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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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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至死不渝 OVL 15 生日

Ⅲ 至死不渝

OVL 15 生日

直到坐下,他對著一旁的服務生說:「你們的琴很不錯。」
展澤誠坐在套房的沙發里,側過了頭,出神的在看露台外的夜景,燈光如同鑽石,鑲嵌在流光溢彩的城市暗色長卷之中。有一瞬間,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黑暗中只有袖口那一對如同貓眼似的黑寶石在閃閃晫耀。
其實仔細看他,是真的有幾分藝術家的氣質。嘴唇很薄,便顯得鼻樑的線條特別的高而挺直,額角的頭髮垂到眉峰不到的地方,神態便有幾分懶散,可目光總是溫和的。
王敏辰回頭見到展澤誠的時候並不意外,易欽集團的晚宴,其實以前她也曾見過他,只不過從來就是當作陌生人一樣。
只是這樣,竟似乎也已經能夠滿足了。他的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彷彿這個生日,是他和她一道度過的。
洛遙並沒有抗拒。這個懷抱里,她並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曖昧或者男女間的情事,只是融融的暖意,純粹的關懷,或者說一種愛護。她很感激他什麼都沒問。而李之謹最後放開她的時候,神情都一直是鎮靜而從容不迫的。
有侍者走過來,端上了一個尺寸很小的蛋糕,又低低說了句什麼。展澤誠可以想象得出來,她笑靨如花,眼神晶瑩如同水晶,會柔和的說句「謝謝」。
醫生們紛紛的出來了,自己眼中滿滿的溢出了什麼東西,接著雙膝一軟,無力的跪在了瓷磚上……
藉著露台外並不明亮的燈光,何孟欣看見他的側臉,正在一點點的柔和下來,彷彿是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點頭向她示意:「走吧。」
洛遙不答,也沒有站起來的意思,目光轉向窗外。白色路燈撒下一街的清輝如水,沒有行人,只有街拐角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跑車。她看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吧。」
敏辰淡淡的介面:「我知道……她說生日想自己一個人過。」
何孟欣側頭微笑:「可是你那時候也不過十來歲啊,有什麼好笑的。」
轉眼時間就到了。敏辰已經站起來,看見她還坐著,忍不住去拍她的肩膀。可是白洛遙坐在那裡,看著對面的醫生,雖然語氣有些艱難,可她還是清晰的開口:「林醫生,我……似乎也有一些心理問題,能和你預約個時間么?」
舞會在八點開始。
她身子一顫,幾乎踏錯了舞步。此時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麼?於是只能強笑,又覺得恍惚,不知道這一步究竟跨對了沒有。
地毯可能沒有鋪平,鞋跟又太細太高,她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步走得不太穩,可是展澤誠的手有力而妥帖的扶在她的腰側,低聲說:「小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的笑淺淺泛著暖意。何孟欣可以感受到有氣息痒痒的拂在面頰上,有薄荷的味道,也像是煙草,微微有些熗人。於是立刻想起了酒店的套房裡,他面前那一缸煙蒂。展澤誠平日里並不抽煙,看見她進來了,便掐滅了手中那半支還燃著的煙,說了句「抱歉」。她沒來由的覺得他在緊張,或者焦灼。總之,他的心思始終不在這裏,大約在念想著什麼。像是蒲公英的絨羽,流蕩在天際,觸不到,連看清都覺得吃力。
服務生和店長確認了一下,才回來引他過去:「先生,可以。」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點頭:「是啊,想一個人呆一會兒。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沒告訴你我在哪裡。」
斯坦伯格鋼琴,黑色的魚鱗松木琴身,歐洲白松製成的鍵盤,無聲的在燈光中露出珍珠般蘊澤的優雅。
他沒有說話,眼下有淺淺的陰影,睫毛輕輕的落下來,掩去了一和*圖*書切。
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絲笑浮上了唇角,似乎譏諷的是適才自己的軟弱和怯懦。是啊,她不需要害怕什麼,和白洛遙相關的一切,她都清楚。好比她知道他此刻去找的女人,王敏辰。
他微笑,前所未有的溫和,目光中或許還有些寵愛,很慢很慢的說:「不用和我客氣。」
最初的時候,自己也是掙扎了很久,方流怡的好意,她都清楚,可是卻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而展澤誠的語氣沉靜:「我已經和伯父通過電話。媽,我知道你想幫忙。我會立刻讓他們擬出計劃來。」
他總是這樣,風度極好,連語氣都是妥帖無比的。分明是自己家中求助於他的事,可是這樣說起來,倒像是自己吃了虧——何孟欣看著他離開,忽然覺得一陣失落,似乎有什麼咬噬在心口。只有方流怡握著自己的手,像是看透了小兒女的心思,不輕不重的安慰:「走出了這一步就好。」
是夜。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
何孟欣沉默著接過,並沒有喝,卻問了個不相干的話題:「我們認識有十年了吧?」
「恐怕不止。」展澤誠微笑,「剛見你的時候,你可能也就這麼高。」他比了個高度,比桌子高不了多少。
醫生們已經進了病房。所有的人,她,師兄師姐們,學院的領導,等在走廊上。其實明明眼前一片模糊,是蒼白的、屬於醫院的色彩,可她卻像看見了那台儀器,上邊有綠色的波長,再上邊是心跳的數字,在無聲的變化。
「謝謝你願意……幫……」她只是覺得難受,不願意說出那個詞,於是低眸,語氣婉轉,「謝謝你願意和我訂婚。」
林揚的目光和敏辰交匯了一瞬,語氣輕柔,彷彿是在撫慰洛遙:「當然可以。」
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閑逛,忽然發現那個話劇又重新開演了。她買了票進去,坐在第一排。看著那些虛擬的水珠一滴滴的落下,於是不由自主的開始數數,奇異般的發現,隨著一個個數字,一遍遍簡單重複的行為,那種難熬的焦灼、無處發泄的痛苦,正在開始轉移出自己的腦海中,彷彿一下子洋溢起粉飾太平的輕鬆……
咖啡都已經涼透,她想要喝一口,杯子卻被輕巧的移開了。李之謹將自己的檸檬水推給她,語氣有些不悅:「這麼晚還喝咖啡,你真是打算失眠了?」
李之謹試了幾個音,頓了頓,微笑著望向不遠處坐著的洛遙。他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色襯衣,此刻舉手投足間,卻彷彿有一種矜雅的貴氣。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梧桐,因為彩燈的纏繞,枯楞的枝丫也顯得明媚許多。引擎聲漸漸的變低變緩,他無聲的將車停在一邊,然後轉過頭,去看那家咖啡小店。目光瞬間似乎被膠著在了那一處,再也移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是一雙有力的手將自己抱起來,然後將大衣覆了自己正在顫抖的身體上。
展澤誠忽然停下腳步,低了頭,另一隻手撫上她挽著自己的手上,輕輕的握住。他從未見過這個素來驕傲的女孩子這樣局促和不安,彷彿是受驚的小動物,又和記憶深處某個人影重疊起來。
李之謹拿著照片,微笑著問她:「照片歸你還是歸我?」看洛遙並沒有十分熱情的樣子,又仔細的把照片收起來,「先放我這裏吧。」
李之謹任由她看著,並不出聲打斷。末了,才輕輕咳嗽一聲:「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家?」
洛遙搖頭:「不行,我走不開。」
她坐在那裡,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臉色也詭異的發白。
敏辰不禁轉過www.hetubook.com.com頭去看著這個一身寂寞的年輕男人,他大概實在是無處、亦是無人可以傾訴了吧? 或者他以為,洛遙就在目光可及的最盡頭,他輕輕的喚她,她便能出現?
那雙眼睛里似乎藏著無窮無盡的東西,憐惜,疲倦,擔憂,恐懼……那麼平靜的表面,掩飾其了洶湧奔騰的暗流,他的聲音黯啞:「節哀。」
那串漂亮生動的音符在指尖慢慢的滑出,流暢至極。其實只是生日快樂歌罷了,可每個聲音,卻似柳枝低垂,沾了水,輕輕盪出漣漪,有難以名狀的輕柔情感溢出來。
抓拍得很隨意的一張,也並不專業。室內的光線頗有些黯淡,有咖啡館特有的昏黃基調。照片卻出乎意料的顯得Lomo,只是因為那兩個人,連畫面都顯得鮮亮不少。年輕的男人坐在鋼琴後邊,目光卻遙望向沙發上的女孩子,彼此間有難以言喻的柔和,純和乾淨得像是雪萊鵝毛筆下的詩。
他只是將大衣甩一邊,目光似在打量整個咖啡館,回身招呼服務生:「那架鋼琴可以借用一下么?」
真是冷血的魔鬼。
在康德所深深熱愛併為之震撼的星空下,所有的人,都彷彿是初生的孩子。洛遙閉上眼睛,輕輕的蜷起身子,彷彿是嬰兒一樣,無聲的墜入了綿稠的夢澤。
彷彿有人打開了聚光燈,閃光燈亮得像是讓人置身於片場。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條走廊,卻因為他們的出現,好似成了追逐明星的紅地毯,幾乎如出一轍的尊貴氣質,年輕男人修長的身影一直拖到了舞會的入口處;而明媚動人的女子,長長的裙擺彷彿是流曳的水,清美動人。從任意角度拍出的照片,大約都會是無懈可擊的。
敏辰說了什麼,林揚又是怎麼回應的,她都沒聽見……微白的嘴唇輕輕的張開,彷彿是會逸出驚嘆一般,洛遙在心底重複這兩個字:「逃避」。
他「嗯」了一聲,卻坐著沒動。
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望著自己,那時她的長發未乾,濕濕的帶著香氣,望著自己的時候,雖然有些怯怯,可是全是信任和依賴。
舞步飛旋,輕音樂溫柔的流進每個人的耳中,她問得很輕。可是展澤誠卻低下頭,幽黑深沉的目光在她如玉的臉頰上滑過,帶起一絲怔忡。良久之後,他的薄唇微抿,彷彿只是無聲的比出口型:「需要我提醒你么?孟欣,不要當真。」
何孟欣凝望了他很久,手終於慢慢游移往下,撫在他心口的地方,低低的問:「你的心呢?」
重新開車的時候,李之謹的語氣非常輕鬆,甚至帶了笑意:「心理醫生?那很好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許是察覺了何孟欣的異樣,展澤誠不著痕迹的將她帶離舞池的中央,直到周邊的人影稀疏。他伸手替她要一杯飲料,問:「是不是不舒服?」
店裡的客人不多,除了他們,也就是另外的一對情侶。那兩人本來似乎在喃喃私語,此刻也轉過了目光,在琴聲靜止的一刻,輕輕的開始鼓掌。李之謹自如的站起來,離開鋼琴前甚至向聚攏著看的服務生們輕輕彎腰致意。彷彿是在巨大光亮的舞台上,年輕英俊的鋼琴家在向觀眾謝幕。
其實汪醫生已經事無巨細的向他說了一遍。因為洛遙之前已經見過汪醫生,所以這一次的治療是由一個年輕的心理醫生進行的。而按照原定的計劃,每次諮詢之後,獲得的資料都會由汪醫生和好幾位心理理療師仔細的分析,再決定下一步的方案。之所以如此這般舉重若輕,其實是為了減輕患者心理的負擔,和*圖*書療效也會更好。
隔著落地窗,李之謹看見白洛遙的時候,驀然鬆了一口氣。他甩上車門,直接的走過去,敲了敲玻璃。
洛遙想到了什麼,急著去扯他袖子:「不要了,李之謹,真的不要了。」
其實她想說的不是這些。她想問他,他不過比她早回國大半年而已,可為什麼她再見他的時候,卻找不回那種感覺了?他遇到的那個人,又究竟哪點比自己出色?以至於直到現在,他還是念念不忘?
或許是真的心有靈犀,下一刻,一輛車停在了馬路的對面。他沉默的看著那道修長的身影推門進入了那間小小的咖啡店,可以想象李之謹踏上原木的地板,然後在深棕色的皮質沙發上坐下——每一處,無不是他親自同設計師商量了,為她布置的——只是,此刻能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的,卻不是自己。
他怎麼能不答應?又怎麼會不答應?
這樣的夜,剎車聲十分的刺耳。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斜過頭,似乎想要開口詢問,可最後不過伸出手臂,默不作聲的將她攏在了懷裡。她的下巴恰好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此的貼合而溫暖,彷彿這個懷抱生是因為她而存在的。適才彈過鋼琴的、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背脊上,無聲的寬慰。
他已經邁出了半步,又回頭,低笑:「這份禮物,你無論如何也該收。」
他是在說:「想不想出去旅遊?」
方流怡淡淡的說:「最省力的法子,就是你們訂婚。再宣布我們兩家即將合作,比什麼法子都有效。至於婚約,就等到問題解決的時候再說吧。」
輕柔的音樂開始緩緩的播放,一點點的把自己拉離那些場景。洛遙睜開眼睛,一時間有強烈的虛無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身處何處。她看見林揚坐在很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忽然心虛般的低下頭,勉強壓抑住心口的焦躁和不安,深呼吸了一口。
那部車裡,或許有人,或許沒有人。因為太暗,暗到連眼前的纖毫都看不清,何況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其實自己也明白,這不過是胡思亂想,只是他慣於在黑暗中忽然的出現,以至於此刻連那微末的期待都覺得恍惚。
從下往上可以將李之謹的神氣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那麼一個大男人,卻像是一個孩子般,有些賭氣,又像是懊惱:「我沒準備禮物。」
白洛遙的反應似乎有些緩慢,隔了很久,才對他露出微笑。而那個時候,李之謹已經差不多走到她面前了,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亦不坐下,眼神有些高深莫測。
注意力不能集中……反覆想些無意義的事……反覆洗手,點數目……
而一個模糊的想法在心底形成……如果她想要全新的生活……如果她不願意繼續在黑暗的塵埃中苟活……那麼,她就不能再逃避。
其實隔了那麼遠,兩扇玻璃,一條大街。他看見她在對著蛋糕許願。那時他為她過生日,她不會把心愿藏著,就大聲嚷嚷著說出來:「我要在二十六歲前嫁人,二十七歲的時候有一個孩子,展澤誠,你說是不是太早了?」
還有幻聽吧……那個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微弱,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是長長的一條直線……滴的一聲,無限的悠遠。
於是踉蹌著把衣服拉下來,擲在他的身上,聲音漠然而冷倦:「不想解釋?那麼,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充滿善意。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猛然攫住了何孟欣的心,她的目光繾綣留戀在年輕男人英俊的五官上,因為無數的燈光,他的表情深邃而立https://m•hetubook.com.com體。他的手……他的溫言……他的一切,幾乎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所以,她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開。
可是沒來得及問出口,展澤誠已經站起來,彷彿有十萬火急的事:「我離開一下。抱歉。」
洛遙只是微笑:「到時再說吧。」
重歸寂靜。
一室的陽光落在展澤誠身上,眉目俊朗得熠熠生輝。他不語,亦沒有望向她,似在沉吟。其實也是一種拒絕,只是他在醞釀更好的方式罷了。
李之謹抿了唇笑:「借口,不過不高明。」
茶几上的手機忽然已極快的頻率發出了古怪的響聲。他的目光倏然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起電話。
店門口離李之謹的車,不過數步之遙,可她一點點的跨出去,每步都重逾千斤。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猶疑的往後看了一眼,依然是空寂荒蕪。那種奇怪的感覺難以擺脫,彷彿有一條看不見的細細繩索正縛在自己的腰間,她又一次的駐足,可是目光的盡頭,兩側的枝丫如虯龍張結,有幾分肅然的街道上,只有那部黑色的跑車還在。
洛遙的臉頰浮起的淡淡的紅暈,還沒開口解釋,李之謹已經接過那張一次性成像的照片,微笑著說:「謝謝你。」
展澤誠點點頭,目光柔和的眺望著遠處,隔了很久,久到敏辰以為他不會在開口……可他的聲音輕柔的像是生怕驅散淡淡攏下的月澤:「今天,是她的生日。」
敏辰如今對他的態度和緩了很多,簡短的點點頭:「還不錯,是她自己主動提出要治療的……之前設想的那些步驟,都沒有用上。」
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房間。這一次,林揚不再像之前那樣溫和,語氣直接坦率:「王小姐,你有這些癥狀多久了?」
空無一人的街道,連呵出去的白霧都分外的清晰,裊裊的消散在夜的靜謐中。
因為出發晚了一些,只來得及與相熟的人點頭致意,便趕上第一支舞。舒緩的樂聲如同水銀瀉地,展澤誠向她伸出手來,相攜步入舞池。何孟欣的手扶在他的肩上,微微仰頭看著他,配合著他內斂低調的掌控,完美無瑕。
真是想得太多了,展澤誠撫了撫額角,看見她纖薄如紙般的側影,忽然有淡淡的隱痛。如果不能是他,那麼至少也希望有一個人在她身邊,不至於像自己這樣,一個人在孤寂的世界里迷路。
……
展澤誠默然了很久,看著母親,輕微的點點頭:「是。對外宣布訂婚,透露合作意向是最好的方法。」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袖扣上微涼的寶石,在瞬間下定了主意,他極為紳士的轉向何孟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會請你的父親和易欽一道宣布這個消息。」
他和的歌聲亦十分好聽,旁若無人,目光有隱約閃動的笑意在,點點滴滴的彷彿天邊的碎星,或許還有輕微美妙的愛意隨著音樂一道流出來,十分的美好。
她沒有笑,目光淡淡的看著遠處:「不是借口。我要做心理治療。」
在那間屋子裡,厚實的天鵝絨的窗帘被放下,穹頂上的光線效果彷彿是夜星閃爍。
何孟欣的心忽然失律了幾拍,這或許是自己僅剩的機會了。適才還有的驕傲,和僅剩的自尊,都被如海浪席捲般的情感淹沒了。她一步步的向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澤誠哥哥,如果……你很難做的話……」她的目光水瀅瀅的,彷彿是受驚的小鹿,既有期待,又怕他為難。
洛遙收回目光,頂著一身凜冽的寒氣,坐進副駕駛座。耳朵里聽見李之謹在和自己說話,偏偏反應不過來,最後不得不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www•hetubook.com.com
如果沒有過往的一切,他或許會真的擁有她,也會有他們的孩子。他一直希望是一個女孩,長得像她,有著烏溜溜的眼珠,漂亮得像是人見人愛的洋娃娃,而自己,也可以多寵愛一個人……
幾乎已經難以克制自己的聲音了,顫抖得很細很輕,可是還是一字一句的問他:「你為什麼要帶她出去?」
星光稀疏,顯得夜景寥廓而空寂。
徒勞的嗟嘆,素來不是自己的作風。豆蔻紅的指甲在透明的杯壁如同小小的花朵綻放,有種濃烈而靡香的氣息,何孟欣握得很緊,似乎是要把指紋印刻在上邊,就像是要把某種意念一遍遍的刻在自己的心底。
旁人的話,好像傳到了洛遙耳朵里,好像又沒有。她對展澤誠說自己快要瘋了,是因為真的撐不下去了,可她執著的認為自己沒病,她和常人相比,不過是神經略有些緊張罷了……難道是自欺欺人么?
洛遙知道自己陷在了某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難以脫身,就好比知道自己是身患重痾的病人,又陪著人去看病,聽醫生一條條的說來,最後絕望的發現,那些病狀,沒有一條不和自己的情況相符合。
「哪個汪醫生?」她挽起他的手臂,壓低了聲音,嘴角的微笑典雅如同名畫上的淑女,似乎對閃光燈習以為常了,「阿姨最近的身體不好么?」
何孟欣的聲音很輕柔:「快八點了。」
興許是燈光的關係,洛遙的手輕輕托著下頜,似乎在對著那杯飲料出神。側影落落,如同明暗間變換的剪影,唯有那束馬尾扎出了幾分活潑,像是街頭藝術家繪出的簡單素描,清爽,卻不失精緻。
展澤誠似是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她……一個人過?」慢慢直起身子,走向煌亮的室內,又回頭說:「你有身孕,還是進來比較好,外邊太冷。」又微彎嘴角,態度真誠,「雖然你覺得我沒有資格,可我還是想說一句謝謝。」
「當一個人長期被強迫處於某種狀態下,內心必然養成某種轉型的強迫行為,以忘記原先的強迫的痛苦,並保持新的強迫慣性。」林揚微微抬頭,目光不經意的看著白洛遙,慢慢的說,「簡單的說,是一種逃避的方式。」
他徑直離開了晚宴,讓助理將車停在了酒店門口,想都不想,就駛上了那條熟悉的街道。
毫無意外的得到她的允諾,展澤誠在離開前又微微駐足:「不用太擔心,等到這次危機過去,婚約取消的時候,我會盡量將影響減輕到最低。」
洛遙招呼他坐下,他不理:「今天是你生日?」
那個替他引路的服務生走過來,手裡是一張照片,微笑著說:「小姐,剛才我們替您和您的男朋友照相了,這是照片。」
他看了她一眼,站在她身側,靠在露台的扶欄上,聲音波瀾微動:「你們……下午的時候,她怎麼樣?」
他真的站了起來,背影依然挺拔,只是孤寂得可怕。然後一步步的離開,自己替他數著,一步,兩步,三步,四步……心底明明那麼想尖叫,想哭喊,想要讓他留下來,然後溫柔的抱住自己:「一切都是誤會……只是誤會而已……」
「你陪我坐坐就好,我不要什麼禮物。」洛遙給他切蛋糕,又將夾層中的獼猴桃給他勻一些,「給。」
博物館工作的時候,休假時間無一例外的奉獻給了義務講解,從來湊不成一段完整的時間可以外出。掰指頭算算,她已經足足有兩年多沒有外出旅遊了。
他只是微微動了動唇:「不是。」
何孟欣側首看著他,而他已經將目光移開,即便這種場合,氛圍祥和而喜慶,可他微微鎖著眉,氣質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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