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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如果可以再見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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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Chapter 13

落地的暗色玻璃幕牆前是一張長長的紫檀木辦公桌,顧鋒寒的視線從電腦前移開,朝蘇晚笑了笑后朝那個女秘書道:「你叫梓瑩那邊的人停一下手頭的活,我要介紹一個新同事給她們。」
他長得好看嗎?蘇晚在心裏問自己,要光說好看,似乎還比不上那張比女人還好看的桃花臉,除了細長上挑的鳳眼,他臉上別的地方都顯得粗枝大葉,搭配在一起卻有著另一種攫人心神的魔力。顧鋒寒突然轉過臉盯了她一眼,她臉上霎時像火燒起來了一樣,立刻轉過臉去,直視前方,連一度的角度也不敢偏過去。
「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很抱歉今晚只讓你打了一局,我先送你回去吧,」顧鋒寒走到牆角的雕花紅木儲衣架前,取下她的灰格呢子長大衣回到她跟前。她站起身來,望著他的目光里竟有些幽怨,讓他心裏莫名地又是一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拽了一下似的。雖然口裡說著冷冰冰的話,動作卻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原本他只是想把大衣遞給她,腳步卻不自覺地繞到她身後替她披上大衣。蘇晚竟也聽話地將手伸進袖子里,然後轉過身來,他也就默默地抬起手來,慢慢地幫她扣上一排長梭形的扣子。
「凌少?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這邊,不是聽說方圓天地那邊最近交接,事情挺忙的嗎?」
他又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車速緩緩地減慢,她以為他是要停車了,誰知一抬頭才知道是紅燈。兩個人在車廂里沉默對峙,誰也沒有再多一句話了,等紅燈轉綠的時候,又唰地一聲飛馳而出,一個路口,兩個路口,他絲毫沒有放下她的意思,然而他也沒有開口問她住在哪裡。
他們曾經那樣的親近,親近到問出這些話,都嫌太過生分了。
「你問我想怎麼樣?嗯?我告訴你,我妒嫉,我妒嫉,我妒嫉他方非盡所受到的青睞!」
進了房,關上門,她才喃喃地問著自己:明天見?
車在蓮花路拐了個彎,拐進和_圖_書她住的小區里,她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裏,偏過頭來看到他的側臉時卻又失去了勇氣,直覺這句話要是問出來,他……是不是又會生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你離開我的時候,你突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你不留下隻言片語讓我以為你死了的時候,我的感受?」
舒梅點點頭出去了,顧鋒寒站起身來,領著蘇晚走到鄰近的一個大約二百多平的小辦公區,開放同時又不缺私密性的辦公區里有十幾個男男女女,氣氛並沒有蘇晚所想象的那樣壓抑。顧鋒寒拍了拍手掌向眾人道:「又來了一個人和你們同甘共苦了,蘇晚蘇小姐,」他又把辦公區里的十幾個人一一向蘇晚介紹,原來都是參与「水邊的阿狄麗娜」設計方案的高級策劃和顧問,另外有三個是空降過來的高管,在辦公區內都有自己半開放式的辦公室,據介紹都是在銀河跟了顧鋒寒好幾年的,足見顧鋒寒對此次旅遊商圈開發計劃的重視。
就像……他們曾經在費城的冬天那樣。
「朋友妻不可欺?」顧鋒寒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一臉譏諷地看著凌千帆,毫不留情地說道:「第一,方非儘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第二,我沒有欺負她,我保證——,」他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從今以後,她對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出於她的自願!」
顧鋒寒這才轉過身,跟凌千帆走了出去,經過蘇晚身邊時,她看到他臉上又掛著萬年如一日的似笑非笑,唇角又譏誚似地微微彎起。
哪怕是結了痂的傷口,也不代表她願意時時再去拂觸。
凌千帆對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可奈何道:「阿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你不當我是兄弟,我也一直拿你當兄弟看待。我姑媽對不住你,所以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當年你看一個教授不順眼,我二話不說替你打電話到教和_圖_書育廳;你說要去費城讀書,我偷雞摸狗的本事都用上了給你把護照偷出來;你說要成為第一大股東不想在董事會看人臉色,我可以把我所有能籌措的資金都授權給你;你要開發柚縣旅遊商圈,我可以幫你疏通政府關係;可是……」
第二天早上她居然睡到十點才起床,大概是頭一天晚上失眠,到半夜才睡著的緣故,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想起顧鋒寒昨天晚上那一句「明天見」——今天,她真的就要去凌厲實業和銀河集團在婺城新買的辦公樓么?
「你!」凌千帆差點喪失風度和他拳腳相向,他這話什麼意思?方非儘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那明擺著是說既然不似乎朋友妻,那他下手也就沒有一點愧疚了?凌千帆忍不住一腳踹在放茶水的案几上,不甘心地問道:「阿寒,我知道你一向的原則,姑父當年對不起你和江阿姨,你對他怎樣我都認了,可是方非盡和你一點過節都沒有,你究竟為了什麼要這樣和他過不去?」
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些疙瘩,她真是——陡然間有些懊悔,她不願意和孟涵共事,真的,一點兒也不想。不管是不是放下了,她都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孟涵。尤其是,看到孟涵和顧鋒寒一起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這句話似乎解決了他的難題,他偏過頭來,似笑非笑的:「不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方非儘是我師弟,和你我不一樣,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凌千帆苦口婆心地勸道:「這次你收購方圓天地,已經讓我很難做了。以前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不會過問緣由,可是這一次……我希望你能保證,不要再動非盡了!」
難道他……一直以為她死了?
「明天見,」她機械地回答著,推開車門,急匆匆的掏出鑰匙打開樓下的大門,僵著身子跑進去,一步也不敢回頭。
一顆一顆地扣上她的扣子,一線一線地繞住他的心。
他還是開著那輛黃色的蘭博基尼,在冬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暗夜的風裡,依舊是那樣的囂張奪目。她想開口告訴他,送她到路口讓她自己打車就可以了,誰知竟一直開不了口。
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今天要找他問問清楚,想到這裏,她抓起手提包匆匆的下了樓,叫了輛的士到冬青路顧氏新買下的銀河大廈。七十六層扭曲迴旋式結構的銀河大廈由兩座微傾的塔樓支撐,一層的一半和二到五層都被用作商場,按照指示牌上的標識,搭電梯到二十四樓,銀河的前台小姐聽說是找顧鋒寒,電話接上去馬上就得到答覆:「讓蘇小姐到三十九層。」
「阿寒,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我承認,當年是我姑媽對不起你和江阿姨,江阿姨的死我也很遺憾!這麼多年來你對姑父跟對仇人一樣,我都可以理解也並沒有過問一個字——可是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所做的事情,都不聞不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緊緊地攥著大衣上的雙排扣,彷彿攥著的是剛剛為她扣好大衣的那雙手,他安靜地開著車,雙眼一絲不動地朝著前方。她在心裏刻畫著他側臉的線條,這張臉比五年前多了些歲月的痕迹,他今年……明年就三十了,印象中那張臉是年輕而驕矜的,現在卻刻上一些淺淺的紋路,這紋路絲毫沒有減去他的魅力,卻顯出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風度和神采。
她把手按在太陽穴上,握著拳在心底對自己說了一聲「Fighting,」然後咖啡吧倒茶——來的匆忙,什麼東西都沒帶,她不得不到咖啡吧去找一次性的杯子,回過身的時候聽見一個略帶驚詫的聲音。
她匆匆地來,一時竟忘了想這麼多,因為顧鋒寒說夢澤鎮的開發計劃有轉機,她就一頭撞了上來,闖進來之後才知道,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她並不遊刃有餘的行業,還有一些……她至今仍不能遊刃有餘地面對的人。
等她醒悟過來的時候,車早已開出心湖苑好遠了:「你放我在路www•hetubook•com•com口下來就好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軟綿綿的,且這一次她沒有帶上任何稱呼,因為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是該叫他「顧總,」或是別的什麼。
三十九層的辦公區空曠而幽雅,出了樓梯就是四分之三圓的休息間,銀灰、橘黃和青檸色錯落布開的沙發依次排開,再往裡靠陽的一面是一排四季常青的盆栽,長筒靴的尖跟落在墨藍色真絲地毯上悄無聲息,顧鋒寒秘書處的幾位秘書抬頭看見有人進來,微微一愣后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領著她上來的小妹把她交給一個三十多歲看起來精明能幹的女秘書之後就下了樓,那位女秘書笑道:「蘇小姐你來了,寒少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一點過節都沒有?」一抹嘲諷的笑容從顧鋒寒唇角蔓延開來,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不錯,他是和我一點過節都沒有,那又怎樣?」
她愣了一下,這句話不像是純粹的客套玩笑,可是……可是他深邃雙眸中流露出的似有若無的笑意,卻彷彿帶著些嘲諷和怒意,不似剛才為她扣上梭形扣時那樣的柔和。她抬起頭望了望三樓的窗戶,貝菲房裡的燈亮著,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卻又隱隱的有些失望似的:「合住的同事在,恐怕……我們說好的……」
他拉開門進去,又猛地一把拍上,留下凌千帆一個人在門外摸不著頭腦。蘇晚已縮在一角的沙發上,看到他進來,目光隨著他的腳步而動,眼神里竟有些委屈,他深吸了一口氣,想平息下因為剛才凌千帆那句「朋友妻不可欺」而燃起的憤怒。
蘇晚一天都忙著新入職的瑣碎事情,雖然手續都有顧鋒寒叫了秘書來給她安排,仍然有不少事是要她自己簽字辦理的。等安頓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關於柚縣的旅遊資源和其他礦產資源的資料都送了過來,一整天,她也沒有別的機會和顧鋒寒私下說上一句話。
「蘇晚,如果我沒有再遇見你,你是不是準備,讓我生和圖書活在永恆的懺悔里?」
什麼叫不留下隻言片語讓他以為她死了?什麼叫生活在……永恆的懺悔里?她突然想起來,顧鋒寒第一次上信實大廈的時候,說……她幾年前就死了,那又是什麼意思?
車停在她住的那一單元的門口,他卻沒有叫她下車的意思,他雙手緊緊地握著皮革質的方向盤,好像在做著什麼痛苦的抉擇,她輕聲打破這令人遐思無窮的沉默:「謝謝。」
套上最外面一件羊絨大衣時,長梭形的扣子在她手裡摩挲良久,彷彿還留有餘溫,他還記得她,他還記得她……
「千帆,我奉勸你一句,只要方非盡乖乖地跟著方維鳴回家,我保證不會動他一根寒毛,」顧鋒寒眯著眼,凌千帆一愣,不解他話中涵義,只覺得他周身都瀰漫著一股難言的憤怒,他一字一句地說下去:「否則的話,別說你跟我只是挂名表親,就算是親兄弟,我也不認賬!」
他點點頭,好像理解她的不方便:「明天見。」
凌千帆按耐下心中的怒氣,皺著眉道:「OK,我是多管閑事,你以為我願意?你好好地和Angela過日子有什麼不好?我雖然對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感,可這是你自己帶回來的,你又把她扶到那麼高的位子上去,既然這樣你們好好過日子不成么?就是我這樣的也知道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你不要告訴我說你和那位蘇晚蘇小姐純粹是工作夥伴!你們一晚上眉來眼去的以為我是瞎子嗎?」
中午下去吃飯時經過一間空辦公室,在顧鋒寒的辦公室附近,黑色銘牌上鑲著銀色粗體的「Angela」和「Senior vice President,」她在門口停了兩秒鐘,又走了過去,她知道,那是孟涵的辦公室。
顧鋒寒拉了拉被凌千帆拽成一團的襯衫領口,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儘是漠然:「你何必替我操這些閑心呢?你這麼有空,不如多管管你自己的事情,你到婺城來是為了什麼,我什麼時候問過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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