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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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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至死不渝 OVL 17 新聞

Ⅲ 至死不渝

OVL 17 新聞

孕婦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我和你一起下去吧?天氣這麼好,醫生說我應該適當運動。」
小區的街對面就有一家遠近聞名的豆漿店。洛遙看著敏辰坐好,自己跑去收銀台叫早點。敏辰就拿了她隨手擱下的報紙翻看著。
展澤誠的聲音聽上去心煩意亂,帶了些不耐煩:「好吧,她什麼時候醒過來?」
這些都是幻覺……這些只是自己想象出來的……她在原地站著,拚命的咬住了下唇,扶著敏辰一步步的往後退,躲避著鏡頭和那些記者咄咄逼人的提問。
林揚的臉上露出生動的欣喜,她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腳步也是虛的,後背上全是汗,轉頭對展澤誠說:「看來效果很好。這幾天她可能記憶力不大好,意識有些不穩,等到完全康復的時候,強迫症估計也就不會再複發了。」她沉默了一會,看著他一片狼藉的襯衣,重又微笑起來,「展先生,你可以先去清洗一下,再來陪她。」
展澤誠雙手捧起她的臉,聲音帶了嘶啞:「你張開眼睛,看著我。我沒騙你。敏辰受了驚嚇,早產了,可是孩子和大人都沒事。」
她終於有了反應,緩緩的點了頭。
林揚將照片遞給展澤誠,推他:「去給她看,快,安慰她。」
展澤誠深呼吸了一口,抬眸望向窗外。其實沒有一絲光線從厚實的窗外的漏進來。
未知的一天。風雨欲來。
展澤誠的心微微一緊,說不請究竟是放鬆下來,或者更緊張了,只說:「是我。」
……
「我在敏辰家裡,什麼事這麼急?如果是關於……」
護士替洛遙拔下了手背上的針,她依然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可怕,一動不動。展澤誠凝神看了她很久,忽然覺得心慌,那麼沒有生氣……她究竟還在不在呼吸?
迅速的將電流截斷,她麻利的去解開洛遙頭部的儀器,拿出她口中咬著的毛巾,將她放回枕頭上,然後低聲問她:「感覺怎麼樣?」
他撥了一遍又一遍,動作和心情一併麻木下來。他幾乎以為這個號碼已經沒有人使用了,白洛遙接起了電話,聲音似乎還有些困意:「你好。」
她為什麼又處在了這樣情形中?無依無靠,整個世界彷彿靜止,然後會跳到最後一幕……就像是喻老師,幾乎在一瞬間,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阿姨和護士都在一邊要幫忙,可他只是搖搖頭:「我來就好了。」
資訊如此發達的今日,網路的人肉搜索幾乎可以海底撈針,何況是這樣清晰明了的提示?
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天而降,抓住了自己的頭部,拚命的搖曳著,試圖將這些千絲萬縷糾纏著的神經連根拔起。明明疼得痙攣抖動,可偏偏覺得酥麻,又有很痛快的感覺,從頭部的兩側蔓延的全身。洛遙想呻|吟出聲,可是嘴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她咬得很用力,彷彿一鬆口,自己就會大喊出聲,那些軟弱、驚懼就會隨之流瀉出來。各色的光線在眼前滑過,似乎是武士流暢的劍法,光芒萬丈,而她在適應了這樣的疼痛后,終於留出了餘力,可以在腦海的一片空白中慢慢的徜徉和流連。
「我沒空和你討論這個。清者自清。」她喪失了耐心,轉向汪子亮,「汪老師,我怕這次抑鬱症和強迫症併發。」
電梯到了底層,敏辰看了眼信箱:「報紙到了。」
林揚記錄著數據,手指扶在按鈕上,微微咬唇,似乎沒聽見展澤誠的話。片刻之後,手指穩穩的旋轉按鈕,調高了電壓。
「晨報已經出刊,進入了物流,來不及了。」
很快就有人將所有的儀器送來了。組裝花了半個多小時。林揚對展澤誠解釋:「電療其實算是一種古老的治療法了。它的效果……怎麼說呢,因人而異。病人在電療之後,可能出現的癥狀包括,短暫性的失憶,意識空白,但是只要控制得當,一般在一兩天內就可以恢復。所以這點不用擔心。」
和圖書麻醉的劑量是最輕的,我不敢保證她到底能承受到什麼程度。」林揚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展先生,我是醫生,我希望你記得這一點。」
她連看的意思都沒有,目光只是一條直線,投向斜上方。眸子如漆烏黑,襯著臉色如雪,美麗得驚心動魄,偏偏失去了生機,彷彿只是一隻傀儡。
林揚的手指依然穩健,目光看著儀器,忽然微微閃爍出驚喜:「好了。」
好幾份報紙,每一份的內容都各不相同。手上的第一份,有洛遙在心理診所的諮詢報告複印件,只是淺淺的劃去了名字。下面的一份的照片似乎是獨家。他記起來,李氏酒會的時候,自己強吻她,是在一間有窗戶的屋子工作間里,照片的角度是從那裡拍到的,雖然並不算十分清楚,可也認得出那是自己和一個年輕的穿著旗袍的女子。再下一份,模糊的提到了這個女孩子的身份,曾經被博物館開除。
汪子亮亦是憂心忡忡,低聲和林揚商量著接下去的方案,直到有人敲了敲書房的門。
她還在沉睡,睫毛沉沉的,一動不動,隔了很久,終於張開了眼睛。可並不望向林揚手裡照片,彷彿是初生的嬰兒尋找母乳一般,自動的望向了那袋藥水。
汪子亮似乎被她說動,低頭沉思。
之前那個男人眼神立刻興奮起來,彷彿見到了獵物,聲音有些不穩:「請問你看了今天的報紙了么?你和易欽的展澤誠先生是情侶關係?」
有什麼東西正在撕裂自己的心口,洛遙笑得幾乎有些悲愴:怎麼會沒事了呢?敏辰呢?她的孩子呢?自己躺在這裏沒事了,可是她的朋友呢?淚水順著眼角,劃出溫熱的痕迹,最後又無聲的被枕頭棉實的布料吸收,彷彿再也難以停止。
林揚的聲音終於也有了些慌亂:「白洛遙,你看著我!還記不記得行為中止?」
其實頭腦里大半還是空白,可是洛遙也隱隱約約的記得上午發生的事。她的目光一點點的透亮起來,盯著照片上的母子看了很久,喃喃的說:「他們真的沒事?」
洛遙緩緩睜開眼睛,像是初出生的嬰兒,目光純潔無瑕,又帶了疑惑,環顧著四周。
她只想這麼數下去,自顧自的數下去,只有這樣心裏才安定,才舒服。
現場鴉雀無聲,那兩個人攔著那群記者,不讓他們靠近。可是對方人太多,到底還是有個人從旁邊溜過來,拿起相機,對著他們猛拍。
他重重的將報紙甩回桌面,胸口的怒意勃發,他站起來,沉聲對馬勝說:「我要這些影響消除得一乾二淨。」
林揚的表情遠比語氣嚴肅得多。她盯著展澤誠,幾乎忍不住發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展澤誠的語氣十分生硬:「你問我?我還想問你!這些資料從哪裡傳出去的?」
離最近的醫院也有五分鐘的車程,洛遙坐著緊張得幾乎虛脫。敏辰的下體濕漉漉的,洛遙不敢肯定她究竟是羊水破了,或者是鮮血,只知道自己緊張的發抖,顫著聲音問展澤誠:「還有多久到?」
此刻他已經不像是一個剛剛睡醒的人了,眼神凌厲,簡單的問了句:「你只要告訴我,怎麼阻止?」
阿姨送來了乾淨衣服,大概是慌亂了,拿了套他平常的家居服。他替她換上,因為太大,T恤的下擺幾乎拖到了大腿的地方,愈發像個孩子了。
掛了電話,他簡單的對司機說:「掉頭。」
林揚蹲下身子,柔和的替洛遙理了理亂髮:「洛遙,是我。林揚。」
展澤誠停下腳步,眼神冰涼彷彿匕首,似是無聲的警告,生生的讓那個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獃獃的看著他們離開。
還是林揚送進去的,她拍拍洛遙的臉頰:「照片送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洛遙閉了眼睛,只是搖頭。
其實洛遙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嘔出來的也不過是酸水,一灘灘的將展澤誠身上那件淺灰色條紋格子襯衣弄髒,他全然沒和圖書有介意,撫著她的背,一邊問林揚:「可不可以抱她去清洗一下?」
車子從大道上開過,或許是因為有些堵車,展澤誠有些焦躁,心神不寧,不停的催促司機開得快一些。手機已經握得發燙,可心裏十分的慌張,彷彿抓不住東西,空落落的發痛。他試著將藍牙打開,又將手機拿得遠一些,彷彿這樣就可以逃避開一些東西。
電話遲遲沒人接。
洛遙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那些光線似乎噼里啪啦的發出了聲音,意識被抽離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些人,那些事,都在飛旋著從記憶深處離開。而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彷彿處處都是新生的血肉,害怕觸到任何東西,於是緩緩的弓起腰來,成了一個完美的D字形。
高池飛出差去了。敏辰打電話讓洛遙陪她一起住兩晚。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只聽到手機一直在響,吵得人心煩意亂。洛遙摸索著去接電話,最後把敏辰也吵起來,問她:「這麼早,誰啊?」
卧室里已經空無一人,阿姨在床邊放了一杯牛奶和一個新鮮的三明治。將這些東西喂她吃下去就花了很久,她沒有胃口,三明治只咬了一個角。他嘆口氣,放在一邊,摸了摸她的臉頰:「好了,睡吧。」
她仔細的觀察白洛遙,看著她微微放鬆下來的表情,終於鬆了口氣。
又有人拿出了報紙,展開了那幅照片:「這是你們在李氏紀念酒會上的照片吧?您還要否認嗎?」
沒有等到展澤誠的回答,她克制不住胸口的那股噁心,有什麼東西從胃裡滑出來。她抓住展澤誠的衣服,一下下的嘔吐出來。
洛遙想開口問他,可是聲音黯啞的不成樣子,最後只能勉強著撐開眼皮,一顆顆的數著那些藥水,晶瑩透明的彷彿是淚滴。
她無力的靠著牆壁,身上忽冷忽熱,輕輕顫抖起來,連牙齒都忍不住上下輕磕著作響。
早晨的七點半,是白領們開始上班的時候。這一日的新聞,從地鐵站、路邊的報刊亭,慢慢的傳出去,彷彿是看不見的流水,侵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一片慌亂的時候,敏辰一臉的痛苦,手撫著小腹,低低的呻|吟起來。洛遙慌忙蹲下去,那些記者沒有散開,彷彿是黑色的浪潮,將她慢慢的覆住,絲毫沒有退開的意思。
「你們不是給她麻醉了么?」
片刻之後,她的臉色已經微變,看著洛遙從那邊走過來,忙不迭的將報紙收了起來。
「展先生,你聽過以毒攻毒沒有?我是想冒險試一試。」她頓了頓,又笑了笑,「其實不算冒險。你看到她現在的狀態了,最差也是這樣了。如果治不好,或許一直是這樣了……」
吃完了早餐,敏辰的臉色不大好,洛遙扶著她,小心翼翼的調侃:「情緒反覆無常對胎兒不好。」
年輕的女醫生快步走出了房間,對汪子亮低聲說:「我想試試電療。」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幾乎將林揚的腕骨捏碎。可是林揚簡單的揚了揚眉毛,並不喊痛:「我告訴過你,電療會稍微有些痛苦,咬住毛巾是為了以防萬一。」
大概藥水里有鎮靜的成分,洛遙有些犯困,意識也不是完全清楚,甚至分辨不出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固執的盯著那一滴滴落下的藥水,她不能睡……她還有事情要問展澤誠……她不能睡……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極大的房間里。手背發涼,她看見插著的針,目光順延著塑料管子而上,是一袋藥水。
她就這麼將水滴漏放在洛遙的面前,目光中有一絲期待,也有忐忑。
讓她咬住毛巾的時候,一雙手驀地從一側伸出來,一把抓住了林揚的手腕:「這是幹什麼?」
瘋女成為第三者?展何聯姻前景堪憂。
「我有急事。你在家么?」
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趕到醫院的時候后醫護人員已經在等著了。敏辰被護士送進急診室,而洛遙被白色厚重的布簾隔在外邊,最後一https://m.hetubook.com.com眼是那個小小的屏幕,上邊是綠色的生命數據,不同的峰值,高低起伏一如此刻的心情。
洛遙替她取了,捏在手裡:「走吧。」
展澤誠並沒有回答她,語速很快的在打電話,最後轉頭對王敏辰說:「忍忍,馬上到了。」
他終於還是慢慢的將她放開,留出空間給林揚。
「白小姐,你為什麼要辭職?據說是因為工作事故?」
「我覺得可以。可以用最低刺|激的電壓。電療之後她的意識會變薄弱,如果這時候讓她知道她的朋友沒事的消息,你說能不能一舉根除她的病根?」
「請問你是在心理治療么?恢復健康沒有?」
司機將後座的門打開,他將王敏辰放進去,又扶著車門,等到洛遙坐進去,才啪的甩上車門,自己坐了前座,吩咐司機立刻開車。
可展澤誠似乎察覺不出來,轉身對著林揚,幾乎要失控:「她是不是很疼?夠了沒有!」
林揚耐心的對她說話:「洛遙,藥水永遠在那裡,你要不要先看看照片?」
可其實前路都被擋住了,她寸步難行,站在那裡,聽著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護士遞上一條幹凈的白色毛巾,林揚疊起來,扶著洛遙的頭:「張嘴。」
他回過頭去,目光彷彿能射出光來,亮得不可思議,英俊的臉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的低吼:「她都成這個樣子了!你要我怎麼放下她?」
「我知道,我知道。事情太突然了,我簡單的和幾家報社聯繫了,都說是臨時收到匿名的資料和傳真,大概是為了搶頭條……」
洛遙聽到了她的聲音,其實心裏一清二楚,可她不想去理會。她的神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記得行為中止的步驟……出現強迫行為的時候要強力的自控,強迫自己打斷……可她幹嘛要那樣做呢?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洛遙看了很久,又把目光移開,淺淺的笑起來:「我看到了,林醫生。」
陽光從那些縫隙里又滲透進來,讓她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
她看見展澤誠一言不發的疾步走來,神情緊繃,毫不猶豫的一把抱起了王敏辰,又轉頭對她說:「走,去醫院。」
她低低答了幾句,很快的掛了電話,然後對敏辰說:「我先送你上去,上午我約了一個朋友。」
敏辰勉強笑了笑:「不要了,報紙上有鉛,對身體不好,吃完早飯再看。」
卧室比浴室微涼一些,她甫一出來,身體輕輕一抖,往他懷裡縮了縮。展澤誠皺皺眉,徑直出了客房,穿過走廊,將她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下。
汪子亮連連搖頭:「不行。病人的身體不適合。」
護士低低喊了一聲:「汪醫生,白小姐醒了。」
他果斷的打斷了她的話:「地址?我要立刻見你。」
浴室十分的溫暖。在他的懷裡,洛遙縮成一團。她停止了乾嘔,又用溫水漱了口,一動不動,彷彿已經睡著了。他抱著她,將長發撥至她的耳後,柔聲的安慰。最後到底說了什麼,連自己都忘了,可是只是不停的說,不停的重複,彷彿一停下來,她就會失去了意識。
他只是再一次拿起了報紙,這次看得十分仔細,而眉峰愈皺愈攏。
她只是閉著眼睛,固執的搖頭。
除了通宵工作的時候,很少有人會在凌晨的時候打電話來將展澤誠吵醒。他開了燈,似乎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光線,又看了眼時間,五點不到一些。
有人在低聲說話,很清晰的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我不信任她。不是她,那些心理治療資料是怎麼傳出去的?」
林揚點頭。
敏辰似乎心不在焉,「哦」了一聲。
「晨報呢?」洛遙坐下來,伸出手去,「分我一半看看。」
所有的人看著他帶她進浴室,掩上了門,輕柔的水流聲。林揚淡淡的嘆了口氣,對汪子亮說:「汪老師,今天我留下來吧。」
洛遙迅速的瞥了一眼,臉色微微發白,沒有理會問題,只是護著敏辰往前走。
體征十分和*圖*書的平和穩定。汪子亮點點頭,林揚慢慢的摁下了按鈕。
熱水從發間鑽出來,又在臉上肆意的奔淌。這一天,過得這樣曲折,幾乎讓自己喘不過氣來。他甚至顧不上外面世界究竟成了什麼樣子,直到此刻,才微微的定下心來。他簡單的擦了擦頭髮,換衣服時,手指在衣料上微微一滯,只覺得如雲般柔軟。這大概是阿姨能找到的,自己衣料最柔軟的一套家居服了。他一直在想,那麼脆弱的一個人,他究竟要將多少暖意和溫柔給她,她才不會覺得抗拒?
汪醫生拍了拍展澤誠的肩膀:「放下她,這樣對白小姐的情緒不好。」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相信不是林揚。可以接觸到病人資料的,除了諮詢師,還有幾個助手。」
「我知道,我會查出來是誰……」
展澤誠抿唇,慢慢放下報紙,又坐回去,看著馬勝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展總,只能攔下一部分,可是發行一旦進入了流通渠道……真的來不及了。」
林揚俯下身,將藥水抹在洛遙頭部兩側,奇怪的味道在房間里彌散開,彷彿這是一場獻祭儀式。她又將兩個金屬扣貼在塗抹了藥水的地方,仔細的調整了一下,轉頭對護士說:「毛巾。」
她慌得幾乎哭出來,拿出電話就要打急救,手指一顫,手機又掉在了草地上,不知被誰踢到了一邊。她幾乎要絕望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每個人似乎都在搶鏡頭,冷酷得看著她驚慌失措,甚至沒有人願意幫忙撥一個號碼。
敏辰似乎也受到了驚嚇,有些不知所措的踉蹌一步。洛遙急忙伸手去扶,一個記者恰好在此時去抓洛遙的手臂,她身體一晃,就沒拉住敏辰的手,眼看著她摔在了地上。
恰好是城市的兩端,又是交通最繁忙的時候,窗外是洶湧的車流,上班族們不耐煩的摁動喇叭,聲音響得震天。
洛遙並不認識這些人,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只是站住了腳步:「你們是?」
敏辰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洛遙住在她家,義不容辭的承擔了保姆的責任,簡單梳洗了一下,拿了鑰匙:「我去買吃的,你想吃什麼?」
「如果不能根除呢?」展澤誠忽然在他們身後出聲,臉色青郁,「她會怎麼樣?」
等待的時刻,只覺得漫長,坐立難安。
林揚一直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們,直到他放下她,才在洛遙床邊坐下,手裡拿著一個水滴漏,悄聲問:「洛遙,你看。」
洛遙的身體不時的抽搐,又或者睡得十分的不安穩,不時的掙扎。他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自己半坐著,下巴擱在她的頭上,低聲的安慰:「都過去了。」
那些記者是沖自己來的,罵她污衊她都沒有關係,可為什麼要傷害到旁人?似乎有一股血氣湧上了頭頂,她站起來,雙手不自知的握成拳,無限的憤怒。可是等到那股熱血被壓抑下去,她終於還是無力的坐了下去,連眼神都空洞起來……只是害怕,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一心一意的幫自己,到頭來因為自己,又是一場生死未卜。
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天色還蒙蒙亮,整幢大樓靜悄悄的。電梯一路上行,他徑直拿起了桌上那幾份報紙。匆匆掃了一眼,就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照片。甚至還是昨天剛剛拍下的,自己和何孟欣,挽手立著,而中間則被一道誇張而刻意的裂痕割開,標題觸目驚心:
他默不作聲,沉沉的掃過了報紙:「能收回多少就收回多少吧。」
展澤誠凜厲的目光望著她,而她絲毫不示弱,又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
她努力的站敏辰身前,生怕那些人擠過來,脫口而出:「我不認識他,你們找錯人了。」
電話的內容卻讓他倏然清醒起來。他翻身坐起來,電話線被粗暴的一拉,咯吱一聲,金屬在木質的床頭柜上劃出尖銳的聲響。
一屋子的人,難道只有自己看出了她這麼痛苦么?!展澤誠放開她的手,強忍著掐住林揚脖子的衝動,和-圖-書目光中閃動著可怖的憤怒:「你他媽給我停下來!我不要讓她治療了,瘋了就瘋了,你給我住手!」
她本想勸敏辰不要去,後來一轉念,既然人家打算順產,倒是該多運動,於是點頭:「那我們一起出去。」
多麼相似的一幕……
還沒踏出草坪,忽然從左手的小路上衝出了幾個人,速度很快。洛遙愕然之下,確定他們是衝著自己這裏來的,下意識的擋在了敏辰身前。
林揚頹喪的站起來,無意識的望向屋外的天色。已是入夜了,可依然看得出雲層沉悶而厚重。一夕之間,春日的暖意已經散去,彷彿重回了冬日的寂寥。
其實外人看得驚心動魄。她的身體不住的抖動,臉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卻又彷彿迷醉。一張小臉全都皺起來,緊緊的閉著眼睛,用力得幾乎要把纖長的睫毛連根夾斷。她的手指此刻一下又一下的摳在展澤誠的手背上,每一次都留下一道紅色血痕。
驚懼的感覺太強烈,彷彿是浪潮在拍打併不牢固的堤岸,她閉上眼睛,幾乎看得見那些黑色煙霧向自己推進,自我的意識一點點的被淹沒其中,直到再也找不到一點點痕迹……
「一般來說,它對抑鬱症病人更有效。你看到了,她現在已經出現抑鬱癥狀。所以,我還是決定試一試。」
「你聽我說,你的朋友和她的孩子真的沒事,我這就讓人去給她們母子拍張照片好不好?」她低聲說完,又握住她的手,「如果累了,就好好睡一會兒。照片取來了,我就叫醒你,好不好?」
他恰好走過馬勝的身側,冷冷的站住:「你聽清楚,是誰做的現在不重要,我只要消除影響。」他指著馬勝手裡的報紙,上邊一張女孩子的照片,笑容柔和得灼痛自己的眼睛,「我關心的是她。要麼製造更大的新聞把這個掩蓋過去,要麼就讓這些報道通通消失。」
一滴……兩滴……三滴……
是照片送來了。敏辰抱著孩子,臉色蒼白,卻笑得十分舒心。
敏辰的呻|吟就近在耳側,她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洛遙強忍著胸口的煩悶和瀕死的崩潰感,推開一個記者,去找地上的那支手機。直到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忽然闖過來,態度十分的不客氣的將那幾個記者推搡到一邊。
林揚是此時衝進房間的,看到這一切,她十分果斷的推開展澤誠,語氣沉靜:「我是她的臨床醫生,請你讓一讓。」
展澤誠的動作比誰都快,他在她的床頭俯下身來,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柔聲說:「沒事了。」
是馬勝打來的。
每一份都有爆點,只是報道無一不刻意隱去了白洛遙的姓名。
洛遙沒吭聲,她從來沒問起好友關於展澤誠的事,此刻只是淡淡的說:「沒事。」
恰好豆漿已經端上來了,洛遙瞬間忘了之前的話題:「來,多吃點。」
那邊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她「唔」了一聲,低低的問:「什麼事?」
展澤誠有一瞬間手足無措,倒是林揚還十分鎮靜:「沒事,電療后的反應,很正常。」
他用手指揩去那些帶著溫度的液體,彷彿明白她的心意,低低的說:「敏辰也沒事,母子平安。真的,不用擔心。」
治療過程中,有的病人會比平常更敏感脆弱一些,因為此時正卸去自我保護的那些習慣,一旦受到重大刺|激,影響可能比平常要大很多。而根據旁人描述,今天發生的場景,恰恰和白洛遙腦海里最恐懼的畫面重疊起來。看她的情形,似乎真的像自己之前擔心的那樣,已經不是簡單的在心理表層斷裂開,而是被什麼東西從內心侵蝕了。
穿過了馬路,恰好經過小區門口的那個公園,地上是剛剛長出的鮮嫩小草,踩上去很柔軟,彷彿是剛剛鋪開地毯,觸眼也是清新。洛遙忽然站住:「你等等,我接個電話。」
有人掏出了相機,也有人拿出了速記本和錄音筆,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人擠在最前頭,似乎還有些氣喘:「白洛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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