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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塵三昧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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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酸甜往事

第三章 酸甜往事

憶瑋幾乎想大笑:這年頭x總也太不值錢了——最後被陸少儉拍了腦袋,他似乎有些尷尬,板起了臉:「你傻笑什麼?」又對李澤雯說:「你也住這裏么?」
陸少儉蹲在她身邊:「緩過來沒有?」又喊住了遠處一個男生:「扔瓶水來。」
她在幫阿姨疊衣服,聽著這句話,一聲不吭,「哦」了一聲,又覺得有些好笑。那個人總是這樣,就算真心關心人,也要死撐著要面子。
「喏,就這樣啊。」她隨手翻了一頁書,繼續趴著查單詞。
她敏感的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很淡很淡的酒味,有些優雅的微醺之意,不過這個男人的臉頰並不泛紅,依然淡然如玉。
「以前我隔天來打掃,工作很清閑。陸先生幾乎不回來,現在天天都回來吃晚飯。」是不是現在年紀大些的阿姨們對年輕好看的單身男人都特別有愛?憶瑋想起自己的媽媽,放棄了準備詳細解釋的企圖,保持沉默。
「考慮個頭啦!」憶瑋意興闌珊的轉過身子,「沒空和你貧嘴。」
話音未落,聽見那個包廂的門被人推了一下,一個男人的聲音,嗓門極大:「嬌嬌,去看看陸總怎麼還不回來?」
話是這樣說,因為還有半個星期才上班,憶瑋忙完其他的,常常在逛回家的時候順便把菜買了,後來索性就讓阿姨休息了幾天。
車子平穩的停在了憶瑋樓下,陸少儉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微微皺了眉,像在微笑,又像挑釁:「就今天了,我們一起去那家便利店買些吃的。」自顧自的下車,站在她面前,拖了她手腕就往前走。
憶瑋當然不會知道後面那個男人的表情,進了衛生間,用溫水沖了臉,臉色愈發素凈,只是因為激動,臉頰泛起了淡粉色。她像是凶神惡煞般擼了擼臉,努力控制著情緒,像是因為自己不知所措的憤怒而困惑。心情不好的時候她不敢多喝酒,於是刻意控制了些。悶坐在那裡聽同學唱歌,連回答都份外懶散。
要了一個最大的包廂,堪堪裝下這十幾個留守下的人馬。其實男多女少,有熟稔的男生就開始曖昧的笑。憶瑋很少來這種地方,聽見淺容低低的對自己說:「這種地方,要是咱們幾個女生不在,那群男生就可以放開玩了。」
薑汁的味道有些辣,憶瑋轉過頭,眼淚汪汪的:「好了啦陸少儉!我馬上就要搬出去了!今天就當慶祝一下嘛。」
她拿了東西,付賬出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過他現在真的不像剛工作的時候那麼拚命了。尤其是這幾天,按時下班,然後吃飯。當然也和她聊聊天,等她睡了,才去書房工作。
恍然大悟。可憶瑋卻警覺,狐疑的打量主任,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中年上司對下屬的某種騷擾,她支吾了一聲:「主任……」
可是那個人絲毫沒有妥協,半拉半抱的把她弄起來,聲音很冷靜:「這裏馬上要開始投鉛球了。你不想被砸暈就起來。」
微波爐轉了幾分鐘,她將熱騰騰的飯菜遞到陸少儉手裡,又趕他到沙發上:「你去那邊吃吧,我來收拾一下。」
後來有一次大吵的時候,憶瑋終於忍不住爆發:「你以前問我有什麼要求——我老實告訴你,我現在想出來了。就是你的反義詞,丑點笨點都沒關係。就是別像你這樣,什麼都要管,真把自己當成神了。」她噼里啪啦一頓說,眼看著陸少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忍無可忍:「你給我閉嘴!」
謝淺容「嗤」的一聲笑:「切,逢場作戲唄!女人就應該睜隻眼閉隻眼!」
不知是太陽還沒落下、光線刺眼的緣故,或者只是那樣簡單的一幕刺痛了眼睛,李澤雯嘴角微微一沉,快步出門。
陸少儉似乎真的很餓,一時間沒顧上說話,沉吟了一會:「面試怎麼樣?」
憶瑋氣結:「你那些衣服褲子,是你自己洗的么?」
後來連敷衍的情緒都沒了,和淺容一起找了個借口先告辭。
所謂的「騙初吻初戀」,也是一件見仁見智的事。
隔壁的包廂半開著門,她順便瞄了一眼,果然像是淺容說的,燈紅酒綠,男男女女糾結成曖昧的黑影幢幢,一股靡靡的氣息。
對啊,他們也和*圖*書曾有過蜜月期的。在她古怪的個性沒有暴露的時候,在他的耐心沒有告罄的時候。只可惜現在,知根知底的兩個人,聽到這句話,更像是笑話。
淺容一拍桌子:「不帶這樣的!李澤雯,你是不是想橫刀奪愛吧?」
他輕鬆的點頭,拍拍她肩膀:「加油!」
憶瑋唇線一抿,臉色沉了沉,輕輕吐了口氣:「行。哪天有空吧。」
陸少儉攔住她:「外面的應酬哪能吃飽?還剩什麼菜?」他湊過去看了一眼,餐具里放了幾色小菜和米飯,被小心的隔開,防止竄味。
「脖子也不疼了?」
陸少儉神色微微一滯,大概為了掩飾尷尬,輕輕哼了一聲,目光瞥到了茶几上那台筆記本上。
憶瑋哈哈大笑:「你在發酒瘋吧!」又轉頭對李澤雯笑:「你別理她,又開始發神經了。」李澤雯手指輕輕撥弄手中的酒杯,只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先到淺容家,她走之後,車裡的氣氛很平和,卻有淡淡的粉飾太平的意味。
陸少儉不置可否,似乎心情不錯:「行。」又若無其事的補上一句:「那這幾天都你做飯吧?」
他們之間隔了一個巨大的羅馬柱,恰好擋住陸少儉的視線。他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然後拿出了電話。
這麼愉快的拌嘴,一點都不辛辣,反倒是透著點點的溫馨。他們都是嘴角上揚,還不到春天,卻又好像春風拂面,如沐清陽。
對比理論上的知識,總叫人覺得很有喜感。
還沒翻完幾頁,就接了淺容的電話。
她立刻止住步子,一片慌亂中,什麼都顧不上了,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氣。
兩個人都有些愕然,似乎一時間都搞不清狀況。
其實自己對於另一半的要求很簡單:正直,善良,甚至不要求是外貌協會的成員。這一點被幾個朋友仔細研究過:她和陸少儉能在一起,典型的無心插柳。
他漫不經心的立定,目光清淡如水,從她臉上劃過:「我會覺得你在挑逗我。」然後又自顧自的推著車往前走了。憶瑋想了想,覺得自己被他佔了小便宜,於是氣鼓鼓的跟著他去排隊付錢了。到了收銀處,他還是不放過她:「我覺得你這個建議不錯,我們要不考慮下?」
塑料袋不大結實,總是會滴滴答答的往下滲水,還是散發異味的血水。他不小心,褲腳沾了幾滴,回家的路上皺著眉頭,被憶瑋狠狠的一頓鄙視:「這就板著臉了?真是不食人間煙火。」陸少儉難得語氣倒像個孩子:「那你怎麼不提?」
她疑惑,翻了翻,《信息時代的媒體》,《當代媒介傳播》……
淺容看看好友的臉色,恍然大悟:「陸師兄,你也在裏面玩呢……」她輕輕笑了一聲,「難怪……」
他卻反而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齒,嘴角的微笑彷彿小小而溫暖的陽光,催開了陰霾:「我是哪門子陸總?」
又去了趟菜場,憶瑋挑了一隻雞,老闆殺了就裝在塑料袋裡。她眼角一挑,陸少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我拿?」
「你去不就好了?這樣一頓飯要做到幾時啊?」
陸少儉看了一眼兩人,對淺容笑:「上車吧。」
她正試著左右活動脖子,聞言大驚,差點沒扭轉三百六十度。
真的開始跑了,憶瑋才覺得之前自己說「混混」的話很不靠譜。她發現,眾目睽睽下,如果自己安安心心的跑在最後一個——還真是丟不起這份人!於是咬緊了牙關,努力跟在隊伍中間偏後的位置。
這一次,憶瑋難得想了幾秒鐘,然後靜靜的說:「他從來不真的得罪我,真的。就是覺得我對不起他。」
「他又怎麼得罪你了?」
這大概是黎憶瑋聽到最動聽的話了吧?
憶瑋像是有些心虛的轉開眼神,嘀咕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淺容驚詫:「出去一趟見著鬼了?」
「今天?算了,我家都沒吃的,還得現買。」
他放下車窗,淡笑著對淺容說:「回家么?」
「你吃過飯了?那算了,我收拾下吧。」
淺容在電話那邊想,如果這話被陸少儉聽到,應該會氣得吐血吧。
她學著他的語氣,照樣奉還:「難道我拿?」
憶瑋專註地看著陸少儉,最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試探著問:「要是回到大學那會兒,你應該不想再認識我了吧?」
最後大概真是跑暈了,衝過了終點線自己還在往前跑,一把被旁邊的人拉住了:「同學,到了。」
說來也巧,系裡派去接她的女生愣是在人群中找不到她。於是黎憶瑋被一雙極有力的手硬生生的從溫暖的大地上拉起來:「喂,別坐著,站起來走走。」
黎憶瑋猛的睜開眼睛,一時間難以置信——他們的睫毛驚人的相似,纖長而微卷,幾乎可以觸到彼此。他先時吻得小心翼翼,然後等到彼此熟悉,才開始有些肆意。
那是在校運動會的時候,系裡見憶瑋長得挺瘦小,竟然認定她是長跑能手,不由分說,給報了一個八百。後來憶瑋見著謝淺容,差點沒大哭出來:「他們什麼眼神!我那是瘦小么?明明是瘦弱啊!」
陸少儉的反應比憶瑋稍稍快一些,直起身子,快步繞過了柱子,低頭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們一道坐了後座,陸少儉眼光一抬,後視鏡里的憶瑋笑容滿面,暗色中神色柔和。他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微笑著一言不發。
憶瑋冷著臉,看見一個年輕女子穿著弔帶裙,一步一搖的走出來,腳步婀娜生姿。而陸少儉彷彿對外界一切不聞不問,視線專註,輕柔的問她:「你怎麼樣也在這裏?」
「這麼墮落?」憶瑋有些發獃,看著眼前的同學,忽然覺得暗色光線下那樣陌生,誰又認得誰?
憶瑋深呼吸一口,又把車窗略微放下一些,有風吹進來,彷彿是清涼油輕輕抹在太陽穴上。
陸少儉只是淡淡看著鏡面反射出兩人的身影,低眉一笑:「有的是時間。」
憶瑋也有些不以為然,覺得這個人瘋了,太自不量力,大概想贏想瘋了。等到他轉過身,原來是熟人,天天在自己對面坐著呢。於是有些興奮,大聲沖他喊:「陸少儉,加油!」
淺容微微猶豫了一下,生怕憶瑋又不願意,說出叫陸少儉下不了檯面的話。誰知這次她轉瞬就變了態度,爽快地說:「好的。那麻煩你了。」
她惱怒的一甩:「別管我。」自己就想坐著,她恨多管閑事的人,恨那些非讓人跑完就站起來,還威脅她坐著屁股會變大的人。
陸少儉則從來沉著臉,語氣有些嘲諷,眼神鋒芒畢露:「你真是聖女。你敢說那次我吻你你沒一點回應我?」
憶瑋閉了眼睛沒說話,陸少儉離她這樣近,簡直可以數清她長長的睫毛。几絲頭髮凌亂的掛下來,黑髮雪膚,隱約像是童話里的少女。陸少儉忽然心頭微微一熱,恍惚間發現自己盯著她泛著青白色的嘴唇看了很久了。於是毫不猶豫的,向她俯下身去,唇瓣和唇瓣間,互相溫柔摩挲。
於是那一陣,陸少儉就成為她心中最無恥的人,騙她初吻初戀,還天天攪壞她心情。對著好友提起,就是一臉的沉痛,彷彿倒了八輩子的霉。
她哎了一聲,怎麼會忘?她和她們很久沒見了,期待了很久。
到了比賽那天,憶瑋被領到了起跑線一邊。因為女子八百排在男子後面,她就站在那裡看跳高。想不到又碰到熟人。有個高個子的男生穿了黑色的運動褲,腿很修長,遠遠的在看著橫杆,似乎在盤算距離。
淺容繪聲繪色:「喏,站進來一排小姑娘,各個國色天香,想挑哪個就挑哪個。」
他放開手,看著她的背影,由衷的笑意,讓他看起來就是年輕的大男生。
「真噁心!你別碰我。」
李澤雯笑了笑:「憶瑋,記得去同學會。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先走了。」
男生輕鬆的站起來,轉頭對工作人員示意。附近一片竊竊私語聲:「不是吧?他還要升么?」
他得意洋洋的斜睨她一眼:「喊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你又不願意。」
她轉瞬又恢復了理智,心裏重重的哼了一聲,來都來這種地方了,居然還裝出這幅冷酷的表情,真是噁心又欠扁。
憶瑋有些尷尬,壓低了聲音:「別胡說了。我們就那樣,老朋友了。」
她自然是沒什麼運動細胞的,反正也沒打算給系裡增光添彩,從來也不去訓練,就等著比賽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混混過去就得了。
陸少儉有意無意的看了她一眼,鏡中的女子扭過了頭,正專註地看著飛馳而過的霓虹,於是找了個話題:「今天玩得怎麼樣?」
於是向下一站進發。
有一次鍾阿姨早上來打掃衛生,笑著和憶瑋聊天:「陸先生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樣。」
下午的時候和另外兩位實習的同事閑聊,他們似乎還在發愁:「考試應該怎麼準備啊?也沒給個參考書,真愁人。」憶瑋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那個裝著書本的抽屜,暗暗吃驚:難道只有自己被特殊關照了?她也沒多說什麼,刻意掩飾了臉色,心中卻覺得很是不解。
而上班的內容則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她每天遵照主任的指示,打開新華網人民網,將重要的新聞複製、粘貼到自己的網站上,然後維護下頁面,開個聊天工具,上上自己愛上的網站,悠閑似神仙。
憶瑋揚了揚頭,笑:「哪有?要搬出高級公寓了,我捨不得也沒辦法。有的人說限我半個月之內就要走路啊。」
李澤雯點點頭,似乎不經意間對上陸少儉的視線,笑說:「陸總也在呢。」她打招呼的語氣很從容,似乎不急著離開。
他挑了挑眉毛:「你呢?不想認識我了?」
他的目光卻沒放過她,她的馬尾掃到了自己肩側,陸少儉用手指輕輕一卷,像是有華美的絲綢纏在了指間。他心底微微一動,似乎那捲綢子,把自己的心也慢慢的包裹起來。
廣播里開始催女子八百的選手去準備了,憶瑋懊喪的轉身就走。
「哦?那天見你們不是挺好的么?」她坐下,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慵懶問道,包廂里的燈光昏黃,而李澤雯不知有沒有擦口紅,那樣飽滿的紅色,有低調的奢美。
都討論到這種話題了,憶瑋紅了臉,大聲的喊他「滾」。於是不了了之。
那些理論就是把最簡單的東西複雜化。在憶瑋看來,網路時代,信息對人的挑戰就在於公開、透明環境下對道德原則的維持,以及所謂「公開、透明」的程度,這對於信息發出者和接收者都是考驗。而事實上,自己現在的工作:小心的維護一個網站的穩定,遵照上級的指示,毫不留情的刪除任何「逾矩」的信息。有時刪著刪著,憶瑋心裏就會忍不住算一筆很有喜感的賬。她一個月的實習工資多少,每天刪多少帖子,發多少帖子,那麼折算下來,一個帖子是多少錢。
起跑、騰空、躍起,不過還是碰到了橫杆,周圍一片惋惜聲。
其實那天憶瑋一直很清醒,因為陸少儉根本不讓她多喝。頂多讓她抿了幾口啤酒,就給她換上了橙汁。他自然也不會醉的,眼神清明,說出的話卻像醉了:「我覺得……我們像回到了大學那會兒。」
陸少儉的車朝著她倆的方向開過來,憶瑋跺了跺腳,賭氣說:「我不坐他的車。」
晚上的同學會,謝淺容有些喝多了,抱著憶瑋開始絮絮叨叨往事,點著她鼻子說:「憶瑋,陸師兄對你那是真的好,你真是不靠譜啊。」
分明是陸少儉,半低著頭從包廂里出來,側臉稜角分明,有些倦怠冷漠的樣子。
陸少儉神色自若,並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嘴角輕撇,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忽然舒暢至極的微笑起來。
很小的店,一眼可以望到底。黎憶瑋蹲在貨架前,專心的比較兩瓶啤酒。身材修長的男子半俯下身子,皺眉說了句什麼。她就有些不耐煩,伸手推了他一把,自己站了起來。而那個男人一點都沒生氣,身子都沒退開半步,接過她拿的啤酒,拉著她一起去付錢。
後來他們吵架,憶瑋每次提起運動會就口不擇言:「誰知道你那麼悶騷啊!都快畢業了還去什麼運動會,光想著出風頭!還藉機強吻我,不要臉。」
「哦。這就是你打算等我的結果?」陸少儉的語氣有些好笑,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微笑,「等到幾點?」
「什麼放開玩?」
他很耐心:「就怎麼樣?」
誰都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老同學。
「明晚聚會別忘了!」
有幾個男士遠遠的在包廂另一頭喊:「不盡興啊!要不再找地方玩玩?」
憶瑋努力做出了和圖書氣定神閑的樣子:「怎麼?許你玩還不許我來玩?」又刻意高傲的甩了甩頭髮,還記得打個道別:「各走各路,再見啊陸總。」
他就微微轉頭,漫不經心的向她揮揮手,大約表達了謝意。又轉身,在原地踮了踮腳尖,助跑,躍起,乾脆利落的越過橫杆。
「恩,還行。下個星期開始上班。」
時鐘已經敲過了十點。憶瑋抱了靠枕,專註的盯著屏幕上的時政要聞,幾乎沒有聽到身後動靜。一轉頭見到陸少儉,免不了有些吃驚,站了起來,語氣有些抱怨:「哎!不是下午就回來了么?我一直在等你啊,本來打算請你吃黎家私房菜的。」
兩人都是一樣的休閑裝扮,像是下了班後去便利店買東西的小夫妻。
淺容還在說:「憶瑋,你不把人家陸少儉當回事,一旁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
時間像是被施了魔法。於是憶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被他身影遮住的地方傳來了不懷好意的笑聲,才猛的推開了他。
「行啊。哪天你有空,你約我吧。」
憶瑋沒好氣:「什麼剩菜啊?專門給你留的啊!」
站在門口,淺容才拿出手機要男朋友來接,忽然拍手笑:「不用了,找到司機了。」
原來他早就是第一名了,難怪沒有壓力。最後一跳,破了校記錄,難怪笑得懶洋洋的,頗為得意的樣子。
「那就今天吧。順便把飯請了,給我做頓宵夜,麵條就行了。」他答得肆無忌憚,毫無顧忌的試探她的極限。
他微微一愕,過真是快,轉眼她就要搬出去了。他想了想,把她從廚房拖出來:「剛才去超市你怎麼不說?走,一起去買。」
黎憶瑋拚命的反手想要甩開,指甲便在他手背上劃了長長一道血痕。
「新家呢?上次搬進去之後還沒再看看。」陸少儉似笑非笑,「好歹我也幫你搬過東西啊。」
她不自然的笑笑,一隻手無意識的撫著另一隻手臂:「沒有。」他有哪點不好?在外人眼裡,英俊,溫柔,才華橫溢。可是偏偏,戀愛的感覺,永遠只有兩個人心裏清楚,如人飲水,甘苦自知。
憶瑋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了。下星期開始上班,一定每隔一個小時就休息一下。」
頭一天,陸少儉短她:記得休息。這才覺得脖子果然有些不舒服了,忙走到窗口,看看外邊的景色,略微放鬆了下。窗外很大的一片綠絨絨草坪,賞心悅目。
憶瑋簡單的招呼了一聲:「嗨!」
幾個男生,還有四處尋找自己的謝淺容,以尷尬又強忍住微笑的神情站著,像是免費看了場香艷的好戲。
憶瑋一下子沉默下來,當初分手時自己提的,陸少儉一直不置可否——也正是因為當時他的不置可否,所以現在一直拖著,互相耽誤。
回家換了衣服出來,陸少儉挽了挽袖子準備進廚房幫忙,憶瑋正在切姜塊,大聲說著:「喂,有沒有啤酒?」他一愣:「醫生說你最好不要喝酒。」
憶瑋點點頭,問他:「你跳完了?」
李澤雯停了車走進來,一雙高跟鞋把身材拔得更高挑。她的目光輕輕的在兩人身上一轉,像是做了個小小的選擇,轉頭對憶瑋微笑:「好久不見。」
「哎,中介公司給電話了,說是我租的房子提前騰出來了。過幾天就可以搬。就不用打攪你了。」
彼時陸少儉溫文爾雅的問自己:「你對我有什麼要求?」自己吃驚不小,在一起也不過是個巧合,那麼自己在這方面,還真是沒什麼奢求。於是答他:「沒什麼要求。就這樣挺好。」
陸少儉語氣淡然,眸子里的光像是這夜晚中唯一的光亮:「怎麼,你終於裝夠了?」
天氣很好,藍得很明澈,陽光也溫柔不刺眼。憶瑋卻只覺得喉嚨像是吞了一把炭火,眼睛辣蒙蒙的睜不開,雲里霧裡的開始無意識的機械跑動。這個時候,早就不在乎名次,能跑完已經成為畢生的心愿。
黎憶瑋敲敲他的手背,嘴角的笑容像是寵物小貓,又狡黠的忽閃著黑亮的眼睛:「我看你趕緊去找個老婆結婚比較划算。」
李澤雯來敬酒,手隨意的往憶瑋肩上一搭,像是在替憶瑋解圍:「淺容,他們好著呢,你別瞎操心。」
憶瑋心情極好,雖然喝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多,並不覺得醉了,起身去衛生間。才推開門,走廊上光線刺目,一下子竟然覺得有些暈眩,忙在牆壁上靠了一會。
她踮起腳尖去夠最上層的一個涼水杯,陸少儉撥開她的手,輕鬆的替她拿下來,語氣若有所思:「你一直在我家獃著也行,做做飯、打掃打掃,我可以付你工錢。」
一回頭,主任站在門口笑眯眯的向自己招手:「小黎啊,來我辦公室一下。」
她真真切切的點頭,一臉嫌惡:「比鬼還噁心。」
他端了飯菜,聽她的話,轉去沙發上吃。而她三下五除二,手腳麻利地收拾完,又搶過了遙控,皺眉:「我要看新聞。」
憶瑋答得很妥帖,嘴邊微笑賢良淑女:「挺好的。」
「要不你把陸少儉喊上吧?可以帶家屬啊。」
那個小姐看不見站在羅馬柱后的兩人,於是黎憶瑋咬了咬牙,用儘力氣推了陸少儉一把。這次力道驚人,像是小宇宙爆發了,硬生生把他推到了前面。小姐一驚,轉頭看了一眼,才要開口招呼,卻敏感的嗅出了異樣,於是只是輕輕一笑,轉身進了包廂。
「呵呵,年輕人嘛,多看些書總是有好處的。」主任那雙不大的眼睛在鏡片后一亮,似乎意味深長,「就算是對考試,也有好處嘛。」
「他算我哪門子家屬?」憶瑋答得鬱郁,「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死皮賴臉?」
「工作之後還沒請我吃個飯吧?」陸少儉放慢了車速,恰好跳出了紅燈。
她嗯嗯的應著。
憶瑋開始正常的上班。一起實習的有三個人,除了她,另外兩個都是研究生。因為知道最後的兩個名額是從三人當中選擇,相處起來難免會有些小小的刻意疏離。憶瑋天生不喜歡勾心鬥角,這讓她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
憶瑋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頓時頭暈目眩。
接通的剎那,幾乎同時,在不遠處,柱子後面響起了他熟悉不過的鈴聲。
幸好扶在腰側的手很有力,憶瑋只覺得沒費什麼力氣,已經被轉移到了運動場外。她坐在樹蔭下,看著不遠處小路上來回奔波的學生,只是覺得口渴,似乎嘴唇都開始龜裂。
他沉下臉來:「你別大意,你這幾天是不是又開始長時間上網了?」
她連手都沒洗,穿著家常的一套運動服,披頭散髮,就被拉進電梯里。
她毫不畏懼:「閉嘴就閉嘴,反正我們沒共同語言。」
憶瑋一提這個就眉飛色舞:「陸少儉,黃伯伯簡直神了啊。他來針灸了一個療程,我現在好像完全沒事了啊!」
阿姨笑呵呵的:「還打電話來關照我,說是看著你點,別讓你整天坐著上網。」
杆子紋絲不動,而他似乎尚有餘力,從軟墊上起來,徑直走向憶瑋:「呦,你也比賽啊?」
下午接到他的電話,心血來潮說是要一起去菜場買菜。憶瑋正好要給自己租的屋子裡添置些東西,於是先去了超市。陸少儉看著購物車裡東西越來越多,又看看買的興高采烈的小女生,半開玩笑:「要搬走了,這麼快活?」
憶瑋簡直哭笑不得:「陸少儉,那你還請阿姨幹什麼?」
「哎呦,陸總,真是巧啊?」她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揶揄。
主任久經沙場,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好了,你走吧。小黎啊,我們單位現在很缺你這種人才啊,努力考試。」
原本以為主任要訓話,然而主任招呼她坐下,遞給她三本書:「小黎啊,回去好好看看。」
那個男生匆匆忙忙去找水了,獨有這一隅,像是被隔絕開,沒有人注意到,那樣安靜,像是天邊流雲拂過的悠遠。
可是——為什麼推門而出的男人這樣面熟?
「哎,本來看你一直不回來,還想打個電話問問。結果你手機也沒開。就先吃了。」憶瑋走進廚房,又端了菜和飯:「喏,還給你留了一些。」
下班的時候包里塞了沉甸甸的三本書,她隨便找了家小麵館,胡亂解決了晚飯。回到家,打開電腦,泡杯清茶洗洗油膩,開始看書。
憶瑋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空無一人。大概都去吃午飯了。她無意識的看到鏡中的自己,想起主任的話,止不住好笑。人才……她這種人才……莫非驚才絕艷到了人見人愛的地步,才讓領導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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