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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說再見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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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猜中開頭,卻猜不著這結局 3

第六章 我猜中開頭,卻猜不著這結局

3

貝菲乾笑兩聲,凌千帆一叫她阿三,那就是發騷的前兆,聲音絕對磁性得讓人發抖;反之連名帶姓這樣叫,內容一般都有點鄭重。她低著頭賊眉鼠眼地瞟上去,凌千帆執起她的手笑道:「不如趁出差的時候,想想這個問題?」
窗外許是起了風,樹影搖動,沙沙作響,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他重重地嘆了一聲:「阿三我想你了。」
顧鋒寒點點頭,難得的金口今天居然一開再開:「千帆……你……平時多照顧他,這個家……沒什麼事別回來,過日子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別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了。」
貝菲看凌千帆現在就有惡勢力抬頭的苗頭,就拿工作上的事來說,以前他看中貝菲很大一個原因是覺得她肯拼,有自己身上快消失殆盡的那股活力,現在卻嫌貝菲拚命過頭,要她搬到心湖苑來住她不肯,過來也要帶著一堆資料跟著看,倒好像比他還忙似的!
凌千帆懊惱地拍拍腦門,想起那陣安排工作的時候恰逢二人冰點期,貝菲急於逃情,他也圖個眼不見為凈,把滇藏線的帶隊工作安排給了貝菲,且是春節假后立即開工,現在想起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他一頭栽在貝菲懷裡碎碎念,貝菲甚感丟臉,好在左右無人,捂著他的臉警告道:
她就沒什麼話想對自己說嗎?
貝菲回過神來,咧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你怎麼比別人爹媽還啰嗦!」 」
凌千帆聽了這話便開始笑,貝菲看那眼神就知道准沒好事,果然他挑眉笑道:「既然我們都有心理準備當爸爸媽媽了,不如……」
凌玉汝一時無法回答,他又緊跟著補充道:「別的什麼事情,我都可以依著你們,只有這一件,我和誰過一輩子,誰也不能替我做主。」凌玉汝沉默良久,話筒里傳來嘀嘀的聲音,凌千帆無奈嘆氣,也按下話筒。
「我記得某人還要開股東大會吧?」
貝菲撇嘴道:「也好意思,昨天在超市不知道是誰還要棒棒糖吃!我還覺得自己和-圖-書都升級當老媽了呢!」
不知道是第多少個在火車上度過的夜晚,靜寂的夜裡只聽到火車輪和鐵軌輕微碰撞的聲響,極輕的咔嚓聲。這一次公司破例提高出差的規格,四個人訂了個軟卧包廂,臨睡前小馮還開玩笑說這全是託了她的福,老韓倒是個實在人,十分隱晦地提點她,女人要多為自己打算——到底還是她在公司的時間長,這些人不至於因為凌千帆是老闆就失了立場。八卦開心過後,不少人是替她擔心的,怕她上當,怕她被花|花|公|子玩膩了甩到一邊,怕她耗費了青春最後沒落到半點好處。
她從沒想到那張永如春風拂面的桃花臉表情竟可以變得這麼豐富,一臉幽怨地賴著她,好像貝菲不陪他過情人節簡直是傷天害理,貝菲涼涼道:
顧鋒寒茫然四望,似是回答她的話,又似是自言自語:「家裡老老小小一大家子,都以為他是神仙呢,有什麼事都扔給他——時間長了,他也就真把自己當神仙了,以為自己能救三災解八難,」他自嘲地搖搖頭,「結果呢,自己又落到什麼了,把自己折騰得像個保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總說我傻,他自己更傻——」他頓了頓又嘆道,「我怎麼都被他傳染羅嗦了,算了我不也不說什麼了,兩個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強,你們好自為之吧。」
人多是非多,凌千帆早習慣這種局面,然而今朝心情不同往日,便異乎尋常地煩躁起來,捱過初三便借故要回婺城。臨行那天碰上顧鋒寒過來,眉宇間依舊峻冷,眼神卻不免頹唐落拓,凌千帆一看便知仍舊沒蘇晚的消息。其實方家仍有方非盡的姐姐在主事,凌千帆託人去打聽,回復說方非盡度蜜月去了,說給顧鋒寒聽,他卻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斷然不肯相信蘇晚會琵琶別抱。貝菲看他這執拗的樣子,都忍不住可憐起來,不過顧鋒寒慣於獨來獨往,凌千帆沒提他的事,貝菲自然更不好開口。
他掌心暖暖的,眼裡是攝人心魄的光彩,貼著落地窗外頭是料峭春寒,內里卻是錦繡春華。她胸腔里突然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嗵嗵嗵的,好像燒著了的紅爐和圖書炭火,他指尖在她頰上拂過,「兩個月,夠想這個問題了吧?」
「雲南那邊生活條件差了點,你小心照顧好自己,少數民族多的地方要注意一下別人的風俗……發什麼呆呀你?」
貝菲不知凌千帆究竟如何打算,便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她無法認同凌千帆對家裡長輩過分的遷就,甚至覺得這不過是一種愚孝,有時候她甚至會揣測,自己會不會步許雋的後塵。王子和灰姑娘只有在童話里會得到美滿,現實生活中灰姑娘要想穿上水晶鞋,不得不效仿她的姐姐們切掉大腳趾或後跟,鮮血汩汩之後才發現殘缺的雙足再跳不出當年吸引王子的舞步。
凌千帆收到明信片時已過了一個星期,他剛剛開完股東大會回到婺城,整整七天,居然有度日如年的感覺。拿到明信片時哭笑不得——他簡直不敢相信,貝菲說給他寄明信片,真的就只寄了張明信片。翻來覆去地看了三遍,除了收信人地址和落款,多的一個字也沒有,他甚至對著陽光想看看貝菲這精靈古怪的莫不是用了什麼隱形墨水?
「凌少,」小馮的聲音有些怯怯的:「貝菲被人把胳膊打折了……」
凌千帆頹然問:「為什麼你們總是這樣——我是要找媳婦過日子,不是塑一個最標準的泥偶出來。如果什麼都要匹配準確,當年奶奶根不正苗不紅,爺爺為什麼不肯和她離婚;是不是我爸爸媽媽也不該結合,連我的出生也是錯誤?」
凌千帆所求,不過「家和」二字。
「貝菲——」
他修長的指沿著袖管便進來了,指尖薄繭燃起細簌火苗,蜿蜒攀上來,「阿三,」他才剛湊到她耳邊,貝菲聽到這兩個字一陣激靈,生生從他懷裡掙開:「大晚上的又發騷!」
貝菲搖搖頭,凌千帆依舊放心不下:「你還在擔心我姑媽?」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先前姑媽態度尚不錯,年後突然變了個人,和他幾通電話里都對貝菲諸多挑剔,問具體緣由,姑媽又說不出什麼。帶女朋友上門的一大要訣是,不可在父母,尤其是母親面前表現得感情過篤,姑媽和姨媽亦同理。凌千帆幾次聽姑媽毫無緣由地挑刺www.hetubook.com.com,擰勁一上便強辯起來,幾次三番下來,形勢急轉直下,貝菲天天和他膩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明了凌玉汝的意思。
凌千帆笑笑:「可不是,我現在覺得我不是找了個女朋友,是養了個女兒。」
突然間鈴聲大作,他心靈感應般的從床上一躍而起,果然是貝菲的名字,他驚喜之餘竟不敢接起來,看著那名字好久才按下通話鍵,急切而惶惑地說:「阿三……」
世上有些事情很玄妙,比如別人都覺得凌千帆不過是圖個新鮮,她初時也有過這樣的擔心,現在卻對別人這樣的關心一笑了之。很多情侶之間的問題是溝通不夠,了解不夠——猜心是頂頂費腦子的事,然而她和凌千帆的問題則是彼此了解得過分。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明白凌千帆明白到讓她難過的地步:她知道他要孩子的意思,老人都是喜歡孩子的,尤其到凌兆莘這個年紀,能四世同堂的歡欣恐怕比門當戶對來得更重要。
他像提前進入更年期一樣,常在她耳邊磨嘰,說幾次貝菲便惱了,拍開他攔在腰上的咸豬手怒道:「跟你說過幾百次了,養豬改殺豬,我能不抓緊點嘛!」她說著還一把摁住凌千帆的脖子做殺豬狀,凌千帆立刻收斂,訕笑道:「我這還不是心疼你嘛,女人凶多了長皺紋!」
夜裡竟然失眠了,床上的枕頭是才換不久的黑白豬情侶枕,他摸摸白豬枕頭,幽黃的一輪月印在窗上,元宵已過,才圓兩天的月又慢慢缺下去。
等他發泄一通后才發現姑媽打過來三四個電話都沒接到,再打過去凌玉汝是老調重彈:「貝菲這個孩子,我第一次見的時候覺得還挺活潑大方的,我和爸爸的意思,你要麼找一個背景相當,在事業上能幫你的女孩;要麼就找一個溫柔賢惠,能全心全意照顧你的。這貝菲兩頭不靠的,聽說她還喜歡什麼探險攀岩,一個女孩子——會不會太危險了?」
凌千帆臉色一滯,隨即笑道:「這不你以前一提起他就橫鼻子豎眼睛的么,我哪兒敢在姑奶奶頭上動土?」
她心底點點地往下沉,凌千帆一句話,一個眼神,她便能明白他的意思,然而有些時和圖書候她竟希望她不要明白得這麼透徹才好。
「明天去醫院開幾片安眠藥就好了,沒事沒事,」凌千帆仍放不下心,貝菲出差頭一天又給她準備各樣感冒發炎葯,叮囑她這樣不可多吃,那樣要注意云云。貝菲看他悉心清點的模樣,不知怎地竟想起楊越,他因為做醫生的緣故,在這方面格外啰嗦,沒想到凌千帆在這方面較之楊越更甚。 。
貝菲好氣又無奈,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凌千帆也要百轉千回地旁敲側擊,情侶間尚且如此,真不知道他在家裡時,和姑媽妹妹這猜來猜去的日子是怎麼迂迴下去的。她簡要轉述了顧鋒寒的話,凌千帆微悵后馬上轉開話題,問她情人節有沒有什麼計劃。
幸虧是沒有戴眼鏡,不然此時定是跌碎一地,貝菲瞪著他,覺得這怎麼也不像是以前那個咄咄逼人的顧鋒寒。看他神色頹唐,也不好再譏刺他,微扯個笑容問:「寒少什麼打算呢?」
火車進入一段隧道,從小窗戶透進來的些許月光霎時隱沒,短暫的黑暗中有不可辨查的蟲鳴,未幾月光又從簾后隱隱現出,寧謐的夜,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困惑。
他禁不住消沉,好像積了一肚子話要對她傾訴,卻對著孤伶伶的山茶花,倍感寥落。他甚感無奈地抱著吉他在咖啡館的角落唱歌,戴著大幅面的墨鏡——這裏誰也不認識他,喧鬧聲中也能自顧自地引亢高歌。
貝菲伸手捏捏他的臉蛋笑道:「乖,姐姐從滇藏線回來給你買糖吃。」
貝菲一記白眼:「我又沒病!」
貝菲白他一眼:「我要出差!」
心疼是不假的,貝菲年後常常失眠,這也是她不肯搬過來住的原因之一,有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甚至把凌千帆驚醒了,「你最近沒事吧?」澄凈的月色穿過搖曳的枝椏變得支離破碎,凌千帆著急得了不得,貝菲搖搖頭道,「沒事,我出差回來好好休息一陣就好了。」
到昆明后坐汽車去景洪,一路顛簸前行,到景洪買了兩張山茶花m•hetubook•com•com的明信片,一張寄到蘭花草咖啡館給凌千帆,另一張照舊寫自己在公司的地址,讓習容容代收。
你有沒有體會過,在海拔四千一百米的高峰,聽一個人說我愛你的滋味?
也許換個角度她該感到慶幸:凌千帆並不強求她改變自己去習慣他的生活,他已經盡他最大的努力,來給她足夠的自由。
上飛機后凌千帆不著四六地和貝菲鬧了半天,貝菲終於忍不住道:「別繞彎子了,你不就想問我你表弟都說了些什麼嗎?跟我你還這麼兜做什麼!」
腦子裡不知怎地閃過這句話,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讓姑媽了解,貝菲的存在對他來說,猶如苦行者跋涉萬里後天邊突現的雪峰聖地。曾經他以為這一世再難企及那雪崖峻岭的靜謐微光,然而在他近乎死心的一刻,它又似乎近在咫尺,讓他如何抗拒那誘惑而不伸出手去?
「不許假公濟私!」
「看醫生也不一定是因為有病,」凌千帆開解道,「焦慮也會引起失眠,你最近老心不在焉的,不會是因為去了我家一趟吧?」
顧鋒寒神色尷尬,沉默良久后問:「你和千帆以後準備在婺城長住?」
凌千帆好氣又好笑:「早上不行晚上又不行,請問阿三大人,你覺得什麼時候才是發騷的最佳時機?」
凌千帆悻悻不言,貝菲懶得再理他,凌千帆這個人是慣不得的,以前是被女人們寵壞了,退一萬步講那些過眼煙雲都是逢場作戲,那他也習以為常了。習慣這兩個字比什麼都可怕,習容容以切身經驗教導貝菲,調|教男友之道如同養寵物,給點甜頭的同時也得栓根狗鏈,以保持主人翁的地位。
比起顧鋒寒的沉鬱,凌千帆的小煩惱自然不算什麼,言談間意氣風發許多,安慰兩句后便告訴他自己準備和貝菲回婺城去。顧鋒寒難得的提出要送他去機場,凌千帆生怕他一個人悶出病來,自然應承,顧鋒寒久不理公司的事,凌千帆趁著這時和他稍通些聲氣。一路上也沒聊什麼閑話,凌千帆猜想他或許又想從貝菲這裏打探點什麼,借故去洗手間,貝菲不待顧鋒寒開口便冷冷道:「你要是想問我晚晚姐的下落,對不起,我不知道。」
「要不找醫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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