汽車。而旁邊還是咻咻咻的有各色跑車開過,速度無不快得驚人。
我忍不住尖叫起來,這一刻才是真的恐懼后怕,假如不是他身手敏捷的這麼一滾,現在大約就是真正的血水遍地。
他回憶了片刻,才點頭:「剛才要拉你回來,順手扔了。」
是不是很傻?
別看這相機體積小,市價都能去買輛車了,我怎麼能拿?!
他拿出一個盒子:「你把這個落下了。」
醫院大廳里的電視機正調在本地頻道,正在直播當地新聞。
點燃往回跑到一半,腳下的拖鞋滑了滑,落在了後邊。我本是赤著腳的,便不敢再往下踩,站在原地呆了呆。
我隱約記起來,差點撞了我的那輛小跑,車牌開頭好像就是「R8」。
「真不要。」
我是南方人,聽不大懂東北話,看到小品里有些對話總是一頭霧水,不恥下問。老爺子也認真的看著,不論我有什麼古怪問題,都不嫌我煩。
他打了個電話給助理,大約是吩咐他送衣服過來,掛了電話又對我說:「稍微等等,我換了衣服再走。」
他沉默,臉色黑沉沉的,我點頭說:「知道的。」
阿姨無意間和我說起,我才知道因為工作的關係,其實他們祖孫甚少有時間聚在一起,「以前是老先生很忙,少爺在外邊讀書,只有假期才能聚上幾天。」阿姨一邊理菜一邊說,「現在是少爺忙,老先生等年三十的那頓飯,可念叨了好久呢。」
老人搖搖頭:「我很久沒插手集團的事了,這些都是阿雋弄的。」
「我年輕的時候從不這樣。」車子已經駛進了繁華的市區,速度放緩下來,他說,「我剛到國外的時候,做的最奢侈的一件事,也不過是買了套房。因為爺爺說老是搬家會影響學習。」
「不要叫。」沈欽雋抿了抿唇,放開我,彷彿是挑釁,「讓她自己回去。」
光是盒子拿在手上的感覺就讓我覺得熱血沸騰。
「白晞,你在這裡是……?」麥臻東在沙發上坐下,閑閑問我。
他的目光敏銳,蹙眉:「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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